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不跟她说话。若兰猜他还在气她坚持回圣橡镇。在她嘲弄那个疯子要他来抓她后,尼克开始抓狂。达明听到吵闹声赶来,诺亚紧跟在后。尼克一告诉达明她做了什么,达明立刻加入吼叫的行列,但她坚守立场与他们对抗。彼特和诺亚来帮助她,像左右护法般站在她的身旁。他们替她的计划辩护,经过一小时的唇枪舌剑后,达明终于屈服。那通电话使他相信那个疯子不会忘记若兰,如果联邦调查局不设下陷阱抓住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她终其一生都得在逃亡和躲藏中度过。
当那个疯子在跟若兰玩躲迷藏时,他一定还会杀害别的女人。
他们别无选择。
不幸的是,尼克的看法并不是那样,她到目前为止都无法使他消气。彼特再次建议尼克退出,说这件案子跟他的关系太过密切使他无法保持客观。尼克听不进去,但在彼特威胁要下令把他撤离这件案子时,达明凄惨的表情使尼克不得不跟着屈服。
彼特打电话要李斐南开始诱捕行动。
和尼克并肩坐在飞往狄摩市的班机上,她终于要回家了。他们将从那里开车回圣橡镇。彼特告诉她会有车在机场等他们。她的老爷车进了堪萨斯市的修车厂,车一修好,达明和诺亚就会开着它回圣橡镇。
尼克还要跟她冷战多久?他们一进机场,他就没有开口跟她说过话。
“你在耍小孩子脾气。”
他没有回答。她转头望向他,注意到他脸色发青。
“你不舒服吗?”
他点个头。接着她注意到他紧抓着扶手。“尼克,怎么了?”
“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等一下再说,等飞机降落之后……除非……”
“除非什么?”
“我们坠机被烧死。”
“你在说笑。”
“不是。”
她无法置信。铁铮铮的男子汉竟然害怕飞行。他看起来快要吐了。他是真的害怕,不管她觉得有多么可笑,她还是强迫自己保持同情心。
“你不太喜欢飞行,对不对?”
“对。”他简短地回答,然后又转头凝视窗外。
“想不想握住我的手?”
“ 这不好笑,若兰。”
她把他的手掰离扶手,然后与他十指相扣。“我不是在取笑你,许多人不喜欢飞行。”
“是吗?”
他紧握着她的手,她可以感觉到他掌上的茧。工人的手,但他今天穿得像华尔街的高级主管。另一个矛盾之处,她心想,他的个性中令她困惑和着迷的另一层。达明和尼克似乎是两种不同的人。他们选择的人生道路也完全不同。达明献身给教会,相信人性本善,拯救世人是他的志业。尼克似乎献身于对抗恶魔。他是那么愤世嫉俗,相信人性本恶。他的工作令人沮丧又永无休止,她不知道报酬是否值得他付出的代价。
她突然有股安慰他的冲动。她倾身靠近他低语:“我们再过几分钟就要降落了。”
他更加用力地握紧她的手。“你怎么知道?”
“机长刚刚叫空服员坐下来。”
“我怎么没有听到起落架放下?”
“我听到了。”
他深吸口气,叫自己镇定。“你知不知道大部分的意外都是在降落时发生的?”
“从报章杂志上看来的吗?”
“不,我自己推想的。想想看,把一百五十吨重的金属压在两个橡皮小轮子上。飞机每次降落都是奇迹。”
她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所以你相信如果人该在天上飞,生下来就会有翅膀。”
“差不多。”
“尼克,我认为你应该找个人谈谈,例如彼特。他是精神病学家,一定可以帮助你克服这种……忧虑。”
他不想告诉她彼特跟她一样觉得他的恐惧很好笑。“也许吧!”他耸耸肩。
由于他一直在看她,所以没有注意到地面越来越近。飞机平安顺利地降落,尼克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你不想跪下来亲吻地面吗?”她问。
“嘲笑别人的恐惧是很残酷的行为,若兰。”
“我没有嘲笑你。”
“你有。”他移到走道上,从头顶置物箱取出旅行袋。“你生性还真有一点恶毒。”
“我有吗?”
