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三毛猫的离婚烦恼

 

  01

  “累死我了?”

  片山义太郎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事实上,身为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常会因为办案靠双脚而累得筋疲力竭。而这次,却不是这个原因。

  这天是片山轮休的日子。

  一想到自己长久以来,不曾在家里悠哉游哉地过了——却一大早就被吵人的大食客喊醒——这位就是妹晴美所谓的“自称情人”目黑警署的石津刑警。

  总之,片山这公寓是连八十分贝的噪音都会觉得不够吵的。而当晴美得知石津今天也轮休时,很是兴奋。

  “这下子可以请你们帮我拿东西,我好尽情地买了!”

  原来如此?

  就这样——晴美,片山,石津三人来到平时常去的百货公司。

  因为不是例假日,可以想像空荡荡,毫无人声的冷清景象,可是,事实却不然。像拍卖场那边,人潮就挤得水不通呢!

  而逛百货公司的疲惫,又是一种独特的感觉。片山虽差强人意,可称上一名刑警,但他不管走多久都不能不叫累,可是今天的表现,实在罕见。

  如果要用逛百货公司来测知女性的耐力,那实在是很难测量的事。

  好不容易捱过一个钟头,片山开始体力不支了。因此,就在楼梯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晴美他们。

  这时的片山,脚下,手两边都围满了采购的东西,将片山层层围住。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片山家里的另一个人——不,是一只雌的猫,留守在家。当然,这是指三毛猫福尔摩斯。

  “虽然同是“女性”,却不能去买东西的,大概只有猫吧!”

  片山知道晴美听到了,一定会杏眼圆睁,所以只是喃喃自语地说。

  石津则不亦乐乎地好似晴美的跟班,跟着她东逛西逛的。仿佛是专门替她拿东西的哩!

  “那家伙,多多少少应该考虑时外刻了吧!”

  片山自言自语。

  是晴美和石津的事。这小两口,究竟想不想在一起呢?

  自以为兄代父职的片山,其实很想打开天窗说亮话,叫他们作个决定,可是,又不想让人觉得“我在催人”于是自己站在这个微妙的立场。

  片山呆坐在椅子上。

  晴美这家伙,好歹也该停止采购,回家了……。

  喀啦喀啦,楼梯间响挺有人下褛的脚步声,片山自然地抬起头。有一位身穿样式不甚吸引人的,水蓝色衣服的女人下楼来。可是,她的样子很奇怪。喔,是指她的脚步很慢。

  她并不是因为悠哉游哉地走,而是一阶一阶地,仿佛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似的。

  她好像很累,垂着脸,身体几乎快站不住了。

  一定是采购疲倦症。

  片山作了这判断后,那女人好不容易走完了一层楼的楼梯,正停下来往片山坐的椅子这边望。

  光看她的脸,实在很难得知她的年龄。大概是卅岁左右吧——和片山一样哩!

  片山急忙把一旁的东西都推到脚下,好空出座位来。而片山的作法,也仅是清理出恰好一个人坐得下的空间而已。

  那女人便往椅子这边走来。正想着她可能要过来坐,突然,那女人腿一软,膝盖便弯曲在地板上了。

  片山吃惊!不能袖手不管啊!

  他立刻将手上还抱着的东西往椅子上一放,站起身来便往那女人方向跑去。

  “你不要紧吧?”

  “啊——对不起!”

  女人用极微弱的声音说,“实在很抱歉——您可不可以扶我到椅子上坐?”

  “好!那,你先站好……能走吗?”

  “还好……没有问题。”

  那女人几乎是抱住片山地住椅子移,好不容易坐下来,便喘个不停。

  “你脸色很不好,我想我去找这里的店员吧,或许有医务室什么的”“不用了,我想没关系的。”

  女人点点头,“是贫血。老毛病了,我一不理它,又发作了……”

  “这样子啊!”

  片山虽然不安,不过还是一屁股住隔壁的椅子坐下。

  本来一坐在女性旁边,就不自然的片山,这时也不例外。

  女人打开皮包,拿出手帕来擦擦额头的汗。片山一直努力使自己不往女人的方向看,然而——“忍……”

  女人开口了。

  “什么?”

  “很抱歉,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手帕沾些水!”

  “好啊!没问题!”

  片山镇静地点点头,与其静静在这里坐着,不如具体的为她做些事来得轻松。

  “洗手台在那里呢——?”

  片山站了起来。

  “在下一个对面的楼梯处。”女人说。

  “喔,知道了,那么,可不可以顷你帮我看这些东西?”

  “好,没问题!”

  女人点头道。

  可能是身体情况稍好了,女人露出笑容直道歉说:“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那里!别这么说。”

  片山手握女人的手帕,往卖场里钻去……。

  然而片山却永远是方向白痴,当他照女人所说的方向前进时,却怎样也找不到洗手台的影子。

  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向店员询问。

  “从那边的柱子往右走,就在转角处。”

  “喔!谢谢!”

