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罗莎之死
作者:[墨西哥]玛丽亚·艾尔维拉·贝穆德斯
“那……罗莎有一个男朋友,你知道吗?那些日子他们老吵架。街坊们什么也不愿意对我讲,可是有一天我好像听见住在十号的堂娜乔娜对住在五号的图拉说,那天她看见托马斯到这儿来过。”
“托马斯是罗莎的男朋友吗?”
“是的。我问图拉,堂娜乔娜对她讲了什么事,可是她不愿意告诉我。她们非常古怪。你知道吗?她们是开玩笑的能手,但是……”
“……说到真的帮忙,”米格尔插话说,“她们一点儿也不中用。我也是一句话也没能从她们口里套出来。我忘了告诉你,太太曾经对我讲过这件事。我想说服她们,可她们不愿意向法官讲。要是请求传她们,我害怕她们把事情搅得更复杂了。”
“对,应该考虑到这一层。”阿曼多说,“请告诉我,太太,那天你为什么比往常离开商场晚些呢?”
卢佩面带惊色。显然她没料到这么提问。她回答说:
“我?因为……噢,对了,因为我要去药房为我妹妹开第三个药方……”
“药房很远吗?”
“不远,就在英雄与海王星街上。”
“我知道,你是十点离开家,十二点回来的……”
卢佩不知所措。她女儿的到来解救了她,使她拖延了回答的时间。
“妈妈,这些先生是来跟你谈罗莎姨妈的事情,对吗?”
“讨厌的孩子!不是叫你出去玩的吗?”
“让她留在这儿吧,”索萨亚干预说。“来,小姑娘,你很喜欢你的罗莎姨妈,对吗?”
“是的,她给我买了许多糖。我跟她玩。她把她的衣服穿在我身上。”
小姑娘竭力向来客们说明她是怎样跟她姨妈玩的。她去了另一个房间,拿来了衣服和其他东西。她把一条头巾蒙到头上,解释说她姨妈就是这样给她包头的;又把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优美地拖着它走,仿佛在参加盛大的舞会。她来回好几趟,每次都拿来几件新衣物。索萨亚开心地望着她,普拉多和卢佩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孩子的东西这么感兴趣。有一次,小姑娘拿来了她最珍贵的宝贝:她姨妈的手表。索萨亚感兴趣地看了看手表,问:
“这只表是你男人手里的那块吗?”
“是的,”卢佩回答,“我对法官说,那天早晨他把这块表拿出去,是想修理,因为表坏了。但是法官不相信。”
索萨亚盯了她一眼,问道:
“罗莎对你讲过她的表坏了吗?”
“没有。”太太回答,把目光转向一边,“不过肯定是这样的。”
索萨亚猜想,太太的话中包含着一丝为丈夫辩护的意图。他拿过表,仔细看了看。
“这只表怎么会到你手里的呢?”
米格尔解释说:
“尽管这只表确实应该成为案情的一部分,太太仍然可以保存它,作为对妹妹的纪念。办事处的一名职员是她们的干亲,不等案子结束就把表要去还给了她。”
“活见鬼!”索萨亚叫道,“关于这块表的情况愈来愈复杂了!”
这时,小姑娘走来,歪着头认真地打量手表。突然,她把表夺过去,翻来覆去地看,然后郑重其事地说:
“这不是我姨妈的那块表。”
“你说什么?”她妈妈吃惊地问。
“不是,不是,就不是!”小姑娘自信地重复说。
“你怎么知道不是呢?”索萨亚柔和地问。
“因为这块表没有小孔。”
“小孔?”卢佩、索萨亚和米格尔同时问。
“是的,”小姑娘解释说,“我姨妈给我戴过,因为表带太长,她就在这儿砸了个小孔……”她指着表带上的孔眼旁边一个光滑的地方说。
“这是孩子的瞎话,你们不要信。”卢佩说。
“不是那块表……不是那块表……”小姑娘坚持说。
她妈妈气愤地推了她一把,强迫她离开了房间。索萨亚没有干涉。他皱着眉头,好像在深思。终于问道:
“太太,你妹妹的表是她自己买的吗?”
“不是,先生,是她生日那天,我的干亲伊斯马埃尔送给她的。”
“噢。”过了几分钟,他又问起了刚才那个问题,“请原谅我的固执。请问那天你妹妹死的时候,你为什么比平常回来得晚呢?”
