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感泣悚惶,披肝沥胆再上奏折
编者按:岳钟琪因张熙投书劝自己谋反,故深惧雍正疑心,所以才写了这个奏折以表示忠心,雍正在折后的批语中,对岳钟琪好言安慰,进行表彰,才算使岳钟琪吃了一颗定心丸。
【原文】
陕西总督臣岳钟琪谨奏,圣恩超越古今,特再沥陈谢悃事。窃臣因欲速得逆犯张熙谋逆实情,故伪与盟誓。在臣鄙念,惟知有国,不知有身。然方自愧识见迟钝,不能于初接逆书之时,即以甘言试诱,早得底里。至次日虽与盟誓,已觉无及。而逆犯张熙,竟肯吐露实情者,实由上天圣祖默夺其魄,非臣盟誓所能诱致。乃荷朱批谕旨:此等盟誓,消灾灭罪,赐福延生。又重之以天祖之鉴临,臣感泣悚惶,惊喜交迫。时伏念微臣自顾鄙野,逢旷代难遇之圣君,承古今未有之隆眷,正不知从前历劫何修得此,乃荷朱批。谓臣亦自乘愿力而来辅佐圣主。臣戴此恩纶,如蚊负天,不识措身何地,惟是君父期待之厚,注念之切,远迈隆古,至于此极。臣虽木石,能勿世世生生,矢忠诚于万祀也。为此沥陈感激之私,百叩恭谢,伏乞皇上睿鉴。谨奏。雍正六年十月十七日。朱批:朕生平居心行事,惟一诚实二字。凡谕卿之旨,少有心口相异处,天祖必佑之。朕之诚实,卿必尽知。而卿之忠赤,朕实洞晓。朕惟朝天焚香,对天祖叩头,祝愿祈我良佐多福多寿多男子耳。五内欣悦,览之。
【译文】
陕西总督臣岳钟琪谨奏,皇上给臣的恩惠真是超越了古今,今特再次披肝沥胆上奏,以表示感谢的事。臣因为想迅速得到叛逆犯人张熙谋反的真情,所以假装与他一心缔结盟誓,在臣本心的鄙陋想法,惟知道有国家,而把自身利益置于度外。但也自愧见识迟钝,没有能在初接见他投来的逆书时,便用好话去诱他说出真情,早日得到他的底细。到第二天虽然采用和他结盟发誓的办法,已觉得来不及补救。而不料叛逆犯人张熙竟然吐露出了实情,这实是由上天和圣祖皇帝在冥冥中夺走了他的魂魄所致,并不是臣用假盟誓能够引诱他说出来的。可是却受到皇上朱笔批下的谕旨,说这种盟誓,只能使臣消灾灭罪,降福延寿,又说这是上天和圣祖在天之灵明察一切而降给臣的。臣看到皇上这个谕旨,真是感动得哭泣而又有些惶恐,惊喜交加。想起来臣自知德才浅陋,有幸遇上千古难遇的圣明君主,承受了古来没有过的隆厚恩德,真不知从前几生历尽多少劫难,才修到今生这种福气,乃至蒙受皇上朱批,说臣是乘着前生与皇上盟誓的力量,而今生来辅佐圣明君主。臣受到这种深厚恩惠的圣谕,真如蚊子背负青天,不知应当把自己放到什么地方了。只感到皇上对臣期待的深厚,关心的恳切,远远超过了古人,到这里可以说是到达极点了。臣即使是一棵树木或一块石头,也会生生世世不忘,发誓忠诚于皇上,万年也不会改变的。为此特披胆沥胆地陈说臣感激皇上之心情,百拜叩头,望皇上明察。谨此奏闻。雍正六年十月十七日。
雍正朱笔批示:朕生平存心作事,奉行的只有“诚实”这二个字。凡是对你下的谕旨,如稍微有一点心口不一的地方,必遭上天和祖宗发出的雷霆所击死。朕的诚实你必定都知道,你的忠诚,朕亦是完全晓得的。朕只能每天朝天烧香,对上天和祖宗叩头祝愿,希望我这个优良的臂膀(你)多福多寿多生男孩。满怀喜悦的心情看过了你的奏折。
二、谨慎行事,乞请皇上睿鉴
编者按:岳钟琪收到雍正对上两奏折的朱笔批示后,理应回奏表态,但目前对此案又无新的进展可言,才写了曾怀疑张熙与西南少数民族有关,以及搜出二本书籍的事,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无话找话,应付一下而已。由此可见在封建皇帝淫威下,大臣也时刻小心谨慎,必须及时奏报,不能略有疏忽。值得注意的是雍正的批语,透露出雍正指使各级官员互相密报同官的情况,这是一种政治手段。