  一去之后,什么也没看到。再问问其他人。

  “就在左前方。”

  还是没找到。

  最后,问了第四个人,才好不容易找到。

  而在第四次问路的时候,洗手台也不是就在眼前,可见他并不是迷了路哩!

  好不容易将手帕沾得湿湿的,又轻轻的一捏,便走出来,结果差点和一位东西抱得几乎与人同高的人撞上了。

  “哎哟!”

  “啊!对不起——”“喔,不!该抱歉的是我!”

  一说之下——“什么?哥怎么是你?”

  晴美露脸。

  而几乎完全被东西遮住脸的人——“这不是石津吗?”

  片山笑着说,“你真会采购哩!”

  “哥!你在这里干嘛?”

  晴美轻便地背着一只皮包地说。

  “我来把手帕弄湿的。”

  “——你在卖什么膏药啊?”

  “随你猜吧!是一个身体情况不好的人啦。”

  “在那里啊?是不是刚刚你坐的椅子那边?”

  “对啊!喔,我耽误太多时间了,得快点回到那边看看!”

  “等一下嘛!”

  晴美阻止说,“哥你一个人走会迷路的,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别说得这么白嘛!”

  片山脸上一沉。

  “那我怎么办?”

  从一叠东西后面,传来石津的声音。

  “可不可以跟我们走!还是,不要好了,太为难你了,把这些东西放在一个地方好了。”

  “噢?你还想再买吗?”

  片山愕然地说。

  晴美毫不迟疑,熟悉地往卖场直穿,来到刚刚片山休息的椅子这边。可是……“咦?”

  片山说,“喂!你也不中用了,不是这里啦!”

  那椅子上根本没半个人影,更别提东西的踪影了。

  “可是,不是就这一楼吗?”

  “话是没错!尽管方向白痴,总分得清楼梯和平面啊!”

  “既然如此,休息处只有这边有啊!等一下!”

  晴美衡向卖场,抓住一个女店员便问起来。

  “——怎么回事啊!”

  石津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往空椅子上放,喘气说道。“啊!累死了。”

  “你总算会喊累了!”

  “只要让我吃了午餐,我还是会精力充沛的!”

  片山暗想,恋爱中的人实在是超人哩!

  晴美回来了,一脸沉思貌。

  “喂!发现什么没?会不会在其他楼啊?”

  “不可能。休息处只有这里一个。”

  片山煞是迷惑。

  “可是……”

  说着,“喂!难道说——”“就是了,没错!”

  晴美瞪着片山,“哥真差劲!让那些东西都被偷走了啦!”

  片山呆住了,目光移向椅子方向。颤巍巍地看着刚刚那女人坐的,绝无仅有的椅子。

  而女人的手帕便从片山的手指间滑落了。

  “——被害人今年四十五岁,名叫坪内阳一。”

  当地警署的刑警说说着。

  “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片山询问。

  “是大学教授,专攻心理学。”

  原来是大学教授——难怪会有那种家庭气氛。

  要说是充满知识的家庭吗?却又不至于家里四周都排满了书,不过,倒是桌椅一套,收拾得很整齐。

  “遇害的时刻大约是凌晨一点左右。头都被打裂了,凶器是一把火钳。”

  “火钳?”

  片山不假思索地反问。

  “客厅不是有好用的暖炉吗?”

  “是啊。现在用那种东西的人很少呢!”

  “对啊!所采的指纹,只有死者本人和他太太的。”

  死者的体重沉沉地趴在地毯上。

  片山因为有看到血就贫血的麻烦症状,所以尽可能不去看这画面,然而……“咦,怎么会有一只猫呢!”

  那位刑警偏头问。

  “没错!”

  片山道,“正是警探猫呢!”

  “咦!你们搜查一课可真进步哩!”

  片山清清喉咙。——福尔摩斯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了。

  今天一大早,片山便被电话吵起来,晴美便让福尔摩斯跟着片山出门了。

  福尔摩斯机敏地在死者四周嗅来嗅去,鼻子不断地动。

  “——那他的家人呢?”

  片山问。

  “他们只有夫妻两人,还没有小孩。”

  “这么说是太太发现死者的吗?”

  “没错。她说昨天她回先生的老家住了一晚,今早一回来,便发现这惨案。”

  “我大致了解了。——可不可以当面和她谈谈?”

  “她在客厅,情绪比较稳定了……”

  片山走出被害人的书房,往空旷的客厅走丢。

  果真是满气派的一个家可是只有两个人住的话,片山不禁觉得有些过大哩,要是我啊,一定把二楼租人,收取房租多好……好了,别想那种事了。

  “太太!”

