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这个男人显然精神不正常,他真的决定要娶她。这简直毫无道理可言。只有上帝知道,为了能让他理智起来,她争辩,恳求,祈祷,除了武力她什么方法都用尽了。

  可是全都不起作用。看来她只好考虑放弃做淑女了。她狠狠地踩他的脚,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想法,可他几乎动都没动一下。她加重了脚上的力量,却必须抓住他的手臂以免自己摔倒引来羞辱。不过好在她只用了一两分钟的时间就重新找回自己的尊严,接着放开了他。然后她又重新开始讲道理。她对自己感到骄傲,在她平静地列出几百个理由反对他们的结合的时候,她没有一刻提高自己的声音。但她好像在跟风说话,这个野蛮人一动不动,她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还在呼吸。他只是听着她说话,双手抱在胸前,脸上一副“你很无聊”的表情。她想他肯定承受着精神错乱的痛苦,但突然他安静地抓住她的胳膊,拖着她朝他的马走去。

  圣人都要被激怒了,她必须得想办法逃离这一切。她试图想出个计划来,一边祈求上帝的帮忙。她的思考和祈祷被昆蓝的声音打断,“怎么处理他们?”

  昆蓝指着那群英格兰士兵。

  那个高地人没做一丝考虑甚至脚步都没停一下便朝身后下了个邪恶的命令,“杀了他们。”

  “不。”玟娜高声尖叫起来,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他没有因她的反应感到惊讶,“不?”

  “不。”她又大喊。

  “为什么?”

  亲爱的上帝,什么样的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终于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了。他转身面对她,耐心等她回答。

  她发现他不会放开她的手。“他们没有威胁,你拿走了他们的剑。”

  “不,我没有拿走他们的剑,我走进营地的时候,他们自己扔掉的。为什么他们该活着?”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声音居然让她听起来很安心,“他们的首要职责是什么?他们唯一的神圣的职责是什么?”

  她感觉到他好像要生气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冷酷,他抓着她胳膊的手也开始用力,她的手臂已经开始疼起来了。“他们的职责是保护。”

  他放松了他的手劲,“而他们该保护谁?”他问。

  “当然首先是国王,然后是他们宣誓效忠的男爵。”

  “然后?”他接着问。

  太晚了,她终于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了。上帝助她,她无法躲开这个问题。

  “我。”

  “那么他们做到了吗?“

  “他们做没做什么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他纠正她,“那些人没有荣誉感,他们该死。”

  “你没有权利做这种决定。”

  “我当然有权,”他的声音突然冷的象冰雹,“我不能让这种懦夫活着。”

  “还有一个理由你不能杀他们。”她结结巴巴地说,上帝,请帮帮忙,让我想出个办法来吧。她低下头,盯着地面,一边急切地想要想出个什么聪明的理由来说服他。

  “我等着呢。”

  她也是,但上帝好像没心情帮她。“你不明白,”她低声说。

  “我不明白什么?”

  “如果你杀了我父亲的士兵,我就不会嫁给你。”

  “是吗?”

  他的声音好像要笑出来了。她抬头看他是否在微笑,感谢上帝他没有。他看起来还是一样的阴郁冷酷。

  “是的,我说了你不会明白的。如果你不是一个异教徒的话……”

  “我不是异教徒。”

  她才不信,这个人脸上涂着油彩呢。只有异教徒才会有这种不敬的习俗。

  康诺浪费了太多时间讨论这个问题了。他看向昆蓝,打算让昆蓝放了那些士兵,当然不会是因为她无力的抗议。不,是因为她的恐惧,是他给她带来的恐惧使他改变了主意。他的敌人应该怕他,但作为妻子,害怕丈夫是不对的。

  她不给他时间表现自己的宽宏大量。

  “等等,”她大喊,“娶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他耸了耸肩。她似乎把这粗鲁的行为变得合理了,是的,确实很重要。

  “你不想解释一下你的理由吗?”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但我想也许我最好解释一下我的想法。”她回答,“然后你就会明白了。如果你不是异教徒,那你怎么跟我结婚呢?你只是通知家人和朋友你有妻子了吗?还是会在牧师面前宣誓,由他祝福我们的结合?”

