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大贪胡长清（下）
作者：三木子
在案件侦办过程中，江西省公安厅根据中纪委领导“查清几笔大数”要求，组织优势兵力，针对周雪华送给胡长清的“两笔款”及40万元和65万元的情况，获取了送款人陈×当时赴北京的机票等凭证；同时又赶赴广州市天河区茗雅苑雅典阁购房处获取了办理购房人员的证明材料，以及户主名为李玫实为胡长清情妇胡××的房产证，最终认定了“两笔款”的问题。
为了查清周雪华所办江西奥特集团以及下属公司和周雪华个人利用虚假报表，虚假、无效抵押等手段向银行贷款以及偷税等情况，专案组历时三个月对周雪华所属奥特公司账目进行全面稽核审计，查清了周雪华利用虚假会计账簿、会计报表，出具伪造的存折（单）向银行贷款1652.16万元；利用虚假抵押向银行贷款641.80万元；利用无效抵押向银行贷款53.50万元，合计贷款总额2347.46万元的事实。经核查账目，查出该公司及其下属公司共偷税110余万元。为了查证胡长清等人外出乘机情况，进一步印证已有的证据，专案组历时半个月，从北京、上海、广州、南昌等地民航场站的60多万份机票出票联存根中，查出了83张涉及胡长清等人1997年以来乘机的出票联，为查清胡长清以及关系人的活动情况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中纪委、中组部、最高人民检察院、省委、省政府、省纪委对“807”专案江西涉案人员的查证情况非常重视。中央政治局常委、中纪委书记尉健行亲自过问此案，中纪委常委祁培文、七室副主任刁锐等中纪委、中组部联合调查组的同志，以及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总局副局长毕为为推动案件的深入发展，还多次亲临江西，与江西专案组的同志一起研究分析案情，布置开展工作。江西省委书记舒惠国，省长舒圣佑，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黄智权，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马世昌等领导更是经常过问案情进展，指导案件侦查，为查清全案提供了强有力的领导和组织保障。
根据案件侦办需要，江西省公安厅先后分别将涉案人员丁××（周雪华情妇）、胡××（胡长清情妇）、汪××（卖淫女）、吴××（卖淫女）、安××（妈咪）等人予以刑事拘留，并对南昌市一些民营企业——包括金威集团的晏广保、晏广华，伟梦集团的李梦平，金阳光集团的李卫东等人——与胡长清的关系及经济往来进行了查证。
同时，江西省公安厅积极配合中纪委、省纪委就胡长清为周雪华等人谋取利益问题开展了大量调查取证工作。比如胡长清找到江西省粮食局某局长通过省粮油总公司某总经理，为周雪华拆借资金260万元的问题。胡长清通过南昌市商业银行为周雪华贷款200万元的问题。胡长清通过省交通厅为周雪华办理停车场、营运线路许可证问题等。
根据中纪委的指示，江西省公安厅就胡长清与周雪华如何从素不相识到成为朋友，进而发展到权钱交易关系的过程，对周雪华先后进行了三次讯问。周雪华在笔录中说：“我与胡长清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说实话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说偶然，是因为我与胡长清认识是通过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说发展到以后的权钱交易是必然的，则是因为我们双方都存在着一些不健康、不正派的想法，在认识以后，我们互相利用，逐渐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越陷越深，以致被法律的大网网在里面。”“……胡长清表面上看来给人一种很热情、很豪爽的印象……而实际上，在与胡长清的交往过程中，我无论实施以小恩小惠，还是送女人，送巨额现金，胡长清从不拒绝。”“胡长清平时爱说大话……胡长清曾在我给过他很多钱物后对我说过：别看我现在拿了你一些钱，等我以后官当大了，随便帮帮你，你就可以成为千万富翁。有句老话：游鱼贪食，钓者诱之，人则皆鱼，我则钓者。在我同胡长清的关系上，实际上有些类似于鱼和钓者的关系……认为自己是一个钓者，把胡长清这样的高级干部钓上了钩，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反思和你们的开导和教育，我现在又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鱼，出于对权力和利益的需要，被无情的法律制裁了。从这个角度上说，权力是钓者，我和我的金钱不也是贪吃的鱼吗？”