  当地警署的刑警说道,“这位是警视厅的片山刑警。”

  “我叫片山。这实在是件不幸的事。”

  片山扮演这种角色,实在有些吃力,不过,没有其他人可以代打,只得硬着头皮说些安慰人的话。

  “对不起……”

  很意外地,这位未亡人相当年轻,身着水蓝色衣服,嗫嚅地说。

  “我可否间你一些话?”

  片山在沙发上浅坐下来。

  “可以的,请问吧!”

  那未亡人抬起头。

  “首先,您先生的——咦?”

  片山瞪眼道,“你不是上次——”“什么?”

  “你的手帕还在我那里呢!”

  未亡人心一惊用手拍着胸脯。

  02

  “那么,她真的是上次在百货公司的那个?”

  晴美停住了斟茶的手问道。

  “就是啊!叫我着实吃了一惊!她还是大学教授的夫人呢!”

  片山摇摇头,“——喂!快倒茶呀!”

  “喔,不了!——她实在很傻!”

  快九点了,这是一顿迟来的晚餐。

  “总之,我看她样子太可怜了,所以我就先问凶杀案的事,可是,后来我又加以追问!”

  片山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因为从那次意外以来,连续三个礼拜,晴美一天五次的讽刺,真够他受的。

  “那么,关于命案方面,这位太太是否有嫌疑?”

  “有可能。明天,我到死者的老家问问看。”

  “她本人究竟说了什么?”

  “你指死者吗?”

  “当然是这位太太!死人都死了,还能说什么!”

  “啊——这实在是一出让人搞不懂的演出哩!”

  “你的意思是说都没有凶手的线索吗?”

  “嗯!那位太太说当晚她回先生的老家住的。”

  “是先生的老家!却没先生陪着一起回去,这不是很奇怪吗?一般而言,也不会留在那边过夜吧?”

  “对啊,我也这么想。”

  片山翻捏着冷掉的鱼。

  “——如果再烤一烤更好哩!”

  “别多说废话了,福尔摩斯可是吃得很愉快哩!”

  片山叹声气,半句话也不说,或许已到失望透顶的地步吧!

  “——咦!好像有人来了?”

  玄关处响起一片沙沙声。“——哪一位?”

  晴美趿着凉鞋,跑向玄关去开门。

  突然,一大堆的包里往里头倾倒而来,晴美高叫:“哇!”跌坐在玄关的台阶上。

  “对不起!”

  是女人的声音。

  进来的是坪内阳一的未亡人——坪内民子。

  “——我想全部都在这里了。”

  晴美待坪内民子将搬来的东西一一搬入屋内后,点头道。

  “你每一样都还记得吗?”片山问。

  “这个香皂盒和毛巾被掉包了哩!”

  “实在很抱歉!”

  坪内民子低头道,“我一直想找一样的,可是偏偏找不到!”

  “真了不起!”

  片山呆呆地说。

  “我跟哥哥才不一样呢!对不对?福尔摩斯?”

  晴美喊着福尔摩斯,它正在屋内的一角,抬着头呢!

  “喔,这是今天和您一起到寒舍的猫咪嘛!”

  突然民子露出笑容说。

  “您很喜欢猫吗?”晴美问。

  “是的。以前曾经养过,可是由于我先生不太喜欢小动物……”

  这一说,又勾起对亡夫的思念,于是又缄口不言。

  片山清清喉咙,说:“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谈一下那天为什么要拿走我的东西?”

  片山的优点就是可以从刚刚的活泼气氛,转为平静。

  “实在是很抱歉。”

  民子再度道歉,然后,停了半晌,才继续说,“事实上我和我先生相差十五岁。五年前,我二十五岁,他四十岁时结婚。或许是当时还年轻,只觉得他十分稳重,非常具有魅力。]晴美点点头。

  “可是,事直上和他在一起之后才——是这样吗!”

  “是的?”

  民子又犹豫了一卞,“但也不是对他失望。不过,他实在不是爱出门的人,而对于我的外出,他也从不会使脸色,完全让我自由的。”

  片山暗想,这跟我实在天差地别。

  但如果让晴美来说,她一定说这是收入的差别呢!

  “因为不能生孩子,所以我生活也满孤单的。不过,反而有许多自己的时间,让我好好享受结婚生活。”

  “您还有母亲吧!”

