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需要建立什么样的编辑学

作者:阙道隆




  1996年,刘杲同志在《〈中国编辑研究〉发刊词》中对编辑学的性质进一步作了阐述。他说:“现在比较趋向一致的看法是,编辑学属于应用科学。它不是一门基础理论,也不仅仅限于应用技术。编辑学包括编辑理论与编辑技术。”“认识来源于实践,编辑学也不例外。它只能是编辑实践经验的概括,又用以指导编辑实践,并在实践中接受检验。”1999年,他在《我们的追求:编辑学》一文中重申了以上意见。
  刘杲同志的上述意见是吸取众多研究者的意见后提出的。笔者也同意这些意见,因此在《纲要》中提出:编辑学属于应用科学,不属于基础科学。批评文章对应用科学的说法提出批评,认为“应用科学反映不了编辑学的本质属性和学科特征”,并反问道:“有人说,编辑学的构建需要几代人才能完成,这种提法不是与‘应用科学’自相矛盾吗?”应该说,这个意见还是比较简略含蓄的,要了解批评者的全部意见,还需要看看《导论》。《导论》第118—119页有一小节,题目就叫《编辑学是实用科学吗?》作者在这一小节中说:“把编辑学的学科性质局限于应用科学的说法,在理论上是不通的,对编辑学研究实践是有害的。”“在考察、研究、探索编辑学理论的知识体系时,往往把编辑实践中的方针、政策、任务当作学科学术内容的组成部分,而不是注重学科构建科学原则的探讨。编辑实践中的方针、政策是为特定的历史时期的传播目标任务服务的,而编辑学学科的科学原则是为指导编辑学理论大厦构建的客观标准与学术依据。”又说:“我国目前在编辑学研究实践中出现的很值得注意的两种倾向:一种是经验性的缩小的倾向”,“另一种则是主观性的扩大倾向”。“这两种倾向都具有主观性、表面性与片面性的表现,特别是缩小的经验性倾向是我国目前编辑学构建中的主要危险。”
  上述批评的要点有三,其正确性都值得商榷。
  其一,应用科学的说法“在理论上是不通的”。我以为应用科学的说法在理论上是通的,《导论》不就说通了吗!《导论》的总论中说:“从一门科学与专业结构整体上考察,大体上分为基础科学、技术科学、应用科学三大类别。”基础科学“与社会实践关系具有间接性,为生产和社会服务需要经过中介环节才能实现”,“应用科学是社会、生产经验的科学总结。它的研究方向具体而明确,与社会及生产比较接近”(见《导论》第114页)。我们说编辑学是应用科学,也是因为它与编辑实践联系紧密,有明确而具体的应用目标,这与《导论》说的没有什么原则区别。当然,《导论》中也说过,它们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但是否模糊到提应用科学“在理论上是不通”的程度了呢?现在不是仍然有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的区分吗?
  其二,应用科学的说法“对编辑学研究实践是有害的”。这种批评令我感到诧异。研究编辑学不为指导编辑实践服务,不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服务,岂不成了无对象、无目的的研究?至于学科构建原则,我以为首先是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离开这一基本原则,其他原则说得再多,也是无的放矢,为理论而理论。二十多年来,许多研究者遵循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辛勤耕耘,奋力开拓,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对编辑学的诞生和发展,发挥了积极的促进作用。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而《导论》作者认为已出版的编辑学著作多数是经验总结、过程描述,真正有创见的“廖廖”(寥寥),这未免违背事实,有欠公允。
  其三,“缩小的经验性倾向是我国目前编辑学构建中的主要危险”。狭隘的经验论是不好的。以感性的、局部的经验为满足,缺乏普遍的理性的认识,的确是危险的。但是,如果从普遍存在的客观事实和大量的实践经验出发,找出其中固有的规律,那就不是狭隘的经验论,而是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我们把编辑学当作一门应用科学来研究,并不是不要理论,而是要把理论建立在实践经验的坚实基础之上。从丰富的编辑实践经验中,找出编辑活动的规律,用以指导编辑实践和建立编辑学的理论体系,这怎么会成为编辑学构建中的主要危险呢?
