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激动万分地和吉尔紧紧拥抱好几次后,遂动身前往位于波特雷罗山上的寓所。
那是修葺一新的维多利亚式蓝色建筑物,我家就在二楼。房子舒适、明亮,带有宽大的阳台窗,可以鸟瞰整个海湾。那条名叫玛莎的牧羊犬,在门口亲热地迎接我。“你好,蜜糖。”我招呼道,只见它摇尾上前向我致意,将爪子抵住我腿部。
“哎哟,你过得怎么样?”我的鼻子凑近它,亲亲它的脸蛋。随后走进卧室,脱下我的工作服,把头发在脑后束起来,穿上那件宽松式巨人牌圆领汗衫,还有在天气转凉时穿的法兰绒睡裤。我喂玛莎吃过食物后,给自己倒上一杯橙味活力饮料,坐在安逸的阳台里面。
我呷了一口饮料,玛莎伏在我膝头上休息。远处一架徐徐下降的飞机灯光一闪一闪地映入眼帘,它即将降落在旧金山国际机场。我发现自己仍在挂念着吉尔将要当母亲那件不可思议的事……她瘦削而健康的体形却有了凸起的腹部……跟我们这些姑娘在一起淋浴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我偷偷地乐了,便对玛莎说:“吉里①吉尔的爱称。
乖乖要当妈妈啦。”我从未见过吉尔有如此心满意足的表情。仅在几个月前,那时我多想要一个贝贝,吉尔说她也有同样的想法。但这并不意味着……父母对子女的养育之责似乎与我家庭人口的自然数字并不一致。
我的母亲在十一年前去世,当时我才二十四岁,刚考入警官学院。她被诊断为乳房癌时,正逢我大学的最后两年。为了帮忙照料她,我从课堂上赶回来,在她工作的商业中心用车将她接回家。并亲手为她做饭,同时还得兼顾我的妹妹卡特。
我父亲曾是一名旧金山警察,在我十三岁时突然失踪,直至今天我都不知个中缘由。在我长大成人的过程中,不时听到有关他的传闻:有人说他把全部薪金花在赌马上了;有人说他避开母亲过着一种地下情人的生活;有人说那家伙具有魔力能让随便什么人被哄得脱下裤子;也有人说某天他丧失了信心,再也没有穿上那身制服。
而我最后从卡特妹妹口中得知的说法是:父亲躺倒在雷登多海滩上,是履行他作为私人保镖之责时殉职的。在中央区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还在问我:马蒂·博克瑟近况如何?他们依然在议论有关他的流言蜚语。也许某某人想起他时,付之一笑亦算乐事罢了。那个马蒂曾用一副手铐抓住三个终身监禁犯……有一次马蒂·博克瑟半途停下警车,跟留在车里的嫌疑犯赌了一次胆量。而我的全部看法即是:那老家伙故意让我照顾和护理我临死的妈妈,而他却一去不复返。
我已有将近十年没见到父亲了,自从我成为一名警察那天算起。我从警官学院毕业时,在台下观众里还见过他,不过我们没有交谈。我甚至不再想念他。
上帝啊,从我重温这些令人痛苦的往事算起,已有数年之久。母亲去世亦有十一年。我先前结了一次婚,后来又离婚。随后我一门心思致力于凶杀科的工作。如今这件事又萦绕在心头——在我的人生道路上,但愿我能在某个地方邂逅一个心仪的男人……当我对默塞尔谈及死灰复燃的这个念头时,我想自己做得很对。
然而当我对自己说:我已将克里斯·雷利淡忘时——我分明是在撒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