  “咦?——喔,你是说我先生的母亲吗?是的,她现在一个人住,挺悠哉的。是一位爽直的长辈。”

  “喔……”

  晴美想,这样的话应该没有问题。——该说她是幸福的或不幸的呢?而事实上,先生不知为谁所杀,而妻子又偷别人的东西。

  应该还有其他内情吧!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却在半年前发生了一些事。”

  那天,民子和大学时代的同学约好一起看电影吃饭。

  坪内当天要到京都开学会,隔天才会回来。因为他满常在家的,对时常弄晚餐的民子而言,也是一次喘息的机会。

  这一餐在大饭店的顶楼餐厅。

  当然,坪内家境也不差,只是先生很少在外面吃饭,自然而然地民子外出吃饭的机会相对的减少。而当民子一个人吃午饭的时候,也都以轻便省事为主,要说到真正的用餐,可谓很罕有。

  “——偶尔来一下,感觉还不错!”

  民子啜着不烈的甜酒,双颊晕红地说。

  “你过得应该不错啊!像这种地方,一年中可能来上好几次吧!我家呢,可不行!我那婆婆挺烦的呢!这张发票我最好把它丢了,如果被她看到了,我又有一个礼拜的唠叨好听呢!”

  “真的吗?”

  民子笑道。

  “当然是真的!民子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或许吧!民子想着,我幸福……。

  没有孩子,所以反而行动很自由……。

  “你先生今天是去旅行吗?”

  一问之下,民子才说!

  “他有事到京都去——”正说着的时候,坪内却在同一地点,通过民子她们坐的餐桌旁。

  “——怎么了?”

  这位老友觉得讶异地问着民子,而民子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没,没什么……”

  那绝对是坪内没错!这世间即使有相似的人,也不可能连西装都一样吧!

  事情还不只如此。——坪内是和一位年轻女孩子一起来的。

  大约十六,七岁吧,高挑的身材,看起来满成熟的。看她和丈夫说话的模样,那股亲热的劲儿,让人一看便知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他是从京都回来了呢!还是……民子望着和自己只有十公尺之遥的丈夫,不知道妻子正看着他,而与那年轻女孩谈笑风生的样子,是结婚以来,初次让她惊讶的一幕。

  而这位老友因多喝了些酒,有点不舒服,便催民子早些回家。

  是夜,先生果真没回来。次日,面不改色地提着京都的上产点心回到家来……。

  “——从此以后,我对我先生的行动就完全不信任了?”

  民子说道。

  “你会有这种心情我了解……”

  片山说,“那么,这件事跟你拿走我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现在不是要说了吗?”

  晴美干脆地说,“对不起喔!你别理我哥!”

  “啊!你们是兄妹啊?”

  民子说,“很抱歉?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别开玩笑了,谁会跟这种人——兄妹两人彼此互望了一眼。

  “我当时,实在没办法直截了当地询问我先生实情!”

  民子继续说,“如果我说出我知道我先生有外遇,我想事情不但没办法妥善解决,而且,我先生的母亲也一定会很伤心。——就在我三心两意,举棋不定之下,又过了几个月,后来,我决定不再长此以往,便委托侦探杜帮我查清真相。”

  “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有的,但花了不少时间。我先生和那女孩每两三周见一次面,而那女孩一个人住在高级公寓里。”

  “一个人住?”

  “可能是我先生定期送钱去。”

  “啊!”

  “所以,后来我要付侦探杜的费用实在有困难。因为我本身没什么收入,而先生给的生活费又是固定的。要额外支出好几万圆实在很难。”

  “要是我的话,要支出几千圆都很困难呢!”

  片山边说,边瞪了晴美一眼。

  “所以——我就藉口说是去百货公司买东西,需要用钱,再把这笔钱拿给侦探杜。这样一来,等我先生从学校下课回来,如果我告诉他买了许多东西,而且都收拾,整理起来了,他应该不会起疑才对!可是,为了慎重起见,我便打电话到学校去看看,结果他已经下课回来了,这让我好焦急,至少不能空手回去吧!而且东西太少的话,我先生也会觉得奇怪的。”

  “那我懂了!所以你就把我哥哥的东西——”“实在很抱歉!”

  民子再度低头表示歉意,“我实在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的。”

  “没关系的啦!对不对?”

  晴美向片出望了一眼。

  片山认命地把脸扭向一旁。我实在服了这些女人!

  福尔摩斯姗姗地来到片山身旁,略地便往他膝盖一坐,或许是想安慰片山吧!

  如果轮到福尔摩斯来安慰我,那我片山也完蛋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干刑警的岂可随便被耍?”

  “你说昨晚你在老家过夜?”

  片山道,“为什么?你先生一个人在家里呢?”

  “事实上,……我是去和我先生的母亲商量事情的。”

  民子回答道。

  “怎么说呢?”

  “跟她表明这些事实——然后,还跟她说和我先生分手比较好吧……之类的,而关于这点,我婆婆是十分公平,绝不偏袒自己的儿子的。”

  “那她究竟怎么回答?”

  “她非常惊讶……总之,她要我自己好好考虑之后再作决定。”

  “原来如此。”

  “后来,话题又扯远了,一直聊到深夜。本来我打算回家的,可是已经没有电车了,婆婆便留我过夜。”

  “和你先生联络了吗?”

