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0期
情义这东西
作者：凤 儿
1
龙湖花园是重庆房地产界最顶尖的楼盘，在这里置业的都是些收入处于金字塔最顶端的成功人士，他们拥有自己的财富王国，享有显赫的社会地位。
吴平便是其中的一员。他讲究个性，讲求内心的尊贵，追求珍品化的生活。他对住宅的需求更多体现在环境和建筑风格上，他的别墅充分体现了建筑的个性化以及主人的个性化。
人间三月天，最是阳光明媚时。
吴平正在重庆吉祥房地产开发公司宽敞明亮的写字楼里办公。手机响了，吴平起身走到窗台边，一边接听电话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窗外，风淡云闲，空气清爽，阳光温暖地泻进来，给他增添了不少好心情。
吴平高兴地吆喝道：“喂，哪个?”
电话里传出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吴平吗？是我呀，江洋。”
江洋是吴平的同学，因“江洋大盗”是个成语，加上他这人喜欢故弄玄虚，同学们就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强盗”。
吴平笑道：“是‘强盗’啊!多年没有音讯，你怎么想起我了?”
江洋说：“你老兄现在可是亿万富豪了，声名远扬啊！我是通过一位同学了解到你的情况的，后来我去看望了伯父伯母，知道你现在在重庆。如今俄罗斯的生意不好做，我打算到你那边看看适合干点什么。机票我都买好了，下午就可抵达，到时候恐怕要打扰你。”
吴平爽朗地笑道：“说什么话?太见外了。欢迎你来，咱们是老同学好哥们儿，我一定尽好地主之谊。你几点到?我去机场接你。”
江洋说：“5点20分到。你来机场接我当然更好。如果公务繁忙，告诉我你的住处，我自己打个车去。”
吴平说：“你老弟来了，我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搁一边，亲自去接你。就这么定了，祝你一路顺风。”
吴平关了机，告诉副手周卫下午有客人要来，是他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读书时同学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强盗”。这小子做生意挺机灵，早几年听说去俄罗斯做生意发了点财，这回想到重庆来看看风水。
周卫说：“这叫‘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只要你有钱，无论你在哪个角落，都有人来找你。那些来找你的人，多半并非为什么感情、友谊，而是需要你的资助。我也一样。这些年小有收入，许多我根本不太熟悉的亲戚朋友都钻了出来，向我借钱或要我帮忙。”
吴平超然地说：“这很正常嘛，这是人之常情，因为他们知道你有能力，能给他们帮助。能帮助别人，这本身也是一种快乐。”
周卫笑道：“阿平，我的人生观跟你不一样，我从来不敢把人生想象得太完美。这世界是残酷的，生存竞争激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对此，我是深有体会的。以前我事业未成时，急需资金，四处求借，没一个人借钱给我。他们都怕我失败，怕他们的钱打水漂。唉!不说了……伤心往事不提也罢。”
吴平说：“阿卫，我知道你的内心感受。其实，你的经历更说明了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需要关爱和帮助。一个人在最需要亲人和朋友帮助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对他伸出援助之手，他会非常痛苦、失望、甚至绝望。我一直认为只要自己有能力，帮助别人则是一种快乐，是给这个世界播种爱和希望。我可以断定江洋这次来重庆，一定会在某些方面求助于我，他选择来这里做生意，说不定就是因为我在这里。只要他需要帮助，我就一定会尽力帮他。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周卫叹道：“阿平，如果这世上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真诚，对朋友掏心相待，那多好啊!”
