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2期

花季迷失

作者:安云儿




  雪山飞狐:你什么意思,想叫我死吗?我雪山飞狐是什么人,想亏也亏不了!
  康宁宁咬着唇打上:没再交别的美眉吧?
  雪山飞狐:美眉算什么东西!她们都是猪!你才是我的最爱!
  康宁宁的心里再次涌上那种柔柔的甜蜜来,对着屏幕笑笑。毕竟女孩子都是喜欢好听的,他的话确实让她感到欢心,感到一阵眩晕。
  康宁宁咬着唇微笑了一下:谢谢你!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无非都是相互关心之类的话语。康宁宁已经知道雪山飞狐早就不念书了,他开了一家不太大但也不是很小的公司,自己当老板,做生意。最早吸引康宁宁的,是雪山飞狐的传奇经历。雪山飞狐称自己只有二十二岁,大学没念完,就出来闯社会了。雪山飞狐告诉她大学没意思,教的全是老一套,毫无用处,他实在呆不下去了,他要凭自己的本领独自去搞,他已经在省城开了一个公司。康宁宁不放心,问他能行吗?雪山飞狐反问她知道比尔·盖茨吗?他也没念完大学就出来了,可他现在是世界第一大首富。还有那个戴尔,搞电脑销售的那个,他也一样。康宁宁笑笑说,你想学他们,你行吗?雪山飞狐很有英雄气概地说,中国人最爱犯的错误就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康宁宁证明。康宁宁对他的英雄气概非常佩服。
  让康宁宁特别心动的是他们居然如此互相理解,对任何一个问题,他们的观点居然都那么一致。在现今社会,能像他们这样真正互相理解的,康宁宁觉得已经很少了。
  这时,雪山飞狐打了一句:宁宁,我们见面吧!我想见你!真的很想和你见面!
  康宁宁一阵感动,她早就想见雪山飞狐了,没想到他跟自己是一样的心情。康宁宁回应道:我也很想见你!早就想见你了!
  雪山飞狐:那我们还等什么?
  康宁宁:可你在省城,我们相隔太远,怎么见面?
  雪山飞狐:这算什么!只要两人相爱,千山万水也阻断不了我们!!
  康宁宁不禁脸上一红,心里又羞涩又甜蜜,原来他也早就爱上自己了。看来这真是缘分。她打上一句:臭美!谁爱你呀!你以为你是谁?张国荣吗?
  雪山飞狐:张国荣算什么东西!我是雪山飞狐呀!我们见面吧!你到省城来吧!!
  康宁宁犹豫着:可我还要念书呀,怎么办?
  雪山飞狐:还念什么书呀!我早都不念了!来吧!我公司有的是事情做,本公司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康宁宁:真的吗?那我可来了,不过,我可什么都不会干呀!!
  雪山飞狐:老天!你还要干什么?你只要来和我在一起,我们彼此恩爱,永不分开就行了呀!!
  康宁宁的脸上又一阵发烧发红,偷偷看了看周围,看有没有人注意到雪山飞狐打出来的话。
  
