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鲍力的长相只能以一句丑毙了来形容。他满脸都是出天花后所留下的痘痕,嘴唇薄得在闭嘴时就消失不见,两眼靠近得快打起架来。那副尊容何止是令人不敢恭维,根本是不忍卒睹,令人忍不住怀疑他是鸡投胎转世的。但是道格一点也不感到意外。那个混蛋不得不靠恐吓、威胁来强迫女人嫁给他,由此可见他在吸引异性方面有很严重的困难。任何懂得往深处看的女人都会对他内心的邪恶起反感。

  道格希望那家伙把手伸向枪。鲍力不肯给他方便,他甚至没有往窗户瞧一眼,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猎物不放。

  依莎坚守立场,毫不退让。“我告诉过你滚出我的土地,你现在就赶快给我滚!”

  “这是跟你未来的丈夫讲话应有的态度吗?我还打算为你举行一场热闹非凡的婚礼哪,姑娘。你今天看起来忧心忡忡,是不是开始担心自己一个人生产了?”

  “我给你十秒钟离开,否则我就要用我的步枪了。”

  “你敢开枪就准备坐牢吧!”

  “没有陪审团会判我有罪,甜溪镇的每个人都跟我一样痛恨你。快滚!”

  他伸出手指指着她。“跟我说话时小心一点,姑娘。我不喜欢别人跟我顶嘴。

  你的心裹仍然充满怒火,结婚后我得想办法治治你才行。要知道,你迟早会求我娶你的。”

  她扳起步枪的扳机,鲍力赶紧策马离去。

  “我还会来看你的!”他高喊,跟在威胁之后的是刺耳的笑声。

  道格目不转睛地望着离去的鲍力,直到他越过原野。依莎进屋,在背后轻轻关上门,然后如释重负似地瘫靠在门板上。

  “那家伙他妈的丑毙了。”道格咕哝。

  依莎点头表示同意。“他要过两个星期才会再来。”

  “也许吧!”道格说。“但是我们仍然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席医生告诉我鲍力要由远门去参加某种家族聚会。”

  “他要由远门?噢,道格,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席医生说鲍力通常会往达科塔州待上四到六星期跟亲人团聚,但是我们不可以因而松懈了戒备或变得懒洋洋的。”

  “那当然。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道格的目光仍然锁定那个沿着小径前进的人影。“行。”

  “你不转头看我吗?”

  “等鲍力翻过山丘再说。”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了。你跟我说你不想让鲍力看到你,还说只要他继续认为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就会愿意等下去……”

  “那时我不知道你每次都到屋外去跟他说话。”

  “但是──”

  “我不喜欢。”

  依莎翻个白眼。“显而易见。”她回答。“不管你喜不喜欢,我还是要在他每次来这里时出去。”

  “这些事以后再谈。你不应该激动,依莎。医生说那样对你不好。”

  “看在老天的分上,我又没有生病。想必你已经注意到,我一个小时比一个小时强壮。我的儿子也是。”

  “从出生算起八个星期。”他充满权威地说。“派克需要那么久才能强壮起来。”

  “才不!”

  “八个星期。”他固执地坚持。

  “你什么时候要离开?”

  他微笑。“八个星期后,除非你或派克遇到麻烦。也许更久。对了,依莎,你和你的儿子得跟我走,我要带你们离开这里。”

  “不,你休想。我才不要被赶出自己的家。你听懂了没有?谁也别想把我逐出我的土地。”她越说越激动。

  他发现自己惹恼了她时,已经太迟了。她的声音尖锐高亢起来。他望向她时看到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他急忙设法安抚她。

  “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他撒谎道。“只要是从现在算起八个星期。”

  “你不可能在这里待那么久。我向你保证,我不需要那么久就会完全复原,派克也会变得比较强壮。我们不会有事的。当然啦,我们会想念你。”非常非常想念,她在心中补充。

  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他那样做,但他倾身亲吻她的额头。

  “你对数字的理解能力似乎不大好,宝贝。我在八个星期内不会离开。要我告诉你那有几天吗?”

