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9年第1期

女市委书记

作者:李贺峰




  韩国昌也急了,问林楠:“林书记,怎么办啊?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林楠从王庆田的手里抢过电喇叭,向蜂拥的人群迎去:“同志们,各位大爷、大婶、兄弟、姐妹们,请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听我说。我是林楠,我是林楠……”
  愤怒的人们像汹涌的潮水发出一阵阵怒吼,以更大的力量、更大的愤怒决心冲垮最后的防线。
  韩国昌凑近话筒,向人们高喊:“大家都静静,听咱们的市委,记林楠同志和大家讲话。”
  人们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站在面前这个穿着军大衣的中年妇女,相互议论,确信她就是那个在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女市委书记时,就都静了下来。
  人们想听听这位女市委书记会说些啥汉能说些啥。有的年轻男女还要往前拥,但被大多数人用严厉的目光和轻声的斥责制止了。
  在大多数乌岭市民的心目中,这位长相温和的女市委书记虽然来这座城市的时间不长,但从她一举一动一言—行可以看出,她好像和市长刘建彰、前任市委书记等人不大一样。她访贫问苦,到最边远的山村,去最艰苦的工地,和那些朴实的菜农、民工手拉着手,一起吃饭拉家常,嘘寒问暖的。镜头里,这位女市委书记刘上了年岁的老人像女儿,对那些年轻的民工像母亲,又像是—个大姐姐……电视里闪过的—个镜头,让大家难以忘怀:女市委书记一口馒头一口白菜粉条炖肉,一块肉片落在了桌上,女市委书记捡起来,吹一吹,很随意地放进了嘴里,民工们眼中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今天他们要看看,这位女市委书记会对这起特大矿难,对遇难的矿工和前来认领亲人的家人作何解释。
  “我是林楠,是咱们乌岭市的市委书记。在今天这个场合,我知道讲千言万语都不如做出一件让你们摸得着、看得见的实事更能取得信任。我代表乌岭市委、市政府在这里向大家郑重承诺:一定要给你们的这些遇难亲人一个满意的说法,一定要让这些遇难亲人在九泉之下瞑目。”
  人群中有人鼓起了掌,先是河面上的一线涟漪,接着渐成为一片风浪的拍击。
  “林书记,我听说朱鹏已经跑了。请问林书记,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把朱鹏抓住?朱鹏身后有好多的大官在给他撑腰、当保护伞,你们敢动人家吗?”一位老矿工向林楠发问。
  “林书记,万一您触动了朱鹏身后的那张关系网,您会不会想到结果?”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知识分子问。
  “林书记,俺们别的什么也不想,俺就要俺那可怜的丈夫,俺们刚成亲半年啊……”一位河南口音的小媳妇儿痛哭失声。
  “林书记……”
  “同志们,大叔’、大婶、兄弟、姐妹们,大家的心情,我林楠十分理解。大家如果能够相信乌岭市委、市政府,相信我林楠的话,就请大家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让这里的局势恶化……”
  林楠径直向那个河南小媳妇儿走去,双手摩挲着小媳妇儿冻得透红的手,问:“你叫什么名字?”小媳妇儿低着头,只是流泪。“俺嫂子叫刘春萍,是河南开封登封县张家集人。两年前来到咱乌岭,跟我哥结婚才6个月零14l天。”旁边一个少女替河南小媳妇儿回答。
  运载遇难矿工的车停了下来,救护队员们把一个个黑色的装尸袋准备往下搬时,人群再一次轰地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啸声。
  情势再次急转直下。
  人群像再次聚集的洪水,向“警戒线”的堤坝发起汹涌的冲击。
  “林书记,这局面要变糟,目前一是要再调些防暴警察,二是采取必要的措施。”王庆田气喘吁吁,话都说不流畅了。
  “不许开枪。打不还手,骂不接口。”林楠警告着王庆田。
  正在这时,苏明德赶到了现场。看到这样的情形,他从王庆田的手中抢过电喇叭:“所有的警察同志注意了,所有的警察同志注意了!我是中央派下的联合调查组组长苏明德,现在请你们听我的命令:一律后退三米,一律后退三米!”
  警察们一怔。
  王庆田拿过另—个喇叭:“服从苏组长的命令,服从苏组长的命令,后退三米,后退三米,在三米后组成警戒线,维护好这里的秩序。”
  警察们后退三米后,组成四个方阵。
  混乱的场面重新得到控制。
  苏明德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持电喇叭,向人群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我是中央派来的专门来处理东岭矿难事故的联合调查组组长苏明德。我想对你们说,我苏明德四十年前也是咱乌岭煤矿的二名矿工,乌岭是我的第二故乡,在这里,有我好多战友、领导和部下,也有我的亲人。对于东岭矿难;我只想讲一句话:不管情况是多么复杂,我们一定会惩治凶手给大家一个交代。”
  人们被苏明德朴实的语言、真挚的情感所打动,渐渐安静下来。
  雪越发大了,如鹅毛,似雁翎。
  林楠向人群中走去。
  人们为林楠退让出一条通道。
  林楠向人群中继续走去,她看见了一双,双陌生又熟识、平静又愤懑的眼睛。她把自己的手伸向人群,几十双手、几百双手争先恐后与她相握。
  苏明德、韩国昌走在林楠的身后,也伸出自己的手,人们也握住了他们的手。
  林楠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下,给一位老人披上。老人哽咽着,浑浊的老泪流淌到鼻翼。
  林楠在人丛中发现了张德贵、张桂兰夫妇,她忙走过去,握住二位老人的手:“大叔、大婶,你们怎么也来了?”
  “怎么能不来,张德贵的二儿子张春江就是井下遇难的矿工之一。”有人在一旁替他们回答。
  林楠解下红色的围脖,给张桂兰老人围上。
  “林书记,其实,俺们是不想来给组织和领导找麻烦的。可,可春江他生死也没个准信,咱当爹、当娘的能不来吗……”张德贵低着头,红着脸,小着声说。
  苏明德走过去,张德贵老人似乎想向苏明德解释,但嘴张开几次又闭上了。
  苏明德紧紧握住了张德贵、张桂兰的手:“师傅、师娘,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我们理解。”
  张德贵、张桂兰夫妇似乎在下着最大的决心,倏然,张德贵、张桂兰跪倒在地。
  人群一片惊呼。
  林楠急忙去搀扶张德贵夫妇。
  “林书记,您让我把话说完再起来。我们家春江摊上这事儿,当爹、当妈的心里比让人拿刀子捅、用针扎、使磨碾都疼啊。我们知道,你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朱鹏让这么多人活活地死了,春江死得屈,死得怪。不该,不该啊!俺们只有一个愿望,不知你们能不能答应?”
  “您说,您说。”林楠轻声细语地说。
  “以后,以后春、春江他们这样的事儿别,别再发生了。俺们,俺们的心受不住,受不了啊……”老人说的话是那么真诚、朴实,像老人真实的剧烈的心跳声。
  林楠如遭雷击。“扑通”一声,她直挺挺地跪在张德贵老夫妇的面前。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回
  惊心动魄的较量
  
  城市已是华灯初上,缤纷的灯海从远处逶迤开来。林楠抚摸着有些肿痛的双腿,下了车。刚才,白可则打来电话,令她马上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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