  “婆婆说她会联络,会告诉他说我在她那儿住一晚,叫他别担心。”

  “她打了电话吧?”

  “是的。”

  “大约几点打的!”

  “可能是一点左右吧。”

  一点!这大约是推测的死亡时间哩!

  片山轻叹。——凶手会不会是夜行盗!

  应该是就寝时刻了,而坪内却还在书房,因为体是在书房被发现的……。

  可是毫无打斗过的迹象。

  之后,又如何?难道凶手专程潜入宅内行凶,而不偷走任何东西便逃走-实在引人深思。

  片山正沈入思索中,突然被砰的关门声唤回来了。

  “——你一直呆呆的在那里,到底怎么了嘛!刚才那个人已经走了哩!”

  晴美道。

  “回去了?什么时候?”

  “就是刚刚啊!要干什么?”

  “不——没什么!明天再找她好了!”

  片山打个呵欠。好像一边思索什么,一边又在睡觉似的,真是一心二用呢?

  这种事绝不能有第二次!否则走着瞧!

  片山威风凛凛地看看四下无人的客厅,只有福尔摩斯在那儿有气无力地喵着……。

  03

  这里吗?……片山仰头望着一幢不太大却又盖得情漂亮的高级公寓。

  一个人住在这里?乖乖!

  边叹气地走入中廊,一位像是管理员的老人喊道:“等一下!你到那里?”

  “我来找这里305号房的人。”

  片山出示证件,老人以一副不太置信的眼光说!

  “嗯!是真的吧!”

  又盯着片山直看,“怎么看都像是推销避孕器的售货员呢!”

  片山正欲还击,此时电梯的门打开,出来一位年轻的小姐。

  虽然很年轻,却黑毛衣,黑裙子的叫片山不由得纳闷地多看几眼。

  “对不起!”

  片山开口道,“你是305室的——?”

  “是又如何!”

  女孩子驻足下来,望望片山,“喔!你是来换水龙头的吗!咦,我不是告诉你明天才来的吗?”

  “我是刑警!”

  片山字正腔圆地回答。

  这女孩名叫竹本英子。

  两人同往公寓对面的咖啡屋,刚一坐下,女孩便从皮包里掏出香烟。片山清清喉咙询问道“你今年几岁?”“我已经二十了!”

  一边点着香烟说:“是不是看起来还很年轻?”

  一边掏出学生证以证明身分。

  的确是二十岁。

  “这么说,你是坪内教授任课的那所大学的学生?”

  “是呀!小组研讨会的时候啦!有时候也在床上哩的”片山目瞪口呆,只觉得无法跟着这种感觉走。

  “坪内教授被杀了,你知道吗?”

  片山注意竹本英子的表情,问道。

  “当然,看电视就知道了。”

  “你不吃惊吗?”

  “会啊!所以我才穿这黑衣服戴孝啊!你懂了吧?”

  “嗯……目前没有凶手的线索呢?”

  “可能是他太太吧!”

  竹本英子爽快地说。

  “你根据什么这么说?”

  “没有啦!”

  耸耸肩,“我只是直觉而已!因为一般先生被杀,凶手多半是太太嘛!”

  “如果事情都这么单纯,那我们警察可就轻松了!”

  片山苦笑,“另外,你住的那公寓,是坪内先生买给你的吗?”

  “那有那么好的事!”

  竹本英子扬起笑声。

  一副不像在服丧的样子。

  “那是我老爸买的啦!老师他只是给我一些零用钱罢了!”

  “只有这样吗?”

  “是啊!我也不会那么缺钱用!即使老师不买什么给我,我还是喜欢跟他睡呢!他真是个好男人!”

  “喔——”“他很寂寞!而且还说他太太不过是没什么感情的娃娃罢了。”

  “和他太太的感情生活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至少不至于吵吵闹闹的。”

  实在是满成熟的女孩,而这一型的女孩,正是片山最不会应付的。

  “前天晚上,你人在那里?”

  片山再问。

  “咦!你怀疑我干的?”

  英子反问,但并不生气,反而一副好玩的样子。

  “也不是!只是问问罢了。”

  “我一个人在公寓里呀!只是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喔!”

  的确令人怀疑——当坪内得知妻子不回家,要在母亲那边过夜,打电话叫情妇英子过去,是很自然的。

  而英子把坪内杀了,一定有什么动机,因此有调查的必要。

  “谢谢你的合作,如果需要,我们再跟你联络。”

  片山把记事本放入口袋。

  “刑警先生!”

  “什么事?”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女孩顽皮地望着片山。

  “什么呢?”

  “老师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情妇哦!”

  “你说什么!”

