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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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邵明渠




  展飞三十出头的年纪,一米七八的个头,留着短发,剑眉大眼,白衬衣配着黑领结,小伙子十分精神。见到白云清二人进来,以为是联系业务的客户,热情地打着招呼。
  白云清掏出证件出示了一下,说:“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来了解一些情况,耽误你一点儿时间。”
  展飞显出惊讶的神情,很快又换成热情的表情,边让座边安排手下员工倒茶水。
  白云清连忙说:“噢,不要麻烦了,我们都带着杯子呢!”
  在展飞忙着往两人的茶杯中续水时,白云清自我介绍说:“我姓白,是市局刑警队的。你就是展飞吧。”
  听到刑警队几个字,展飞的心“咯噔”一下就提了上来,愣愣地看着白云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是这样,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你前妻项云的情况。”
  “项云?她怎么了?”展飞的脸色由于紧张而显得有些苍白。
  “五个多小时以前,也就是今天上午九点三十分左右,在她的家中,发现了项云的尸体。”白云清解释道,注意观察着展飞的反应。在凶犯没有确定之前,怀疑一切人是白云清的办案原则。
  展飞的汗水唰地就下来了,本能地说:“这不可能,昨天我们还见过面呢!”
  白云清立刻追问道:“昨天你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的面,都谈了些什么?”
  展飞边回想边说:“昨天上午十点多钟,我接到项云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约我中午在温馨咖啡厅见面。大约十二点三十分左右,我赶到了那家咖啡厅,等了大约五六分钟,项云就来了。我们在一起谈了有十多分钟,然后就分手各自走了。那时她还好好的。”
  “当时,她向你谈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也感到奇怪,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请你具体说说。”
  展飞整了整领结,好像感到嗓子有些不舒服,然后说道:“一开始,她就问了问孩子的情况。我们俩有一个儿子,今年五岁了,项云特别疼爱他,经常去幼儿园看他……”
  展飞的话,虽然有些跑题,但白云清还是认真地听着,对每一个细节仍十分留心。
  有的同事对白云清这点儿有些不以为然,但恰恰是在一些细节问题上,白云清常常有与众不同的看法,许多案件就是在细节上取得了突破。
  展飞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话扯得远了,抱歉地对白云清笑了笑,然后转入重点,继续说道:“她说,孩子的事以后要靠我多操心。还说,让我趁着年轻,有合适的对象尽快再成个新家,上有老下有小的,总一个人过很不容易。总之挺让我感动的。”
  “后来呢?”
  “后来,她又对我说,总给别人打工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自己注册一个公司,好好地发展发展。”
  “当时,她的情绪怎么样?”
  “情绪挺好的,只不过从这些年我们交往的情况来看,我感觉有些话她好像没有说出来,有些怪怪的,我心里一直在想,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说到这里,展飞问道:“她是怎么死的?是自杀吗?”
  白云清同情地看着展飞,摇了摇头。
  “是谋杀!”展飞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安地看着白云清。
  白云清的脸上仍是平淡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声音还是带着中性的味道。
  “根据你了解的情况,你认为项云被杀的原因是什么?”
  展飞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她这个人生性活泼,结交方方面面的人很多,加上她年轻漂亮,很爱打扮,花钱出手很大方,而且她还是公司的出纳。她被杀害,也许是钱的原因吧。”
  “能不能谈具体点?”
  “昨天,与项云见面之后,我去了母亲家。孩子说上午他妈妈来过,还留下一包东西。我一看,是一张存折和一份人寿保险单。保险单的受益人是我的儿子,存折上有50万元存款,存款人是我。另外,存折中还夹了一张纸条,上面注明是给我办公司的费用。我觉得,她这钱来路不正,会不会是因此……”
  白云清沉思了一会儿,说:“那些东西,能不能让我看看?”
  展飞说:“在家里放着呢,回头我给你们送去。”
  “看来,项云对你和孩子都很不错,听说你们还是同学,后来为什么离婚?”
