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罪犯真是惨无人道,令人发指。这些罪犯常常令人感到恶心,但他们却对自己的动机直言不讳。我有时甚至还能想象一下他们的出发点。但也有秘而不宣的罪犯。这种罪犯隐藏得很好,根本不会让你轻易察觉到,他们的残忍性犹如重拳打在人的身上,皮肉不破,但内伤累累,那是人类的劣根性使然。
正是这种阴险的罪犯令我时常感到困惑,我不知道自己这一生从事的事业是否有价值。
吉尔告诉了我她与史蒂夫之间的事,我替她抹掉脸上的泪水,但自己却也在不停地哭,像是她的铁杆小姐妹似的。随后,我头脑昏昏沉沉地开着车回家。她的脸上挂着痛楚的神情,脸色惨白,夹杂着羞愧屈辱的神情,令我无法忘怀。吉尔,我的吉尔。
我的第一反应是连夜驱车去她家,狠狠地扇史蒂夫一记耳光。这么多年来,这个虚伪自负的家伙一直在污辱她、伤害她。
我记忆中的吉尔,我脑海中吉尔的那张脸,一直是那个小女孩的模样。不是地区检察官首席助理,也不是斯坦福大学班级里的高材生、人生一帆风顺的幸运儿。她在执行公务时目光冷峻,把杀人凶犯投入监狱。我的朋友。
我躺在床上,整晚辗转难眠。第二天一早,我强打着精神研究案情。昨晚赶出来的尸检报告证实了克莱尔的发现。确实是蓖麻蛋白毒死了乔治·本戈赛恩。
我还从未见过警局里像这天早上这般紧张忙碌,来往的人群中有穿深色制服的联邦政府官员和各种媒体的工作人员。我觉得自己像是偷偷钻进警戒圈,来寻找辛迪和克莱尔似的。
“我要与你们两位谈谈,”我对她们说道。“事情很重要。我中午在苏茜餐厅等你们。
”中午我走进布赖恩特路上那家安静的柜面餐厅,抬眼就看见了辛迪和克莱尔挤着坐在一个角落的小桌边。她俩脸上都挂着焦虑的神情。
“吉尔呢?”辛迪问道。“我们还想她会与你一起来的。”“我没叫她来,”我说道。我在她们对面的位置上坐好。“是关于吉尔的事。”“怎么了……”克莱尔点着头说道,一脸的困惑。
我把一件件事情细细说给她们听,当然最初是我们在一起跑步时,我看到吉尔身上的伤痕。
我讲了自己对这些伤痕十分震惊,也讲了我怀疑她在失去孩子后,可能是她在自残。
“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有,”辛迪插话说道。“是吧?”“你问过她了?”克莱尔问道。她眼中的神情十分凝重。
我点点头,眼睛直视她的眼睛。
“那么……?”“她说,‘要是那不是我自己弄伤的呢?’”我注意到克莱尔在仔细观察我,想从我的脸上读出点东西来。辛迪眨了眨眼,她仿佛刚开始弄懂这其中的事由。
“哎,天哪,”克莱尔喃喃说道。“老天爷呀,你不是在说史蒂夫……”我点了点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小桌沉浸在令人窒息的静寂中。女招待走了过来。我们机械地点了午餐。女招待走后,我抬头看着她们。
“这个畜生,”辛迪摇着头说道。“我要割了他的命根子。”“算我一个,”我回答说,“昨晚我整整想了一夜。”“有多久了?”克莱尔问道。“这种情况有多久了?”“详情不知道。她只是说是那孩子的缘故。当她怀的孩子流产后,那疑神疑鬼的人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你生不出孩子,对吧?自以为是。你甚至连每个女人都能做到的事也做不到。生个孩子’。”“我们得帮她,”辛迪说道。
我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吗?”“让她搬出来,”克莱尔说道。“她可以住在我们中任何一位的家里。她想搬出来住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她现在最难熬的是受到的屈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对不起我们。或者是他。这话听来奇怪,我想她还是希望证明自己能做个妻子,做个母亲的,做到他希望她做到的。”克莱尔点点头。“那么我们跟她谈谈,好吗?什么时候呢?”“今晚,”我答道。
我望着克莱尔。“今晚,”她同意地说道。
女招待端来了我们的午餐,我们吃着盘中的午餐,却没胃口。我们谁也没提案子的事。突然间,克莱尔摇了摇头。“好像我们都没话好说了似的。”“要看说什么了,”辛迪拉开她拎包的拉链。“我有点东西要让你们看看。”她从包里拿出一本边上是螺旋钩的记事本,撕下一页纸,上面写的是:罗杰·莱蒙兹。德维内尔大楼。555-0124。
“这个人是伯克利分校的教授,语言学系的。全球化问题专家。要当心,此人的生活观念,怎么说呢,可能与你们的不尽相同。”“谢谢。你从哪里弄来的?”我把纸折起来放进钱包里。
“对你说吧,”辛迪说道,“十万八千里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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