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1期
西汉群臣上刻石两拓本价值初探
作者:秦进才
拓本赠送者胡景桂(1846~1905年),字月舫,直隶永年(今河北永年)人。光绪九年(1883年)中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任御史,官至山东布政使。编纂光绪《广平府志》等。
题跋者黄国瑾(1849~1890年),字再同,号公瑕,室名训真书屋,贵州贵筑(今贵州贵阳市)人。黄彭年之子、刘位坦之外孙。光绪二年(1876年)中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任国史馆纂修等,后主讲天津问津学院。性嗜学,工诗文,精考证,擅书法,著有《训真书屋遗稿》等。
题跋者丁绍基,字听彝、汀鹭,室号求是斋等,江苏武进人。曾任直隶(今河北)鸡泽、元氏、邢台县知县等,勤于收集资料,善于考订金石,著有《求是斋碑跋》等。
题跋者王树 (1851~1936年),字晋卿,号陶庐等,室名文莫室等,直隶新城(今河北高碑店)人。光绪十二年(1886年)中进士,官至新疆布政使。勤奋攻读,工于诗文,著有《陶庐丛刻》等,总纂《新疆图志》等。
4、题跋中涉及到的人物
黄彭年(1824~1890年),字子寿,号陶楼等,室名小酉山房等,贵州贵筑(今贵州贵阳市)人。黄国瑾之父。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中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掌教保定莲池书院,官至湖北布政使。知识渊博,擅长诗文,工于书画,著有《陶楼文钞》等,主编光绪《畿辅通志》等。
三、两拓本史料价值浅说
群臣上刻石不仅是目前所知西汉最早的刻石,具有很高的历史、文物、书法艺术等价值,而且在反映汉朝初年政治格局的特点、体现西汉诸侯王自有纪年的特色、提供中国书法演变的典型例证等方面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7]。石刻题跋多由名人撰写,是很重要的学术与鉴赏资料。本文介绍的群臣上刻石两拓本,不仅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还有一定的史料价值。
1、保存了群臣上刻石百余年前的风貌。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的群臣上刻石拓本,赵之谦题跋写于“癸亥十月”,即同治二年(1863年),距沈涛在道光十二年至二十八年(1832~1848年)之间发现群臣上刻石仅二三十年,椎拓时间应当在同治二年或以前,无论是字体笔画还是风格特征,都是后来拓片所无法比拟的。吴广霈题跋说:后来拓片“纸墨之精妙,椎拓之细致,不及此旧拓远矣。”金运昌说:“拓本罕传,似此本淡墨初拓、字口肥润、笔画清晰者更为少见。”确实如此。樊榕题识赵廿二年拓本,胡景桂赠送于光绪己卯,即光绪五年(1879年),椎拓时间应当在此年或以前,距今将近130年。百余年来,风雨侵蚀、人为椎拓等也加剧了刻石的损坏,石泐增多。文物是不可再生的资源,我们无法再回到百年前的岁月,但两拓本保存了百余年前群臣上刻石的风貌,确实很珍贵。
2、记载了拓本流传的情况。从拓本题跋可知,赵廿二年娄山刻石拓本最早的所有者是沈树镛,沈树镛去世后收藏流散,光绪癸卯(二十九年,1903年)刻石拓本被安徽泾县吴广霈购买,装裱收藏,后归浙江萧山朱翼,1954年朱翼家人捐献给北京故宫博物院。赵廿二年石刻拓本,是樊榕用光绪五年胡景桂赠送的拓本,抄录黄国瑾、丁绍基、王树题跋,书写题识,在丙子(1936年)九月装裱而成的。
