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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邵明渠




  “请你再认真地想一想,离开以后你遇到过什么人或者见到过什么事,这一点很重要。”
  周子坤苦笑了一声:“你还是怀疑我?”
  白云清解释说:“我们既不会随便怀疑一个人,也不会放过案件的任何疑点,这是我们的责任。”
  “既然如此,你们去查好了。”
  “调查工作我们当然会去做,但有些事情还请你给予配合。”
  “该讲的我都讲了。那天从项云家出来,我开车离开了小区,后来……”
  说到这里,周子坤停了下来,怔怔地想了一会儿,然后不好意思地对白云清说:“白队长,我真是佩服你啊,心又细,责任心又强,还不怕得罪人,你这样的人现在太少了!”
  面对周子坤突如其来的变化,白云清感到愕然,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讽刺自己。
  “那天晚上,我还确实遇到一件事。”说到这里,周子坤像是卖关子似的又停了一下。
  “噢,什么事?”
  “当我开车到了解放路与青年路交叉口的时候,那里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奥迪与一辆面包车撞在了一起,交警正在处理事故。这件事,你到交警队一查就清楚了。”
  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白云清当即与交警队事故科取得了联系。事故科的同志证实,十八日晚上十点四十分左右,解放路与青年路交叉口附近确实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十点五十分,事故处理人员赶到现场,十一点十五分撤离,其他情况与周子坤所说的完全相同。周子坤的嫌疑被彻底排除了。
  这时,白云清诚恳地对周子坤说:“由于我们工作的不足,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请你谅解。”
  周子坤却说:“应该感到羞愧的是我,由于我自己做事不谨慎,才招至这么多的麻烦。如果不是你们办事认真,工作负责,我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不瞒你说,项云被杀一案现在又得从头办起。据你所知,谁有可能对项云下毒手?而项云被害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周子坤考虑了很久,肥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不时用纸巾擦去头上的汗珠,脑子里在紧张地盘算着。
  “项云是我们公司的老会计,论业务能力没有说的,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嘛!只是她这个人特别好强,当然我不是说她想得到提拔,事实上她对当官没有一点兴趣,否则的话凭她的真才实学,考公务员根本没有问题。说她好强,是指在生活方面,她处处都想高人一等。穿衣服要高档的,买家俱也要买名牌,就是去饭店也要去大酒店,人有些虚荣。这些年,她为公司出了不少力,摆平了很多事,当然公司也没有亏待她,她的收入也是很可观的,算起来前前后后她从公司得到的也有上百万吧。”
  听了这些话,白云清感到很吃惊,一名公司的小小会计,能有这么多的收入,真让人难以置信。联想到自己每月一千多元的收入,白云清的心都有些凉了。
  “要说她出事的原因,我想可能与钱有关。她的胃口太大了,三万五万的根本不放在眼里。前几天,我听到公司的员工反映,财务主管林雨炒股,数额很大。因为项云是公司的出纳,因此我怀疑她也参与了此事,可能是两人合伙挪用了公司的资金。为此,我问过她一次,但她却矢口否认。我正准备调查一下,不想就出了项云被害的事。”
  离开吉利公司的时候,白云清的脑子里很乱。案子查来查去,好像又回到了起点,而且掌握的线索少之又少,涉及的问题却更为复杂。他感到头沉沉的,身体也涌上了一阵阵的倦意。
  
