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4)_应天故事汇

四

　　5

　　"董事长，晚宴开始吧？"八点整，路学文走过来俯身问道。

　　薛启明沉重地点点头。

　　"好，"路学文转过头，对大家宣布，"董事长六十三岁大寿祝寿会现在开始！熄灯！"

　　路学文的话音才落，整个大厅的所有灯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霎时大厅里一片漆黑。

　　"点蜡烛！"路学文继续喊道。

　　话音刚落，几乎是同时，围绕着整个大厅的六十三个身着红色旗袍的小姐像击鼓传花一样陆续点亮了身边的蜡烛。兴奋的人们，随着每一支蜡烛的点亮，不断地喊出数字:

　　"八，九，十，十一，十二……五十九，六十，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

　　随着人们的喊声，六十三支蜡烛一起点亮。整个宴会厅也从一片黑暗变成灯火通明。红颜色的蜡烛配上小姐大红的旗袍，再加上四周花篮上的千朵鲜花，使得大厅一片通红，一片祥和喜庆。红通通的烛光把大厅的屋顶和那四个巨大的金字"寿比南山"映亮，并且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没有人指挥，掌声却像大海的潮水一样突然涌起，所有人一起鼓掌……这使薛启明那暗淡无光的心上也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层喜悦。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薛洪江。薛洪江是他用板子打到美国去的，因为他太不争气，而薛启明毫无办法。因为薛洪江远在美国读书，没能参加老爷子的生日宴会……

　　孙小西的观察、分析一点都没有错。薛启明确实在等待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他派出去的人在美国报复远志喜的结果。而此刻音乐响着，宾客们已经开始在宽敞的大厅中间频频起舞，整个大厅继续沉寂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之中。

　　薛启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十一点了，美国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了，他深深地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再过一会，美国的安排应该报告结果了……

　　"请董事长讲话！"

　　十一点整，宴会临近结束时，路学文突然宣布道。

　　宴会厅灯光大亮，众人一下安静下来。

　　就在这个场面出现的时候---应该说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场面出现的时候，孙小西的观察又有了新的意外的收获……

　　薛启明面带微笑，轻轻地站起来，准备走上台讲话。然而"意外"发生了---众目睽睽之下，当他抬起左脚准备走向主席台的一刻，右腹突然一阵钻心似的疼痛，薛启明右腿一软，不禁趔趄了一下，整个身体向一边倒去！

　　大厅里一阵骚乱，人们惊讶了！不少人发出"啊"的声音---路学文抢上一步，连忙上前将他扶住，薛启明镇定了一下，推开路学文，仍然微笑着走上主席台，并且像往日一样地开始平静的讲话，仿佛刚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谢谢大家光临我的生日晚会，启明星以前的发展仰仗大家帮忙，以后的发展更离不开在座的诸位！诸位，我薛启明---"

　　薛启明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不由自主地深深喘息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稍作思忖，继续高声说道："老天爷给了我那么多机会，使我发展，使我这个长江边上拉纤的人有了今天，不管怎样，不管到任何时候，我薛启明都感谢苍天！"

　　薛启明的话语显得特别由衷，同时他抬头仰视、双手抱拳，面对天空做作揖状，然后，深深地弯下腰去……

　　"二谢在座的诸位！"当他重新抬起头以后，他用目光扫视着整个宴会厅，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厅里随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不知为什么，此刻，孙小西的心中突然一动。在他看来，薛启明说的这一番话似乎有点走板，薛启明讲话从不走板---这不是这个场合和这个时间应该说的话啊，这怎么有点像告别演说？这些话应该是辞职或退休时讲更为合适，孙小西想。

　　难道老爷子要辞去全部职务，这不可能。孙小西暗暗地笑了，这完全是自己的一种揣测，毫无根据的揣测……他想。但是当想起薛启明刚刚那一趔趄的时候，孙小西突然觉得，这个晚宴，除了庆祝老爷子六十三岁诞辰，也许还真的有一点其他的内涵。如果是那样，倒符合薛启明的风格，薛启明从来不为过生日而过生日。这个所谓"其他的内涵"，没有倒也罢了，如果有就一定不是小事情！

　　"我是不是有点毛病？"孙小西觉得自己的思想似乎有点过份的信马由缰，他有点嘲笑自己地想道。

　　"另外，我也捎带着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这是一个任命决定，"薛启明停顿了一下，他显然在掂量下边话的分量。

　　"经董事会反复考虑，也是形势的需要，为了公司健康发展，董事会决定，任命薛落兰为启明星副总经理兼人事管理部经理！"

　　大厅里安静了一下，继而掌声渐渐响起……

　　掌声渐稀，薛启明继续宣布：

　　"任命薛落红为启明星副总经理兼任销售部经理！"

　　掌声再次响满了整个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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