他退后让她站在他前面。“有,但我喜欢。”
她笑了。“双脚一落地就自大起来,对不对?”
“我向来自大。”他吹嘘着把她推向出口。
机场出奇拥挤。他们穿过人群去取行李时,尼克注意到许多男人在看若兰。其中一个毫不掩饰地再次细看,甚至转身跟在他们后面。尼克的反应是伸手搂住若兰的肩膀,使她紧挨着他的身侧。
“你在做什么?”
“预防我们走散。”他回答,恶狠狠地瞪那个死盯着若兰看的男人一眼,然后在那人连忙转身走开时露齿而笑。
“你的裙子穿得太短。”
“才没有。”
“好吧,那么你的腿生得太长。”
“你是怎么了?”
“没怎么。继续往前走。”
他继续在穿过人群时扫描着面孔。电扶梯到了,他不得不放开她。她对他大皱眉头,但就算他想收回对她裙子的批评也来不及了。
一个探员在行李区外面等他们。一辆最新款的福特运动休旅车停在禁止停车区里。两个机场警卫并肩站在人行道上,喃喃自语地摇着头。探员把一个塞满文件的档案夹和车钥匙递给尼克,帮他们把行李放进车里,替若兰打开前座车门,然后就消失在机场里。
尼克把上装扔到后座,坐进驾驶座,解开领口的纽扣,开始翻阅档案夹里的资料。
若兰等他看完资料把档案夹放到后座。“我们最好走吧!”她说。
“你赶时间吗?”
“没有,但不能开你罚单好象使那两个警卫快要哭了。”
尼克朝警卫挥挥手,把车驶进车阵中。“你饿不饿?”
“不饿。”她回答。“你呢?”
“我可以等。”
“档案夹里有没有那个人寄给堪萨斯警方的信?”
“没有,他们还没有收到任何东西。”
“那他为什么要告诉达明他会寄信给警方?”
“不知道,也许他在玩弄他。这个问题就交给彼特去伤脑筋吧!”
开上公路后,尼克卷起衬衫袖子,靠在椅背上。他有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替她做好心理准备。
他开始逐一列举她不能做的事,最后不忘重复过去十分钟来一直提醒她的两句话。
“不要听信任何人的话;没有我的陪伴,任何地方都别去。明白吗?”
“明白。”
“连餐厅的女厕所也不行。”
“我知道,连餐厅的女厕所也不行。”
他点点头。“让我们再复习一遍你的日常作息表。”
“你应该已经会背了。”
“好,我背背看。我们每天早晨七点左右起床,做柔软操,绕湖慢跑五公里。我讨厌跑步。要知道,跑步对膝盖不好。”
“我觉得跑步令人精力充沛。”她说。“你的身体看来不错,跑得动五公里吧?”
“当然跑得动,但我会从头抱怨到尾。”
她笑了起来。“我期待你的抱怨。”
“好,然后我们回家……”
他停顿下来,她以为她该接下去说:“然后淋浴更衣,步行两条街到镇广场。白天我大多在整理阁楼和监督楼下的工程。如果一切顺利,工程应该就快结束了。我想在七月四日前开张,到时你可能已经回波士顿了。”
“你太乐观了。我有可能在圣橡镇待上一个月,或是更久。我答应过你哥哥,在抓到那个人之前绝不离开,或者……”
“ 什么?”
“如果他躲藏起来,我又非离开不可,那么我会带你一起走。不准有意见。”
“不敢,但我认为事情很快就会发生,我们不需要等很久。”
“颇有同感。从那通电话听来,他很快就会来找你。彼特的看法也是如此。”
“很好,我希望这件事尽早结束。”
“但愿如此。要知道,等我离开时你会对我厌烦透顶。”
“正好相反,我相信你一定会对我厌烦透顶。”
“我怀疑。但我要先警告你,我会有许多越轨之举。事实上,我会对你毛手毛脚。”他瞥她一眼后继续说:“目的是在使不明对象嫉妒到抓狂。只要他犯下小小的错误……”
“你们就可以抓到他。”
“计划是如此。但制伏他的可能不会是我或诺亚。”
“为什么?”
