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品特在中国

作者:邓中良




  品特的剧中人大多来自社会最底层,他们的活动常集中于一个非常狭小封闭的空间,多半使人产生窒息或被被囚禁起来之感。人物之间对白极少,即便有也都是些看似无聊乏味平庸扯淡的胡言乱语或痴人说梦,不断重复,意义含混。对白中常出现停顿和静默。
  品特的力作《生日晚会》最初上演后不久,剧作家就收到一位女士的来信。该信如下:
  “品特先生:如蒙不弃解释大作《生日晚会》之含意,本人将感激不尽。以下各点是本人不了解的:1)这两个人是谁(指剧中的人物戈德保和麦坎恩)?2)史坦利来自何处?3)他们是正常的吗?阁下须知这些问题若无答案,本人将无法了解阁下大作。”
  我们再来看看品特是如何回答的:
  “尊敬的女士:如蒙不弃解释大札之含意,本人将感激不尽。以下是本人所不了解的:1)阁下是谁?2)阁下来自何处?3)阁下是正常的吗?阁下须知这些问题若无答案,本人将无法了解大札。”
  品特以戏仿的手法,如法炮制了一封同样语气、语调及风格的回信。这其中无疑有剧作家风趣幽默的成分,但这对现代人的生存状况也颇能说明问题,同时也道出了荒诞派戏剧的一些基本特征。1958年,《等待戈多》在美国上演时,导演问贝克特“戈多”意味着什幺,他回答说,“我要是知道,早在戏里说出来了”。其实,贝克特的回答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其作品的主题和内容:人对他生存其中的世界,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这也正是作者要表现的现代人的生存状态及境遇。
  作为一名诚实的作家,品特曾戏谑地警告观众或读者,说他“贩卖”的材料(即他所用的语言)是假的。从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品特是“不可靠的”。但他又是很严肃认真地道出了他的不可靠性。他在“揭露”自己“不诚实”这一点上又是很诚实的,难怪有的论者将他称之为“令人困惑不解的品特”或“骗人的品特”。在近五十年的戏剧创作生涯中,他从未令自己屈从去使用那种所谓的“诚实、真挚、纯洁”、而最终也是不可靠的语言。然而,恰恰是这种语言垄断了英国剧坛如此之久。
  品特的语言从来就不是纯洁的,从本质上来讲是人的语言,是一种撒谎并使用计策的语言。观众若是为了受到安慰、进行娱乐、接受教育、受到劝诫、接受启发才到剧院看戏,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在这一点上,品特决不跟他们妥协。在品特的作品中,语言丧失了它本应有的功能(即人际交流工具的作用),相反却成为人物交流的障碍。品特的语言就像是用录音机录下来的、我们常听到的日常语言。我们常会感到,他的语言像是我们在车站、展览馆、汽车站、厕所及家里等诸多地方听到过的。我们自己就曾说过类似的话语,只是我们从没去思考过这类语言的荒唐、可笑及无聊而已。从这些特点来看,品特的语言模式确实是难以模仿的,难怪在文学评论界因此出现了“品特式的”或“品特风格式的”的批评术语,用来描述其戏剧语言的与众不同,这也使得他的成功显得更为独树一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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