【原文】
陕西总督臣岳钟琪谨奏,为遵旨密封呈览事。窃查逆犯夏靓,即曾静,遣徒张倬,即张熙,持逆书到臣。随即会同抚臣西琳,将讯供情由,缮折密奏。续将设法诱讯各姓名、情事,节次奏闻。兹于本月十六日恭接朱批臣密折二件,臣跪读之下,仰见圣主天地之量,无所不容,日月之明,无微不照。伏念圣祖六十余年,深恩厚泽,天下臣民沦肤浃髓。我皇上仁孝恭俭,兢业忧勤,御极数年以来,凡所以厚民生而肃吏治者,史册不能尽书,朝野皆能共晓。乃夏靓逆书张倬供吐,不似生长盛世之人。于圣朝隆治,略无闻见。臣初亦疑其来自土司外彝等外处,亦总以土司外彝之事探之,彼悉懵然不知,故前折未敢附及。臣细探其语言居址,实系湖广人民。细看其形貌瘦弱,似通文墨,不谙武艺。至一切谋逆实状,臣屡为诱讯,俱言惟师曾静知之,必俟捕得其师,方可究诘实情。(朱批:朕览逆书,谅讶堕泪览之,梦中亦未料天下有人如此论朕也。亦未料其逆情如此之大也。此等逆物,如此自首,非天而何?朕实感沃祖之恩,昊天罔极矣。此书一无可隐讳处,事情明白后,朕另有谕。卿可将朕究抑处,伊从何处所闻?随便再与言之,看伊如何论议。若恐其畏惧自了,则可不必。寻常诬陷一平人,尚遭恶报,似此以毫无影响之事,诬捏君上,谅无人心者矣。可笑可恨之极。)兹惟遵旨,将逆犯张熙加谨防守,以待首逆曾静质对处,合将逆书并搜出张熙所带曾静坐拟《生员应诏书》一本,刘之珩所刻《握机图》一本,并遵旨密封,恭呈御览。为此,谨会同抚臣西琳,缮折密奏,伏乞皇上睿鉴施行。雍正六年十月十七日。朱批:西琳闻又不妥协,其才情居心人品办事如何?据实奏朕知之。回奏王廷瑞一折留中,有旨谕部矣。
【译文】
陕西总督臣岳钟琪谨奏,为遵照圣旨封寄密件呈交皇上御览之事。查叛逆犯人夏靓,即曾静的化名,他派徒弟张倬,即张熙的化名,拿了叛逆书信到臣这里投递。臣逆即通知陕西巡抚西琳,把审讯供出的情况,写了密折奏报皇上,以后又把设法诱供审讯出来的同案犯人姓名、案情,已陆续奏报了。今年本月十六日,恭敬地接到皇上亲笔朱墨批下密折二件,臣跪下阅读以后,十分景仰地看到了皇上大如天地的肚量,无所不包容,有如日月一样明亮的心胸,没有一点细微的地方照见不到。因想念圣祖皇帝在位六十多年,深恩厚泽,深入天下臣民的肌肤骨髓;当今我皇上仁孝恭俭,兢兢业业为民忧愁勤劳,登位几年以来,一切有益于百姓和整顿吏治的功绩,史册记也记述不完,这是朝野所共知的事。可是夏靓的逆书和张倬的供词,又好像他们不像生长在太平盛世的百姓一样,对于我朝的太平兴盛,没有一点见闻。所以臣最初也怀疑他们或者是来自深山土司的少数民族部落,便也用一些土司和少数民族的事去探问他,他都是一点也不晓得,所以上次奏折没提及这个想法。臣仔细观察探问他的口音和住址,才知确实是湖广的百姓。又细看他的形状面貌显得瘦弱,像是个读书的人,不懂得武艺。至于一切谋反的实际内情,臣多次进行诱问,他总是讲只有他的老师曾静知道。所以必须等捕获到他的老师后,才能够问出实情来。(雍正用朱笔批示这一段说:朕看过了逆书,惊讶得落下泪来,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天下还有人这样地议论朕。也料不到他的悖逆情况会这么大。这种叛逆的东西,竟然用这样方式自首出来,难道不是天意使他这样做吗?朕实在是感受祖宗的恩德,达到天一样高了。这书信中没有一点需要隐讳的地方,等事情明白以后,朕另外还有谕旨专说。