题跋中还记载了一些有关群臣上刻石拓片流传的信息,如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排印的《陶斋臧石目》、宣统元年(1909年)刊行的《陶斋臧石记》中均未记载端方收藏群臣上刻石拓片事,而吴广霈题跋言“端午桥制府一日出此刻拓本命题,其后则有题名曰‘侍御史鲁国郗士美、州刺史范阳卢顼’。”由此既可以知道端方曾收藏群臣上刻石拓片,又可以获悉端方收藏拓片的内容。
3、反映了晚清学者的人际关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两拓本的题跋与所钤印记中,透露出晚清学者人际关系的信息。
沈树镛题签拓本上,幅内有赵之谦的题跋,还有赵之谦刻制的“积川胡澍、川沙沈树镛、仁和魏锡曾、会稽赵之谦同时审定”印记,这正是四人关系密切的体现。赵之谦是诗文书画篆刻大家,不轻易为人治印,多是为朋友们刻制。魏锡曾于同治元年(1862年)夏提出为赵之谦收集印谱,促进了赵之谦的创作,约半年集为《二金蝶堂印谱》初稿,到同治三年完成印谱。在这三年中,赵之谦为魏锡曾刻印20多方,为胡澍刻印近20方,为沈树镛刻印30余方,加上自己用印及为其他好友刻印,三年刻印200余方,占赵之谦一生刻印的一半多。魏锡曾、胡澍、沈树镛既是欣赏赵之谦治印艺术的知音,又是赵之谦印章的催生者。同时,沈树镛收藏富甲东南,其他人也爱好收藏,痴嗜金石,聚会切磋金石采访所得,相互鉴赏收藏珍品,成为联系他们之间友谊的纽带,无形之中开阔了眼界,丰富了创作源泉,彼此之间相知相惜,成为相互的精神支柱与依靠,因此被人称为“金石之交”[8]。
樊榕题记的赵廿二年刻石拓本上的黄国瑾、王树 、樊榕等人之间则有着密切的学缘关系。王树 的祖父王振纲讲学于保阳书院,与莲池书院相邻,其叔父王秋帆为莲池书院当时之秀。黄国瑾之父黄彭年任莲池书院院长,他翻修讲舍,增置图书,明立章程,严定课程,分斋讲授古学,开展学术研究,使莲池书院发展到鼎盛时期。同时,开畿辅通志局于保定古莲池,王树 因此机缘与黄彭年父子、胡景桂、丁绍基、张铨、樊达汇等相识,请教质疑,获益良多。黄彭年是师长,胡景桂、王树 、樊榕等是学生,结成学缘关系。王树 后来撰写《黄子寿师陶文集序》,弘扬黄彭年精神[9];为黄国瑾之兄黄国撰 写《四川巡按使黄公暨配刘夫人合葬墓志铭》[10],记述其仕宦事迹;还为樊榕之父樊达汇撰写《清苑樊府君墓表》,记述其读书兼治商贾造福乡里的人生历程[11]。这些也反映了他们相互之间关系的密切。如果说赵之谦等人是金石之交,那么王树 等人则是学缘与世家之交。
4、手札题跋的校勘价值与提供的新资料。沈树镛题签拓本中赵之谦题跋所言“此为西汉祖刻,指为石赵者非”,又见于赵之谦的《补寰宇访碑录》卷1《群臣上寿刻石》,还被陆增祥《八琼室金石补正》等书所引用,均可与此题跋对校。俞樾两手札不见于俞樾《春在堂尺牍》,可补其阙。手札的见解又载于《春在堂随笔》卷2中,表述有异同。如手札言:“汉王国得自纪年,顾先生《日知录》已言之。五凤石刻云五凤二年鲁卅四年,此自是金石中一例,非各国纪年必如是也。若必冠以汉年,则文帝虽无年号要自有年,安得不冠以汉几年乎。侯国之尊天子,岂以有无年号而异乎!”《春在堂随笔》卷2言:“侯国得自纪年,原不必定冠以王朝之年,鲁三十四年石刻未可泥未定例,使必冠以汉年,则文帝虽无年号,独不可冠以汉几年乎?侯国之尊王朝,岂以有无年号而异。”可见《春在堂随笔》是在手札基础上进一步精炼概括而成,可以相互对校印证。但《春在堂随笔》不如手札详细,如手札言“汉王国得自纪年,顾先生《日知录》已言之”,既有结论,又指出了前人研究成果。手札的“汉王国得自纪年”比《春在堂随笔》“侯国得自纪年”更准确,实际上,《春在堂随笔》稿本作“汉封国得自纪年”,可能是印刷时脱误造成的[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