“因为诺亚要忙着看护达明,我要忙着……蹂躏你。那让我满期待的。告诉我,你的接吻技术如何?”
她学南方人拖声拖调地说:“非……常……棒。”
他大笑。“你怎么知道?”
“谢安卓在亲吻我后告诉我的。”
“你以前没提过这个叫安卓的家伙。他是谁?”
“小学四年级的同学。我们的恋情来得快也去得快。我们在自助餐厅排队时他吻了我,而我当场就跟他翻脸了。”
尼克露出笑容。“为什么?”
“他的接吻技术不佳。”
“但你很棒。”
“那是安卓在我揍他以前跟我说的。”
他大笑。“你是个凶悍的小姑娘,对不对?”
“我可以照顾自己。现在还是可以。”她吹嘘道。
“安卓后来怎样了?”
“没怎样。据我上次听说,他已经有了老婆和两个小孩。”
尼克把话题转回她的日常作息上。“我们一直没有讨论到晚上,你晚上都做些什么?”
“我跟你说过未来的两周里我每天晚上都有活动。”
“因为你即将出席的婚礼?”
“那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她回答。“另一部分原因是我答应院长帮忙清理阁楼。他正在进行大扫除,准备迎接圣母升天院的百年庆。”
“庆典也要在七月四日举行,时机真是不凑巧。”
“婚礼在庆典前的星期六。”她告诉他。
“达明告诉我到时镇上会挤满来自全美各地和欧洲的陌生人,说不定还会有嘉年华会。简直是安全人员的梦魇。”他咕哝。“若兰,如果没有及时抓到这个败类,我七月一日就要带你离开。”
“那并没有给我们多少时间。”
“除非他迅速采取行动。听着,你千万不可以松懈戒备,否则会很危险。明白吗?”
“我知道,我不会松懈的。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如果我不是你死党的妹妹,如果我们素不相识,你会如此排斥以我为饵吗?”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说会,因为他知道一日讦划出了差错,诱饵往往第一个牺牲,但在考虑之后,他承认他可能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我会衡量危险和在这个败类再度杀人前抓到他的机率,然后……”
“然后怎样?”
他叹了口气。“赞成设陷阱诱捕他。”
“你胆战心惊过吗?”
“当然有。”
“达明告诉我……你没有要求他保密,否则他绝不会透露,但我问他为什么担心你,他提到……”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施姓妇人案。他告诉达明那件案子,希望说出来可以帮助他遗忘。但一点帮助也没有。
“他提到我杀了一个女人,对不对?我做我必须做的事。”
“你不必为自己的举动向我辩护,尼克。”
“我不得不杀了她。如果我聪明一点,我就可以把她铐起来……但我离开了屋子,那使她有时间准备。”
一阵寒意窜上她的手臂。“准备什么?”
“对付我。她知道我会回去,她要我亲眼看到她杀死那个小孩子。”
若兰看到尼克眼神一暗。“你如何摆脱这件案子的阴影?”
他耸耸肩。“使自己忙碌。别告诉诺亚,但有时我希望自己像他一样。必要时,他能够一笑置之。”
她不以为然。“他跟你一样在付出代价,他只不过是盾牌比较厚。”
“也许吧!但那些败类一日不除,我就一日无法放松。”
“除掉一个还会有另一个出现,不是吗?尼克,你需要工作以外的正常生活。”
“现在你听起来像彼特了,这种闲聊未免太沉重。”
他拿起电话键入号码。“我们要在下个出口下去找东西吃。对了,你们跟得太近。”
他一放下电话,她立刻转身望向后车窗。“那辆蓝车,对不对?”
