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阿甲、江青与《红灯记》
作者:信 实
配发文章列举了原改编本的种种罪状,看似振振有词,但与原改编本一加对照,不对了!原来文章使用的尽是颠倒黑白,栽赃诬陷,断章取义的卑劣手法。
拿新本同原改编本比一比,其中重要的和主要的唱段都是原来就有的;重要的和主要的艺术构思,也都是原来就有的。改动之处,就是加了两段唱:第一场李玉和的唱〔天下事难不倒共产党员〕,一共六句;第六场李玉和的唱〔从容对敌巍然如山〕共四句。再就是把剧本由三小时的演出压缩为两小时。由此可见,新改编本不仅不是脱胎换骨,也没有能使原本伤筋动骨,甚至原改编本大部份皮毛都保存完好。
这次大宣传行动还有一个要害,就是对阿甲施行强击。江青以前诬陷阿甲是反革命,毕竟是内部讲话,只有小报登载,规格和影响都有限。这次她指使登载在《红旗》杂志的配发文章称阿甲是“当时窃踞剧团领导职务的反革命分子”,并在文中多次提到“反革命分子炮制的原改编本”如何,影响遍及全国。
为了打好对阿甲的最后歼灭战,江青及其同伙作了周密部署。在新版本发表前三个月,江青就派人再次抄了阿甲的家,搜走了阿甲历次修改《红灯记》的所有稿本和有关信件。新版本和文章发表后,怕他不服,把真相捅出去,又专门把阿甲从“干校”押回剧团斗批。先为他演新版本的专场,然后逼他表态,承认现在的戏已脱胎换骨,与他再无关系。阿甲看后感到啼笑皆非,只好似真似假地说:“没有料到,这个戏真的脱胎换骨了,只是六根未净,还有旧的痕迹”。全场立即鼓噪起来,申斥说:“没有你的痕迹”;会场一片喧哗。之后,又指派人套用那篇文章的模式,作专题报告,狠批阿甲,大捧江青,以“肃清流毒”。接着大小斗批会接二连三几十次,暗示、威胁阿甲要按文章开列的罪名逐条认罪,并写出彻底服罪书。阿甲的检查写来写去,拖了很久,总过不了关。于是又指令军代表找阿甲谈话,严施压力。说“你已经定为反革命分子,无产阶级专政对反革命分子有政策,可以杀头,可以坐牢,可以劳动改造。这件事你必须打通思想。如思想不通,胡说了什么,不止你个人倒霉,你的子女都遭殃”。阿甲应对说,他可以不再提《红灯记》问题,不过别人会讲的,《红灯记》本身会讲的。谈话人无法继续,只好强说“谁不知道《红灯记》是江青同志搞的!”谈话结束。斗批会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阿甲很快被戴上反革命分子的帽子,重又押回干校劳动。业内人士痛心地说:“这回阿甲真完了!”
青史而今定是非
历史终究是公正的。“四人帮”倒台,十年动乱结束,阿甲已年届古稀。他的冤案得到彻底平反,江青强加给他的“历史反革命”、“现行反革命”、“叛徒”、“特嫌”等诬陷之词,统统在事实面前被彻底否定。他在理论上、实践上对中国戏曲艺术做出的重要贡献和他在“文革”中坚贞不屈的表现,得到党和人民的充分肯定和积极评价,受到同行的尊敬,并先后担任中国京剧院名誉院长、文化部振兴京剧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当选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戏曲表演学会会长,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第五、六届委员。
历史以特有的形式对他和《红灯记》的关系作出了公正的评价。
1980年10月23日上午,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公开审判江青,进行法庭调查。阿甲以重要证人的身份出庭提供证词,揭露和控诉江青,疯狂掠夺《红灯记》,残酷迫害自己的桩桩罪行。阿甲最后义正辞严地说:“江青,我了解你,不要看你过去的地位很高贵,但是你的人格很卑鄙,灵魂很肮脏,心很毒,手段很残忍,格调很下流,我要求我们的人民法庭对这样的反革命分子,必须依法严厉制裁,一丝一毫也不能宽恕!”
1991年1月9日晚上,在纪念徽班进京二百周年之际,与观众久违的《红灯记》经过阿甲复排,再度与观众见面。入夜,人民剧场所在地护国寺周围,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寒风中等退票的队伍超出院子,拐向大街。场内座无虚席,过道也站满了观众。开幕曲响起,整个剧场就“炸了窝”。此后,场场掌声不断,观众的情绪近乎狂热。“痛说革命家史”一场,引起五次热烈掌声。特别是最后一句“……我……就紧紧地把你抱在怀里!”余音未落,整个剧场掀起一股股声响的巨浪:掌声、呼喊声、许多观众禁不住站起来捶打椅背声、跺脚声经久不息,以致演员一时愣住。这种热烈场面还不止出现一次。演出结束,观众迟迟不肯离去。当阿甲走上舞台,观众拥向台前,又是一阵掌声和“阿甲,阿甲!”,“阿甲,你好!”“阿甲身体健康!”的呼喊声。这是观众对阿甲与《红灯记》关系的最公正的评价,对他创作《红灯记》的最高奖赏,也是对他惨遭江青一伙残酷迫害而又坚贞不屈的亲切慰问和热情鼓励。
末了,附带说明一下京剧《红灯记》剧本的署名问题。剧本改编由阿甲和翁偶虹两人参与,主要由阿甲构思、执笔。剧本的改编工作主要是阿甲做的。“文革”过后,中国京剧院领导根据上述实际情况,经同阿甲商量并征得翁偶虹的同意,把《红灯记》剧本改编的署名调整为阿甲、翁偶虹。剧院的各种文书以及对外演出的说明书等,都按此表达。1983年出版的《大百科全书·戏曲、曲艺卷》的有关条目,也作了如此表述。
(责任编辑:瑶 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