  她知道他在逗她,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响应。她的丈夫对任何事都严肃无比,他从来没有跟她打情骂俏,她也没有,但她知道道格此刻正在那样做。她决定避开他几分钟,有他在身边时,她好象就无法思考。

  “那是你的决定。”她说。“我不会良心不安,如果你不介意留下来,我……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我现在有个孩子,你知道,我们会很高兴有你在。”

  她知道她解释得结结巴巴又语无伦次,她还对他说了谎。如果他留下来,她不会很高兴,而是会欣喜若狂。

  “你现在为什么不去小睡一下?”

  他在对她说话,但她没办法强迫自己注意听他在说什么。她在忙着猜忖如此一个粗犷英俊的男人,怎么会至今仍是光棍一个。如果她猜的没错,他应该快三十岁了。也许他并非孤家寡人,无牵无挂,也许有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正在耐心地等待他回去。对,一定是那样的。那个女子也许还非常优雅娴静,有着一头柔顺好整理的金发,依莎心想。

  “你为什么吻我?”她脱口而出。

  “我想要那样做。你介意吗?”

  “不……我不介意。”

  她命令自己赶快从神不守舍中清醒过来。她早该面对几个重要的事实了。她不是天真的少女,对爱情充满希望、幻想和憧憬。她是一个寡妇,还有一个刚出世的孩子要倚靠她。她不能也不愿改变她的过去。她曾经有幸得到一位亲密的朋友作为人生伴侣;如今他虽然不在了,但留给她一个漂亮的儿子。

  但是,幻想一个她永远无法拥有的未来又有何妨?幻想被道格那样的男人爱是什么滋味,不是很天经地义吗?那种幻想在她就像自然而然的好奇心,如此而已。

  他是那么的强壮、结实和性感,她从来没有认识过像他那样的男人。哦,虽然刚生完孩子的她对他并没有肉体上的渴望,但是她无法不注意到他散发出的那种属于尘世情欲的魅力。何况,分辨他们之间的奇妙差异又有何不妥?天啊!他是那么的威武雄壮。

  他会是个需索无度的情人,他会毫不停歇地直到她……天啊!她在做什么?她急忙把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幻想赶出脑海。

  “我想我要去休息一下。”她说。

  “好主意。”他似笑非笑地说。

  她转身朝卧室走,途中被散落在地板上的东西绊了一下。她一个踉跄后又急忙往前走。

  他尾随在后。

  “你没事吧?”他问。

  “没事。”

  “你好象有点心不在焉。”

  “我需要小睡一下,道格。我刚生完孩子,必须好好休息。”

  他靠在门框上。她企图关门,但他不肯让开。

  “我需要一点隐私好换衣服。我等一下会把你的皮带还你。”

  “它跟你用来冒充怀孕的毛巾一起躺在另一个房间的地板上。”

  她不相信他的话,直到她的手摸到肚子。天啊!它们一时候掉下来的?她为什么没有发觉?

  “愿不愿意告诉我大约一分钟前,你在想什么?”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脸红了。“哦,这个那个。”

  “你向来把它说成这个那个吗?”他问。

  “马。”她在同时脱口而出。“‘娜娃’和‘贝格’。是的,那匹阿拉伯种马叫‘贝格’,牠的配偶叫‘娜娃’。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牠们的名字吗?”

  “只有‘贝格’。”

  她真希望他能走开一会儿。他此刻注视她的那种目光,令她感到难为情和局促不安。

  “你都是怎么叫我的阿拉伯马的?”