  “会有一个牧师。”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一个声誉良好的牧师和教堂?”

  他笑了,他没能控制自己。主啊,她可真多疑。“一个声誉良好的牧师。”他承诺。

  胜利的喜悦抓住了她,她快速地做了个祈祷感谢上帝的帮忙,并承诺稍后她会跪下请求上帝宽恕她刚才认为上帝不顾她的恳求的想法。她说,“那你计划怎么让我在牧师面前重复我的誓言呢?”

  “你会的。”

  “是吗?”

  她可能不知道同意嫁他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他并不担心婚礼仪式上牧师或玟娜的行为。如果必要他会胁迫他们。让他担心的是金亚烈。康诺跟这位兄长的关系现在正相当紧张,如果金亚烈认为玟娜不同意嫁他,那他会受到严厉的责罚。他虽然能够处理,但如果亚列想让麦克内尔那头猪拥有玟娜的话,康诺势必就要进行反抗了。

  看到他的笑容消失不见令她很高兴。“现在我想你明白了,”她说,“我希望你能让我的士兵们毫发无伤地离开,让他们去找麦克内尔族长或是回到我父亲那。”

  这个天真的女人真的以为她在救那几个士兵的命。康诺可比她明白多了。麦克内尔会好好地折磨一番这些士兵然后再解决掉他们,至于她父亲,康诺想,他也许不会那么残忍,但既然这些士兵使他受辱,他还是会杀掉他们。

  “那么如果我接受你不合理的讨价还价的话,你就会同意结婚?”他心里感到好笑,但他试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泄漏出自己的想法,他继续问,“我希望你能同意并且接受。”

  “这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他回答,“早晚你会明白的。”

  “你期望我给你我的承诺,而同时却让我对我要答应的事一无所知吗?”

  “你期望我放过十二个懦夫,而他们污染了我所呼吸的空气吗?”

  现在他开始对她皱眉头了,她禁不住担心他会改主意了。她决定不去挑战自己的好运气,她刚刚已经赢得了一个重要的胜利,不是吗?

  不过,她也没觉得高兴,“我会同意,我也会接受。”

  “你有一颗善良的心。”

  她对他的称赞感到震惊,“谢谢。”

  “这不是赞扬,”他厉声道,“我希望你能摆脱掉自己的软弱。”

  这使她无话可说,她怎么能就这一点跟他争论呢?

  他的随从们也跟他们的首领一样奇怪。当康诺命令他们放掉那些士兵时,他们甚至没有试图藏起他们的失望。他们象婴儿似的撅起嘴。当他们的首领拉着她走开的时候她一直盯着这群高地人。昆蓝居然有胆朝她微笑。

  她刚刚承诺要嫁的这个男人没有再跟她说话,直到他们远离其他人。

  “玟娜?”

  “干什么?”

  “我可不会总是这么好说话。”

  她看得出他很认真,但她还是想大笑然后大哭。她就快要失去自制力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需要头脑清醒一边想出办法逃离这场恶梦。

  主啊,她让自己陷入什么境况了?

  该死的这一切!而这没有一件事是她的错。她知道真相,尽管她怀疑她的家人是否能够明白这一点,尤其是她的父亲。在她被迫出门时,她不是曾经威胁要反抗这场婚姻吗?爸爸肯定会认为这正是她鲁莽的报复。

  “如果我的父亲因我们的婚姻而责备我,你得去向他说明。你得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我计划的,答应我。”

  他没有回答,她知道他听见了她说的每个字,因为她不知羞耻地提高了声音。“答应我。”她又重复道。

  他把她举上了她的马,虽然他表现的相当体贴,可她没有感谢他。

  她在他放开她的腰时抓住他的手,“答应我好吗?”她又问了一遍。

  “还不确定你能不能再见到你的家人呢。你的担心有点愚蠢。”

  他认为自己很通情达理。

  她却认为他是故意表现残忍。她一想到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禁不住热泪盈眶。

  她推开他的手,“我会再见到他们的,你不能希望我……难道你母亲从没告诉过你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走开是很粗鲁的吗?”