“不,蓝车后面那辆灰车。”
“他们跟了多久?”
“从我们离开机场起。这辆车有方圆八十公里的追踪装置。一到圣橡镇,我们随时都会在魏立儒的监视之下,他是负责指挥这次任务的资深探员。”
“那恐怕不会有什么用。圣橡镇很小,步行的机会比开车多。”
“你也将戴上追踪装置。我不确定它会在什么里面,但可能是别针或手镯。”
“我相信魏立儒很有效率,但我还是希望彼特在圣橡镇。”
“他在这里不会有太大功用,他从来没当过外勤探员。魏立儒、诺亚和我会把得到的信息告诉彼特,希望他能推测出时间、地点和方法。下个出口是清水镇,那里有没有象样的地方吃东西?”
“镇中心有家餐馆,东西还不错。”
她不用指点他方向。清水镇只有一条大街,餐馆就位在大街上。
若兰滑进靠窗的雅座里。尼克挤到她身旁。
“你不想坐在对面吗?”
“不想。”他伸手去拿插在调味罐后面的菜单。“我们要开始练习当热恋中的情侣。”
尼克点了两份汉堡、薯条和牛奶。他告诉她达明在学校的趣事。他们的笑声引来其它客人的侧目。在旁人眼中,他们果真像一对情侣。
吃完东西再度上路时,若兰已完全放松。
“也许你应该放慢速度,我没有看到那辆灰车。”
“他们本来就不该被看到。”
“他们要一路跟到圣橡镇吗?”
“对。”
“有多少探员在那里等我们?”
“够多了。”
若兰把椅背放斜,正准备闭上眼睛时,尼克说:“我不明白你怎么能住在这种小镇。”
“我喜欢。”
“我不信。你在内心里是都市女孩。”
“我不是。我在小乡村长大的。”
“那个小乡村正好是你爷爷的。”他指出。“你住在庄园上,跟小镇一样大的庄园。”
“我真的喜欢圣橡镇,尼克。那里的人善良正派,那里的风景如诗如画,那里的生活平静安详……至少以前是。”
“如果你这么喜欢圣橡镇,那你为什么不买下你现在住的房子,而要用租的?”
“我想先专心事业。”她解释。“房东太太也不想卖房子。我在考虑买湖边的木屋。”
“为什么还没买?”
“因为木屋是班世伟的。”
“我认为那家伙想要拥有你。”
“什么?”
“冯探员和费探员进入你家时,你的邻居打电话报警,警长火速赶到。”
“肥猪警长不会赶往任何地方。”
“肥猪警长?”
“高里欧警长的绰号。镇民对他的评价不高。”她解释。“警长到达之后呢?他知道他们是联邦调查局探员吗?他们一定告诉他了。”
“没有,他们没有也不会告诉他任何事,但奇怪的是,他也没有问。他忙着告诉他们班世伟对你的计划。看来姓班的逢人便说他要跟你结婚。”
“他是个讨厌鬼。”
“其中一个探员告诉警长我们正在热恋,他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一定是去报告世伟。世伟就是不明白他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每件东西。”
“我会使他明白的。”他的神情严肃起来。“若兰,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冯探员和费探员搜查你家时,在放床单的壁橱里找到一架摄影机。墙壁上钻了一个小洞,摄影机的镜头对准你的床。你不会注意到它,它正好在壁纸的花朵图案中央。”
她的感觉就像肚子上挨了一拳。她猛地在座椅里转身,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臂。“你为什么不早说?它在那里多久了?”
