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天堂地狱出国情
作者：周海民
说实在的，想出国的人多了，拒签的人也就多了起来。于是，那些想出国又出不了国的人不惜倾家荡产的做法，极大地刺激起偷渡团伙的犯罪行为。证件是人做出来的，你能够制作，我也能够伪造。高科技的手段的确使偷渡犯罪作案的成功率增加了不少。
半个月前，当小凤从那个男子手里拿到这本外国护照，用手抚摸着封在塑料膜里的自己的照片时，有些目瞪口呆了。
昨天还是出不了国的人，怎么今天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已在国外居住了五年的外国人了!当小凤听到那男的告诉她，拿他的那种证件要比拿她自己的那本护照出境容易得多时，她心里顿时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产生了依赖感。
小凤感到，她付出的那笔用自己的青春换来的5000美金是物有所值的。所以，小凤在以后的出国前的训练时，都积极配合那男人并教会那两个“女儿”很顺口地叫她为“妈”，叫那男的为“爸”。
十
出租车在宽阔的大马路上疾驰，半小时后，车子终于将他们载到了郊区的国际机场。宽阔的候机大厅里人来人往，服务员面带微笑地工作着。
毕竟是在偷渡犯罪。真的临到头来，小凤不由得从心底里升起了阵阵凉气，她感到了害怕。小凤是个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女人。她知道，今天的所作所为是犯法的。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一旦败露了，她就将被抓起来，甚至会被判刑蹲监狱。在强大的内心压力下，小凤不由得脸色苍白起来，胸闷难受，浑身直冒虚汗。
那两个农村小孩从未见过如此大的世面，第一次来到飞机场，突然见到如此庞大的建筑物，两人惊奇得睁着两双好奇的眼睛，一个劲儿地东张西望，全然不顾她们的“母亲”将要晕厥过去。
只有那老练的张先生见到“老婆”此刻的模样，不慌不忙地从手提考克箱里，拿出一片事先准备好的镇静药片，塞进小凤的嘴里。
过了好大一会儿，小风慢慢缓过神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航班检查，请拿好自己的行李和随身物品。”小凤如坐针毡似的静坐在候机厅的沙发上，像是已熬过了漫长的时间。
终于，登机的时间到了。
小凤起身拉过两个“女儿”，紧跟在张先生的身后。他们“一家人”随着人流排入了接受检查的队伍。
十一
张先生排在他们这些人的第一个。
这倒不是他想做挡箭牌，而是在小凤她们“娘仨”前面先通过，可以预先为自己安排一个金蝉脱壳的方案。
万一证件被发现有假，他已经躲在了远远的外面。退到底，万一他被指认了，还可以来一个不认识，检查员也不敢对他如何。他就是这样设计的。
当然，张先生是不怕检查的。他手里的这本证件，已经进出过这个口岸好几次了。随你怎么查，我才不怕呢。他在递上证件受检查时，心里就是这样嘀咕着。
坐在窗口里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检查员，眼睛炯炯有神。
女检查员见到递过证件的男子，觉得有点面熟。这不，那证件上面的第一个人境章还是她盖上去的呢。两年前，她在一次大学临毕业的实习执勤中，对眼前的这本证件左看右看查验了许久，但最终还是盖了章，将证件交给了对方。
女检查员觉得，现在手里的这本证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又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进进出出得这样频繁，有些不大对头。
女检查员知道，在欧洲这个国家，还没有很热门的商品到这里来进行贸易，更何况一个出国没有几年，原来的身份是学生的新华侨，怎么可能在生意场上一下子创造出奇迹?
女检查员也知道，从欧洲到这里的飞机联票比较昂贵，可眼前这个男人又为什么那么心甘情愿地将钱投资给航空事业呢?!这些纳闷一个个地在她的脑子里闪过。只是，证件是真的，没有一点问题。她只能将检验合格的戳子盖了上去。
十二
“下一个。”女检查员将眼光从张先生的身上移到了小凤的身上。
看到张先生在检查窗口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小凤的心又一次“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她怕出事。虽然，看到张先生平安通过检查，小凤的心跳稍微缓慢了一些，但是，真的轮到她上场时，她的心又猛地抽紧了。
小凤连忙拉过两个“女儿”，快步走到检查台前，她递上证件，手微微地不听使唤地抖动着。她想起了张先生培训她们时曾再三说过，证件检查是出国前的最后一关，也是最重要的一关，无论如何要镇静，要镇静，不要出错，不能让人看出破绽!老天保佑，平安无事，阿门……小凤的心里默默地不停祷告着。
“这是你的女儿?”细心的女检查员已经从小凤微微颤抖的手上感觉到了问题。她也看出眼前的两个小孩的面孔不仅互不相像，而且与母亲也无一点相像之处。会不会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女人在婚姻上多有不幸?那小孩是她的前夫所生?证件上没有婚姻状况栏，况且又是个人的隐私，女检查员只能在心里猜测着。
“是的，她们是我的女儿。”小凤轻轻抚摸着两个“女儿”的头，想充分表现出当母亲温柔的一面。
“她们的长相不好看，不像我，像她俩的爸。”小凤为了让检查员相信，下意识地指了指刚通过检查，站在不远处的张先生。
这是小凤她们此次行动的软肋!
人世间有许多事情可以撒谎，可这天生的长相难以欺骗。当初，张先生在接到蛇头命令，要他带这两个不相识的女孩出境时，面对她俩的长相，他就愣住了。如果要让她俩互相称为姐妹，那长相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好在有了小凤的加入，这样一家四口的不同长相或许可以找借口，可以遮人耳目了。
虽然，这是女检查员本能地问了一声，可这问话却在小凤的心里引起了一阵恐慌。她为了表明自己说的是真话，将刚被检查过的“丈夫”端了出来。
然而，这个弄巧成拙的回答却立即引起了检查员对张先生的怀疑。
女检查员的目光，顺着小凤的手指望向远处，她与张先生的目光相遇了。她发现张先生的眼光在躲闪，不敢与她对视。她马上意识到这个男人有些不正常。在过去的检查中，他从来没有登记过国内曾有过老婆，怎么今天忽然又冒出来两个女儿了呢?
女检查员马上启动电脑，点击开资料库。她快速地输入张先生的名字，证实他第一次出境时还是个单身汉。她将电脑里显示的张先生的照片放到最大，将眼前的小凤娘仨的照片仔细作了对比，一点也没有发现张先生遗传给两个女儿的点点痕迹。她再用仪器仔细查看小凤证件的主页，在荧光束的照射下，她终于发现小凤证件上的照片，有被揭下后又重新换上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