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对“新课程改革”中几个问题的思考
作者:赵文汉
“素质”具有抽象性、空灵性,难以用某种物质形式呈现出来,难以用“量化”的形式进行测定。例如,“品德素质”就很难摆在考官面前让考官来进行测定。去年上海复旦、交通两所大学在这方面进行了尝试,想在这方面有所突破,然而其采取的考查形式在操作层面上要想在全国铺开,几乎是不可能的。更难的是素质常常只能用“质”的形式诸如好坏、优劣等形式来鉴定,却难以用“量化”这种精确的形式进行鉴定,而这样的质性鉴定在高淘汰率的高考中是无操作性可言的。所以,“素质”的本质属性是将其纳入高考范围的难点之二。
对“素质”进行测定的方法或考查形式的选用是将其纳入考查范围的难点之三。很明显,一个人的素质用一张试卷来测定,那将是很荒唐的,不用试卷的方式,用什么方式呢?目前有了很多种尝试。
在品德素质方面,有些尝试将一个人的品德分成五个方面,每一个方面又分为ABCD四个等第,这样一个学生的品德测定就成了AABBD,BABAB、CBACD……并规定,没有4个A不得进入省级市范高中,没有3个A不得进入市级示范高中,等等。如果等第相同,看文化课的考试成绩,于是用文化课考试成绩再将等第相同的考生排定名次。老师们都清楚地知道他的学生谁将能进入省示范,谁将能进入市示范,在给这些学生打品德等第时,早都做好了准备,只要文化课过关,品德上没有过不了关的,除非出现“黑马”。因此,考生们最后比拼的仍然是文化课的考试成绩而非“品德素质”。“品德素质测评”在这里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整个工程浩大的“品德素质测评”成了一场形式主义的演练,成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游戏。
在动手能力和身体素质方面,有些尝试让成千上万的考生分成若干个组进行测评,这本身是不符合作为考试这种社会行为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公平性的,因为各个组所掌握的测评尺度是不可能一样的。同时这类考试还会引发不良的社会风气,现实中,每当体育加试或理化实验加试前,考官们的门前总是车水马龙;考试过程中,体育加试场或实验室门口总被围得水泄不通,议论纷纷的家长们毫不掩饰地向他人诉说着自己是如何疏通关系的,而在考场中考生常常没有家长多,考试的严肃性在这里荡然无存,这类测试的正面作用绝对没有负面作用大。
总之,无论是其性质,还是因其性质而采取的考查形式,都决定着“素质”是很难进入测试范围的,我们不能光凭着想象做事情,假如要硬性将其以另外的形式纳入考查范围,那将是非常危险的,文革期间我们吃过亏,现实中,一个“省三好生”的加分因素就能引发好多舞弊案,这些都是教训。
四、 传统教育必须改革,经过充分论证了吗?
在新一轮教育改革的浪潮中,“传统教育”成了臭不可闻的马桶,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逐而打之,然而倘若有人问之:传统教育错在哪儿?误在哪儿?罪在哪儿?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楚。改革声中,大多数人是随声附和的,被附和者大多也是凭着感觉往前走。到目前为止,很少见到一篇有分量的文章对“传统教育”进行清算:用沉甸甸的数据、有力的论据来论证传统教育已经严重落后于时代了,已经严重阻碍了社会的发展了。相反的,只有一些轻飘飘的文章从某一个事例写起,得出了一些感性的结论,然后媒体进行炒作,吸引世人的眼球,于是大家都凭一时的感觉,得出了一个共同的感性结论:传统教育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必须改革,必须走出一条新路。这时很少再有人愿意用理性的思考、严密的推理、科学的数据去论证传统教育必须改革的理由或依据了。如此情形之下,“教育必须改革”成为一种整个社会的感性行为。
这里笔者无意去为传统教育作辩护,笔者也认为传统教育需要改革,只是想说,我们在进行改革前,应该充分研究传统教育错在了哪儿,误在了哪儿,罪责何在,因为只有这些问题研究分析清楚了,改革者才好办,才知道路该怎么走,才不至于弄得像现在似的,改革的主体——教师都是一头雾水,被动地等在那儿,让别人来推动。
事实上,现在的不少改革理论是难以让人服气的。改革理论家说,学习都是靠学习者主动建构的,而实事上很多知识靠接受同样是可以建构的,为什么只强调“主动建构”而忘记了“被动建构”呢?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传统教育里的很多理论和方法仍然属于“澡盆里的孩子”,可是现在很多人泼洗澡水时,愣是要连同“澡盆里的孩子”一同泼掉。
“传统教育”在改革开放后,为国家培养的累累人才,笔者不想多说,笔者只想说的是,教育不是学者手中的试验田,试验田里的庄稼试验坏了,明年有机会可以重新再来,教育中的孩子们则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孩子们不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在小白鼠身上的实验可以失败,而孩子们身上的实验不允许失败。
总之,希望改革者对传统教育能有一个充分的论证,让我们一线教师实验起来知道它错在哪儿、误在哪儿,改革起来,心中有数,信心也会更加坚定。
五、 是教师拒绝了“理论”,还是“理论”拒绝了教师?
