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胡耀邦同罗马尼亚领导人的几次会谈
作者：蒋本良
安德烈继续说：“他在党中央工作时，也负责过共青团工作，你也是这样。你们都是黄金时代的人，还有贝林格、昂纳克。”
接着，安德烈言归正传：“齐奥塞斯库说过，我们同中国同志朋友没有什么政治问题，要特别重视进一步发展经济关系。希望下个五年实现120亿到150亿美元的贸易额。”
胡耀邦马上接过话题：“这个数额很大呀！”
安德烈接着说：“希望下五年中国成为罗马尼亚第二大贸易伙伴。我们最近同苏联商定，下五年贸易达300亿卢布。”
胡耀邦说：“你们同苏联基数大呀。下五年计划，我们同苏联贸易是350亿瑞郎，等于140亿美元。我们同民德五年贸易只有48亿瑞郎，听说已达成协议。”
安德烈辩解说：“民主德国到北京来的时间比我们晚。”
胡耀邦不无调侃地说：“难怪你当外交部长啊！”
安德烈继续说：“我们希望罗中共同商定经济关系战略，我们希望能飞得更高一些。”
胡耀邦用罗马尼亚著名乐曲《云雀》来比喻罗马尼亚的心气之高，说：“像云雀一样。你是不是飞得太高了？超过云雀了！”
安德烈把头转向谈判对手陈慕华说：“陈慕华可能飞得太低了。”
胡耀邦说：“那你就降低些，她再飞得高点。”
安德烈说：“我是这样认为的，你会帮助我们来一个飞跃。”
胡耀邦接着提出一个新的建议：“我有个想法，在石油生产方面，你们参加在二连的合作开采，然后你们把得到的石油卖给苏联，苏联再把欧洲的石油转给我们，这样经济上比较合算。”
安德烈点头说：“这是个好主意，我今天就向齐奥塞斯库汇报。”
接着，安德烈又打着齐奥塞斯库的旗号，连珠似炮地提出了一大堆其他方面的合作项目，如合作建造核电站、双气流超音速飞机、面包厂、啤酒灌装线，合作搞尖端技术、原材料、运输、能源、化工等。
胡耀邦说：“原材料方面合作是很有希望的。原材料、冶金材料、有色金属、稀有金属、三大化工特别是煤化工，还有建材工业，我们是一定要加强的。有这么几条：第一，上去是肯定要上去的；第二，合作途径不要只是两条，应该是三条、四条，多找几条渠道；第三，找找这几年上得不快的原因，为什么上不去？第四，你飞得太高了，应该降一点下来。”
安德烈说：“一个国家工业发展速度能达11%，你们飞得很高，我们希望同你们并肩飞上去。我们有义务同你们站在一起……对我们来说，你们是一个有战略意义的朋友，我们都经过了许多考验。”
胡耀邦接着说：“我们两党、两国关系确实是经历了严峻的考验。刚才我讲了四条，前面两条由总理和我负责，第三条经贸部门负责，第四条你负责。你看，你只负责一条！”
在谈到政治方面的合作时，胡耀邦说：“我们近年来，已经采取了几条实际措施，来改善对苏关系。第一条，我们对苏国内政策至少已经四年没有批评了，在党的会议上禁止议论他们的国内政策。”
安德烈插话：“他们也不大批评你们国内政策了。”
胡耀邦说：“不见得，我都知道的。”
安德烈说：“我不懂俄文。”
胡耀邦继续讲道：“中国单方面采取了坚决的、彻底的友好政策，而苏联方面却没有完全停止不友好的行动。”
安德烈说：“可以举个例子么？”
胡耀邦调侃道：“我已经帮你学俄文了，我不能帮你太多呀！”胡耀邦这句诙谐的话引得在座的人都笑了。笑过之后，胡耀邦说：“例子是有的，我们在边界上搜出了安装在我们领土上的几十个窃听器。这不是又帮你学了一点俄文嘛！”会谈气氛越发活跃起来。
胡耀邦最后说：“我们双方对加强经济合作不要悲观，坦率地交换意见，讲过去的事情不是为了互相抱怨，而是为了今后搞得更好。你是一个很好的外交家、经济学家，又是政治家。”
会见在轻松的气氛中结束。
“社会主义国家的建设成就
不够有说服力”
1985年10月7日，齐奥塞斯库第五次来华访问。胡耀邦除按计划两次同齐奥塞斯库会谈外，10月10日还亲自陪同他到武汉参观访问。
在正式会谈中，齐奥塞斯库讲话总是四平八稳，而在赴武汉的飞机上和参观途中，同胡耀邦私下讲了些心里话。针对苏联的霸权主义，齐奥塞斯库说：“在经互会和华约内部也有霸权主义表现。他们总想搞一些超越国家界限的事情。”齐奥塞斯库明确地说：“苏联应从阿富汗撤军，保证阿富汗的独立。”胡耀邦说：“阿富汗有很多的山，进行游击战，不管是谁，都没办法。苏联的条件太高，条件放低些嘛！苏联怕阿富汗成为反苏基地，阿富汗是不可能成为反苏基地的！”
