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道家与道教的关系研究现状及存在的问题

作者：欧阳镇

　　中国学者相关论述较多，我们举一些有代表性观点。如蒙文通认为：老庄诸书“为道教哲学之精义所在”。牟钟鉴亦认为：“道教的宗教哲学主要由老庄思想为主干的道论组成。”⑨而且对道家与道教的相同点进行了概括：1．先秦两汉道家是道教的重要思想来源，老庄之学及黄老道家为其思想之源；2．道教是道家的一个重要分支，不仅形式继承，内容精神亦有承续；3．道家与道教在根本理论上血脉相通；4．道家思想借助于道教而延续和深化。持类似观点的还有，卿希泰认为：“道教对道家既有继承，又有改造。”⑩汤一介在《道教文化研究丛书总序》中说：“道教是中国本民族的宗教，它和道家(老庄思想)有着密切的关系，我们可以说道教在思想文化上是道家思想宗教化的继承和发挥。”萧萐父认为：“魏晋以下，道教哲学取代了道家哲学的地位，甚至在某些方面发展了道家思想。”[11]洪修平提出：“道教的全部理论和实践，从根本上说都是以老子道家‘效法自然’的人生哲学为根本依持的，道教理论的基点始终没有离开过老子道家，两者在追求人生超越境界等许多方面本质上相一致。道教之所以选中老子作为教主，有其内在的理论必然性。当然老子道家的玄思和超越等能为道教的宗教性发挥提供广阔的余地和丰厚的资源，这也是历代道教始终依重道家理论的重要原因。”[12]徐小跃在《老庄思想是道教的理论基础》一文中也指出：“道教无论从其产生时期，还是进入成熟时期，始终在吸收、发挥和神化着老庄思想。道教与老庄存在着从内容到形式的关系。”[13]杨胜良认为：“道家思想是道教的理论来源，道家有关形神关系、气化论、养生法等的讨论，成为道教之宗教理论的思想基础。”[14]这些观点虽然类似，但却从不同的角度作了较深入的探讨。
　　关于道家与道教的松弛关系，主要表现为三种形式：一是互补；二是相反；三是多涵。首先，这种互补关系，美国学者唐纳德·毕肖普教授主编的《中国思想异论》一书就指出：“认为道教是作为纯哲学的道家思想的普遍堕落和腐败的产物的看法是毫无道理的，我们应用另一种眼光来看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道教的思想体系中包含了道家的哲学思想所缺少的因素，而这些因素在现实生活中对于人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例如，道家诉诸心灵或理性，而道教却诉诸于人的情感、情绪或情趣。”[15]不仅看到道家思想与道教思想的差异，而且认为两者是互补的，道教思想中的某些因素是道家思想所缺乏的。其次，相反的关系，王明就有这种看法：“道家的思想跟后来道教的理论有某些相似和相通之处，但也有根本不同和相反的情况。”[16]冯友兰也认为：“道家与道教不仅不同，甚至相反。道家教人顺乎自然，而道教教人反乎自然。”[17]再次，多涵的关系，这种多涵关系是指道教思想是一个混合物，由多种学派的思想组成。龚鹏程认为道教“有一部分道法与神仙家有关，一部分与阴阳家有关，一部分宣称其源出于黄帝，一部分宗仰老子，此外尚有来自墨子、容成、彭祖、潦女、龚子、太乙信仰、灶神信仰、神农、盘庚、尧舜……等的系统，以及一些根本无法考证其渊源来历者(例如天一阴道、上圣杂子道、谷道等等)。反倒是它与黄老之学或老庄之学的关系却很淡。”“一般人总以为道教是由老庄道家发展来的，或者说道教是以道家思想为其哲学内涵，由上面分析来看，实在是极大的误解。”[18]许地山也有近似的看法：“老庄的思想只代表道德家的思想，本与后来的道教没有直接的关系。……道教思想远源于术数和巫觋的宗教，到后来才采用了道德家的玄学。”[19]
　　
　　三、哲学上存在的差异
　　
　　在哲学上，学术界着重探讨了道家与道教之间的差异，基本上取得了认同，认为二者之间的差异在于：一为学派；一为宗教。
