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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孙主任,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些跟我有关系吗?"杜树孟不禁奇怪地问道。

  这次孙小西没有讲话。而是转过身去,似乎在想下边的话该怎么说。过了好一会儿,孙小西突然转过身对杜树孟说道:

  "当然,只要你肯做一件事,我刚才说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老杜,我这人不喜欢兜圈子,今天晚上约你来,就是看有没有可能谈一个合作。"

  "合作?咱俩能有什么合作?"

  "不但是合作,而且是一个很机密的合作,一个一生都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合作!"

  "你、我?"杜树孟笑了,然后摇摇头。他怎么也想不出来,他能跟孙小西有什么合作,尤其是这样的合作。

  "在你看来,机密的合作就必须是很熟、很有交情的人在一起做,你是说我们不熟?是说我们没交情?所以不能有特别秘密的合作,对吗?"

  杜树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

  是的,孙小西和杜树孟虽然认识多年,但并不常接触,根本不是那种谈心里话的关系。

  但是孙小西经常会出奇制胜,因为在他看来,对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交情是次要的,而利益是高于一切,并且是可以支配一切的!熟与不熟是一种关系,而人与人的关系常常是在利益的统帅之下。

  因此,孙小西开始出牌了!

  孙小西又一次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不顾常规,大胆出牌!

  "老杜我再问你一句,如果说刚才所说的:一辆宝马,一栋别墅,五百万现金,还有一本美国护照就在桌子上摆着等你拿,你老杜会怎么样呢?"

  "孙主任真会开玩笑,我杜家祖坟上可没长这根蒿子啊!"杜树孟还是搞不清孙小西的意思,他哈哈哈地笑了。

  "长没长不是你说了算,长没长你自己也未必知道。"

  "孙主任什么意思?"

  "玩笑、玩笑。"孙小西哈哈大笑起来,"跟你开个玩笑。"

  "是吗?"杜树孟意味深长地问道。在他看来,谈话已经完全超出了玩笑的范围,他已经确信,今晚的谈话必定有内容!

  "哎,老杜,听说你老娘最近查出点病?"孙小西突然转移了话题,并且十分关切地问道。

  "是啊。"

  提起烦心事,杜树孟一肚子苦水。

  "他妈的,现在医院真他妈的腐败。上次我一个亲戚,动了个手术,连塞红包花了十多万!"孙小西感慨地说道。

  杜树孟没有讲话,但孙小西可以感觉到他那沉沉的心理压力……

  "活着真她妈不容易!尤其是咱们这些打工的,以后他妈事多了!全要银子!"

  "呵呵,"老杜摇摇头,无奈地苦笑了……

  "我需要你做的只是小事一桩!我在说老人家的遗嘱……"

  孙小西终于感觉铺垫已经完成,杜树孟的心理和经济状态似乎也已经有了大概的把握,他靠近杜树孟坐下来悄声说道。

  "哦?"杜树孟严肃起来,他瞪圆了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看着孙小西。

  话题终于到了关键时刻,但杜树孟没有想到,孙小西到这个时候却不再讲话,他像表演哑剧一样,连续做了三个动作---

  第一个是桌子上有个东西,而两手做出互相调换的动作!

  第二个是调换以后孙小西用手指着那个东西,然后指着自己!

  第三个动作则是拍拍手里的东西,然后拿到自己的胸前!

  动作配合这眼神,或者说,眼神和动作一起说明了自己要说的意思!

  这一切做完了,孙小西仍不讲话,只是闪着光的两眼直瞪瞪地看着杜树孟……

  这是一场非常奇怪的谈话,两个并不熟悉的人聚在一起,看似说了很多废话,兜了很多圈子,但谁都明白后面必有内容。

  但当真的要谈实质性的内容的时候,两个人却不再讲话。全凭动作、眼神来交流自己的内心。

  显然,这是出于安全起见。

  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中,动作、眼神已经完全可以使对方明白自己的意图。但一旦事情有变,动作和眼神则完全可以作另外的解释,使自己彻底逃脱关系。

  这有点像农贸市场上买马,当货看过,情况交流了,最关键的当然是价格,而价格的变换和确认,却都只是凭借眼神和袖子里的动作了。

  这又像一场哑剧,一句台词没有,但却表达了内心的真实内容。

  杜树孟当然看懂了其中的意思,因为孙小西显然和他谈的是启明星,而薛启明目前的处境显然是病情临危,多数人都不难看出他再走出医院的可能性几乎是零,那么,下一步涉及的法律问题,第一件就是遗嘱,而遗嘱最重要的内容只有一个,就是财产继承人---而这个意思,孙小西在"哑剧"前也已经点清!因此要和他谈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其他内容。

  显然,第一个动作表达的就是用假遗嘱与真遗嘱互相调换的意思。

  第二个动作则表达假遗嘱上写的继承人是孙小西。

  第三个动作则是告诉杜树孟,这样做的结果是孙小西变成了启明星的主人!

  当杜树孟把这一切全部想明白了以后,他没有讲话,而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

  孙小西也没有讲话,他的神态十分悠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杜树孟低下头,事情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他觉得此刻自己什么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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