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驴子·妓院·热梅娜

作者:小 白




  “牛头怪”的形象出现在1933年,超现实派的布雷东等人准备办一本杂志,定名为《牛头怪》(minotaure),他们请求画家为其创刊号设计封面,这一形象好像天造地设就属于毕加索,牛头怪的强壮体力、它的欲望、它的迷惘和受伤,它的有关故乡斗牛场的联想——万千群众围观下的刺杀,似乎隐喻着天才的受伤。此后,牛头怪屡屡出现在他的笔下。1934年1月20日的钢笔素描中,“牛头怪” 阳具直立,把玛丽紧紧搂抱在怀中,猎物的胴体被折弯绷紧,身体的隐秘部位无力地暴露在观众眼前。1936年9月完成的一幅钢笔和粉笔素描中,“牛头怪”把另一个女人按在地上,这次是Dora Maar,多拉是摄影师,是超现实派圈子里的艺术家,她也成了毕加索的情妇。
  “牛头怪”总有无穷无尽的性能力,它总是在亢奋中,不停地偷窥她们、抚摸她们、与她们交媾、将她们强暴,巴黎的小圈子里因而常常在窃窃私语,他们说毕加索大概失去了性能力——这也不是毫无根据的瞎猜疑,毕加索的确对此心怀恐惧,卡萨吉玛斯自杀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心头。
  
  五
  
  伴随着身体的衰老,毕加索似乎放弃了对情欲哲学的求解,那是一组永恒的悖论:喜爱和恐惧、亢奋和厌倦,旺盛与衰退。他不再专注于寻找答案,只一味对之嘲讽取笑。毕加索自视极高,有次应邀出席儿童画展,他对身边的人说:“我从未有机会在这种画展上陈列作品,因为我十二岁时就跟拉斐尔画得一样好了。”他既自认能无愧地跻身于前辈大师之列,当然可以同他们开开玩笑。
  因为发觉妻子罗珂(Jacqueline Roque)微驼的坐姿酷似德拉克洛瓦《阿尔及利亚女人》(Les femmes d'Alger),他决定改画那幅名作,以此将罗珂从德拉克洛瓦“手里”夺回来。他闯入德拉克洛瓦的那间后宫,将其拆分重组,剥光那位貌似罗珂的女人的衣服,让她赤裸裸横陈在地,并把她的双腿高举在空中,把德拉克洛瓦笔下慵懒的女人改造成早已被他本人占有的充满情欲的女人。
  1965年的油画《撒尿》“La Pisseuse”模仿伦勃朗的名画“Hendrickje Bathing in a River,1665”,但却融合了1631年的一幅描绘女子小解的色情版画。
  毕加索改画马奈的名画《草地上的午餐》(Le Déjeuner sur l'herbe),把马奈刻意搅混而试图迷惑观众的色情关系重新理清,先是把马奈的小舅子从裸体的缪荷恩(马奈最喜欢的模特和情人)身边远远拉开,后来索性让他从画面上消失。又把缪荷恩原本撑住下颌的手臂换成左手,把她的“正面”统统暴露在观众眼前。
  1971年创作的“156”系列部分作品中,毕加索津津有味的推测起德加的性倾向,他是偷窥癖?或者他有其他更古怪的口味?妓女们试图挑起他的性欲,争相分开双腿,明目张胆暴露在他面前,有时似乎当他不存在,窃窃私语地议论他,或者跟其他顾客离开,德加则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一切,像是在精心挑选,却迟迟难以定夺。
  1964年,弗朗索瓦丝(Françoise Gilot)的回忆录《与毕加索共同生活》(Life with Picasso)出版,她借文字发泄对旧情人的怨恨,令毕加索大为困扰,因此大病一场,秘密入住巴黎的美国医院手术治疗。受此打击,毕加索身心俱疲,一幅标题为“女人和仙女为年老男子戴上花冠”的铜版画上,花冠被戴在硕大无朋的“阳具”的“秃顶”上,既像是在庆幸康复,又像是在嘲讽衰颓。
  终其一生,毕加索都为色情着迷。年轻时他像一个刚到巴黎的乡巴佬,误入那个把放荡作乐当作寻常事的小圈子,对待性事如同儿童对待食物,想吃就吃,不知餍足,后虽屡遭挫伤,却早已养成“不良习惯”——一面是无穷欲望,一面是深刻惧怕,两相逼迫,只好努力用画笔排解。不成想,这无数的色情画无意中却成为画家的实验场。毕加索的传记作者Pierre Daix说:“毕加索用色情主义作为创新实验的练习场”。看似的确如此。在毕加索一生绘画艺术的每个重要转折时期,他都画了大量的色情画。创新需要持续的动力,对于毕加索,似乎色情就具备了那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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