你可以把朕划出来的地方,随便再和他谈一谈,看他是怎么评论的。如果怕他畏罪自杀,则可以不必再问。平常诬陷一个平民百姓,还会遭到恶报;像用这种毫无影响的事,去诬陷自己的君王,大概是缺少人心的东西才干出来的,真是可笑又可恨呀!)今谨慎遵圣旨,把叛逆犯人张熙严密看守,以等待和首犯曾静对质以外,理应把张熙所带的《坐拟生员应诏书》一本,刘之珩所刻印的《握机图》一本,一并遵照圣旨密封,恭敬呈送皇上御览。为此,谨会同巡抚臣西琳,一同缮写机密奏折,请求皇上明鉴施行。雍正六年十月十七日。雍正朱笔亲批:据听说西琳与你配合不好。这人才能、内心人品和办事能力如何?据实回奏朕知道。关于王廷瑞情况的一封奏折,已留于皇宫,不再发回,并有旨通知吏部了。
三、追查谣言,务必要铲除祸根
编者按:岳钟琪虽然引诱张熙供出了指使他投书的曾静,以及有关的一些人姓名。但雍正仍不满足,而下令岳钟琪追查逆书中的一些谣传,是从哪里听来的。至于逆书中说有那些谣传,不得而知,因为这封逆书,始终未被公布。不过,根据《大义觉迷录》“卷一”中为自己辩护的上谕中看来,无非是说雍正杀父逼母、屠杀兄弟和功臣、好酒、好色等等。像这种涉及皇宫和朝廷的内幕,曾静等穷山僻乡的人,是决不可能知晓的,必有传播的人。在雍正的心目中,一定是出自以前与他争夺皇位的几个兄弟的党羽之口,所以他才决心追查到底,将对手的余党一网打尽。所以后文有追查被流放到广西的几个太监和钦犯的事情。从本奏折中,已经可以看出雍正的一些想法和做法。雍正对曾静这些小百姓并没真正兴趣,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政治对手身上。
【原文】
陕西总督臣岳钟琪谨奏,为遵旨密讯,根据实复奏事。
窃查逆犯夏靓,即曾静。遣徒张倬,即张熙。所投逆书,臣遵旨密封进呈。兹于本月初九日,跪接朱批谕旨,命臣将伊从何处所闻,随便再与言之,看伊如何论议,钦此。伏念臣前于乍接逆书之始,粗阅数行,发竖目裂,未暇询其言所从来。即随后屡次诱讯,亦未忍再举共污藏之词究诘所自,实为疏忽。但彼时诱吐逆党实情,曾伪许其即行释放。及张熙吐露实情之后,数日不见释放,自觉被诱,遂忧惧仓惶,痛苦流涕。臣恐有他虞,随令署长安县事、咸宁县丞李元,持张熙携住长安县衙署中,仍派标员兵丁看守伴宿。近因李元禀称,张熙偶以感冒有疾,是以未即传讯。一二日后,闻已稍愈,随密唤入臣署,设法讯诱。臣思逆犯张熙,狡黠最甚,见兵弁看守月余,彼必料臣已经入告。臣是以先向张熙言,尔师书于我自断断不敢进呈。但尔既来,我亦不敢不奏,所以将尔暂留。不料圣天子浩荡仁恩,转怜尔等或系大有才猷,越在草莽,不但不加罪责,且欲收而用之,故今密唤尔来,告知此意,但如此圣主,尔等何以全然不知,甚至尔师书中,还有那些奇骇之说。当初是何处听来,便认以为实呢?据张熙供称,前自湖南往江浙时,乃由水路,有搭船之人所言如此。臣问同舟者何等之人,住居何处,是何姓名?据供偶然搭船,不过行路客商,实未问其里居姓字。臣问其人是何等形貌,据供匆匆回答,但记其言,至其人实不能记忆。臣问云贵等省有作此言否?据供并未走过云贵。臣问你由川到陕,亦闻有作此言者否?据供这是今年从旱路来,不但未闻此等语言,路上且有人说是好皇帝。我心里正也疑惑,要问是如何好处,他们走路的人就说,也说不明白。
【译文】
