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逆转时间之箭,再现历史之重
作者:孙 冬
再者,这种从未来反观现在,从现在反观过去的叙事方式提供了一种新的看待生命的方式。通过对时间箭头的变换和臆想,不仅使读者以新的视角去看待生命中习以为常的事物,使其不为人所知的方面展示出来而且赋予了倒行中的事件以深刻的反讽性。平常而琐碎的点滴小事倒转并累积起来就会呈现出一幅后现代日常生活异常恐怖的画面。而纳粹的种族灭绝成了令人欢欣鼓舞的历史进步。这样,艾米斯通过这种逆行叙事的方式对文艺复兴以来进步、启蒙和解放的大话语进行了质疑,但也并没有附和后现代文化对这种话语的颠覆和反拨。而是把两者同时作为自己审视的对象。有评论家认为在艾米斯的这部小说中,历史和托德本人都经历了从腐朽化为新生,从罪恶到无辜的净化过程。时间呈线性持续发展,这种创作构想和方法表明了埃米斯试图在颠倒轮回的世界中恢复一种秩序和理性,试图弥合由二战和大屠杀造成的历史和文明的断裂的愿望,试图在后现代主义文学的语境下,以新的手段聚合分裂的碎片。找到一条回到诸如源头、自我和世界等概念被打破之前的和谐、统一状态的途径。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比如,在第三部分, 他把世界比作是一盘棋, 他说: “每个游戏都以混乱开始, 经历交错、扭曲。然后,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紧蹙眉头和绷紧身体── 所有那些痛苦都将不复存在,随着棋盘上最后一搏,就恢复了完美的秩序,对弈者最终抬起头微笑,跃跃欲试。”(注:Martin Amis, Time's Arrow or the Nature of the Offence, Penguin Books, 1991. P.99, P.77.)而且小说以《时间之箭》命名也颇有意味。后现代社会的一些名词诸如 “网址”,“网络世界”, “信息高速公路”, “文化边界”,以及“主流”和“边缘”等给人一种强烈的印象,就是后现代文化是在空间而不是在时间的维度上存在和发展的。丹尼尔·贝尔 在《资本主义的文化矛盾》中说:“在现代绘画、建筑和雕塑当中,空间的组织已经成了二十世纪中期文化中主要的审美问题,如同时间是二十世纪上半叶的主要审美问题一样。”(注:④Ursula Heise, Chronoschism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New York; 1997, P. 1,P.7, P.9.)詹明信在《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也注意到“在日常生活、心理经验和文化语言中空间的属性取代时间的属性的趋势”。在后现代小说中,个人、社会和历史时间在组织叙事方面的作用被大大地削弱。④以至于有人声称“时间过时了”。, “历史终结了”。艾米斯对《时间之箭》的思考是一种在后现代文学状况下重新彰显时间概念的一种尝试。但是, 艾米斯和叶芝、艾略特以及威廉斯·卡洛斯·威廉姆斯在《春天和一切》中所表达的重生的愿望是有差异的。对时间和历史的兴趣也不意味着简单地回归到传统的时间观和历史观。现代主义作家哀叹秩序和和谐状态的丧失,但从未放弃对整体性的追求。而在后现代主义消解了一切包括在场、中心等原有的权威之后,世界已经支离破碎,无法按原来的逻辑重新整合。埃柯在《玫瑰之名》的附言中专门就后现代主义进行了论述。在他看来,后现代主义并没有与传统决裂,并非要埋葬或摧毁过去;相反,它“承认过去”,“重访过去”。但它毕竟经历过现代主义阶段,不再那么天真,因此采取了一种反讽的态度(注:王守仁,“谈后现代主义小说──兼评《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艺术论》和《英美后现代主义小说叙述结构研究》”,《外国文学评论》,2003年第3期。)。琳达·哈琴在《后现代诗学:历史、理论和小说》中说:“后现代同时生成两种趋向,它重新承认历史现实的重要性,甚至决定性,但同时对整个历史知识的观念提出了质疑。”(注:Ursula Heise, Chronoschism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New York; 1997, P. 1, P. 7,P. 9.)艾米斯自己也声称并不相信传统意义上的重生。他只是在后现代的语境下,试图找到万劫不复的世界和文学的生的希望和可能性。给轻的不可承受的生命增加一些历史的重量。
(孙冬:南京财经大学外语系副教授,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研究生邮编:21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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