  康诺简直不敢相信他刚刚听到的话。她居然在责备他。以前从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而一个女人竟然敢于这样更是让他无法理解。

  上帝明鉴,他不知该怎么办。如果她是个男人,他就知道该怎么办,但她不是男人,这使他感到棘手。玟娜当然不像他认识的其他女人。大多数女人会躲着他,那些稍具勇气的也只敢在他面前低下头表现恭顺。

  他对玟娜的反应也令人感到困惑。她使他想笑,哪怕是她朝他皱眉的时候。事实上,她与其他人是如此不同,她是如此清新,他甚至无法想象她会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懦弱。她奇怪的行为令他感到愉快,但他知道让她以为可以这样的挑衅他将是个大大的错误。当然最多这只能算是个不好的开头而已。他会成为她的领主,她必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之后她就会感激他,他打算通情达理一点,所以他把手放在她的腿上,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凝视着她的眼睛,“你现在还不明白,所以我会耐心一点。”

  “我到底不明白什么?”

  “你在我家族中的地位。很快你就会了解因我娶你而带给你的荣耀,并学会珍惜这份荣耀。”

  她的眼睛变成了深蓝色几乎发紫了。上帝啊,她生气时居然也这么漂亮。

  “是吗?”她问。

  “是的。”

  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开始用力捏。她可一点也不温柔。

  “也许你应该把这份荣耀送给一个懂它的人。”她建议。

  他不理睬她的话继续解释,“等你学会感激我给予你的礼物时,我希望你只在我允许的情况下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无法忍受傲慢,现在跟我保证你会听我的话。”

  他粗鲁的命令既没有影响到她更没有威胁到她。毕竟一个女人也只能接受这么多了,这已经快要到她的极限了。她现在应该随时随刻都会从这场梦魇中醒过来。

  “我不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她问。

  “在我的手下面前你不可以,”他说,“但在私底下,你想作甚么都可以。”

  “我想回家。”

  “那不可能。”

  她叹了口气。回家意味着面对父亲,在有人跟父亲说明真相之前,她可真的不想面对他。

  “如果你答应我,你会向我父亲解释,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我可不会向你低头。”

  “我也不会向你低头。”

  他不理她的自夸。“既然你这么害怕我,这么害怕你的未来,我打算破一次例。如果我有可能见到你的父亲,我会向他解释。”

  “但你不必说明求婚的细节,虽然我那时只是个孩子,但父亲可能不会理解。”

  “我不会提及你的求婚。”

  她的微笑照亮了她的脸,“谢谢你。”

  他低头看着她的手,它们正放在他的手上。因为感激她正在轻拍他的手。

  他禁不住揶揄她,“在英格兰士兵面前向我示好是不合适的。”

  她猛地抽回手,“我才没向你示好。”

  “不,你是在向我表达友好。”

  他喜欢由他来结束谈话。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他在微笑。他的幽默感可真是奇怪。所有住在高地的人都像这个人这么怪吗?玟娜希望不要。她究竟该怎样跟这样奇特的人相处呢?

