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从语篇特征评《春夜喜雨》的四种译文

作者:胡慧勇




  2.2 意图性
  意图性指作者/讲话者制作此语篇的原因Bell, R.T. Translation and Translating: Theory and Practice. London and New York: Longman, 1991.,显然只有当读者(或听者)弄清了作者/讲话者的意图时交际才能成功。同样,译文也必须使目的语读者明白原作者的意图,从而获得和原语读者一样的交际效果,这样译文就实现了和原文的“动态对等”。我们知道,杜甫的诗作多数有“沉郁顿挫” 仇兆鳌、秦亮点,《杜甫全集》,珠海出版社,1996版,第1779页。之风,或感慨个人遭遇,或伤怀人文美景,或悲叹人间疾苦,或抨击社会不公,处处充满了忧愤悲愁,体现了诗人忧国忧民的博大胸怀。但是《春夜喜雨》却以轻快自然的笔调,描写了仲春的气象和情韵,不仅仅抒发了作者对春雨的喜爱之情,也表达了作者对农民草根阶层的关怀,希望为官者能够像这场春雨一样“润物无声”。全诗除题头一“喜”字之外,八行诗文,再无“喜庆”等字样,然而诗人的欢喜、期待之情跃然纸上,“喜”字是表达作者用意的点睛之笔,是全诗的灵魂,能够准确翻译“喜”字对全诗的理解至关重要。四种译文在“喜”字翻译上,费尽了心思。比较而言,杨译把“喜”译成“welcome”看似简单,实际上是深思熟虑的选择,《新牛津英汉双解大辞典》是这样解释“welcome”的:very pleasing because much needed or desired。因此a welcome rain是那种让人高兴又满足人们当务之急的雨水,比起只表达“喜庆”之意义的许译“happy rain”更丰满,更准确表达了原作的意图;艾黎译的good rain虽和原诗一样浅显易懂,但是不能完全达意,至于凯恩译中“delighting in rain”,尽管译出了“喜”字,但形式上和原诗不对等,且和许译一样未能完全表达作者的意图。所以,杨译在语篇的意图性上要略高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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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信息性
  根据伯格兰德的解释,信息性指语篇内容为受话者预料之外的程度,即语篇新信息的含量。新信息含量过多或过少都会影响语篇的交际性张美芳,2005,《翻译研究的功能途径》,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贝尔从翻译的角度认为信息性就是指语篇告诉读者什么Bell, R.T. Translation and Translating: Theory and Practice. London and New York: Longman, 1991.,或者话语者如何构建信息,使之和某个展开的语言事件(交谈、报刊文章等)相融合Thompson, G.. Introducing Functional Grammar.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0, p.117.。这样信息性包含两个方面:语篇的新颖性和语篇的信息中心。
  《春夜喜雨》是杜甫于公元761年,定居成都西郊浣花溪畔草堂时所作,诗中所言“锦官城”即今天的成都市,和作者同时代的原作读者肯定知道其所指,但是对于现代英语读者而言,恐怕连成都市也未必知道。四种译文对该信息的处理方式差别很大,其中杨译采用直译加注释的策略,把“锦官城”译为“the City of Brocade”,然后加脚注;艾黎译采用省译方法,译文中完全省略该信息点,未免有些过于失真;许译采用信息降级处理策略,把它译为“the town”,只指明是一座城市,而不提具体名字,恰到好处;而凯恩译采用意译+注释的策略,把它译为“Chengdu”,然后再作注释。当然,四种译法各有千秋,体现了译者对翻译中一些主要问题如忠实和通顺、直译和意译的态度,但是从信息的新颖性来看,许译无疑是较为可取的,因为它在译文的忠实和通顺之间取得了较好的平衡。 
  对于语篇信息中心如何确定,韩礼德Halliday, M.A.K.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2nd edition).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0, PP.37—67; 292—307.的主位结构(theme-rheme)理论和信息单位(information unit)分布模式理论为我们提供了语篇小句或小句复合体信息推进模式分析框架。在该框架下小句或小句复合体可以分为主位和述位两个部分。主位永远是小句或小句复合体的开头部分,是信息的出发点,述位是小句的其余部分,是信息的结束点。而信息单位指由新旧信息组成的语言结构,它包括一个强制性的“新”信息单元和一个可选择的“已知”信息单元。信息结构和主位结构关系密切,通常情况下,既无标记(unmarkedness)情况下,话语者会在已知信息中选择主位,在述位中处置信息中心。简而言之,小句或小句复合体的信息中心在述位部分。