  “这个那个。”

  他的指背缓缓拂过她的脸颊。“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件事,我特别喜欢有雀斑的女人。你的雀斑令我疯狂。”

  他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迅速而有力的吻。

  “对了,我对你也有些非常狂野的幻想。”他呢喃。

  他很清楚他使她吃惊得忘了呼吸,所以他才会往转身走开前对她挤眉弄眼。她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厨房裹。她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天啊!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羞死人了,她再地无法正视他了。

  她觉得好丢脸。天啊!他是怎么看出她在想什么的?她不知道,也不打算问他。她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对他想入非非了。事实上,她连想都不要去想他。

  她猛地往床上一倒,立刻痛得呻吟起来。她在几分钟后就睡着了,两条腿挂在床边,连鞋袜都没脱。但有一个念头掠过她的脑海。

  他喜欢雀斑。

  他也喜欢竞技。他在晚餐时间她有没有一副纸牌,她正好有,于是他提议他们打扑克。

  “你有没有打过“种马扑克”?”

  “噢,有,而且很擅长。”

  挑战发出。他们打了五盘牌后,派克吵着要吃奶。反正她也该上床睡觉了,因为她看来一副随时会打起瞌睡来的模样。

  在她的坚持下,他计算他们的得分和告诉她,她欠他的金额。

  她起身打个呵欠。“我会用明天晚上跟你下棋赢来的钱还你。”

  他大笑。“你对下棋也很在行吗?”

  “等着瞧吧!”

  下棋是他的专长。第二天晚上,他证明给她看,在短短几分钟不到就臝了她。

  在连赢五盘后,他认定她显然不大会下棋。到了周末时,她欠他的钱已经超过一千元了。

  从那时起,道格改变游戏规则。他告诉她,他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把赌注由金钱改为问题。臝的人可以随意提出一个问题,无论问题有多么涉及隐私,输的人都必须回答。

  突然之间,她的技术突飞猛进。他在输了三盘后,看穿她的诡计。

  “以前你是故意让我赢,对不对?”

  “有些男人喜欢赢。”

  “大部分的男人都喜欢臝得光明正大。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都要为臝而玩,同意吗?”

  “同意。”她回答。“我们也许应该重新开姶。昨天晚上我也故意让你赢。”

  他撕掉记录总分的纸,然后把整副纸教递给她,她洗牌的动作熟练得像赌场的发牌员,看得他又好笑又好气。

  “你这个小骗子。”

  “我常打牌。”她承认。

  “我才不信呢!”

  她证明她的牌技有多么高明给他看,轻而易举地赢了下一盘。他还来不及把他的牌给她看,她就发问了。

  “你告诉过我你当过小偷,记得吗?我想要知道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

  “当我还是小男孩在纽约街头流浪的时候,我几乎是想要什么就能够偷到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但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十分敬畏他的罪犯背景。“你有没有被抓到过?”

  “没有,从来没有。我的运气很好。”

  她在臝了下一盘后,要求他谈谈他的家人。他说明自己、达维、寇尔和亚当如何在发现垃圾堆中的弃婴时,组成一个家庭。

  依莎听得十分入迷,问了他无数问题。他在不知不觉中已说了一个多小时,等他说完时,他已告诉她他妹妹的丈夫瑞森和达维的新娘明莉的事。他把最好的留到最后,轻声细语地谈到他的梅丽妈妈。

  “说奇怪还真有点奇怪,现在回想起来,梅丽妈妈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她听说阿拉伯马的事,叫我来看看。我当时太忙,于是叫达维替我顺道去趟拍卖会。”

  “我的丈夫要在拍卖会上卖掉“贝格”?不可能。他只离开过甜溪镇一次,到河湾镇去找一位律师。柏迪跟他一起去的,我很肯定他们两个立刻就回来了。”

  道格发现他提起一个令人难堪的话题时,已经太迟了。

  “他们可能是顺道经过,停下来让马休息休息罢了。对了,席医生跟我说过柏迪的事。他真的是疯子吗?”