  上帝啊,她居然开始考虑起跟这个野蛮人的未来来了。她到底怎么了?她应该努力想办法逃离他而不是想着跟他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她对他的反应真是莫名其妙。当他答应会跟她父亲解释时她感到放松而且感激,可是她根本没理由相信他会遵守诺言啊。

  她想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解释她奇怪的行为,“他让我象白翠丝一样糊涂了……上帝啊,白翠丝……”

  她居然忘了她的女仆。那可怜的女人可能正在哪个灌木丛中害怕得发抖呢。

  玟娜下马跑向她父亲的士兵。他们现在站起来了,正默默地拾起他们的剑。她喊他们,但没人看她,所以她走得更近一点。

  昆蓝挡住了她的路。他没有碰她,只是站在她面前让她不能往前再跨一步。其他的高地人也走过来站在她和那群士兵之间。

  如果她不知道的话会以为他们在保护她。这种想法真是可笑,所以她认为他们只是不懂礼貌而已。

  “我想要跟我父亲的士兵说几句话。”

  昆蓝摇头,“你的领主会不高兴的。”

  他才不是她的领主,她是英格兰人,但她知道如果跟他争辩她就无法达到目的。她需要他的合作,而不是他的愤怒。“我猜你的领主不会介意,”她说,“只要一分钟,我保证。”

  昆蓝不情愿的让步。他站在她身旁,把手背在身后,说,“你可以在这跟他们说话。”

  她没有浪费时间。“哈罗德,请不要忘记白翠丝。她藏在小溪附近。如果你把她带回家的话我会感激你的。”

  尽管哈罗德根本没看她,但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能告诉我父母不用担心吗?”

  哈罗德小声地咕哝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她想要靠得更近点好听见他的话,但昆蓝伸手拦住了她。

  她朝这个高地人大大地皱了皱眉,让他知道她对他的不悦,然后又转向哈罗德。

  “你刚刚说什么?”她问,“我听不见。”

  那个士兵终于看向她,“你父亲会向他们发动战争的,小姐。我刚才说的就是这个。”

  她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沉。

  “不,不,他不可以因为我而发动战争。让他理解,哈罗德。”

  听到自己声音中的恐惧,她停了一会,深吸口气,然后又小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因为我而打仗的。告诉我的父亲,我想要这场婚姻,是我让高地人来找我的。”

  “你想要嫁给麦克内尔?”哈罗德问,明显误解了她的意思。

  “不,不,我从不想嫁麦克内尔,我想要嫁给……”

  上帝啊,她慌的记不起那个领主的名字了。“我想要嫁给……”

  她慌乱地看了一眼昆蓝,“你们领主叫什么名字?”

  “何康诺。”

  “何康诺,”她大喊,“我想嫁的是何康诺。请提醒我父亲他很久以前见过他。”

  “到时间离开了,小姐。”昆蓝建议,因为他刚刚发现康诺正在空地一边朝这边看着。领主对他所看到的情况似乎一点都不高兴。

  “最后一个请求。”她恳求。

  她没给昆蓝时间反对,“哈罗德,告诉我父亲不要来追我。我想要他庆祝我的……”

  “你的什么,小姐?”

  她不得不哽咽着说出这个词,“我的幸福。”

  她跑回她的马,在康诺来到她身边时已经坐在了马鞍上。他坐在一头巨大的黑色雄马背上,他的马看起来跟它的主人一样邪恶。

  她不该抬头看他,当她看到他眼中的愤怒时吓得扔掉了缰绳。她立刻低下头假装忙着调整自己在马上的坐姿,不想让他看出她正在想办法逃避他的怒气。

  他可不想被忽视。难道她想让他认为他要靠她的保护逃过她父亲的怒火吗?这种想法既让人感到耻辱又令人觉得好笑。

  他让自己的马靠的更近,直到玟娜的腿紧紧的抵着他,然后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他。

  “为什么?”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也不想假装不知道。“战争意味着死亡。”她回答。

  他耸肩,“对有些人是的。”他承认。

  “哪怕死一个都太多了,”她解释,“我不想让任何人因我而战。父亲有一个庞大的军队,但是来追我对他来说太艰苦太麻烦了。他会坚持亲自带领士兵来的。而且,我担心你可能会……”

  “我可能会什么?”