2
中午回到别墅，吴平吩咐厨师小张晚上准备一桌家宴，弄几个地道的能代表本地风味的凉菜和热菜，再弄几个大菜、主菜。小张一听就知道有贵客要来，忙骑上摩托车出去采购。
下午4点40分了，吴平和周卫去机场接江洋。车子驶出别墅，驶上车流穿梭的街道，到了城北机场。
5点27分，江洋戴着一副墨镜提着个密码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远远的，吴平和江洋便彼此认出了对方，他们挥着手打着招呼，十分亲热。
走近后，江洋和吴平交臂相拥，一副知心朋友久别重逢的样子。随后，吴平将周卫介绍给了江洋：“这位是我的副手周卫。我们既是合作愉快的好伙伴，又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周卫伸手和江洋相握：“欢迎你来重庆。”边说边接过汪洋的密码箱。三人有说有笑地上了车，车子快捷平稳地驶回龙湖花园。江洋和周卫下了车，随吴平进了别墅。
吴平领着江洋参观了整幢别墅。别墅共分三层，所有电源设备均采用电脑触摸式开关控制，不明就里的外人根本无从下手。就凭这点，就足以让许多五星级酒店感到逊色。
别墅一楼由客厅、餐厅、厨房和一间套房组成。客厅占据了大厅五分之三的面积，大得非常气派。进口真皮沙发、欧式茶几、油光锃亮的大理石打蜡地板、镂花吊顶、豪华大吊灯……无所不用其极。
餐厅面积也不小，中间由一条设计新颖，装潢考究的花槽相隔。但并不完全隔断，花槽高一米，上面放着一排花盆，一年四季花香扑鼻。在这种环境下用餐，可以大大增强人的食欲。
二楼由三间套房和一个家庭歌舞厅组成。套房的装修和摆设十分奢华，歌舞厅的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三楼由一间大套房、三间豪华客房和一间书房组成。大套房是主人的起居室。三间客房用以招待客人，书房作为主人办公或看书专用。
楼顶平台是个修缮得清新脱俗的空中花园，不但有花草树木，还有露天酒吧座和秋千架，是个休闲乐园。
江洋如同进了皇宫，对别墅金碧辉煌的装修赞不绝口。参观完毕，回到一楼大厅，他羡慕地问吴平这么一幢别墅弄下来要多少钱？吴平说：“建筑和装修花了500万。室内电器和家具花了180万，总共花了680万。”
江洋感慨：“我要是有这么一幢别墅，也算知足了!”
吴平笑道：“不会吧?老弟你就这么点志向?一幢别墅就是你的奋斗目标?”
江洋说：“当然还有更高的目标。比如弄辆大奔，开个大公司，银行再存上一大笔。但梦想和现实不可能划等号，很多时候会事与愿违。”
吴平拍拍江洋的肩膀，说：“那你就努力使自己梦想接近现实吧!”说话间，小张已经将十几道热气腾腾的佳肴摆上了大餐桌，开了瓶人头马XO，斟满了几个高脚玻璃杯。
吴平拉着江洋在餐厅落座。周卫、小张和吴平的女朋友伍娟也一同坐拢过来。江洋望着丰盛得超乎他想像的酒菜，受宠若惊地说：“阿平，你这是招待外宾的规格嘛。”
吴平说：“你不是刚从俄罗斯回来吗?今天你就是外宾。”说着起身举杯，“来!我们热烈欢迎江洋到来。古语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为朋友自远方来，干杯!”
大伙纷纷举杯站起，和江洋碰杯。在酒杯的一阵阵清脆碰撞中，江洋显得十分感动，他将杯中酒一口干了，说：“谢谢大家!谢谢!说真的，能得朋友如此厚爱，我非常高兴，也非常感动。这些年我一直在中俄边境当倒爷，赚了几个小钱，人也累得够呛，身边没有朋友和亲人，整天只是忙忙碌碌地奔波，人都有些麻木了。但今天阿平给了我温暖和友爱，使我有种归家的感觉。这感觉太难得，太美妙了。”
干杯后，大家坐了下来，小张重新将所有空杯斟满酒。吴平请江洋动筷子吃菜：“到了我这里就不要客气，尝尝小张的厨艺，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小张是我从大酒店挖过来的，各大菜系都会弄，尤其擅长川菜。他弄的菜，每个来我这里的客人都竖大拇指。”
江洋尝了几样地道的本地风味，最后又尝了一口麻婆豆腐，连连竖起大拇指，说：“霸道!真的霸道，霸道惨了!”
大伙哈哈大笑，吴平说：“没想到你还会两句本地方言。不错嘛，说得还蛮标准的。”
江洋说：“我在俄罗斯做生意时认识一个重庆姑娘，一有空她就教我说重庆话。时间久了，我也就不伦不类地会说两句了。”
吴平说：“我猜想那姑娘一定是你的红颜知己吧?”
江洋嘿嘿一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吴平笑道：“来，为你这句经典名言，我们俩单独干一杯。”
吴平对江洋举起了杯子。江洋倒也豪爽，酒来必干。干杯后，江洋回味无穷地说起了那位曾经沧海的重庆妹子，说她是位非常漂亮的女子，不过性格太泼辣，风风火火的，有时很让人受不了。最后他们还是分手了。
伍娟插嘴说：“重庆姑娘都泼辣，敢爱敢恨。这是她们的天性，也是她们可爱的一面。你因为这个跟她分手，那你大错特错了。”
江洋说：“我也很舍不得她。她是个聪明能干的姑娘。不过，我怕跟她吵架，每次吵架我都吵不赢她。在骨子里，我还是喜欢温柔一点的姑娘。”
周卫敬了江洋一杯酒，问他在俄罗斯做了那么多年倒爷，接触了多少俄罗斯美女，她们跟中国姑娘有何区别?吴平笑周卫只会关心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周卫说：“像我这样的单身汉连对美女都不关心，岂不是麻木不仁吗?”