  “是真的哦!本来我也不知道,就在最近一次我们在一起时,老师不小心说溜嘴的。他说“真正了解我的女人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你,也不是他太太!”

  “当然罗!”

  英子点点头,“要我告诉你的话——”“干嘛?”

  “去旅馆再谈如何?”

  片山于是匆忙地逃出来!

  真是人心不古哩!片山身有所感。

  “我是坪内八重子。”

  坪内的母亲这般年轻,叫人颇为吃惊。应该属于六十岁左右的人了,可是看起来不过五十岁左右。

  不过,或许是因为头发染黑,又有丰满的圆脸蛋之故吧!

  “您儿子的事,实在令人感到难过。”

  片山恭敬地说。

  “很对不起!”

  “很抱歉这次事故要以杀人案来处理,可否让我问您一些关于阳一先生的事?”

  “好的,我了解的。”

  八重子点头。

  片山重复着类似的问题,诸如凶嫌可能是和死者结怨的人……。

  然而,几乎每个问题,八重子都是摇头表示没有。

  “——老实说,关于阳一先生和民子小姐夫妻俩的感情生活是否很好,希望你能坦率地告诉我!”

  片山最不擅长问这种纤细敏感的问题。而当事人不知是会感觉敏感,还是另有其他感觉,叫人很难臆测。

  “我也这么想。”

  八重子说,“只是……”

  “什么?”

  片山往前坐一些。

  当然片山一直装作不知道民子所说的事。

  “我想你已知道我儿子被杀那晚,民子来过我这里吧?”

  “喔!是!”

  “民子是来和我谈离婚的!”

  “什么?”

  片山这种惊讶法虽有些刻意,但不失为老套,还是可以通用。

  “我也是很惊讶!因为我一直以为我儿子和民子感情还不错。”

  “你问了她原因吗?”

  “她说是因为我儿子有外遇。”

  “也就是说,有其他女人介入?”

  “是的,我问她是否弄错了,她又斩钉截铁说错不了……”

  “然后你怎么说?”

  “我没办法马上相信。”

  八重子摇摇头。“总之,发生这样的事,固然是我儿子不好,而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有责任!”

  “或许吧?”

  “我以前一直认为民子是一位好太太,而我儿子也很满意所以我便央求民子,等我好好问问我儿子之后再作决定。”

  “那她为什么在这里过夜?”

  片山问道。

  “民子说她隔天早上必须起来打点一些事,所以必须回家去,可是,我们实在聊得很起劲,一看时间,已过午夜一点了。”

  “原来如此。”

  “所以,在最后一班电车也赶不上的情况下,便在我这里留宿了。”

  “和阳一先生联络了吗?”

  “我打电话了。”

  到这里似乎和民子的话没什么出入。

  “我儿子说不定是被夜行盗所杀。”

  八重子说,“还好民子留在这里过夜,逃过了一劫……”

  “是啊!”

  片山叹息了一下,“阳一先生很少回这里吗?”

  “是的,不常……或许工作也忙吧,从结婚以后,更少到我这里来,叫人有些失望呢!”

  “是啊!”

  片山点点头,“那么他每次来时,是否因为有什么困扰,或郁闷要表白呢?”

  “也没有!”八重子清楚地说。

  “也就是说他也没什么特别困扰的事?”

  “我是这么认为的。”八重子肯定地说。

  “你认为阳一先生的情妇,会是谁呢?”

  八重子不假思索地说:“我确信我儿子根本没有什么情妇!”

  “结果呢?变成怎样!”晴美问道。

  “什么也没有嘛!”

  片山有些暴躁地,将茶泡饭要口气吞下。

  片山家里好像一天到晚都在吃茶泡饭,其实也不然,只是经常在饭后,怕没吃饱,再补上一碗的。

  “凶器上有无线索?”石津问道。

  石津也吃茶泡饭。只是石津总是吃三碗,而片山才吃一碗。

  “没办法,上面只有他夫妻俩的指纹!而玄关上的锁也没被撬开的迹象。”

  “也就是说凶手是凭钥匙进去的!”

  “不一定喔!也有可能是忘记锁门了。”

  “是啊!”

  晴美点点头,“或许他想太太等一下会回来,于是门没上锁,后来又忘记去锁好了。”

  “嗯。可是啊——”片山偏头说。

  “别想了吧!”石津说。

  “——什么?”

  片山呆然若失地问。

  “还是再吃一碗茶泡饭,别伤脑筋了吧!”

  “我又不是你!”

  “那你可想到什么?”

  “我只觉有些怪怪的。”片山沉思地说。

  “什么事怪怪的?”

  “说不上来!反正怪怪就是了。”

  “关于什么事?”

  “我真的也弄不清楚。”

  “随便你好了!”