“新一轮课改”使用的是一套从国外引进的全新理论,“新课程”的实施必须在这一套新理论的框架体系下才能进行,于是能否用“新理论”武装一线教师成为“新一轮课改”成败的关键。
在新课改启动之初,全国性的大规模的教师培训开始了,其中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是难计其数的,然而效果如何?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是劳民伤财,收效甚微,这是为什么呢?
理论的创造者们责怪一线教师顽固、保守、落后,是他们拒绝了“理论”,拒绝了改革。事实果真如此吗?
首先来看看理论的来源吧。如今的“新理论”大多来源于国外,十足的“舶来品”,少部分是理论家们根据自己留学或研究的经验,坐在写字楼里用理论推演的方式,推演出来的理论,不论是“舶来”的,还是推演出来的,其共同特点是“无根”,它不是从国土上的教育土壤中生长出来的。笔者没有能力来判断这种理论好还是不好,也没有依据来说它是行还是不行,但有理由说,这些理论都面临着一个“移植”的问题。
既然要面临“移植”的问题,那就必须面临一个“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的考验。“新理论之橘”要移植到中国教育的土壤,中国教育的土壤是什么,成分很复杂,但主要元素恐怕就是教师,假如理论家的“教师拒绝了理论”说法成立,也就是说中国教育土壤的主要元素——教师,对这“新理论之橘”是排斥的,那么在这一逻辑里,还指望这“新理论之橘”在中国教育的土壤上结出理想中的“橘子”吗?恐怕即使这块土壤接受了这一“橘种”,而结出来的只能是“枳子”,说到这里,我不知道是理论拒绝了教师,还是教师拒绝了理论。
再看一看理论的本身,笔者早在2001年就参加了“国家级骨干教师培训班”的培训,在一年的学习时间里,全身心地接受了新教育理论的培训,后来又不断地学习新的理论。在学习理论的过程中,不断地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对理论的排斥,于是我就不断地警告自己:对新理论的排斥,就意味着自己的落后与保守。于是就强迫着自己按受这些新理论,然而随着接受的新理论的增多,发现这些理论是散乱的,没有形成自己的体系,突出表现就是这些理论常常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会儿说杜威的理论是最新最权威的理论,一会儿又说杜威的理论早就落伍了,早就被发达国家抛弃了。理论成了一碗“大杂烩”,成了一个大“拼盘”,相互之间不但缺少有机的联系,而且还常常自相矛盾。一线教师接受起这样的理论来实在困难,接受了也会无所适从,无法将其移植到教学实践中去,在如此情形之下,你说是“理论”拒绝了教师呢,还是教师拒绝了理论?
再看看理论培训的过程。为了推进新一轮课改,对于“新理论”,行政部门实行了强制性培训。国家级培训很正规,省级培训就有些马虎,到了市级培训,就马虎得不能再马虎了。教师参加一次市级培训,必须从自己腰包里掏出500~1000元资金,培训的形式是四五百人的大课堂,教授们敷衍了事地开上三五个讲座,然后随随便便地考一下试,就算完事了,教师们花费了大量资金,却什么也没学到,“理论培训”完全走上了形式主义,代价是教师缴上的几百元人民币,所以教师们对“理论”产生了极强的厌恶感。如此情形,你说是教师拒绝了“理论”,还是“理论”拒绝了教师?
当“新课改”与教师无法粘合时,我们除了从教师们身上找原因外,是否还应该从“理论”上找一找原因呢?
(责任编辑关燕云)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