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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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邵明渠




  有一年,市里准备建设一座十二层高的市级宾馆。那时,整个临海市的最高建筑也只有七层,所谓的建筑设计院仅有十几个人,而且大多数都是半路出家的“二混子”,最多也只能设计个三五层高的楼房。过去,市里建稍微高档些的建筑,都是请省建筑设计院设计,但是这一次,新上任的市长非要本市的设计人员负责这项工作。这可难坏了设计院的院长,他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周子坤合适,于是就把担子交给了他。周子坤不敢怠慢,用尽平生所学,很快搞出了一个方案,拿出来给市长作了汇报。市长详细地看过设计方案后,感到很满意,当时高兴地说:“没有想到我们市里还有这样的人才,应当让他负责全市的规划设计。”
  那时正是改革开放的初期,上下都讲干部的“四化”标准,领导的一句话,就使周子坤当上了市建委分管城建的副主任。
  上任之始,周子坤确实想大干一场,办事坚持原则,自身清正廉洁。当他看到那些包工头第一年灰头土脸,第二年就西装革履时,心理逐渐失去了平衡。于是,他利用手中掌握的工程发包大权,先是吃吃喝喝,后来收受红包。这时,那位赏识他的市长已经调到另一个地区当书记,周子坤收受红包的事很快被人举报了出来。接着,他退了赃,还被免了职。
  一气之下,周子坤辞了职,下海自己办了个建筑公司,既搞设计,又接工程。凭着过去的一些老关系,从几万元的资金开始,几年下来,成了临海市颇具实力的建筑公司。1992年,周子坤到省城发展,由于他建筑工程、房地产开发、物业管理一条龙,又赶上房地产开发热,几年下来,竟成了省城同行业中的“老大”。
  周子坤的“发家史”,说起来简单,其中的甘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作为一家民营企业在夹缝中求生存,公司每发展一步,都不知要迈过多少坎,烧过多少香,耍过多少阴谋诡计。自从项云投入他的怀抱以后,他才发现这个天生的尤物是那样迷人。但是,作为一名惟利是图的商人,任何东西在他的眼中都是通往金钱之都的铺路石,项云当然也不能例外。周子坤将她包装起来,成了自己打开成功之路的又一把“利刃”。令他颇为满意的是,这把“利刃”为他打通了许多金钱所不能开启的“关隘”,一些握有重权能够卡他脖子的人,在项云的面前纷纷落马,成了石榴裙下为自己卖命的走卒。
  去年,吉利公司承接了淮海路商业街的改造工作。那里是解放前就很有名气的商业区,店铺林立,是省城经商的黄金地段。要进行整体改造,就必然涉及到店面的拆迁。因为那条商业街年代久远,许多门面房被店主改造得五花八门。有的在房中间加一道山墙,前边是店后面住人;有的一楼是店铺,二楼改成库房;还有的建了临时楼梯,二楼也改成了门面。这样,在测量房屋面积,签订搬迁协议时,因为商用房的面积问题,双方发生了争议。按照吉利公司的意见,只有具备商用房条件,而且正在作为商用房使用的,公司按商用房予以安置,临时改建或已经改作他用的,按居民住房安置。这样算下来,原来的商业街就有八十多家的店铺不作为商用房予以安置,折合成面积有1500多平方米。按照商业用房与住宅用房每平方米3600元的差价计算,吉利公司就要少支付拆迁安置费540万元。对此,原住户当然不同意,经市里的有关部门多次调解不成,八十多家住户联名告上了法庭。
  官司打了一年多,经过了一审、二审,现在又发回了市中级法院重新审理。涉及到如此巨大的利益,吉利公司当然拼上了血本。公司实力强劲的律师团,引经据典,在法庭上唇枪舌剑。法庭之外,公司也投入巨资,展开了幕后交易。
  官司打到今天,该投入的都投入了,反而又回到了起点,公司老总周子坤动起了脑子。想来想去,感到市中院的一把手王新民一直没有拿下是问题的关键。前几天,周子坤又安排公司的财务总管林雨携二十万元巨款,找王新民疏通关系,又被王新民拒之门外。周子坤不死心,他坚信是人就有爱好,有爱好就有机会。经过多方了解,得知王新民对漂亮的女人有特殊的感觉,他就设下圈套,派出了攻无不克的“交际花”项云出马,展开了最后的一搏。
  对项云的办事能力,周子坤是充满信心的。在这之前,比王新民职位更高,也更有实力的人,在项云的温柔攻势下也都败下阵来,何况一个小小的王新民。当然,周子坤为此也付出了很多的金钱。但钱算什么?是身外之物,去了还能赚回来,更何况是几倍、几十倍、几百倍的回报。
  周子坤发现,项云这只小鸟似乎更喜欢攀高枝。因为接触的人多了,她变得神通广大。社会上有些人利用她与不少领导的关系,在提拔干部或一些麻烦事上,竟然还要靠她去疏通关系。她从中做起了“拉皮条”的生意,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公司的工作反而成了她的副业。周子坤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他感到,如今的项云翅膀似乎有些硬了……
  