  第五章 路灯作证
  
  1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案件的侦破工作在经历了山重水复之后,似乎又回到了起点。案情分析会上,看着厚厚的调查材料,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闷,情绪也低落到了极点。会议室内烟雾缭绕,张平等几个“烟枪”喷云吐雾,一时谁都没有说话,气氛非常低沉。
  看到大家情绪不高,白云清“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想要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
  “我们这段时间收获还是不少嘛。”听到这话,大家都抬起头来,不解地望着白云清。
  白云清环顾了一下会场,说:“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有人小声地嘀咕道:“有什么收获,案子还得从头开始。”
  白云清笑了笑:“不错,从表面上看,案件好像又回到了起点,但是这个起点,并不同于我们刚刚接手案件时的情况,是在更高层次上的起点。”
  看到大家的精神又被自己调动了起来,白云清接着说道:
  “虽然周子坤有这样那样的劣迹,但是经过调查,证明他不可能作案,那就必须排除他。这就是几天来工作的成绩。”白云清的声音逐渐高昂起来,会场上也显出了活跃的气氛。
  “排除了一个嫌疑人,并不是否定了我们前一段时间的工作,恰恰相反,这正说明过去我们的侦查工作是有力的,有成效的。大家会问,你这么说有根据吗?”
  讲到这里,白云清停顿了一下,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翻看了一会儿,整理了自己的思路,然后说道:“从初到现场时起,大家就被一些直观的东西所吸引,比如死者指甲中的血迹以及精液、毛发等现场遗留的物证,在侦破思路上不自觉地受到了这些物证的影响,而且在随后的调查中,也是在这种影响的支配下逐步进行的。正是这些物证,使我们大家在思想上产生了一种案情比较简单的麻痹观念,因此对短时间内侦破案件抱有幻想。这也是我们今天要认真总结,切实吸取的教训。”
  会场上一片沉寂,与会的同志都在认真地听着、思考着。
  “这个案子有许多事情值得我们深入地思考。现场的证据摆在那里,太直接,太丰富了,好像是故意给我们看的,让我们轻而易举地就能破获案件抓住罪犯。现在想来,这里面的问题还真不少。正如大家所了解的,周子坤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民营企业的大老板,上市公司的老总,久闯江湖,办事既精明又老道,如此直观的现场状况,不像他的所为。换一句话说,如果他要杀人的话,作案肯定要计划周密得多。这就使我产生了疑问,要么是周子坤没有作案,凶手另有他人,要么是他早已想好了脱身之计。在这个问题上,我曾与张平产生了分岐。张平认为,周子坤说他离开了项云的家,那是耍的一种花招,目的是误导我们的思路,使我们产生凶手另有他人的错误认识。而周子坤提供的那些离开现场的证明,在细节上也说得太圆满,正说明了这些话不可靠。为此,我们才专门组织了那次的现场试验。
  “现在,周子坤的嫌疑被排除了,过去的调查工作是不是就全无用处了?是不是案件就得从头再来?我认为,不是这样的。周子坤的嫌疑被排除后,第三人作案就成了惟一的可能。案情发生的这些变化,说明案件并不像我们当初想像的那样简单。凶手精心设下了圈套,引着我们往圈子里跳,妄图嫁祸于周子坤,正说明凶手是非常狡猾的,也是十分阴险的。俗话说得好,狐狸再狡猾也终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凶手自以为精明过人,圈套设置得完美无缺,其实在这完美之中,却也露出了破绽。”
  看到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一扫刚才低沉的情绪,白云清感到宽慰,他分析道:“凶手能够随意出入项云的家,说明他与项云的关系不一般。我们前一段时间的调查,排除了众多的不可能,剩下可供选择的目标就很少了。这是其一。其二,凶手设下圈套妄图嫁祸于周子坤,说明凶手与周子坤有仇恨,或者周子坤的存在对他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其三,凶手用钥匙打开项云的家门时,自以为做得很神秘,不想对面邻居家的小狗却听到了动静,发出了叫声,而这一点却恰恰也被我们注意到了。这恐怕是凶手所没有想到的吧。”
  白云清的分析,重新燃起了大家的希望,会议室里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白云清看了一眼张平,示意他接着往下讲。
  张平点了点头,待大家的议论声低下去后说道:“上次案情分析会上,大家经过调查梳理,还有两个人有犯罪嫌疑。因为周子坤的出现,被我们忽略了,这两个人大家还有印象。一个是项云的前夫展飞。案发当晚他独自一人在家,因此有作案时间,而且他右手背上有新鲜的抓痕,据他本人交待是被猫抓的。当时考虑到他的血型是A型,与现场遗留物成分不同,就把他排除了。另一个是吉利公司的财务主管林雨,他与项云关系密切,项云离婚的直接原因就是与他有不正当的两性关系。虽然现场也留有他的指纹与毛发,但因为他的血型是O型,而且案发当晚他与朋友在某宾馆娱乐,不具备作案时间,因此也把他排除了。现在看来,我们当时的作法确实有些不妥。正如刚才白队长分析的,现场遗留下的物证与本案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极有可能是凶手故意设下的圈套。正是基于这点考虑,我们分析,案发前凶手设置圈套的时候,是得到了死者项云的配合或者同意的,否则的话,凶手不可能在周子坤离开后迅速赶到现场,这么短的时间,如果仅用巧合来解释是说不通的。不过,事前凶手肯定对项云隐瞒了真实的目的,项云被他利用了。凶手杀害项云的目的,当然是妄图嫁祸于周子坤,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现在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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