　　从哲学上对道家与道教之关系作出明确区分的，有下面几种观点。任继愈在《道家与道教》一文中提出区分道家与道教的四个标志：1．先秦无道家，只有老庄哲学与老庄学派。2．汉代道家代表西汉时融合各派的一种思潮，以黄老清静无为思想为基础，包括儒、墨、阴阳、名、法各家的部分内容。3．学术界习惯把老庄学派称为道家，是后起的一种学派分类观念，魏晋以后以老庄为道家的分类法得到承认。4．道教是宗教，与道家不同。[20]卿希泰在《中华传统文化的根柢在道教（代序）》中说：“先秦道家，是以老庄为代表的一个哲学派别，而道教乃是东汉形成的一种宗教，二者并不是一回事。”[21]胡孚琛在《道家与道教文化举要》一文中提出：“道家和道教形成有先后，二者皆以‘道’作为理论根基，道家是道教的哲学支柱，道教是道家的宗教形式。”[22]刘增惠认为道家与道教在本质上的不同表现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道家仅仅是一种思想文化流派，而道教是一个宗教团体，两者在文化形态上具有完全不同的性质。”[23]
　　类似的观点还有，张运华认为：“道教与道家本不是一回事，两者有着本质的差异，道家是一个学术派别，而不是宗教；道家典籍《老子》、《庄子》等都是学术著作，而不是神学经典，因此，历代许多学者都认为道家异于道教，并指出了它们的差异。”[24] 李尊等也认为：“道家是一个哲学流派，而道教是一个宗教流派，二者的理论旨趣区别很大。”[25]
　　道家与道教的关系在哲学上的差异，除了上面作出明确区分的之外，还有三种见解。第一,是认为道教是道家的宗教化。卿希泰认为：“道教是将老子及《道德经》加以宗教化，称老子为教主，尊为神明；奉《道德经》为主要经典，并作宗教性的阐释。”[26]胡孚琛认为，道教哲学的一些基本概念和主要范畴，是从老庄学派和黄老之学继承来的，它实际上是道家黄老之学的宗教化和方术化。李刚认为：“从语言符号上看，道教哲学的许多范畴和命题的符号形式虽取之于道家，然而其内容却不尽相同，道教从宗教神学的角度改造发展了道家哲学思想，将其神秘化和宗教化了。”[27]第二,是哲学道教与宗教道教之分。美国学者路易士·霍多思认为：“道教起初是种哲学学派，后来发展为一种宗教。作为一种哲学思想，道教寻求合一，一种整体机能的结合，道士期求能够与道合一。而作为一种宗教，道教则寻求一种通过巫术，并由道起中介作用的超自然和超人的力量。”[28]日本学者木村英一则主张把哲学道教和宗教道教区分开来，他和大多数学者一样，认为哲学的道教是老庄学说，而宗教的道教是公元初起千百年来产生的各种道家学派和派别的信仰。日本学者不承认宗教的道教是哲学的道教蜕化的产物，因为他们通常把道教看做充分反映中国民族心理特点的中国民族宗教，因而认为宗教的道教和哲学的道教本质上是统一的道教世界观的层次上有联系的两种表现。[29]第三,道家与道教是二元一体。牟钟鉴等认为：“道家与道教作为传统文化三足鼎立中的一方，是二元一体的关系，亦即是哲学与宗教的联合体。”[30]
　　
　　四、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以上我们从三个方面叙述了道家与道教的关系的研究状况。从历史上看来，站在儒、佛二家立场上来看道家与道教的关系，多致力于辨异；以道教自身为立场的，则多致力于认同。从思想上来看，如果着重于道家与道教关系的共同性，就表现为一种紧密的关系；如果着眼于它们之间的差异性，就表现为一种松弛的关系。从哲学上来说，道家与道教的关系基本达成的共识是：一为学派；一为宗教。因此，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道家与道教的关系，它就表现出不同的形式和内容。即使是从同一个角度来区分道家与道教关系，它也会表现出相当复杂的内在联系和区别。那么，我们在进一步研究中应注意哪些问题呢？
　　

[1] 2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