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个瑞士人,但格尔德·普罗普却养成了许多美国人的嗜好和习惯,其中之一就是喜欢钓鲑鱼。在波特兰市摄政王酒店他的房间里,格尔德兴奋地把他刚买的那件钓鱼专用服摊放在宽敞的双人床上,床上还放着一些高科技的鱼饵和一副钓钩。
他是联合国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一位经济学家,但并不常年在日内瓦工作。有人会认为他的工作十分枯燥乏味,但却也让他每年有数次机会来美国,结识那些与他一样喜欢银大麻哈鱼和奇努克风①奇努克风:指冬春两季从海上吹向美国西北部海岸和加拿大西南海岸的湿暖西南风,及落基山脉东坡吹下的干暖西风或北风。
格尔德明天就要去那儿,堂而皇之的理由是为下周在旧金山召开的八大工业国财长会议上进行他的发言稿最后敲定。
他把那件崭新的钓鱼背心穿上,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形象。我确实像个地道的钓鱼高手!他用手拉了拉帽子,挺了挺胸,感到自己真像好莱坞电影里神采奕奕、气宇非凡的主角。
有人敲门。一定是服务生,他心里想道,他吩咐过总台,要他们送份报纸到他房间来。
他打开门,惊奇地看见门外是个没穿酒店制服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茄克衫,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部分脸孔。
“您是格尔德·普罗普先生?”那年轻人问道。
“是的,您是?”格尔德把眼镜往上抬了抬。“您有什么……?”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那年轻人举出的手扼住了喉咙,几乎透不过气来。随即,他被猛然往后推,重重摔倒在地上。
格尔德极力想弄明白眼前发生的事。他眼镜掉了,血从鼻腔里慢慢滴出来。“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那年轻人跨进屋里,随手关上身后的房门。突然间,他手中亮出了一件黑乎乎的金属东西。
格尔德惊呆了。他的视力不好,但那是不会搞错的。这个闯入者手里拿的是支枪。
“你就是格尔德·普罗普?”那年轻人问道。“日内瓦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首席经济学家?不要抵赖。”“是的,”格尔德哆嗦着答道。“你凭什么权利闯进——”“凭着每年在埃塞俄比亚死去的十多万儿童赋予的权利,”那个人打断格尔德说道,“这些儿童死于完全能够预防的普通疾病,因为这个国家没有什么国民医疗保险,每年的偿债额要比国民医疗开支高出六倍。”“什么?”格尔德结结巴巴地说着。
“凭着坦桑尼亚艾滋病患者赋予的权利,”那个人继续说道,“那些患者被政府抛弃,任其自生自灭,因为他们的政府忙于偿还你以及你那些肥得淌油的畜生强加给他们的债务。”“我只是个经济学家,”格尔德说道。那个人以为他都干了些什么?“你是格尔德·普罗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首席经济学家,你的工作就是替经济发达国家做帮凶,让它们掠夺经济落后国家的资源,填满富人贪得无厌的胃口。”他从床上拿起一只枕头。“你是这MAI的建筑师。”“你完全搞错了,”格尔德几近惊恐地说道。“那些协议让这些落后国家步入了现代社会,为这些国家创造了工作机会和它们原来根本无法竞争的出口市场。”“不,你在胡说!”那年轻人高声喊道。他走过来打开电视机。“它们造成的后果只是贪婪、贫穷和剥削。还有这些电视里的连篇屁话。”电视里正在播放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节目,是国际经济简讯,真是恰逢其时。格尔德看着闯入者慢慢蹲下凑到他身边,惊恐得眼珠都突了出来。这时,电视里的播音员在讲着巴西的房地产正承受着巨大压力之类的话。
“你要干嘛?”格尔德喘着气,他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我要做成千上万个艾滋病患者孕妇想对你做的事,博士先生。”“求你,”格尔德乞求道。“求你了……你完全搞错了。”闯入者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床上的那些钓鱼用具。“啊,看来你喜欢钓鱼。我就用那些东西送你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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