  换晴美发楞地说。

  “找倒觉得那三个女的都很有趣——照年轻程度来分,是竹本英子,坪内民子,然后坪内八重子……每一位看起来都像好人,也就是说,都是善良的,应该不可能干那种事!”

  “哥哥还是成长不少哩!”

  “不少这两个字多余吧!”

  片山脸一沈。“喂!福尔摩斯,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正专心吃着饭的福尔摩斯抬起头,好似在说真吵哩的叫了一声,“喵呜!”

  “反正现在有一项事实!坪内有情妇。”

  晴美说。

  “嗯!就是那个叫竹本英子的大学生嘛?”

  “而且,坪内夫妇的感情生活,一定也不尽理想,这件事他母亲居然会不晓得?”

  “这位母亲的表现,也令人太觉得神圣了!”

  “怎么说?”

  “她直夸媳妇怎么好,怎么乖巧的,事实上内心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的确!我总感觉那位太太和母亲隐瞒什么事似的。”

  “我有同感!”

  “我也是!”

  石津也加入话题,“不过,现在在谈什么?”

  “我觉得他还有另一个情妇!”

  晴美不理石津地说。

  “就是了!我虽不认为那年轻女大学生在撒谎,却又无法让她说出实情!”

  “你查过了吗?”

  “当然罗!但是,查不出具体的姓名。”

  “会不会是其他学生——”“对啊!不过,也没有结果嘛!”

  晴美点头说:“照这样下去,仿佛在走迷宫呢!”

  “别提了!课长那边才烦人呢!”

  片山走仃福尔摩斯,“喂!这是保住你的铁饭碗的关键时刻了!你也出点力嘛!”

  福尔摩斯似懂非懂地吃完它的饭,便悠哉地洗起它的脸来。

  晴美往里头一探,说:“那些瓦楞纸箱要处理一下!”

  内装左右邻舍的包里,洋洋地堆了四个大纸箱。

  “还没回来啊!”

  “还在旅行。再四天就回来了!”

  “那要怎么办?”

  片山不安地说,“那些东西堆在那里,叫我睡郝里?”

  “没问题的啦!哥你睡这儿不就得了!”

  晴美道,“要是地震倒下来了,一定很好玩!”

  “一点也不好玩!”

  “呀!你看?福尔摩斯它——”晴美笑出来了。

  福尔摩斯正躲在瓦楞纸箱的角落,一会见探出脸来,一会见又缩回去。

  “它在玩什么呀?”

  片山苦笑道。

  “等一下!”

  晴美道。

  “怎么了?”

  “我啊——”晴美说,“想到怪怪的地方了!”

  04

  坪内八重子进入这家百货公司的咖啡店,一副不安的样子,搜寻着店内。

  “您一位吗?”

  女服务生过来问道。

  “嗯——还有一位,不过可能——”“好的!请往这边走!”

  事实上还有许多空位置的,不过,在女服务生的安排之下,来到双人座的小几旁。八重子坐下来。

  “嗯——这楼的咖啡店,只有这里吧!”

  询问女服务生。

  “是的。您点些什么呢?”

  “喔,对了!我要柠檬茶。”

  “是的。”

  女服务生走了之后,八重子才松口气。

  “到底是谁呢……”

  八重子哺喃自语,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封信。

  一打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我有关于你儿子的重要的话告诉你”。然后,指定这个地点和时间见面。

  寄信人并未署名。

  八重子看看腕表,离指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坪内阳一的葬礼在一个礼拜前举行过了。此后,那房子要如何处理,而民子是回娘家,还是和八重子一起住,这些问题都待解决。

  八重子也必须重新调整自己。

  总之,往者已矣……。

  一抬起头,便见到一位年轻小姐站在眼前。

  “你好!”

  那女孩说完,便一屁股往八重子对面的椅子坐下。

  是高中生吧?看她水兵服装扮,实在是很像,而且,不会令人觉得怪里怪气的。

  “是你写这封信给我的?”

  八重子问道。

  “正是!对不起的是,写得很奇怪吧。”

  那女孩低了头道。

  “那不要紧……你有什么关于我儿子的话,请说吧。”

  “我叫宏子,今年十六岁。”

  “宏子小姐……你贵姓?”

  “我姓坪内。”

  “你说什么?”

  八重子扬起眉头,张大眼间。

  “我应该是你的孙女。”

  八重子听了女孩子的话,脸色全变。

  “你说什么……”

  只是重复这句话,“那么,我儿子的——”“我母亲,是他的学生,好像是大学时代的学生,可是当她生下我之后就死了——”“请等等!”

  八重子颤巍巍地站起来,“你的话实在来得太突然,叫人一时想不透!”

  “或许吧!”

  女孩稍静下来。

  “你说你是我儿子的——孩子,有什么凭证?”