陕西总督臣岳钟琪谨奏,为遵照圣旨秘密审讯,据实奏报回复事。查叛逆犯夏靓,即真名曾静,派他徒弟张倬,即真名张熙,来臣处投递的逆书,臣已遵旨密封进呈。今于本月初九日,跪接皇上亲自书写的朱笔批示,命令臣把他所听到的一些谣传是源于何处,自然随便地在谈话中套问,看他有什么说法,钦此。回忆臣从前突然接到逆书的时候,粗略地翻看了几行,就愤怒得竖发瞪目,没顾得上询问他这些谣言是从哪里听来的。即使是以后几次审讯,也不忍再说出他那些污蔑的话,去追究其来源,实是疏忽之极。但当时引诱他吐供出逆党实情时,曾经假作允许对他很快的释放。等到张熙吐露出实情后,好几天不见释放他,张熙才觉得是被诱骗了,遂忧愁慌恐,痛哭流涕。臣恐怕发生别的意外,便令代理长安县事、咸宁县县丞李元,把张熙带往长安县衙门居住,仍派官兵看守和伴宿。近来因听李元禀报,说张熙因为感冒有病,所以一直没有提审他。一二天以后,听说他病已稍愈,遂秘密地把他叫到臣衙门中来,设法引诱他招供。
臣想逆犯张熙,狡黠得很,他看见被兵丁看守一个多月,他必然会料到臣已经要告朝廷了。所以臣先向张熙说,你老师给我的书信,我是绝对不敢进呈给皇上的,但是你既然来到我这里,我亦不敢不禀报给皇上,所以把你暂时留在这里。不料圣明的皇上的恩德仁惠十分浩荡,反而怜惜你们,或许你们有很大的才能,被埋没于草莽之中,所以不但不对你们加以罪责,而且还打算把他们收伏重用。所以今天特秘密把你叫来,告诉你们皇上的这个想法。但是当今有这样英明的皇上,你们为什么完全不知道呢?至于你师傅的书信中,还有那些奇怪骇人的说法,当初是从哪里听来的,便信以为真呢?
据张熙供说:以前从湖南往江苏、浙江的时候,是从水路走的,有搭同一条船的人,在船上说的。臣问那同船的是什么样的人,住在什么地方,姓名是什么?据张熙供说,由于是偶然搭船,不过是过路客商,实在没有问他住址姓名。臣又问他那人是什么相貌,据他供称,因为匆匆问答,只记得他的言语,其容貌则实在不能记忆了。臣问云、贵等省有传说这些谣言的吗?据他供说,没有去过云、贵,所以不知。
臣又问,你从四川到陕西来,一路上听到过这类谣言吗?据他供说,今年是从旱路上来的,不但没有听到这类谣言,路上还有人说当今是个好皇帝。我心里也正在疑惑,要问好处在什么地方,他们走路的人,就是说也说不明白。
【原文】
臣云:“此惟我辈大臣方知天德圣治之万一,其道路愚民,但知感颂,如何说得详细?皇上至性诚孝,谅阴三年,斋居素服,更行兼服之典,此其尽礼尽制,虽三代以上,亦所未闻。至今一动一言,无不慕效圣主,每逢称述,恻怆涕零。至于友爱弟昆,敦笃宗室,不以严胜慈,不以恩废法。尔等即通文墨,当知周旦何以作相,管蔡何以得辜。即知圣天子用法用恩,悉由天理,自然之极则矣。若乃治功高深广远,如尊心崇文,减豁丁条,治水营田,蠲租发帑,频施赈贷,视民如伤,立贤无方,求才若渴,体察群吏,信任大臣,无利不兴,无弊不革。凡此史不胜书,口难尽述者,尔等或不能遍晓,即如尔等如此大逆不道,虽遇尧舜,亦无不震怒,立置极刑,乃圣主父母之心天地之量,尚且殷殷拳拳,询及尔等学术才技,欲宥海山之罪案,曲收蚁介之微长。此其广大宽仁,自古帝王莫可比。似今但将舟中之人,据实说出,尔等即有生机,若仍执迷是自误也。”
逆犯张熙闻臣此语,亦惶恐云:“果如此,是我等悖谬自作之孽,何可复活,舟中人实不能记忆”
等语。臣因此伏思,从前于邸抄内,见提臣路振扬奏对,以圣主天性即恶旨酒,乃出于生安,并非有意,而外人竟有称圣天子惟酒无量等语。是虽股肱大臣,非亲侍燕饮,不能深悉。传言相反至于此极。此皆系从前不轨之徒,捏造流布。今曾静等既敢谋大逆,则其污天蔑日之言,何所不至。臣细讯张熙,既毫无指实,即所供舟中传说者,若果有其人,亦未必非前此造言之余党。统俟捕获曾静之日,再加研讯,自无遁情。臣谨将现今密讯事由,据实覆奏。伏乞皇上俯赐睿鉴施行。谨奏。雍正六年十一月十四日。朱批:欣悦览之。此事朕实庆幸,感天祖之慈见也,毫无愤怒处。朕从来秉性卒然临之不惊,无故加之不怒。二句实能之,何况此有益无损之妄言。此案审明,诸逆尽获时,自另有旨谕。
