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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草堂游罢别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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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饭店,这里地方很大,有许多幢不同规格的客房,中间还有大礼堂,电影院。我住的是一幢两层小搂,只有十来个房号,我一人住一个套房,浴室出奇地大,十分乾净。头两天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也无暇细看。洗了几次热水澡,又吃药、打针,出了透汗,身上一轻松,病便好了。
病好之后,王扶林导演也由眉山完成了任务来到成都,第二天就要飞回北京。飞机下午起飞,上午承他之邀,乘车游了一次杜甫草堂。去的很早,加上距离不远,乘一部簇新皇冠车,转瞬即到。其时还不到八点钟,游客尚未来,静极了。唐诗云“成都多夜雨”,午夜一阵雨,使得草堂上润苔青,洁无纤尘。
扶林导演去年在此拍过戏,他这次来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为陪我来而重来;我则是初到。我们闲行在林木竹径间,我不禁想起了少陵《狂夫》一诗的句子:
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风含翠极娟娟静,百京红集冉冉香……
啊──这就是草堂!
慢慢走向草堂西面的水边,一锄秋水,白云掩映──忽然发现了奇迹:沿着水边几十株老海棠,红霞簇簇,着花正好。时令正是重阳过后看菊花的时节呀!怎么有海棠呢?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锦城的海棠是有名的。当年范成大在锦亭燃烛观海棠,曾有名诗云:“银烛光中万绪霞,醉红堆上缺妈斜,从今胜绝西园夜,压尽锦官城里花。”而我今天却在重阳节赏锦城海棠,便是奇观了。但杜甫诗中,却没有咏海棠的诗,为什么?不知道。这是千古文人艳说的诗苑之谜。
飞机票订好了,头天下午去成都热闹的商业区盐市口买了些“灯影牛肉”、“赖汤元”汤元馅子等著名土宜。第二天一早五点多钟就乘车去飞机场。飞机迟起飞四个钟头。本应上午十一时到上海,结果十时半才起飞,十二时到长沙;四十多分钟后,又由长沙起飞,约下午三时许降落在虹桥机场。如果直飞,两个多小时就够了。范成大《吴船录》记载,他淳熙丁酉(公元1177)五月二十九日离成都,十月初七才到苏州盘门,足足走了四个来月。而我只四个来钟头就到了,深深感到时代的确不同了,人类毕竟进步了。
回想成都数日,还要感谢一下成都民族饭店的小服务员。她胖胖的圆脸,蓝牛仔裤、黄茄克衫,一脸微笑,天天来收拾房伺,照顾我的病。两三天后我病好些了,才和她攀谈,才知她是藏族姑娘,她父亲在阿坝州工作,家在成都,她也是成都出生,成都长大的。承她照顾,无意中结下了民族的友谊。
我的第一次四川之行结束了。
虽然它是那样的短暂。四川美好的山水与人情,加上它悠久的文化历史,在我心中留下了永难磨灭的印象。我时刻期望着那重游的日子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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