“从上面的灰尘来看,有一段时间了,至少一、两个星期。”
“以后别再瞒我了,好吗?一有新的情报就告诉我。”
“我们要住在一起,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她放开他的手臂。“很抱歉对你大呼小叫。你确实警告过我,你说过他到过我的家和看我睡觉。他看过我……”她低下头。“我觉得我好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时我没有穿衣服睡觉,天气实在太热。”她为自己辩解。
“你在自己卧室里做的事——”
“但我什么都没做,”她喊道。“只有睡觉而已。我绝对没有留男人过夜,但万一我有呢?天啊!这真是变态。”
他把车停在路边,右边的标志上说明圣橡镇的边界到了。
“若兰,你必须停止每次听到不愉快的消息就激动不安。如果每次都要担心你的反应和安抚你,我怎么敢把——”
她把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臂上。“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么激动了,至少我会尽力。”
他可以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坚决。“你很有胆量。”他把车重新开上公路。
她突然觉得很冷,于是把冷气关小。“他们有没有找到录像带?在摄影机里吗?那些带子最多只能录几个小时。他怎么换带子?一直进进出出我家吗?那样不是很容易被看到?”
“摄影机有发射器,也就是说他在别处的监视器上监看你的卧室。那是很简单的动态感应装置。”他皱眉补充。“高中生的玩意儿,就是这一点令我大惑不解。架设这套装备的人不是专家,但他的目的达到了。”
“那你为什么大惑不解?”
“ 这家伙似乎不太聪明。”他解释。“我说过,那不是什么高科技,而我们的不明对象是那种力求完美的人。他的目标在使我们佩服。”
“但你一点也不佩服。”
“正是。”尼克左转驶入双线的圣母升天路。
她转头望向窗外。“快到家了。我们要先回家,还是你要去湖边见魏立儒?达明告诉我他安排让联邦调查局使用修院的木屋。”
“先去见魏立儒。在橡树街转弯,对不对?”
“对!橡树街左转到我家,右转去湖边。”
圣母升夭院的双尖塔高耸在远方,雄伟的歌德式建筑位在俯瞰小镇的山丘上。尼克在行经修院外围的锻铁栅栏时放慢车速。巨大的橡树像巩固外墙的拱扶垛丛生在修院南北两侧。
圣橡镇的镇名显然来自这些橡树,尼克、心想。他在橡树街右转,驶入另一条橡树林立,宛如绿色隧道的街道。他们经过一座废弃的棒球场和一所加油站,穿过两根粗糙的原木柱子进入公园。
“ 这里在春秋两季挤满大专生,夏季则成为本地高中生的天下。”若兰说。
尼克放下车窗。空气中充满松针、橡叶和桦叶落地后变成腐殖质的土壤味。他们抵达一处岔路,清澈的湖泊就在正前方。
木屋隐没在树林之间。尼克把车驶进碎石车道,然后停下熄火。
“看起来好象没人在。”
若兰的话声刚落,木屋的前门就打开了。她看到纱门里有个戴黑色粗边眼镜的男子在看他们。尼克要她留在车里,直到他绕过去替她打开车门。他不停地东张西望,把手伸给她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那个人是不是魏立儒?”若兰问。
“不,那是冯迈德,我们的电子专家,人很好,你会喜欢他的。”
冯迈德等他们抵达阳台时打开纱门让他们进去。他的相貌平平,身材中等,竭发褐眸,但笑容非常真诚亲切。他放下手里的一捆电线,以便跟她握手。
“尼克有没有告诉你费祖义和我搜查过你家?”
“有。”她回答。“你就是那个找到摄影机的人。”
“对。我们在屋里时,你的邻居打电话报警,警长马上就赶来了。他真叫人受不了。”冯迈德接着转向尼克说:“等季探员装好另一条电话线,我们就全部就绪。”
“ 这里有多少探员?”
冯迈德瞥卧室门一眼。“不知道,魏立儒不肯透露。”
“魏立儒在哪里?”