【译文】
臣对他说:“这惟有我们这些大臣才能知道皇上崇高道德和英明治国的好处万分之一,那些道路上的愚民百姓,只知道歌颂罢了,怎么能会把道理说得详细呢?皇上的性情十分诚孝,守孝三年,一直斋居素衣,而且更执行兼为父皇母后戴孝的典制,这种尽礼尽制,虽然在夏、商、周三代圣明的盛世,也是没有听到过的。至今一言一行,没有不仿效着圣祖皇帝,每逢称述到圣祖皇帝的英明德业,没有不思念得流涕堕泪的。至于友爱兄弟,和睦宗室,不以严厉而影响慈爱,不以恩惠而影响国法。你们既是读书识字的人,应当知道当年周公旦怎么做宰相,管叔和蔡叔是怎么被诛杀的。既然知道圣明的天子对于用法和用恩,都是依据天理自然为最高标准。又如治理国家的功绩高深广远,比如尊重思想崇敬文人,减免赋税劳役,治水开田,遇灾荒减租,发国库来救济贫民;对待百姓如对待自己身上伤口一样小心;使用贤能的不管他出身于什么地方,求有才的人如饥似渴,能够体察各级官吏,给大臣以充分信任;只要有利于国家和百姓的事,没有不努力去办的;只要是弊病,没有不加革除的。像这些功绩,记也记载不完,说也说不尽,你们大概也不可能完全知道。即使像你们这样大逆不道的人,就是遇到尧舜一样的英明君主,也不会没有不震怒的,会立刻处以极刑。而当今皇上却用父母一样的爱心,天地一样的宽阔胸怀,殷切拳拳的心思,询问你们的才学技能,打算赦免如山似海的大罪,发挥你们微小如蚁的一技之长。这种广大宽厚的仁德,自古的帝王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的。像今天你只要把在船上传播谣言的人,据实供出来,你便有了生机;如果依然执迷不悟,是自己耽误自己。”
逆犯张熙听了臣的这一段话,也十分惶恐,他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是我们错误自作的孽,怎样能复活,船上说话的人,现在确实记不起来了”等话。臣因此细想,从前在邸抄朝报里看到,有提督臣路振杨奏对皇上,说到皇上天性就厌恶吃酒,这是天生的,并不是有意戒酒的;而外边却传说皇上酒量大得没节制等话。这点即使是国家大臣,除非亲自陪同皇上宴会,也是不能深知的。而传谣却和这相反到极点。这都是从前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所捏造散布的。如今曾静等人既敢阴谋叛逆大事,那么他们说些污天蔑日的话,是无所不至的。臣细问张熙,既然没有一点实证可指,即使他供出的船中传谣的人,是实有其人,也未必不是以前这样造谣的余党。这些都须在捕获曾静以后,再加细细审问,自然不会有遗漏的情况。臣今将密讯的情况,据实奏报。请皇上发下英明指示以便执行。谨奏。雍正六年十一月十四日。雍正朱笔批示:很高兴地看到这份奏章,此事朕实在感到欣庆,感谢上天和祖宗的保佑慈爱,并没有一点愤怒的地方。朕从来的秉性就是突然遇乱不惊,无故加在身上的恶言不怒,这二句话确实能做到,何况是些有益无害的妄言呢?等这案审明以后,诸叛逆犯人一网打尽时,朕自然另有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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