  “当然不是,但镇上的人都认为他是。他只不过有些怪癖而已。我跟他很熟,因为他一个星期至少来吃四次晚餐,但他跟派克比较亲密。他们两个经常头靠着头,低声密谈到深夜。相当奇特的友谊。”

  “派克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们谈些什么?”

  “没有,他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向来守口如瓶,所以我也没有缠着要他告诉我。

  他说他答应过柏迪不告诉别人他们拟定的任何计划。我很想念那个爱尔兰人,他的心地非常善良。你知不知道他在尚未有甜溪镇时就往在这裹了?”她问。

  “不知道。”他说。“告诉我,派克还有别的秘密瞒着你吗?”

  “如果你以为他打算背着我卖掉‘贝格’,那么你就错了。派克和我从小就在芝加哥附近的一家孤儿院裹一起长大,我非常了解他。他不会做出那种事的,他知道那两匹马对我的意义非凡。孤儿院的修女们把牠们送给我作为出嫁时的嫁妆。”

  “她们从哪裹得到那两匹阿拉伯马?”

  “她们收容的一个人捐赠的。他快要死了,我猜那是他表达谢意的方式。他没有亲戚朋友,很怕独自死去。修女们日日夜夜地陪伴、照料他。”

  道格看出她渐渐感伤起来,于是赶快改变话题。“我满足你对我家人的好奇心了吗?”他问。

  她舒展眉头,然后摇头。“达维跟他的新娘明莉是怎么认识的?”

  道格回答她的问题,等他说完时,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她显然暂时忘记派克出售‘贝格’的事了。

  “每个人都喜欢明莉吗?”

  她的声音裹有种他无法理解的渴望。她在担心柯家的最新成员吗?如果是,那又是为了什么?

  “是的,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我相信我一定也会喜欢她。”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打起呵欠来。“也许今天该到此为止。明天晚上可以打牌吗?”

  “等我修好所有的椅子再说。我还有三张椅子要修理。”

  “你不必操心椅子,我已经把它们都修理好了。”

  他看来很惊讶。

  “说实在的,道格,我不是那么没有用。我修理得还不错。不信的话,你自己看。”

  他不相信她真的会修,直到他检查过那三张椅子。“你修理得比我还好。”

  “我在旁边看你修过,记得吗?”

  他记得。他也很佩服她在他答应替她修理椅子之后,还肯花那个时间和力气。

  “你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想睡觉了,是不是?”

  “是的。晚安,道格。”

  “晚安,宝贝。”

  接下来的四个星期彷佛在眨眼间就过去了,道格很惊讶时间过得有多么快和他在依莎家裹变得有多么舒服自在。他觉得自己好象是家中的一份子,这个感觉虽然有点令他心烦,但也很温馨。

  他从日落忙到日出。每个星期一次,他冒着被人看到的危险,在白天出去猎取新鲜的肉类;去他在牧场西边山区发现的一条溪流裹钓鱼。

  每天夜裹他都骑马到山丘土察看鲍力的监视哨,确定他们的位置和人数没有变动。回到牧场时,他继续该做的日常杂务,例如劈柴和打扫马厩。

  他和依莎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开始时,他故意逗弄她使她开心微笑,现在他逗弄她是因为她的微笑使他开心。他无法肯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他不再把她当成刚做母亲的人。她变成一个婀娜多姿、曲线曼妙的性感尤物。她的一切都激起他的情欲。他喜欢她的轻声细语、优美姿态和悦耳笑声。

  席医生说的没错,依莎果然是个很容易令人爱上她的女人。道格发现他的心有沦陷的危机,却想不出如何阻止不可避免的事发生。

  像一对老夫老妻,他们两个每天晚上打牌,直到夜色够暗,他可以到外面去。

  派克有时会加入他们,他们一边打牌一边轮流抱他。依莎臝多输少,直到他终于停止盯着她的雀斑看,开始全神贯注在打牌上。

  鲍力并未如期来察看依莎。道格一想到那个混蛋就有气,他想要终止那个懦夫用来对付依莎的恐吓技俩。

  “你刚刚赢了一盘,为什么皱眉头?”