在谈到国内情况时，双方进行了通报。胡耀邦说：“我们的十三大将如期召开，大体时间是10月份。十一大以后，我们正在进行干部年轻化的工作，十三大要继续完成这个任务。前几天我算了一下，到十三大时，65岁以上的中委占三百多名中委的40%。那时，65岁以上留下六七十人，换下八九十人，再补上八九十个55岁以下的，这就使老中青结合更为合理。”
胡耀邦的话引起了齐奥塞斯库的兴趣，他问：“你们有多少中央委员？”
胡耀邦告诉他：“有345人。”
齐奥塞斯库说：“我们还要多一些。”
由于胡耀邦陪齐奥塞斯库去武汉是临时安排的，所以我们外交部预先没有为他写讲话稿，只好赶紧补写。我们起草好讲话稿上呈以后，很快就被打回来了，被否定了。胡耀邦指示：“写讲话稿，不能用推论法，要用演绎法。”结果，他没有用我们为他写的讲话稿，而是亲自撰写了讲话稿。
10日上午，专机抵达武汉。当齐奥塞斯库在胡耀邦陪同下乘敞篷车通过武汉的主要街道时，50多万群众夹道欢迎。
11点半，群众大会在武汉市汉口体育馆举行。主席台正前方悬挂着大字横幅标语：湖北省暨武汉市各界人民欢迎罗共总书记、社会主义共和国总统齐奥塞斯库和埃列娜同志大会；会场上的标语写着：中罗两党、两国和两国人民的亲密友谊和战斗团结万岁！全世界人民团结万岁！
大会由湖北省省长黄知真主持，省委书记关广富致欢迎词。齐奥塞斯库接着发表讲话，赞扬罗中之间“有着长久的、优良传统的”友好关系。对这次访问，他表示：“我们极为满意地认为，对国际复杂问题，我们观点完全一致，或很接近。”
随后，胡耀邦讲话：“中罗伟大友谊不只一次经受住了惊涛骇浪的严峻考验”。在讲话中，他特别感谢罗马尼亚在困难时给予中国的帮助和支持，他说：“我们对一切同情和声援我们革命和建设，特别在我们困难时帮助支持了我们的国家人民，是不会忘记的。我们把你们的支持和友谊，看作是世界上最崇高、最可珍贵的东西，不但我这一代人不会忘记，还要教育自己子孙，世世代代永不忘记。”最后，胡耀邦说：“不管世界风云如何变幻，经长期考验的中罗友谊必将结出更丰硕的果实！”
10月11日，从武汉回京当天下午，中罗双方签署三项协议：《1986年至1990年期间双边经济关系发展协定》、《相互供应主要货物的长期贸易协定》和《现汇易货协定》。接着，胡耀邦在钓鱼台养源斋又会见并宴请齐奥塞斯库。两人先进行了单独会谈。
齐奥塞斯库就国际共运谈了自己的看法，他说：“关于共产党和工人党关系准则问题，现已达成某些谅解，当然还存在着企图干涉他党内政的做法。目前，各国共产党和工人党间关系发展得并不太好，主要是没有找到更好的合作途径。为加强各党接触，组织一次共产党、工人党国际会晤是有必要考虑的。”在谈到对苏共的看法时，齐奥塞斯库想和缓中苏关系，他说：“苏共政策是有变化的，我们要促进这过程，要帮助苏共改变政策，改进党与党之间的关系。我并不考虑接受苏共的观点或接受他们强加于人的做法。”
对于国际共运问题，胡耀邦指出：“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削弱，走下坡路，从1956年起，已经走了20年了。我认为，主要原因是20年来，社会主义国家的建设成就不够有说服力，社会主义优势没充分发挥。”
齐奥塞斯库对此表示了不同的看法，他说：“我不太同意这个看法。社会主义国家确实犯过错误，但社会主义国家取得的成就是巨大的，与没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国家比，社会主义国家成就要无可比拟地大得多。当然，这不同点并不重要，我们应更广泛地谈一谈。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社会主义国家的成就是非常重要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国际政策也是非常重要的。”
关于中国同印尼的关系，齐奥塞斯库通报了印尼的最新动向：“苏哈托总统前些日子访罗，谈了中国印尼关系，表示愿恢复关系。”
对此，胡耀邦说：“苏哈托看来愿意复交，但印尼军方反对，要求中国正式宣布不支持东南亚共产党。”
胡耀邦的热情招待，使平时总是克制稳重的齐奥塞斯库情绪特别高，不再像平时那样控制食量和按食谱进食，不仅品尝了每道菜，而且还吃得较多。
第二天清晨，齐奥塞斯库离开中国赴朝鲜继续访问。
（责任编辑 李树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