  “证据是吗!法律上承不承认我不晓得,但是——”女孩取出一张照片,摊在八重子面前。

  坪内阳一褛着女孩的肩,怡然的笑着。

  “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照的相。我想我的事情该作一番解决才行了。”

  八重子颤抖着。

  “等等!你再等一下!这实在太叫人意外了……”

  “很抱歉!不过我想如果写信或打电话,都没有直接告诉你来得好……”

  “是,是的。我知道了。你可否今晚来我家里,到时我们再慢慢谈。”

  “好的。”

  女孩率直地点头。

  “你知道我家吗?”

  “知道!我曾几度到你家门口呢!——那么今晚我过去打扰了。”

  女孩一出去,八重子苍白的脸直盯着照片看。不多时,又站起来,女服务生送来的柠檬茶原封不动地,便急忙地跑出了咖啡店。

  水兵服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

  八重子拨开重重人群,直追那水共服的踪迹。好不容易搭了手扶梯,下到一楼,那女孩正往出口处走。八重子又犹豫了一下,于是更加紧脚步,急起直追。

  女孩在百货公司后门,送货车的出入口处停了下来。

  因为有大型送货车从地下室上来,女孩好似在等着通过。

  当送货车通过女孩眼前,八重子突然用手伸向那女孩的背脊。

  突然,有只猫扑向这只手,于是“啊!”的一声惨叫。

  手指甲被弄斯了,渗着血迹。

  而牢牢抓住这只手的人是片山。

  “不可以的,这位太太!”

  “你……”

  八重子打开眼睛,朝水共服的女孩一望“如果哥没来得早……”

  穿水共服的晴美抱怨着。

  “要是你啊,准往送货车那边逃哩!”片山说。

  “——我觉得奇怪的是,她称呼“阳一先生”总以“我儿子”来称呼。”

  片山说道。“一般人应该会说“那孩子”或直接叫“阳一”啊!可是她却只叫“我儿子”,好像是刻意去叫的感觉。”

  “也就是说——”晴美点点头,“阳一先生并非她的亲生儿子。”

  “怎么看她都像只有五十岁左右,而她自己偏偏说六十好几了。事实上,她五十岁都还不到呢!”

  “你几时知道的?”晴美问道。

  “就在再度查访坪内太太之后……”

  是民子说的。

  为什么此时片山兄妹,民子,还有竹本英子共聚在这百货公司的咖啡店呢都是晴美提议来买东西这个具体方案呢!

  “我实在搞不懂?”

  晴美说,“民子小姐的说明,是满合理的,可是,这只是金钱的问题,你要是直说也无妨的,可是不然,你却要搬别人的东西回去交差,是不是还有其他理由呢?”

  “会是什么理由呢?”

  英子好奇地问心“是为了遮脸的——对不对呢?”

  “什么?”

  片山张大眼睛问。

  “那时候民子小姐的确身体不舒服,在那椅子休息。而坪内阳一先生和他的母亲八重子相偕走来,被民子小姐瞧见了。”

  “没错!”

  民子点头说,“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母子,倒像是夫妇呢!——我急忙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已来不及了——”“结果,你就双手抱那些东西,好让他们看不到你,擦身而过!”

  “然后,从后面跟踪他们原来他们到旅馆去,我就去调查户籍,才发现八重子小姐是他的后母,实际上才四十八岁。”

  “你先生一直骗你嘛?”

  “很让我吃惊!可是,我想我先生一定也很苦。”

  “我说的另外一个情妇,就是他所谓的母亲啦!”英子说。

  “我在迷惘之际,便决定把我先生另有一位年轻情妇的事告诉八重子小姐,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八重子小姐居然会把我先生杀掉……”

  “可能她自己很没信心,因为她已人老珠黄,说不定那天会被抛弃呢!所以她把家里的时钟拨快一个钟头,好让民子小姐回不了家,然后她再潜入阳一先生家行凶。”

  “真个靠双手把男人从其他女人那里抢来呢!大人实在好恐怖!”

  英子缩缩头说。

  “你今后可别再干和老师睡觉之类的事了!”

  片山训道,英子吐吐舌头。

  “是啊!你应该还是穿着水兵服的年龄嘛!”

  伪装坪内的女儿,被八重子追的就是这位英子。“我也觉得好久没这么年轻了!”

  晴美说道。

  “你啊!和她可不一样!你只是背影和她像而已!”

  片山的脚被踢了一下,眉头都皱起来了。

  “实在烦你们很多!”

  民子低头,“要是我不向八重子表白什么就好了……”

  “也难为你了!要承认先生和婆婆是恋人,实在也够苦的!”

  晴美叹了一口气,“对了,哥!我们再去买东西吧!”

  “唔——我今天比较忙——”片山被晴美一瞪,叹起气来说:“好啦!”

  而福尔摩斯这家伙,是在采购的时候,最不中用的一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