  “我在想鲍力,他早该来察看你了。你告诉过我他通常每两个星期就会来一次。”

  “通常如此。”

  “那么他为什么迟迟不来?我知道他还没有前往达科塔州,因为我每个星期一的夜裹去向席医生报到时,第一个问的就是这件事。鲍力到底在拖拉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现在不愿意想他的事。如果他来看我,我们会有所准备。赶快问我问题,这样我们才能趁派克又想要吃奶前多玩一盘。”

  “你为什么把那两匹阿拉伯马取名为‘贝格’和‘娜娃’?”

  “在学校念书时我对神话很着迷,我以前常画‘贝格’的画像。根据传说牠是一匹生有双翼的白色骏马。娜娃是罗马神话中的智能女神。孤儿院的修女经常跟我说我需要一点智能,因为当时的我还不大懂得人情事理。总而言之,娜娃捉到‘贝格’又驯服了牠,我觉得那个故事非常浪漫。”

  她突然捂住嘴巴打了个喷嚏,然后向他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他说。“告诉我,派克是不是像娜娃捉到‘贝格;那样捉到你,还是你捉到派克?”

  “派克跟我的情形不是那样,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孤儿院的修女都把派克叫做是她们的小小梦想家。我确定她们的意思是在称赞他,因为他的心地非常善良。他想要改变世界,他对社会责任非常狂热。”

  “派克对你狂热吗?”

  “我回答的问题够多了,请发牌吧!”

  他可以感觉到她在退缩,知道那是因为他在逼问她,但他好象阻止不了自己。

  她又打了个喷嚏,然后立刻道歉。

  他又赢了一盘,于是问道:“你在孤儿院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很愉快的生活,修女们把我们视如己出。她们管教得非常严格,跟我想象中的父母一样严格,但也非常慈爱。”

  “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很少。小时候我有派克告诉我秘密。我很幸运,你也是,因为你找到了一个家庭。”

  “对,我很幸运。”他说。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终于赢得另一盘。

  “嫁给你最好的朋友不会很别扭吗?”

  “噢,不会。”她回答。“感觉很愉快。我的丈夫是个拥有许多优秀特质的好人。哦,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她当真相信那种鬼话吗?从她的表情看来,他认为她真的相信,所以他没有反驳她。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是派克做得到的。

  “对,我知道,那家伙是圣人。”

  她抬高下巴。“他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在床第之间缺乏热情?”

  “你无权问我这么私人的问题。”

  她说的没错,他告诉自己,但那阻止不了他企图了解她的尝试。

  “你在怕什么,依莎?对你亡夫的事坦白并不会使你成为叛徒。我们两个都知道跟你最好的朋友亲热一定很尴尬。”

  “你在暗示你无法跟你的配偶成为朋友?”她问。

  “不是。但是除了友情外还必须包含另一项要素。”

  “什么要素?”

  他倾身往前。“魔力。”

  她摇摇头。“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你不该这么没有礼貌地猜测我的婚姻是什么样子,你根本不认识派克。”

  “我不是在猜测,”他反驳道。“我已经全部摸透了。”

  “是吗?你怎么做到的?”

  她语气中的讥讽惹恼了他。

  “很容易。”他粗声恶气地说。“你对我产生的反应……对你来说是全新的感受,对不对?我可以从你的每个反应中看出来。你害怕在你身上发生的事。”

  她的手紧握成拳头。“噢?我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我相信你一定很想告诉我。”他越过桌面靠向她,压低声音说:“我就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宝贝。”

  她跳起来。“我要上床睡觉了,时间不早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该逃跑和躲着我了?”

  “不,那不是我的意思。”

  她慢吞吞地踱进卧室。事实上,她想要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