“在卧室里弄资料。”
她听到开门声,转头看到魏立儒从卧室里出来。他在诸行动电话,手里拿着一迭文件。他身材高瘦,头顶半秀,目露精光。他只瞥了尼克和她一眼就不再理会他们,继续讲他的电话。她看他走到摆满计算机设备的餐桌边放下文件。
冯迈德递给她一支松紧表带的复古式女用金表。“我们想要你随时戴着它,连洗澡时也不要脱下。它当然是防水的,你甚至可以戴着它游泳。里面有追踪装置,我会在后面那个屏幕上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我们想要随时掌握你的行踪。”
若兰换上联邦调查局的手表。她把皮包留在车上,衣服又没有口袋,于是把她自己的手表交给尼克放进衬衫口袋里。
魏立儒切断电话。尼克替他们介绍,他朝若兰点个头,但没有浪费时间在寒暄上。“我准备好要抓他了。但我不喜欢意外。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圣橡镇,明白吗?”
“明白。”
立儒终于抽空跟尼克打招呼。他在建立尊卑制度,让尼克和若兰知道他才是老大。连在危机之中都不忘搞小动作。真是狗屁!尼克心想。他知道立儒视他为竞争对手,说破嘴皮也无法使他相信尼克对窜升到权力顶端不感兴趣。
就个人而言,尼克一点也不喜欢立儒,但他不得不跟他合作,所以他只有勉为其难了。立儒自大得要命,但只要他的自大不妨碍到工作,尼克认为他们还可以相安无事。
“莫彼特要你打电话给他。”立儒说。
“他们从那通电话查到了什么线索?”
迈德回答:“电话所有人是一个名叫戴芬妮的女人,发话地点在圣路易市郊。公路巡逻队发现她的车停在路肩,左后轮胎没气了,行李厢里没有备胎。我们认为她是自愿上不明对象的车,但这只是假设而已。我们认为他没有碰过她的车,但我们的技师还是把车从里到外仔细搜查了一遍。车上到处都是指纹,他们正在进行比对。”
“我们认为没有一枚指纹是不明对象的。”立儒对若兰解释。“他非常小心。”
迈德点头。“而且有条不紊。”他脱下眼镜用手帕擦拭。“他留给警方的录音带和信封上没有任何污迹或指纹。”
“我们要你开始激怒地,”立儒说。“希望他会失去自制而犯错。”
“芬妮就是在电话里惨叫的那个女人,对不对?”
“对。”立儒回答。“他用她的行动电话打给你。”
“你们找到她了吗?”
“还没有。”立儒不悦地抿紧嘴唇,好象她刚才是在批评他。
“她也许还活着。你们认为——”
“她已经死了,”立儒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这一点毫无疑问。”
他的冷漠令她恼火。“但他为什么要让她搭便车?如果他非常小心,如果他像他吹嘘的那样在下手前先研究过受害者,那么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一时冲动的事?”
“我们相当肯定他杀害她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迈德回答。“他想要我们知道他是玩真的。”
尼克握住她的手。“而芬妮正好在这时出现。她孤单无助,任凭他摆布。”
迈德重新戴上眼镜。“我刚才忘记提祖义和我检查了你的邮件。我们把邮件放在你家的玄关桌上。”
虽然没想到联邦调查局会折她的信,但若兰对隐私受到这种侵犯并不以为杵,反而颇能赏识他们的仔细彻底。
立儒朝尼克靠近一步。“你只是来当若兰的保镖,你的任务是随待随地保护她。”
立儒的语气充满敌意。相形之下,尼克的语气温和多了。“我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
“计划是激怒不明对象,所以你们两个的演技必须逼真到使镇上每个人都相信。”
尼克点头。
立儒意犹未尽地继续下马威。“我的小组会做真正的工作和抓到这个败类。”
“真正的工作?”尼克讽刺地重复。“无论你喜不喜欢,我们都要合作办这件案子。”
“要不是莫彼特,你根本不会在这里。”
“但我已经在这里,所以你只有认了。”
气氛突然剑拨弩张起来。若兰用力握一下尼克的手。“我们该走了,你说是不是?”
尼克一言不发。正当他开门要跟若兰离去时,电话铃响。他在听到立儒高兴地大叫好极了时回到客厅。尼克等他讲完电话,然后问:“什么好极了?”
立儒露出自鸣得意的笑容。“我们得到犯罪现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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