  四
  
  康宁宁回家时,天已经很晚了。爸爸没有在家,大概又出去找自己了,屋里只有妈妈一人。康宁宁走进门,就被妈妈拦住了。妈妈脸色铁青,康宁宁没有说话,低下头。妈妈厉声质问:“你又去那种地方了?”
  康宁宁没有吭声,就那样站着。她不吭声,无疑就等于已经承认了。而她这样不做任何表示的态度,又更加激怒了妈妈。
  妈妈简直气得要疯了,她挥起手,忽然掴了她一耳光子,大声哭起来:“你简直要气死我了!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到那种地方去?你说!你说呀!”
  妈妈愤怒的情绪无法控制,她连连怒骂着,冲着康宁宁劈头盖脑地一顿猛打。康宁宁不说话,也没有躲闪,任由妈妈的拳头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被打出了一道道青伤,头发散开了,鼻子也流血了。
  妈妈终于住了手,坐在那里无助地哭泣起来,一边痛声骂着:“你怎么能这样呀?我和你爸爸没日没夜地忙活,我们为了谁呀?你不好好学习,却天天去那种地方,你叫我们有多伤心呀!”
  康宁宁这时用手摸了一下流血的鼻子,声音异常冷静地说:“你打够了吗?”
  妈妈吃惊地抬起头来瞪着她,结巴着说:“干、什么?”
  康宁宁抿抿嘴说:“没有打够的话,你接着打。”
  妈妈望着她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她哆哆嗦嗦地举起了手,终于又无力地放了下来,她突然捂着脸大哭起来:“老天!我到底做了什么孽?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你要活活气死我呀!”
  康宁宁说:“你用不着气死,以后你就不用生气了。”
  康宁宁说完,走进了自己的房中。一走进来,她的泪水就哗哗地流下来,她扑倒在床上猛哭起来。妈妈今天居然这样打她,她下手那样狠,这哪里是对待一个亲生女儿的行为?
  康宁宁知道妈妈和爸爸已经彻底厌恶她了,她呆在家里只会惹他们生气,除此之外,再无一点好处了。康宁宁突然下了决心,她要离开这个家到省城去。她要去寻找雪山飞狐,要将心中的委屈向他诉说,要到爱她和她爱的人那里去!
  康宁宁说走就走,她下了床,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她发现自己脸上有好几道青伤,鼻子流出的血到处都是,样子太凄惨太吓人了。康宁宁看着自己在镜中的形象,突然没有眼泪了,变得异常的冷静。她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血,将头发整理了一下。然后,她找出一个包装上自己的日常用品,又将往日积攒下来的钱全部都装进包内藏好。收拾完后,她就躺倒在床上等爸爸、妈妈睡觉。她要等他们睡熟以后,连夜就走。
  爸爸回来后和妈妈说了一阵话,来推她的房门,但康宁宁从里边反锁了,没有给他开。后来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康宁宁知道他们都睡了。她这才悄悄地下了床,准备要走了。
  走到门边,她又想起了什么,返回去拿出一张纸,用笔写了一句:我走了,既然你们这么讨厌我,那我离开好了。我要去寻找我的世界,去找爱我和我爱的人。我走了你们就不会生气了。
  然后,她就毫不犹豫地走了。康宁宁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一走竟给自己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也许爸爸、妈妈太累了,康宁宁出门时,他们丝毫没有觉察。已经到了后半夜,外边一片漆黑,周围路灯全都熄了,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所有店铺全都关着门,街上十分寂静,秋风吹过来有些冷,康宁宁缩缩身子,后悔没有多带件衣服,但现在不能再回去拿了。连这么一点苦都受不了,若叫雪山飞狐知道了,还不笑话自己?康宁宁本来就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她又告诫自己,从今以后自己一定要更坚强一些。
  康宁宁知道此时没有发往省城的班车,必须等到天亮以后才能走。她呆立在路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路边忽然有个叫花子佝偻着身子,慢慢向这边走来。康宁宁看着他不断走近的影子,吓得不知如何是好。那叫花子看到她,一直朝她走过来,还冲她嘿嘿地笑着。康宁宁紧张得浑身颤抖起来,两眼瞪着他,带着哭声大叫道:“你别过来!”幸亏那叫花子只是站在那里对着她看了看,然后又嘿嘿地笑笑,转头走去了。
  她不敢再走了,找了一个僻静的房屋,靠着屋角蜷缩着坐下去,想等到天亮再去坐车。她将包紧紧地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尽量不往远处看,鼓励自己只想雪山飞狐,想着和他见面后的高兴和喜悦。慢慢地,她不害怕了,睡着了。
  康宁宁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路上已有行人在走动。那些起早摆摊的生意人,已经推着车子来回行走了。
  康宁宁揉揉涩涩的眼睛,拉拉衣服站起来,她弄清自己的处境以后,就开始考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碰上同学或熟人她就走不了了。街上卖早餐的人,抬高声音吆喝,康宁宁才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就过去买了一份早餐饼,一边走一边吃。她来到汽车站,看清车次,买了一张去省城的班车票,上了车,不久班车就开了。
  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康宁宁不知道自己到了省城,见着雪山飞狐以后会怎么样,他会不会很惊喜?她又想起了爸爸和妈妈,也不知道他们早晨起来不见了她,会急成什么样子?急就让他们急去吧,她才不管呢!谁让他们对她那么凶,又那样打她。但更多的时候,她想的是和雪山飞狐见面的事。
  也许是她夜里没有睡好,或是坐长途汽车容易累,不久,康宁宁的眼就打起了架。她歪着头靠着车窗玻璃,睡着了。
  