  第二章 命案疑云
  
  1
  花园小区位于城市的西南部。从小区的大门进来后往南行,经过两边的一到八号楼,到一个小花坛右拐,路的尽头是小区的暖气供应站,路北是十五号楼,路南是十六号楼。
  在十六号楼二单元三楼西户住着一位单身女人。这天晚上九点多钟,她回到了家里,然后立刻钻进了浴室,狠命地洗着自己的身体,嘴里还可以闻到酒气。洗好以后,对着浴室内的镜子,她反复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她穿上粉红色带碎花的睡衣,走到了厨房,从冰箱中取出一瓶雪碧,回到客厅靠在沙发上慢慢地喝着。她就是项云,此刻正在回想着刚刚结束的一幕,那恶心的经过让已经洗浴后的她,仍感到污秽不堪。
  这时,房门传来钥匙轻轻扭动的声音。项云放下雪碧,走上前去悄悄地将门打开。等来人进入后,又轻轻将门锁死。
  门刚落锁,那人从背后一把将她搂住,嘴不安分地在项云雪白光滑的脖颈上亲吻。项云嘻嘻一笑,和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把那人推进了浴室。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从他有项云家的钥匙和刚才的举动来看,与项云的关系很不一般。他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光着身子急急地奔进了卧室,项云的睡衣早已脱掉了,洁白的身躯泛着柔柔的光。两人什么话都没说,抱着揉着纠缠在一起。事后,两人汗淋淋地躺在床上。那人凸起的肚子上下起伏着,一只手还在肆意地抚摸着项云的玉体。
  好一会儿,项云才平静下来,她轻声笑着问:“你刚才电话里说的要紧事,就是这个事儿?”
  那人的手重重揉了一下项云,说:“你这个小骚货,还是那么迷人。”
  项云脸色一变,冷笑了两声:“像你们这种表面庄重、道貌岸然的男人,其实骨子里装的都是男盗女娼。”
  他得意地笑了,起身点了一支香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了长长的烟雾。
  “男人的钱,女人的脸,这是生活的哲学。如果男人没有钱,女人长得丑,这世上有谁会多看你一眼。”
  “哼,我以为那个人是什么正经货色呢,原来也是和你一样的孬货。”项云接过那人递过来的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这么说事情办得很顺利了!”
  “岂止是顺利,简直是没费吹灰之力。”项云轻蔑地说,“那老家伙简直就是一匹恶狼!”
  “看来我这服药正对他的病症。”那人得意地说,“上午打电话约他吃饭,他还打官腔说忙,酒场都排满了,晚上没有空。我说你无论如何得给我个面子,哪怕是到酒桌前坐一下就走也行。怎么样,我就知道他去了以后腿就迈不动了。”
  “进了包间的门,他的两只眼睛就直了,话都说不成句。看到陪他吃饭的就我一个人,服务小姐一出去,他就坐不住了。手机响了几次他都回话说,正在陪市领导吃饭。回头你就等好消息吧。”
  那人哈哈大笑:“任你奸似鬼,吃了老子的洗脚水。”
  听了这话,项云嗔怒地推了他一下:“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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