  “杀了他。”

  他的怒气缓和了。她希望自己能有力量把他从马上推下去。他真是个自大又傲慢的男人。而她正是利用了他的这两个缺陷达到自己的目的,让他以为她相信他在战场上会更胜一筹好了。当然,他在身体上是有利一些,他更年轻,更高大,更强壮,但是,她父亲士兵的人数会弥补这个弱点。那将会是一场屠杀,最后,何康诺会满身伤痕的死去。

  刚才她为什么要向哈罗德说谎?老天爷可以作证,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关上了那扇与父亲连接的门,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父亲从他的随从那听到她带去的口信的话,他会勃然大怒。他根本不会冷静下来,更不会浪费时间仔细考虑,他很可能会认为是她计划了这个骗局。她不仅无心计划,而且更加没有时间计划。

  但爸爸会责怪她,然后他就会把她扔到脑后,再不会承认她是他女儿了。他会恨她,但是他会活着。没有人会死。

  “我不想给父亲添麻烦。但是,我想了一下,发现我的愿望根本没用。麦克内尔领主肯定已经派人来接我了,我肯定他的人会杀掉你们中的大部分。我等着他们随时出现。”

  “不,他们不会来追你。”

  他似乎相当肯定。反驳他将会太过费力,而且她实在是累得没力气再去担心什么了。想到家人的痛楚是如此强烈,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不幸的是,他们给了她太长时间自怜。他们一分钟后就离开了空地,之后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跟她说话。她被挤在两个表情冷漠的士兵中间,他们甚至没朝她的方向瞄过一眼。吉丽,她温柔的小母马,也跟她一样不喜欢这种接近。

  现在到处都看不见康诺。他一个小时前离开大家现在还没回来。

  谈话会打破现在的无聊,但没人有这个心情跟她聊天。仔细地观察了他们一会,她突然意识到他们正全神贯注地保护着她,他们不时地搜索树林看里面是否存在威胁。

  虽然感到奇怪但她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警惕让她感到安心。她觉得自己的背好像被人击打着,她决定按照妈妈的教导去做,忍受苦难可以进天堂,而那些可怜的迷失的灵魂就要下地狱。她不明白那些苦痛是怎样找到天堂之路的,但规则就是规则,她决定遵守规则。

  是的,她可以忍受不适,对过去所犯下的罪过忏悔会净化她的灵魂,但吉丽不该忍受这个。当他们开始爬坡时,她的小母马放慢了脚步。她的马没有适当的训练和体力来承受这样艰苦的行程。这可怜的小东西已经精疲力竭了。

  玟娜想休息一下,但不知道该问谁。康诺当然是首选,但他不在,如果要他听见她的要求可能她得大喊才行。

  她想现在大声说话可能不是个好主意。那些士兵脸上严肃的表情和他们明显的紧张表明他们正在通过地方领地。

  她发现自己在猜康诺是否有朋友。这个问题她足足想了好几分钟,最后结论是没有。当然这只能怪他自己。这位领主怎么看都像是一头受伤了的随时准备发动进攻的大熊。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好笑。然后她想起了可怜的吉丽。她决定告诉昆蓝她的担忧,于是伸手碰了碰他以引起他的注意。

  他的反应好像她捏了他似的。他迅速抽回手,转过头面对她,因她的打扰而朝她皱起眉头。还没等她说出自己的担心,他就把手放在唇上告诉她保持安静。她马上指了指吉丽。

  那个战士不是瞎子,他绝对看得出来她的马有多累。

  昆蓝没理她,只是催马跑了出去。她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前面的树林中。

  不过她没有失去保护。昆蓝一离开,另一个士兵就上前补上了他的位置。

  他们还在一直前进,她累坏了。她猜昆蓝应该已经找到康诺了,但两人似乎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才能回来。她闭眼休息了大概一两分钟,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发现康诺来到她身旁,把她举起放到自己的膝上。她累的没力气推开他了,睡着前她最后一个想法是她不可以让自己向后靠在他身上。