江洋说：“不瞒各位，我在俄罗斯还真的有个相好，是房东的女儿，金发大眼，身材丰满、修长，芳龄十八，长得非常漂亮。我跟她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几乎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最终我还是狠心离开了她。我离开俄罗斯时她哭了。俄罗斯姑娘大方、性感、主动、浪漫。中国姑娘跟她们比起来，则娇小、含蓄、害羞、细腻些，各有千秋吧。”
酒宴在说说笑笑的热闹气氛中结束了。吴平和江洋在客厅落座，一边喝茶，一边问起江洋来重庆有何打算？想做些什么生意？
江洋说他打算开家夜总会。
吴平道：“你这块材料要不选择经商，真是商界的一大损失。”
江洋惭愧地笑了笑：“阿平!说正经的，我所有家当只有400多万，我想要开就开家上档次的夜总会，如果钱不够，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江洋热切地望着吴平，期待着他的答复。吴平淡淡地笑了笑，这已是他意料中的事，他问他打算借多少?江洋说200万，如果有困难，100万也行。吴平说：“兄弟开了口，还有打折扣的吗?我借给你200万，你什么时候要?”
江洋说先把地址选好，到需要时再打招呼。吴平说：“这样吧，我叫阿卫陪你逛几天，找个繁华地段买个场地或租个场地，有现成的大歌厅或夜总会转让更好。先把场地找好，再装修添置设备。要用钱时，跟我说一声就是。”
江洋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激动地握住吴平的手，几乎热泪盈眶了，说：“阿平，你真够哥们儿!”
吴平淡淡地笑道：“朋友嘛，理应肝胆相照、互相帮助，不然就不叫朋友了。好了，不多说了，你远道而来一定很累，你的房间我已叫小张收拾好了，二楼第三间套房。你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晚上八点，我尽地主之谊带你出去玩玩。”
江洋上楼进房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便换了衣裤躺在舒适的水床上休息。
3
晚上八点整，吴平亲自开车和周卫一起带江洋到雾都夜总会享受夜生活。到“雾都”后，吴平请了三个漂亮小姐，他们喝着红酒，吃着小点心开心果，和小姐们唱着歌，自在潇洒风流快活。
江洋感叹道：“没想到重庆的夜生活这么多姿多彩，比北京、上海、深圳差不到哪儿去。”
吴平说：“单单指夜生活，我认为有过之而无不及。重庆夜景天下闻名，夜生活自然就丰富多彩。重庆是世界著名的内陆山水城市，你选择在这里开夜总会是明智之举，我保证你赚大钱。不过你得定好位，该定个什么档次，我认为你最好定位在中档以上。这里高档的夜总会已经有了，像‘雾都’这样的夜总会没有几千万的投资是拿不下来的。搞低档的投资少，但是利润不大。我看你只能选择走中庸之道，你说呢?”
江洋说：“英雄所见略同，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我的定位也是在中档或中档以上。”
周卫说：“搞中档以上的没有1000万投资也拿不下来。你手上只有400万，我们借200万给你也只有600万，600万的投资只能定位在中档。”
江洋说：“到时边做边看吧，万一资金不够只有向阿平多借点喽。”
吴平说：“没问题，我尽力帮助你就是了。”
江洋高兴地说：“有老兄做后盾，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干。等我的夜总会搞起来，你们免费到我那里玩乐。”
午夜时分，吴平埋了单。归途中，江洋冒昧地向吴平问起了伍娟和他的关系，是女朋友，还是情人?
周卫见吴平无语，笑江洋冒失：“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正为这个事情犯愁呢。伍娟原来是他的秘书，跟他时还是个黄花闺女，是他醉酒之后就成了他的人了。为了对伍娟负责任，他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从未碰过别的女人。”
江洋开导吴平：“阿平，你这又是何苦呢?以你的身份地位和财富，完全可以拥有更多更漂亮的女人，做人千万别亏待了自己，尤其是做男人。”
周卫随声附和：“江洋说得对！阿平，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怕伤害伍娟，但是你这样迟早是要伤害她的，你不可能娶她。她虽然是个好姑娘，美丽善良，但她配不上你。你对她的感情只是一种爱怜，并不是爱情。我觉得你是被自己困住了，你不想破坏自己重情重义的形象。”
周卫对吴平了解得最为透彻，他的话几乎是一针见血，直插吴平的内心痛处。吴平听了更心烦意乱，他说：“行了，别多嘴了，影响我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