在取得了萨尔浒战役的胜利之后,努尔哈赤明白,只要自己战略运用得当,有一个恰当的时机南下,中原广大的疆域就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于是他一方面发展生产、增强国力,一面着手准备更大的行动,推进向中原挺进的步伐。而此时的明辽东境内则一片混乱,难民似潮水般涌入内地,明朝边官也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努尔哈赤看到明边空虚,人心浮动,就在萨尔浒战役结束后的当年六月乘胜追击,兴兵攻打开原、铁岭、柴河、抚安,迅速取得了胜利,再次给明军以重创。此后,由于海西女真的叶赫部失去了明军的后援,也很快被后金所兼并,努尔哈赤终于彻底实现了将女真各部归为一统的理想。
公元1621年,努尔哈赤派人潜入沈阳,联络城内蒙古饥民作为内应,随后亲领大军渡过浑河,猛攻沈阳城。蒙古饥民与努尔哈赤里应外合,战斗异常激烈,八旗军作战异常勇猛,不久就攻陷沈阳城。随后努尔哈赤又乘胜挥师进兵辽阳,明军引水注壕,环城列炮,死守孤城。八旗兵从右翼毁闸,左翼毁桥断了明军水源和退路,之后很快攻进城去,与明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明辽阳经略袁应泰兵败自杀,总兵贺世贤战死,辽阳城也落入后金手中。第二年,努尔哈赤又再次出兵大败明辽东经略熊廷弼和辽东巡抚王化贞,夺取明辽西重镇广宁(今辽宁北宁市)。熊廷弼因兵败失地而被斩,传首九边;王化贞也因兵败弃城而丢官,下狱被判死刑。
在取得了一系列胜利之后,努尔哈赤决定迁都沈阳,更名为“盛京”。沈阳处于东北的要冲之地,是关东地区的枢纽与咽喉所在,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正因为此,这是一座久经磨难与沧桑的城市。汉代时它属于辽东郡管辖,称为“侯城”,为屯兵而筑起了土城;到了金代,土城在战火硝烟中被焚毁。到了元代的沈阳路和明朝的中卫城,仍是一座用于戌守的城市。沈阳的地理位置比辽阳更加优越,它号称“左控朝鲜、右引燕蓟、前襟溟渤、后负沙漠”,地处松辽平原南部的辽阳、广宁、开原三镇鼎峙之中,如果以松辽平原为腹地,就能西叩关门、东通建州、北抚蒙古、东南控朝鲜,是能攻能守、进退两宜之地,其优越的战略地位是辽阳无法比拟的。此外,这里还是一片富庶的土地,它物产丰富,森林茂密。于是努尔哈赤认定了这是后金再迁都的最佳之地,如果在这里建都,既能保证皇室贵胄军兵之需,又可满足黎民百姓生活所用。经过反复权衡和纵横比较,努尔哈赤力排众议,最后以半命令的性质结束了这场迁都纷争,迅速迁都至沈阳。努尔哈赤这一果断之举成了后金政权关键时刻的新转机,为后金统治东北奠定了基础,也为后来对明作战带来了新的契机。此后的事件发展证明,努尔哈赤迁都沈阳是明智而适时的选择,在统一东北,入主中原中产生的作用不可低估。此前后金也曾经多次迁都,以求与中原交往方便,这次定都沈阳,成为了女真历史上的一次里程碑,它标志着努尔哈赤迈向中原的脚步又跨进了一大步,也有利于女真各部的进一步汉化和发展。
努尔哈赤自二十五岁以十三副遗甲起兵开始,一生经历无数大大小小战役,几乎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这其中虽然有着部分幸运的成分在内,但是其个人非凡的军事才能却在一次次的战役中得到了充分的肯定。然而,他此生的最后一次亲征却惨败而还。
在明辽东经略熊廷弼和辽东巡抚王化贞兵败被杀之后,明廷派天启帝的老师、大学士孙承宗为辽东经略。孙承宗具有出众的政治才干,他出关赴任之后,勤于政事,巡察边务,整顿部伍,储备粮草,积极防御,还任用了名将袁崇焕修筑宁远城,加强战备。随时防备这努尔哈赤的再度来犯。努尔哈赤此时已经是晚年,很是希望自己有生之日能看到后金定鼎中原的那么一天,于是很紧张地为下一次大规模的出征做准备。
袁崇焕绝非一般将领。他爱兵如子,踏实肯干,出兵讲究知己知彼,决不贪功冒进,对付努尔哈赤也是以守为主,坚壁清野,死守宁远。他的战术得到了孙承宗的支持,两人联手,防范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对这两人很是忌惮,但此时的明朝却帮了努尔哈赤一个大忙。辽东经略孙承宗不仅是大将和帝师,更是东林党的领袖,他与以明朝内廷大太监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势不两立,在明朝内部的政治斗争中,他被阉党排挤,一气之下辞官回乡,接替他担任辽东经略的是阉党爪牙高第。这个高第只会溜须拍马,无能而胆小,刚刚上任,便命令山海关外的明兵全部撤到关内,此令一出,使得孙承宗的几年辛苦经营付之东流,袁崇焕深知宁远战略位置的重要性,一旦丢弃宁远,再难抵御后金铁蹄,对高第的命令愤恨不已,拒绝执行,孤军坚守宁远。努尔哈赤知道以后,大喜过望,认为袁崇焕孤军守城,对自己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公元1626年,努尔哈赤亲率六万八旗军,号称二十万大军,渡过辽河,向孤城宁远猛扑而来。袁崇焕一面积极做好迎战准备,一面号召宁远城内军民团结起来,共同保卫宁远,他激动地向全城军民下拜,鼓励士气,城内军民无不感动于将军的赤胆忠心,纷纷倾家助军,誓与宁远共存亡。
袁崇焕与总兵满桂、副将祖大寿一起,在宁远城上架起了十几门红夷大炮,将敌人置于大炮及矢石、燃油的射程之内,以区区万人守军静待努尔哈赤二十万大军来攻。努尔哈赤本想奇袭宁远,就计划凿城,内外夹攻,但此时正是晚冬初春,东北天寒土冻,凿城不成,只好改为强攻。这时袁崇焕的大炮派上了大用场,只要后金兵来攻,城上就放火炮,于是努尔哈赤连攻两天仍未能克城,而且伤亡越来越惨重,他本人也中炮负伤,只好暂时罢攻。这时的努尔哈赤大为震惊,自从他反明起兵以来,从未遇到如此有力的抵抗,不禁感慨说:“自从我用兵以来,没有能抵抗我大军的人,这个袁崇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做到!”于是他率军撤围,回到沈阳。此后,六十八岁的努尔哈赤认为此生挺进中原无望,郁郁寡欢,加上宁远伤势一直未能痊愈,导致痈疽发作,于当年八月忧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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