  她醒来发现自己整个包在这个男人怀中。睡梦中,她居然转过了身,手臂环住他的腰,手指张开直到触到他温暖的肌肤,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她居然自己爬上了他的膝头。她的脸正压在他的脖子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力比一打厚厚的羊毛毯子还要温暖。真是感觉好极了。

  这让她突然感觉很羞耻。她的嘴就压在他皮肤上,而且还微张着,这使她的行为更加令人厌恶。感谢上帝,她想起了吉丽,这让她可以先把自己的尴尬放在一边。她的马还能走多远就坚持不下去了呢?玟娜努力离开康诺想让他停止前进以免她的马受伤。但是他拥紧她的腰强迫她留在原地。她捏了捏他想引起他的注意。他的反应是更加收紧双手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明白他这是在命令她老实点。毫无疑问,如果她抬头会看到他的怒容。这个男人除了生气好像不会别的什么了。

  她错了,康诺在笑,他觉得她的大胆相当好笑。他知道他强迫了她,他不止一次地看见了她眼中的担忧,可是她还是有胆捏他。她可真是个矛盾的女人。如果她怕他,为什么她总是想法激怒他呢?等哪天没这么多重要的事要处理的时候,他一定得好好问问她这个问题。

  她几乎打算像个疯子样的尖叫了,不过她还是控制自己没有作出丢脸的事。康诺终于决定停下过夜。她很感激,但没有道谢,因为他让她的的马忍受这种折磨。可能要用一个礼拜的精心照顾才能让这个温和的小马恢复。

  康诺下马然后转身帮助她。她滑下马背时他抓住了她。

  “你不用马鞍。”

  “我们都不用马鞍。”

  她绕过他身边跑向自己的马。每走一步双腿都疼的想要尖叫,她可以想象吉丽有多难受。她发现自己的马鞍不见了,猜想是他的一个手下帮她取了下来,她很感激他们这么体贴。

  康诺不愿让她看见吉丽的不适,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欧文,这个士兵脸上一道大疤,而他的微笑在玟娜看来十分迷人。她缠着他告诉他怎样照顾她的马,接着感谢他的帮忙,然后像个担心的妈妈般看着他把她的马牵到一边。她的马很合作,不过她担心这是马儿要使坏前的表现。因为以前有好几次它都伤害过几个轻敌的马夫。玟娜高声警告欧文,然后转身寻找自己的行李。

  康诺选定休息的山谷四面环绕着茂密的树木,这里不管是低矮的植物还是苍天大树都充分显示着它们或棕色或绿色的生命力,四处开放的紫色的野花也使人察觉到生命正从寒冬中渐渐苏醒。一丛厚厚的黄绿色的树枝拱顶像个帐篷似的正悬在她的头顶上方。树缝间泻下来的月光使她有足够的光亮走到湖边,昆蓝已经指给她湖的方向,就在南边不远的地方。

  玟娜有足够的隐私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十分钟后,康诺认为她自己一个人的时间已经足够,于是动身去找她。他发现她正跪在她的小包上,一边搜索着自己的东西一边自言自语。几件女装的装饰品散落在她周围。

  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干吗,她的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能想办法逃离这场混乱。感谢老天,她想,她还有时间,一旦她找回自己的聪明才智,她就会想出办法来的。

  康诺走到她身边等她注意到他。几分钟后他放弃等待把几小时前拾到的她的毛巾递给她。

  “你在找这个吗?”

  “是的,谢谢你。”她茫然地回答,“肯定是刚刚被我弄丢的,要不然我会注意到的。我很机警的。”

  他没有拆穿她,他也不打算把她一起丢在小溪边的蓝丝带还给她。他决定再多保留一会,来提醒自己他已经有妻子了。他很可能会不小心忘记这个事实。

  “玟娜,把脸洗洗。你的嘴上有油彩。”

  她突然直起身,由于速度太快差点往后翻过去。“我可没有在脸上涂油彩。”她被这种想法吓坏了。只有那些会下地狱的女人才会有这种异教徒的行为呢。

  “是我的油彩。”

  “我怎么会有你的……我想起来了,你骗我再次向你求婚,之后,没经我允许你就吻了我。”

  “是的,”他承认,只是想让她快点回营地。在他看来,两人的嘴唇只是短暂的接触了一下,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吻,那只不过是个象征性的接触而已,什么都不是。

  “牧师正等着我们,快点结束。”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停下来,“现在?牧师现在正等着?为什么他要等?”