  “嗳,这事一言难尽。”展飞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把离婚的前后经过简单地向白云清叙述了一遍,最后说:“说心里话,我现在也一直后悔,当时不该那么冲动。现在想来,如果那时不离婚,或者后来再复婚的话,项云也不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是我害了她啊。”想起过去的美好往事,展飞低声抽泣起来。
  等展飞情绪稳定之后,白云清继续问他:“有一个问题,还得请你理解,项云与哪些人保持有两性关系?”
  展飞苦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能够理解白云清的用意。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项云长得非常漂亮,三十多岁的人啦,看上去好像只有二十出头,对她不怀好意的人很多。这几年我也听到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说她是有名的‘交际花’,上上下下替公司摆平了不少事。而且还听说,她与许多领导都有不正当的两性关系,有些人还利用这种关系,求她办过不少的事。”
  “你们离婚以后,有没有在一起发生过性关系?”
  展飞苦笑着摇了摇头,停了半晌,他才说道:“离婚以后,项云多次哀求我要求复婚。尽管她一时失足,我心里还是原谅了她。因为面子上过不去,在复婚的问题上我有些举棋不定。后来传出她又与公司的老板周子坤上了床,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既然想和我复婚,那就要洁身自好,怎么还是水性杨花呢?从那以后,我见了她就恶心,怎么可能再与她发生关系。”
  “对项云的被害,你认为谁会是凶手?”
  “肯定与周子坤有关。这个人依仗着有点钱,手下养了一帮打手,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正是受到他的欺骗,项云才成为他手中的工具,变成了所谓的‘交际花’,最终竟然死在了床上。对项云的死,周子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展飞越说越激动,对周子坤的仇恨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白云清突然问道:“你右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展飞抬起自己的右手,只见手腕处有一片新鲜的抓痕,很随意地说了句:“昨天晚上,我自己养的猫抓的。”
  “昨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我一个人在家啊!”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展飞的脸唰地白了,“怎么,你们也怀疑我?”
  
  2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组围绕着项云的社会关系和寻找目击证人,也展开了全面地调查。
  与项云来往的人既多又杂,而且多是领导和大款。吉利公司财务部的一位女职员提供了一个情况:半个月前,她与项云一起逛街,在百货商场门口,一个中年妇女骂了项云一句:“骚货,你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而项云不屑一顾,没有回骂,只是愤愤地转身走了。后来她问项云,骂人的是谁?项云说,是市建委黄主任的妻子。
  办案人员找到了建委黄主任的妻子孙美娟。说明来意后,孙美娟直言不讳地说:“是有这么回事。那是半个月前,我与老公一起逛商场,走到门口,远远地看到项云和一个女的向商场走来,我老公连忙躲到了一边。我迎上前去,就骂了她,她也没有还口,否则我饶不了她。我早就听说她和我老公有来往,因为她我老公还受了处分……”
  经过核实,建委的黄主任九月十五日已去广州出差,现仍在广州未回,他实施犯罪的可能性被排除。
  项云的直接领导———吉利公司的财务主管林雨证实,项云被杀的当天晚上,公司的老总安排项云出面请市中级法院的院长王新民吃饭。办案人员当即找到了王新民。
  面对警察的询问,王新民痛快地承认了与项云一起吃饭的事实。他说:“因为淮海路商业街拆迁工程,八十多户居民将吉利公司告到了法院,这起案子涉及面广,案件数额很大,法院非常慎重。经过了一审、二审,现在省法院又要求中院对该案件重新审理。为了这事,吉利公司的老总周子坤多次给我送钱送物,都被我拒绝了。昨天,他又专门请我吃饭,一开始我没有答应。这时他说,市政府分管城建的王副市长也去,我不好推辞,只得去了。到了小青岛酒店,我发现哪有什么王副市长,只有一个妖艳的女人在场。我当时就要走,可她拽住我不丢,连拉带扯地非让我跟她喝杯酒。我非常生气,训斥了她几句。没想到她眼泪汪汪地对我说,老板安排她的任务就是陪我,完不成任务老板会炒她的‘鱿鱼’。我一看,她也怪可怜的,就说有什么事快说。原来还是那件案子。她把话说完,我随后就走了。回到单位,我想,那起案子前后折腾了几次,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就连夜把承办人找来汇报情况,研究到半夜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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