  批评文章还认为,编辑学构建需要几代人才能完成的说法与“应用科学”自相矛盾。我想这是因为文章作者轻视应用研究,把应用研究看得太轻易了。实际上构建作为应用科学的编辑学还任重而道远。不仅编辑理论研究刚刚起步,编辑应用研究也留有大量空白。例如,音像编辑、电子网络编辑方面还缺乏系统的专著,能为编辑活动各环节工作提供具体指导的书还不多;随着出版改革的深化,新情况、新问题层出不穷,要求编辑学作出回答。有志于编辑学研究的同仁们应该同心协力,艰苦探索,逐步解决上面这些问题。只有经过几代人持续不断的努力,编辑学才能建立起完备的、成熟的学科体系。在这一过程中,我们既要重视编辑学的理论研究,又要重视编辑学的应用研究。应用研究为理论研究提供研究资料和研究课题,并检验理论研究的成果;理论研究为应用研究提供原理和方法的指导,不断提高研究水平。两者相互促进,相辅相成。如果认为应用研究妨害理论研究,或者认为应用研究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要大家把注意力都转向理论研究,那么对学科建设和指导实践都将产生十分不利的影响。
  批评文章反对编辑学属于应用科学的说法,提出编辑学属于横断学科的不同主张。文中说:“编辑学所反映的内容,已跨越、涵盖、渗透、交叉到各个科学领域”,“编辑学的研究内容,包括哲学、历史学、信息论、文化学、传播学、语言学、创造学、美学、数学、文献学、出版学、音像学、新闻学、心理学、写作学,甚至还有系统论、控制论、计算机技术、软件科学,等等,它是当今学科内容最庞大、范围最广阔的一门横断学科。”且不说上面说的这些学科凌乱重叠,带有随意性,问题还在于从这些庞杂的学科群中,编辑学如何找到自己的研究对象?横断学科虽然横贯多个领域甚至一切领域,但必须从中抽出一个特定的共同方面作为研究对象,编辑学从上述学科中抽出的共同方面是什么呢?批评文章说是信息与知识。但信息首先是信息科学的研究对象,知识呢,各门学科都要研究,只不过知识的门类不同罢了。这样作为“当今学科内容最庞大、范围最广阔”的横断学科的大编辑学也就没有特定的研究对象了。
  编辑学的分类研究和综合研究也是互相促进、相辅相成的。在现有条件下,从个别到一般,从具体到抽象,从分类研究到综合研究,是一条比较可行的路子。普通编辑学应该以部门编辑学为基础,建立在部门编辑学分类研究提供的经验、事实和材料之上,不能脱离编辑实际,照抄照搬其他学科的研究成果来撑门面。
  《导论》介绍的大编辑学包括六个层级。第一层级包括理论、实用、历史、方法四大学科群。第二层级包括九门或更多的学科。第三层级涵盖的科学内容大体上有五大门类,这五大门类与编辑学交叉,有形成单独学科的可能性。第四层级是学科子层级的延伸与学科内容和物质媒体形态交叉形成的学科群。第五层级是学科内容与媒体形态学科之下的子层级。第六层级包括什么,《导论》说得不太清楚(以上内容见《导论》第131—139页)。这种构想的确十分宏伟壮观,但基础和现实性如何呢?其中少数学科已有一定的研究基础,有些学科刚刚有人着手研究,而大量的学科现在连一点影子也没有,都要发展成为成熟的学科,困难是相当大的,因而无所不包的、作为横断学科的大编辑学目前也很难建立起来。
  
  三、能抹杀编辑活动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属性吗
  
  《纲要》的后记曾经说明:“《纲要》着重研究书籍、期刊、报纸、音像制品和电子出版物的编辑理论,不涉及广播影视编辑活动”。《纲要》重点研究的也可以说是出版媒介编辑活动。出版物是文化的重要载体,出版文化是社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发展出版业的根本目的就是繁荣文化,也只有文化繁荣,出版业才能健康发展。出版媒介编辑活动关注的首先是出版物的文化内容,传承文化是编辑活动的基本功能,也是编辑人员的社会职责和历史使命。基于以上认识,《纲要》从文化视角研究编辑活动,对编辑与文化的关系作了多角度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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