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8期
牛鞭风波(上)
作者:石玉录
于是,老乡老黑便也卷进了“牛鞭风波”。
老黑是离我们村五里路的麒麟岗的,小时爱打架是出了名的,人称“拼命三郎”。老黑原先在广东打工,后来见老乡们都往上海跑,便也从广东移师上海。到上海后,他不愿意再给人打工,便在曹家宅租间房子开了家小餐馆。餐馆开张还没三天,这天下午,来了几个安徽小伙子,要他意思意思。老黑知道这意思意思是啥意思,便说,兄弟们想喝酒可以,意思意思嘛,兄弟的小餐馆刚刚开张,本小利薄,还没赚到什么钱……几个小伙子见老黑不买账,决定先给点儿颜色看看,一个个子大一点儿的小伙子举起拳头“嘭”地一下砸在桌子上,一是这桌子是三夹板做的,二是这小伙子力气也真的大,这一拳还真把桌子砸了个窟窿。给老黑帮工的李波也是个楞头青,哪能受这个气?掂起把菜刀就要拼命。老黑拦住了他,对几个安徽小伙子说,这下可以了吧,兄弟们的气也撒了,可以走了吧!几个小伙子并不罢休,朝几个目瞪口呆的顾客吼道:走,走,以后谁也不许到这里吃饭,不然,扭断你们的脚脖子。顾客吓得丢下筷子便跑。这下老黑火了,咬住牙说:给你们脸,你们不要脸,既然不要脸,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罢,抖开手中的抹布,“嗖”地一下便朝砸桌子的小伙子脸上抽去,抹布是湿的,有份量,只听“啪”地一声,小伙子的半边脸立刻变青了。其余几个小伙子见老黑动起手来,便掏刀子的掏刀子,掂凳子的掂凳子朝老黑扑来。老黑不慌不忙,手里的抹布像条眼镜蛇一样准确地朝他们的脸上飞去,几个回合下来,老黑毫发未损,几个小伙子的脸都乌青乌青的肿起好高。虽然后来几个小伙子一直没再来找麻烦,但老黑还是把餐馆盘给了人家,他实在是不想再打打杀杀的啦。后来,听老乡们说他卖假烟挣钱,晚上弄些假烟蹲在大酒楼、夜总会门口,那些快活到半夜的老板们烟抽完了,便要到门口买烟。一包三五进价二元,卖十元,一包大中华进价十元,卖五十,生意好时,一晚上能卖十几包香烟。于是,老黑便做了个一米见方的烟盒,里面摆满三五、上海中华等假烟,在一家酒楼前撑起了摊。谁知老黑刚撑起烟摊,市容监察来了,老黑想跑,无奈烟箱太大,没跑脱,市容监察将他的假烟连同烟箱一起收了。老黑不气馁,又重新做了个烟箱,这次他接受了教训,将烟箱缩小一半,并且像个大书夹子。卖烟时,将书夹子翻开往地上一靠,便是个烟摊;监察来时,将烟箱一合,掂着就跑,很方便。谁知他刚摆开摊不久,市容监察的车又来了,这次亏得他跑得利索,烟箱才没被再次收走……假烟卖不成,老黑又试着做些别的事情,但做什么事都不容易,所以,听说可以和宝成合伙做牛鞭生意,老黑立即找到了我。
这天晚上,我做了几个菜,将宝成、老黑叫了来,帮他们搭搭桥,让他们联起手来做牛鞭生意。
酒巡三盏,大家的舌头根子开始硬了起来,话也多了起来,此时正是谈正事的时候,我便把话扯到了正题上。宝成说,老黑想和我一起做牛鞭生意是看得起我,我非常高兴,咱们是老乡,古人说,人世间有四大喜,哪四大喜?一之喜为久旱逢甘霖,二之喜为金榜题名时,三之喜为洞房花烛夜,四之喜为他乡遇故知,什么是故知,故知就是老乡,千里之外谁最亲?当然是老乡,咱们老乡在一块儿做生意不要太好噢。听宝成这么一说,老黑很感动,他从怀里掏出一叠人民币,说,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这是五千元人民币,做为垫底资金,我知道做生意没资金不行。宝成一见老黑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兴奋得脸发红,连声说谢谢。老黑说,谢什么,以后咱就是一家人啦,之后又说,当听说你在做这个生意时,我就知道这是个好生意,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们越来越有钱,人一有钱,便要追求享乐,所以说,这个生意有市场,有前途,其广阔前景绝不亚于信息网络。既然是好生意,咱就应该瞎子打娃子——抓住就不丢。说着,又转向我说:三哥,我看不如你也参加进来,咱们一块儿做。我连忙摆手说:不行,我不会做生意。宝成说:三哥不想入伙俺不勉强,但三哥借两间房子给俺们。我没想到宝成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时愣在那里,宝成又说:三哥在上海时间长,认识的人多,在你跟前做生意,俺们心里踏实,再说,平常忙不过来时,你可以帮俺照应照应,你帮俺,到年底俺给你发红包,待生意好时,你再参加进来。话说到这个地步,我还能再说什么?
老黑见我答应了,非常高兴,举起酒杯说:“谢谢三哥,祝我们大伙合作成功,希望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让咱们家乡的牛鞭遍布上海的酒楼饭庄,让上海男人的小弟弟都翘得像高射炮一样。”
我和宝成都笑老黑说话粗鲁,但想想,这话说得也没啥不对。
于是,我这里便成了“牛鞭风波”的发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