卢佩坐在椅子上又不安了。她望了望律师,似乎向他求救。米格尔略带好奇心地望着她,催她说:“你要仔细回忆一下。”
卢佩解释说:“我已经告诉你了……因为我要去买药……”她的眼睛忽然亮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有两个妇女在市场里吵架,我觉得很开心,就看了一会儿。我还记得我的干亲带来几个警察,把那两个妇女用车拉走了。之后,他给小女孩买了雪糕吃。”
“唔,”索萨亚说,“这样就解释清楚了。现在请进一步介绍一下你妹妹的男朋友托马斯的情况。”
“看来他并不是个坏小伙儿。他们已经恋爱了很久,但是几天前发生了争吵。不知人们对罗莎讲了什么话,她总是阴沉着脸。”
“他经常来这儿找她吗?”索萨亚问。
“有时来;不过只在胡安不在家的时候,因为我丈夫不喜欢那个十分自信的小伙子。”
“托马斯知道罗莎死的那天她没有出门吗?”
“那……当然,他当然知道。我记得前一天我准备去商场的时候,在诺帕尔街上曾经对他说,罗莎有点感冒,那几天不让她出门。”
“你是偶然碰见他的吗?”
“不是。托马斯几乎每天都来跟我说话,要我帮他同罗莎和好。他是商店送货员,经常在街上往来。那天他对我说,他的彩票中了奖,打算很快跟罗莎结婚……可现在!”
她哭起来。平静些后,索萨亚问她说:
“托马斯知道你丈夫在哪儿工作吗?”
“当然知道!托马斯也在那里工作。所以有一天我们去工厂参加节日活动时罗莎认识了他。”
“很好。谢谢,太太。我想,我们不能再打扰你了。”
律师和他的朋友告辞了。在院子里碰到了小姑娘,她正忙着追一只鸽子,大概想从它的尾巴上揪几根羽毛。索萨亚抚摸了她,给她一个比索,要她买糖果吃。她马上放弃了揪鸽子羽毛的企图,到屋里找妈妈去了。
回到住所,索萨亚和他的朋友交谈起来。
“应该核实一下,”索萨亚说,“那一天商场里是不是真有妇女吵架事件……”
“已经核实了。”米格尔说,“胡安马上打电话对我说,他被抓走了。我记得办事处的伊斯马埃尔·弗洛雷斯说,五月三日那天,他在商场同卢佩谈话过了几个小时收到胡安和卢佩所在的居民点的电话时,他又看见了卢佩。”
“是谁打电话叫的警察?”
“一位女邻居,就是十号的堂娜乔娜……”
律师突然不发问了,仿佛什么往事浮上了他的脑海。
“你在想什么?”
“我在回想那个叫图拉的女邻居说的话……”
“她说什么?”
“那天她也在那家有名的商场里。卢佩去药店时把孩子留给了她……”
“噢……这么说,卢佩不在现场了?”
索萨亚看到他朋友着急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他说:
“现在你可遇到了麻烦事儿。为了救丈夫,你必须把他的妻子淹死。你要考虑那个可怜的小姑娘……”
米格尔痛苦地望着他。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索萨亚回答,“妻子怀疑她丈夫和妹妹在欺骗她,忌妒心使她失去了理智,她便决定杀害她的对手,同时报复不忠实的丈夫。于是她去了商场,把女儿留给邻居照看,回到家用丈夫的手枪杀死了妹妹,把她的手表拿去藏在丈夫的衣服里,然后去找她的孩子。给她孩子买雪糕的干亲是证明她离开犯罪现场的理想证人,因为在手表指示的时间里,她远在家门之外。”
“不错,前后全都一致。”米格尔低声说。
“至于那封匿名信,她的目的是让丈夫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让他作为杀人凶手出现。”
“我万万没有想到卢佩是杀人凶手……”
“别着急。请你注意:前后一切都一致,但是有一个细节不然:她丈夫口袋里的那只表确实不是死者的那一块。”
“这么说,小女孩儿讲的是实情了?”
“当然。”
“可是卢佩的态度,难道不是自我暴露的迹象吗?你已经瞧见,当你问她那天为什么会来迟了时,她是那么紧张;当小姑娘说那只表不是那一块时,她是那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