至此，胡长清案从胡长清手机上两个女人的电话到北京胡妻转移巨额财产，从胡长清持假身份证到江西私企老板周雪华为其在别墅保险柜内保存的巨额财物，从两个方面撕开了大口子，一起惊天腐败大案由此如同冰山开始浮出水面。
然而此时被“晾”在一边的胡长清却心存侥幸，显得异常轻松。他以为联合调查组不再找他谈话，是没掌握他的问题，拿他没有办法。于是，他就一再进行表演，在书面检查中反复说自己使用假身份证如何如何错误，请求组织给予严肃处分。他甚至对调查人员说：“我那点事说完就算了。虽然我写字向来不收钱，但我的字还是很值钱的，出去以后我给你们每人写一幅字。”
8月20日，江西省人大常委会在南昌市召开会议，一致通过了罢免胡长清省政府副省长职务的决定。就在此时，联合调查组也在北京开始正面接触胡长清。虽然胡长清仍旧摆出一脸委屈的苦相，重复着他编造好的、又在心里默背了数十遍的老调，但联合调查组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马上展开了凌厉的进攻。祁培文对胡长清说：“你要明白，现在是中央纪委对你进行审查，不是找你聊天。你说谎的水平的确很高，谎话已经编到家了。你的问题不仅仅是使用假身份证，具体的我没必要多说，但可以告诉你一个结论性看法：你五毒俱全！”闻听此言，胡长清顿感五雷轰顶。他慌了神，当天中午在屋子里像老驴拉磨似的走来走去，反复猜测办案人员掌握的情况、琢磨对策。他猜想，祁培文说的“五毒”可能是指“吃喝嫖赌抽”。于是，他在下午又摆出一副要彻底交代的样子，避重就轻地谈起他的生活作风问题。但他的话马上就被办案人员堵了回去：“你不要谈那些男女关系的话题，还是先把与私企老板周雪华的经济来往交代清楚！”这一下胡长清蔫了，他脸色苍白，不停地喝着水，好像只有茶水才能稀释他内心的恐惧。在众多的罪证面前，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跪到地上痛哭流涕。调查组的同志把他搀扶起来，他哭着又从椅子上滑下来跪下去。大家不得不再次把他搀起来，扶到椅子上。
随后，胡长清交代了所有的罪行。
胡长清的问题暴露以后，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问题的严重性，但已经犯下了严重的罪行，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了，只有走坦白从宽的道路，彻底交代自己的罪行，深刻地悔过，求得党和政府的宽恕。”于是，胡长清在1999年9月29日被最高人民检察院决定刑事拘留之前的中纪委审查期间，已基本完整清楚交代了自己的问题。从8月23日以后先后九次向中央或司法部门写了数万言的悔过书和检查，一再表示：“我犯了重罪，辜负了党中央对我的期望，辜负了家乡人民对我的养育之恩，对不起党中央，对不起党和人民。”
中纪委查清胡长清的严重问题后，专门发出了通报，并报中共中央批准，开除其党籍。鉴于其已触犯刑法，因此，将其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五刑场自白：我可以载入史册了
2000年3月6日，胡长清获准在看守所会见妻子和儿女。
胡长清和他们说了1999年8月8日自己被审查以来的情况及案情以后，愧疚地对妻子孙××说：“这些年来，我长期不在你身边，离多聚少，没照顾好你，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在南昌有个女朋友……”
“这也不能全怪你，是我没好好照顾你，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孙××心情复杂地说。
胡长清问妻子：“你的提前退休手续办了没有？”
孙××欲言又止，含糊地轻轻点了点头。其实，由于在胡长清案中孙严重违纪，已被所在单位中国工商银行总行教育部开除公职。她怕胡长清为此伤心而没有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