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8年第4期


《二月提纲》和东湖之行(续完)

作者:龚育之

上了根据对必然的认识而‘改造世界’这个真理。”这样,毛泽东就把“自由是必然的认识与改造”称之为马克思主义的命题。这些话,是写出来的,比我在一九六四年听他讲的那一段话,意思一样,表述却清楚和准确多了,虽然“必然的改造”这个表述还需要斟酌。二九八三年纪念毛泽东九十诞辰的时候,《人民日报》把从驳斥“左”倾路线这一组文章中选取的关于自由是必然的认识和世界的改造这一段文字,作为单独一篇文章发表了。一九八六年出版的《毛泽东著作选读》中建国以前的文章,绝大多数都是从《毛泽东选集》中选来的,但是增加了三篇原来毛选中没有的,其中一篇就是这一篇。
  另外一次是在一九六O年写的《十年总结》这篇文章中,也是说,自由是必然的认识和改造。
  在一九五九年的《党内通讯》六条中,毛泽东又写过:“什么叫自由?自由是必然的认识。”
  可见,毛泽东的确早就有单讲“自由是必然的认识”是不够的这样的见解,但有时也仍旧沿用这样的说法。
  不管是不是发生把后面产生的思想改写到前面的文献中去了的问题,一九六六年二月在东湖对毛泽东在七千人大会上的讲话整理稿所作的修改,是应毛泽东自己的要求而进行的,修改过的稿子是经过毛泽东本人同意的。二月十二日,毛泽东在送去的修改稿上批道:“彭真同志:都已看过,照此办理。”
  这一天,中央加上批语,把毛泽东这篇讲话整理稿发到党内。也是这一天,中央加上批语,把《汇报提纲》发到党内。
  这样两个文件,在日程上竟是这样一番平行操作!
  
  (十三)短暂的平静:“思想斗争的二十三条”
  
  我用这么长的篇幅讲七千人大会讲话的修改,不但是因为有可记的内容,而且是因为在东湖那几天,大家实际上花时间做的就是这件事。
  大家的注意力已经不再围绕《海瑞罢官》批判,至少是许立群和胡绳这一位主任、一位主持认为,由于《二月提纲》的顺利通过和批发下去,那是已经解决了的问题。
  回到北京以后,当然要组织传达和贯彻《二月提纲》。二月十八日,许和胡召集北京学术界和各报刊负责同志开会,各说了一通意见,以后几天就是分组座谈。他们两人又随彭真去参观三线,作“逍遥游”了。我在北京参加分组会,并且汇集分组讨论的情况,编写了《学术批判问题座谈会讨论简况》。后来的《大事记》说,这个简况是“许立群同志指定专人整理并以他自己的名义发出的”,罪名是吹嘘五人小组汇报提纲,吹嘘的语言之一,是说它是“思想斗争的二十三条”。
  这当然是分组会上有人说的话,在简况中有名有姓,不是简况整理者自编的话。但是,我们当时的确有这样的感受。
  要说清楚这一点,得先说一说《二十三条》(即《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目前提出的一些问题》)颁布的当时(即一九六五年初),我们的感受。
  现在,从“左”的指导思想发展的过程来说,《二十三条》是这个链条中一个重要环节,因为它强调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基本理论和基本实践,特别是提出了“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个政治和理论纲领,它后来发展成为“文化大革命”的纲领。
  但是,在当时的实际活动中,我们直接感受到的,还不是这个政治和理论纲领,而是纠“左”,纠正在《二十三条》以前普遍出现的对干部打击过宽过重的“左”的错误。
  《二十三条》发表的当时,许立群正领导中宣部一大群干部在北京通县徐辛庄公社内军庄大队参加四清运动,我也参加了这个工作队。一开始也搞得挺“左”,叫做下来一看,真是一分为二,阶级斗争激烈,“合二而一”是鬼话。大队小队干部几乎都靠边站了。周围还有搞得更“左”的,由红旗杂志一大群干部组成的、有关锋和戚本禹参加的工作队在翟里,听说还打了人。《二十三条》出来后,许立群对于内军庄还没有出现打人的事感到自慰,很快同原来大队小队的干部结合,妥当地结束了运动,转入主要抓生产。《二十三条》里有一条:四清要落在建设上面。(不过,原来的大队支书还是伤了感情。没有查出他有什么贪污和不法行为,要他继续当干部,但他宁愿到大队窑厂摔砖坯,说他有的是力气,不怕干重体力活,摔坯子挣钱还多,再也不愿意当这号操心又挨斗的干部了。)
  不久,许立群被派去当北京大学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工作队队长,代替原来的队长、中宣部另一位副部长。为什么要换工作队长?就是因为《二十三条》以前,工作队在北京大学搞社教运动,搞得太“左”了,斗得太凶了。《二十三条》出来以后,又顶着,不按《二十三条》的精神纠正缺点错误。三月三日,中央书记处在邓小平主持下,专门讨论了北京大学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有一个会议纪要,记得主要有三点结论:一、北京大学是办得比较好的社会主义大学,也有一些问题;二、陆平同志(北京大学校长、党委书记)是好同志,也有某些错误;三、北大的运动,肯定有成绩,也肯定有缺点。缺点讲了几条:工作队没有同北大的干部结合;把北大看作烂掉了、要夺权的单位;斗争方式也有问题。据说,对北大的结论,是中央常委讨论过的,“陆平是好人犯了一些错误”,是毛主席说的。
  邓小平在这次书记处会议上的讲话,不仅谈了北大社教运动的偏差,还谈到当时学术文化界的过火斗争造成的紧张局势。他说:现在人们不敢写文章了,不敢写剧本了,书也不敢出了。戏台上只演兵,只演打仗了。电影哪有那么完善的?这个不让演,那个不让演。那些“革命派”抓住人家的小辫子,想靠批判别人出名,踩着别人的肩膀上台。他提出要赶快刹车。书记处会议纪要里还规定:“四清要落脚到教学”,“学术批判要落脚到繁荣学术研究和文艺创作”,“不能要求剧本、作品都完美无缺”,“今后对知名人物的批判,必须先报中央批准”。
  这样,许立群,以及也被派到北京大学工作队去的陈道、何静修(他们两位是中宣部理论处的)和我,就把三月三日书记处会议的纪要和精神,看作《二十三条》在北京大学和文化学术领域中的具体体现。
  就是说,《二十三条》被看作是纠正“左倾”、稳定局势、使运动走上“健康正轨”的文件。说《二月提纲》是“思想斗争的二十三条”,多少也含有这样的理解。
  《二月提纲》发出以后,局势的确出现了一个多月表面的稳定和平静。
  学术批判按《二月提纲》安排的“正轨”在运行。
  
  (十四)两个“南方谈话”
  
  这平静中也有一点波澜,都是与关锋有关的。
  在北京学术界贯彻《二月提纲》座谈会的小组会上,我作过一个发言,大意是说,文艺作品和学术文章是不是影射现实的问题,要很慎重地对待。我的前提:是肯定有影射,历史上有,现实中也有。按我当时的认识,认为《海瑞罢官》就是有影射。但是,我认为,随意把什么都说成是影射,是会把事情搞乱的。我举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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