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讲演议论风发,时见精义,毋庸乱点雌黄。唯以唐氏“个人的私见……猪八戒比阿Q更可爱、更有趣”,又不讳言“我就时时在做阿Q,或做具体而微的阿Q”。临了,又就鲁迅先生与朱安女士不幸的姻缘,仿阿Q“优胜战略”,云:“鲁迅骂尽了敝老师胡适。就凭这一点,我这个胡适的学生就要说:‘啐!周树人,你不配!’”
德刚先生,恕我唐突,期期以为“啐”之不当。
数十年来,唐氏口口声声以“搞历史的”自许,对诸如周、朱二位之类的悲剧,似亦宜以“历史”观照。唐氏明白,“国家强于社会的帝王专制和宗法制度”禁锢了老大中国,扼杀生灵,扭曲人性,所谓男婚女嫁,仅仅是维系着中华民族的传宗接代。“五四”前后,打开了世界之窗。知识分子,作为社会最敏感的阶层,于高举“德”、“赛”二先生大旗的同时,亦纷纷冲决“没有爱情”的包办婚姻的罗网,“飞飞摩苍天”(曹植《野田黄雀行》)。然一批“三从四德”、“可怜无告的弱女子”,却难以超越时代,如“髦得合时”的新女性,合则交欢,不合则“拜拜”,唯“一生遂向空房宿”(白居易《上阳白发人》),为大动荡的新旧变革时期的殉葬品。当然,对“飞飞”的大丈夫,美而化之,终究欠妥;反之,苛而责之,似亦未必公允。历史,一本难念的经!
至于“只有一个例外便是圣人胡适”,若有有心人正经八百地编辑一册《中国现代名人风流韵事集锦》,定然洋洋大观,“万紫千红结队来”(郭沫若《卜算子》)。而已经唐氏考证,写“两个黄蝴蝶”的胡适之先生,可当之无愧地列入“正册”。这并不难理解,作为“新红学家”的代表人物,胡适先生当然耳孰能详史太君的“达观”之言:“……馋嘴猫儿似的……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
补白
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