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死亡之约
作者:伍维平
隔绝之地的恐怖之夜!有罪之人的死亡之约!
——一场血腥杀戮,一个罪恶游戏。似在情理之中,却在律例之外。如何正确看待“正义执法者”的疯狂之举,相信读者诸君自有评判!
他们面相神秘,神情诡异,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五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
早上还是雷鸣电闪,大雨倾盆,一片昏天黑地,仿佛到了世界末日,正午刚过,便已风停雨住,天色豁然开朗。一抹惨白的阳光穿云破雾,如同探照灯打在深山老林中的“青鸟山庄”上,玻璃和彩色墙壁的反光使整座山庄大楼熠熠生辉。
下午两点多钟,马达的轰鸣声打破了山间多日的寂静,六辆小车沿着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驶入了山庄大院,先后下车的五男一女走进了宽敞的落地玻璃窗大厅。
六位不速之客一一落座,其中有互相认识的,只是简单招呼一声,敷衍两句,便收了话头,彼此间沉默起来。气氛压抑而焦虑,他们面相神秘,神情诡异,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直到夕阳西下,他们还什么也没有等到。
有人掏出香烟吸着,以此打发无聊,有人开始小声交谈来排解内心的不安,后来有人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大红请柬。请柬气派精美,扉页为镂空凸起的一朵郁金香,内文用镏金隶书印制,连姓名都是特意制作的,显示出邀请人的细心和诚意。这是一份言辞诚恳而简单明了的邀请书,其大意是:兹定于某年某月某日下午几点在我市著名休闲胜地青鸟山庄举行鄙人感恩酒会,乞请恩人某某某届时光临为盼,鄙人将感激涕零云云。抬头称恩人某某某,落款为受恩人“王不了”,一看就知道是假名。下面还用小字注明当日上午几时几分将有专车来其住宅门口接往等事宜。
在座的六个人都拿出了请柬,请柬是一模一样的,这六个人由于一个相同的理由找到了共同语言。事实就是这样,他们六个人因为同样内容的一份请柬,在同一时间被邀请到了同一个地点,也就是现在的青鸟山庄。
于是问题出来了。邀请者是谁?到底为什么邀请?没有人能够回答。接他们来的车早已开回去了,他们在整个山庄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再有别人。于是,大家开动脑筋,猜想,推断,分析,归纳,寻找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来龙去脉。
有人认为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恶作剧,无伤大雅,回去就是了。有人表示同意,说这肯定是中国版的愚人节,好玩儿好玩儿,何不顺水推舟,在此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有人立即反对,认为事情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相反将会变得严峻,甚至危险,说不定还有人要搭上性命也未可知。起初大家觉得此说纯属危言耸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晚,黑暗将至,便有些认同了。他们认为,如果这是某个人的恶作剧,那这个玩笑开得稍微大了些,要是没有深仇大恨,谁会把玩笑开这么大呢?如果这事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所谓的玩笑,而是一个精心设计好了的圈套,那事情就严重了,至于严重到什么程度,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谁都不敢往下想了。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似乎在应和大家恐惧的猜想。
手机被从各人的兜里拿出来,滴滴答答一阵拨打后才纷纷发现,无论是联通的还是移动的,都没有丝毫信号。有人试图找一部有线电话来打,但这种努力很快以失败告终。谁会这么傻啊,拉几十公里专线装一部屁用没有的电话,拉线的钱都可以开一个电话公司了。有人提议,与其在这里坐而论道,还不如行动起来,赶紧往山下走——离这里十五六里的样子就有一个村子,相信到了村子里总能想到办法。
无人反对。说走就走,六个人全部起了身,急急出了青鸟山庄,沿着那条唯一通向山外的土路走去。
走了一会儿,到了青鸟河边,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无不大惊失色,其中唯一的女人哇地哭出了声。
桥断了!