  汉语的信息推进和英语一样也是主位+述位推进模式。《春夜喜雨》原作的主位分析如2.1节所示,“/”后面部分为小句述位。其语篇信息中心成分是:知时节、乃发生、潜入夜、细无声、俱黑、独明、看红湿处、重锦官城。四种译文的主位分析如引言所示,斜划线“/”前面部分为小句(复合体)的主位,后面为述位,即信息中心成分。通过对比分析可以看出杨译的述位和原诗述位中的19个字取得了对等,即“知时节、乃发生、潜入夜、黑、明、看红湿处、重锦官城”;艾黎译只有13个字:知时节、入夜、细、黑、明、看红湿处、重;许译也只取得13个字对应,即“知时节、潜入夜、黑、明、看红湿处、重”;而凯恩译则取得了23字的对等:知时节、乃发生、潜入夜、细无声、俱黑、明、看红湿处、重锦官城。可见,在对信息中心的处理上,凯恩译和原诗最一致,信息性也就最高,杨译次之,许译和艾黎译最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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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可接受性
  可接受性指读者对该语篇的反应Bell, R.T. Translation and Translating: Theory and Practice. London and New York: Longman, 1991.,即译文语言符合译入语的规范,能为译入语读者接受并理解,它涉及到译作的文化接受性和语言接受性。《春夜喜雨》是一首叙事抒情诗,所描述的话题“春雨”具有普遍性,在汉英语言里有着差不多的文化涵义,那就是给万物带来生机,给人们带来欣喜,因而四种译文都具有很好的文化接受性;在语言表达上,四种译文均使用了不同的衔接手段使得译文更加符合英语的句法和表达习惯。许译和凯恩译中使用了倒装结构“...when comes spring”和“Come dawn”,其目的是为了满足诗歌的韵律要求,这种倒装结构在诗歌文体中是广为使用的。至于许译中的“Dawn sees...”和艾黎译中的“Morning and I see...”等拟人结构更是英语正式文体中司空见惯的。不过诗歌毕竟不同于其他语篇,它语言凝练简洁,在这一点上,杨译中的“At dawn we shall see splashes of rain-washed red-”和凯恩译中的“The paths between the fields are cloaked with clouds”诗行过于口语化,比起许译和艾黎译的对应译文来看,略显臃肿而笨拙。
  另外,诗歌是各种文化中一种特殊的艺术形式,有着自己独特的表现形式。原作《春夜喜雨》为五言律诗,因此译文应该保持这种韵律美,正如罗选民所言,从文体角度上看,译者应该尽量保持原作的形式和风格,只有这样才能取得对等的效果Xuanmin Luo. “A textual Approach to the Analysis of Literary Translation”. Proceedings of the 13th Congres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parative Literature Association, 2000.。四种译文,只有许译采用了尾韵译法,其韵脚格式是ababcded,而其余译文皆采用自由体,使得原作的声韵风格荡然无存。因此从诗歌语言的形式特点来看,许译和艾黎译有较好的接受性。
  
  3.结语
  
  语篇特征标准是从语篇作者、文本和读者三个视角及三者交互关系来考察一个语篇的交际性的。在翻译中,译者就是要使译文和原文一样满足语篇的这些标准,从而使原文和译文获得功能性对等,对等的程度体现了译者在处理语篇这三种关系的能力和技巧。从上文的比较分析可以看出,四种译文中没有一篇完全满足这些标准,可见诗歌译事之难。许译较好地体现了语篇的衔接性、连贯性和接受性,但是在信息性和意图性上稍显薄弱;杨译有较好的意图性和信息性,可在接受性上难以让人满意;艾黎译取得了满意的接受性,可在信息性上和原作大相径庭;凯恩译具有较高的信息性,然而其接受性又难比许译和艾黎译。
  (胡慧勇:安徽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邮编:23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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