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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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即将来临的、史无前例的大变革，这六个人和他们的国家不仅没有丝毫准备，甚至没有任何经验，从哪开始，由谁带领，以及怎样才能完成……在苏联解体之前，他们找到打开图书馆的钥匙，阅读了被禁的关于西方经济和金融的书籍。他们首先研究了匈牙利和南斯拉夫等东欧国家，这些国家正在实验某种更加宽松的社会主义制度，而后又去西方国家考察。他们被走私到莫斯科的西方电影上的好莱坞式的英雄所震惊。以后，他们又求教于那些国际大亨和金融家，包括鲁珀特?默多克、乔治?索罗斯，还有很多从华尔街、伦敦、日内瓦和
直布罗陀私人银行来的资本家。1992年，美国和欧洲的投资银行家和律师蜂拥至莫斯科，他们帮助俄罗斯的决策者们制定了大量的私有化规章制度，起草了所有重要的公司管理法，并建立了资本市场。1990年，世界金融组织包括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欧洲建设和发展银行还有其他来自西方的金融运作模式和思想构建了俄罗斯初级资本市场。
新俄罗斯的大亨们也广泛借鉴了欧洲和美国富豪统治的经验。尽管俄罗斯的财富相对较少，1995年，在俄罗斯银行系统排名第四的商业银行，只比意大利银行系统排名30位的银行资金略多一点儿。但他们采用的手段和方法仍是掠夺资本家式的——即仿效那些掠夺资本家厚颜无耻地进行交易，他们对掠夺资本家的自强自信，谋略大胆和致富梦想倍加推崇。他们与20世纪早期美国资本家致富经历相似并不是偶然的。在苏联时期，西奥多?德莱赛的著名小说《金融家》和《人间悲剧》被翻译成俄语并被广泛阅读，因为这些书中包含对美国资本主义阴暗面鲜明地批判。很多俄罗斯第一代金融家所使用的技巧就是《金融家》中的英雄弗兰克?考泊伍德发家的手段。考泊伍德利用银行、国家、投资者，操纵整个股票市场，鲸吞公司。这部1912年的小说主人公的原形是美国大亨查尔斯?叶凯士。
即使有西方样板，这些大亨们的文化和精神背景仍然是独特的。他们生活在一个近百年经济和文化都根植在服从独裁者和领导权威的专制国家，他们生活在一个七十多年连最普通的人类本能、个人进取心和企业家精神都遭到压制，但仍一息尚存的社会。在经过西方土壤培育的市场经济到来的最初几年里，旧的思维方式盘踞在人们头脑中，很难轻易抹杀掉。
俄罗斯也是独特的，因为它在苏联解体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性的选择。叶利钦在政府内安排了丘拜斯等一批年轻激进的改革者，他们坚信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在短时间内摧毁旧的体制。他们选择了先放开价格和所有权，然后再制定市场经济规则和制度。其结果就是俄罗斯的资本主义制度在真空中诞生了，没有有效的法律，国家权力严重削弱，甚至不能有效地实施法律条文。关于这六巨头的经济问题也被多次提出来，他们的财产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这个问题很难简单地回答，因为这些大亨成长在这样一个国家：缺乏像西方社会那样成熟的法律制约和道德约束。近几年，俄罗斯是商业活动没有法律规范，充斥着谎言、偷窃、欺骗的国家，暴力、野蛮和强制是常使用的交易方式。那些领导这场变革的俄罗斯资本家认为，雇佣谋杀、偷窃或贪婪的野心是无法避免的，所有这些经历都像是自由落体运动，降落到每个无人知道的领域。一个俄罗斯大亨悲伤地告诉我，在2000年夏天，他在苏联时期就曾有的关于自由市场、私有化和法制的设想都已经显得过于单纯化。“改革要比我们的想像花费更长的时间，”他说，“太多的人因此被谋杀。”
根据西方的经验，大亨们的财产大多来源于政府和私人资本。罗思采德家族是从银行家成长为商业巨子，JP摩根曾给英国领导人和美国铁路建设牵线搭桥。但俄罗斯的首批大亨的第一桶金几乎全部来源于国家。他们热心且敏锐地察觉并利用了自己国家的弱点。他们估算了前苏联体制遗留下的在价格、所有权和贸易方面的不平衡，然后从中攫取财富。有几个值得注意的例外，他们在最近几年很少投资于新建设。确实，他们学的第一课就是如何轻松地赚钱，这些钱赚得如此轻松，好像接天上掉下的馅儿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