  五
  
  中午,汽车在省城车站停住了。司乘人员开始招呼大家下车。康宁宁起身准备下车,可是,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包不见了。
  康宁宁上车时,将包放到汽车座位上的行李架上。可现在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康宁宁呆了一下,然后就急得发疯似的叫嚷起来:“包!我的包!我的包不见了!谁拿了我的包?”
  别人只顾下车,没有人理会她,康宁宁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没有。她急了,那包里面不仅装着她的衣服,还装有她所有的钱。康宁宁立在车厢里,急得呜呜哭起来了。
  车上的乘客已经走光了,司乘员走过来问康宁宁哭什么,康宁宁抹着泪说她的包没有了。司乘员埋怨她不操心自己的东西,他上下看看,说:“准是有人趁你睡着的时候,下车时悄悄偷走了你的包。现在这社会,你出门也不看着自己的东西。包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吧?”
  康宁宁哭着说:“怎么没有?包里有钱呢,我所有的钱都在包里,丢了包,我可怎么办呀?”
  司乘员无奈地看了看她,只能怪她自己不操心。康宁宁抹着眼泪责怪说包是放在车上的,现在丢了,要他们赔。司乘员听了脸色就变了,蛮横地说:“叫我们赔?你是干什么吃的?自己带东西也不管,反赖上我们了!下去!谁拿了你的东西找谁赔去!”
  司乘员不由分说,粗暴地三下二下就将她推下了车。
  宽阔而吵嚷的汽车站院里,白花花的阳光,格外刺眼。康宁宁站在那里感到孤零零的,非常无助,她将手伸到衣服口袋内,希望能找出一点零钱,但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一分钱也没有。她就懊悔自己不该将钱全都装在包内。她在那里呆立了很大一会,才慢慢向外走去。
  省城对康宁宁来说,陌生得很。她只觉得大街上车水马龙,满眼都是摩天大楼,到处都是拥挤和喧闹,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看着这繁华的街道,康宁宁急得又想掉眼泪,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好后悔自己过去怎么连雪山飞狐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也没有问清楚。现在,她一个人走在街上,人生地不熟,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也去不了网吧,上不了网,根本没法和他联系。
  康宁宁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走了很久之后,康宁宁发现,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从早晨只吃过很少的一点早餐外,到现在大半天滴水未进,她感到口干舌燥,又渴又饿,身上的骨头像散了架,没有一丝力气,连一步路都走不动了。
  她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广场边。广场上遍布绿草,碧绿映眼,很多人围在广场中央,不知在干什么。康宁宁实在走不动了,就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仰望长天叹了一口气。这时饥饿感越发强烈了,就好像有十几只猫在肚子里乱抓一样,难受极了。
  康宁宁咬着嘴唇,眼中溢上了泪花,这时,她感觉到有人站在她的面前,正在看她。
  康宁宁没理他,反正这里她谁也不认识,想看她的笑话,她才不管呢!想不到,那人再走近一步,声音怯怯地说:“是康宁宁吗?”
  康宁宁有些惊异,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她不相信地抬头一看,大吃一惊,他们学校的高翔竟然就站在她面前。她瞪着他惊跳起来,颤声说:“高……翔?你是高翔?”
  高翔说:“康宁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康宁宁没有理他,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翔迟疑了一下,说:“我……我和家里有点矛盾,我就出走了。”
  “和家里有了矛盾出走了?”康宁宁惊讶地说,“什么?你也离家出走了?你和家里发生了什么矛盾?”
  高翔没有说话,坐在她身边看着他。康宁宁注意到,高翔黑了,也瘦了,显得很没有精神,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她更不解的是高翔一只手上还缠着纱布,好像受了伤,还伤得挺重。有了一个熟人在一起,康宁宁忽然觉得不那么孤单了,她看着他的手说:“你的手怎么了?”
  “受伤了,是我自己弄的,断了两个手指头。”高翔举起手看着,说,“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先说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来寻找雪山飞狐。”康宁宁说。
  “寻找雪山飞狐?谁是雪山飞狐?”高翔瞪着她,“哦!我知道了,是你的网友吧?”
  康宁宁点点头说:“对,是我的网友。我上网回家迟了,被妈妈狠狠打了一顿,我一气之下,就来找我的雪山飞狐了。”
  “就这么点小事,你妈妈打了你一顿,你就出来了?”高翔望着她说,“那你这一走,你妈妈不知有多着急呢!”
  “我才不管!”康宁宁噘了噘嘴说,“谁让她打我,还打得那么狠,好像我不是她的亲女儿,他们那样恨我,我出来好了。我来找爱我的人,我要叫他给我找一份事做,再也不回去了,让他们后悔死!”
  “呀!你可真有骨气!”高翔说,“你的雪山飞狐在省城吗?”
  “他当然是在省城!”康宁宁得意地说,“他开一家公司呢!他说我到了省城以后,就在他的公司做事。”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高翔不解地问,“怎么又弄成了这样?连衣服都弄脏了。”
  康宁宁低头看看自己,想起昨天夜里睡在大街上的情景,叹了一口气,沮丧地说:“我在车上睡着了,下车时发现我的包叫人偷走了。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没法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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