桥是水泥浇筑的简易桥,中间仅有一柱支撑,大约可通三吨以下的小车。河不宽,约五六米的样子,但深,两岸全是悬崖峭壁,站在边上望下去,令人头昏眼花。现在,桥断了,要想过去,除非凭空长出一对翅膀。事实在六个人面前摆着:桥断了,他们走到外部世界去的想法破灭了。至少今天晚上不可能回去了,他们已经被困在了青鸟山庄这个不能使他们感到愉快的地方。站在岸边,每个人都面色凝重,神情忧虑,不知所措。
夜来了,黑暗吞没了河对面的道路以及远方的景象,四周高大的山峰在迷雾般的昏沉里像一只只蛰伏待出的猛兽,悬崖下面的河水叮咚有声,清脆却使人悚然,反衬出黑暗深处无处不在的危险。忽然,一只鸟的厉声尖叫,从夜的深处传递过来,极其诡秘、怪异而充满灵性,在人们的耳边回旋着,回旋着,久久没有散去。
“这是什么鸟啊?听着怪吓人的。”一个人问道。
“不知道,从来不曾听过这样奇怪的鸟叫声。我想,大概就是民间传说中的青鸟吧。说句实话,我从鸟的叫声里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说话的是个油光可鉴的秃头男人。那男人解释说,听到青鸟的叫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在那个恐怖的传说里头,青鸟是一只神鸟,代表了上天的旨意,有罪的人对它特别恐惧,它在谁的头顶盘旋尖叫,谁就将大祸临头,逃不掉死亡的厄运。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听到了青鸟的叫声,我们都得死?笑话!”
“这话我爱听。我也不信这个邪。”
“我信,这一定暗示着什么!”
“这么说,你是罪人了,你心里有鬼?”
“谁是罪人,谁心里有鬼,他自己最清楚。”秃头男人冷冷地说道。
终于有一个声音出来制止了这种无聊的争论:“我们现在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桥显然是被人为破坏的,而这四周全是悬崖、老山,想走出去怕是空想了。那么这里面很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这其中也许关系到我们当中的一些人或者所有人。如果我们不想死,就必须团结起来,回到青鸟山庄里去,共同度过这个夜晚。”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赞同,于是全体动身返回青鸟山庄。不知什么时候,鸟的叫声在人们急促的脚步声和蝉鸣蛙叫的喧闹声中悄然消失了。大家注意到这一点,都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转了一个弯,上了最后一个坡,走到山庄前面宽大的草坪上时,大家都愣住了,目光穿过大楼前门以及旁边通透的落地玻璃窗,他们看到了大厅的灯光。
“谁开的灯?”有人问道。这也是大家的疑问。
“不知道。”秃头男人回答。这同样是大家的回答。
饥饿与疲惫已经战胜了恐惧,再说还有六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还不至于害怕自己想象出来的鬼吧?不管是谁开的灯,有灯总比无灯好,光明总比黑暗好。六个人意志坚定、步伐整齐地朝大楼走去,并且毫不犹豫地推开玻璃门走进了大厅。
六个人中的五个顺着圈成椭圆形的沙发坐下,巨大而精致的玻璃吊灯以及四周郁金香花瓣状的壁灯把大厅照得雪白透亮,更映衬出各人脸色的怪异与惨白。另外一个体形魁梧、身着名牌、商人模样的汉子,却从暗处提来一只装了大半桶饮用水的塑料桶和一些纸杯,放在中间的茶几上,很热情地说:“大家喝口水,解解渴。”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穿着红色短裙、头发染成杂色的唯一年轻女人,见到茶几上的水,快活地叫唤一声,拿纸杯倒了水,便往嘴里送。
“慢!”那个五十多岁的秃头男人断然喝道,制止了正要喝水的女子,然后朝那拿水来的汉子干笑两声:“水里不会有别的东西吧?”
“哎呀,天哪!”女子手里的纸杯掉到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汉子愣了一下,脸上显露出些许尴尬,先是无声地笑了笑,然后拿起纸杯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