  康诺被她搞糊涂了,她好像刚被大风吹过。“他来这把事情办完。”他解释。

  她不解,“办什么事情?”

  “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吧?”他生气地回答,“我们的婚礼。”

  “现在?”她又大喊出来,“你想要现在娶我?”

  她用手指刷过头发,然后搅起双手。上帝啊,她知道她又朝他大吼了,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康诺好像对什么都保持着可怕的冷静。如果他以为她会马上嫁给他,那他就一定是疯了。

  “那你期望什么呢?”

  她慌的想不出答案。“我期望什么?我想要时间。”

  “要时间干什么?”

  需要时间来想出脱离这场梦魇的办法,她想要尖叫。

  “给你时间来……来带我回家。是的,那正是我期望的。我需要时间准备一场正式的婚礼。”

  “那么我帮你省了麻烦。你可以一会儿再谢我。”

  “还需要时间给你找回理智,”她突然脱口而出。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突然觉得一阵头昏,长这么大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要昏倒了。她转身走回湖边坐了下来。她闭上眼睛,觉得她周围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控制,她必须得想出个计划来。是的,她需要一个计划。任何计划。她太过惊惶脑子都不肯合作。她会去迎接牧师,是的,她当然会去迎接他,然后她会跟他谈话跟他说很高兴跟他一起吃饭,并让他好好休息。他可以明天一大早再把她嫁给这只熊。她会强烈建议,如果必要甚至会祈求他再多等一阵,一个月或两个月或是十个月,毕竟婚姻是项严肃的承诺,如果到那时康诺还是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话,她就只好开始准备自己的结婚礼服了。

  康诺很快失去了耐心。现在她又在干吗?上帝作证,一个男人只能承受这么多了,她的拒绝正在变成大麻烦。他决定亲自处理玟娜及这些状况。他抓起她的毛巾,把它浸在水里,坐到她面前。在她能跑走之前,他抓住她的下巴帮她擦起脸来。

  他一点也不温柔。当他结束时,她的脸一片通红。他不知道是自己对她细致的皮肤太过粗鲁还是她在脸红。

  “让我们把事情办完吧。”他命令。

  他扶她起身,拉着她往回走。

  “我终于明白了。我死了,是不是?我一看见你的时候就吓死了,现在我在因为我的罪过而受罚呢。上帝啊,我没那么坏,对不对?”

  康诺假装没注意到她的咆哮,他花了全部的力气猜藏起自己的微笑。上帝啊,她还真情绪化啊。不过好在她倒没有大哭。如果婚礼进行时她哭个不停的话,牧师会认为她是被胁迫的。他得承认她确实是被迫的,但他可不想让辛克莱神父知道这点。还有就是康诺非常不喜欢跟老是哭个不停的女人在一起。他们会让他紧张,如果让他选,他宁可要一个生气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哭泣的新娘。

  玟娜没心情哭。她想要杀人,而康诺是她第一个想杀的人。她要带入婚礼的是种什么样的罪恶的想法啊?看在上帝的份上,她马上要进入神圣的婚姻了。

  她的婚礼。这根本和她在上缝纫课时所做的白日梦中所计划的婚礼完全不同。她本来希望能在父亲的小教堂中举行婚礼,家人朋友都在身边。而她现在得到的竟然是一群粗野的战士和一个看起来年轻得似乎还没结束他的培训课程的牧师。

  骄傲使她不去大喊大叫。因为每个人都在注视着她的接近,她上前走在康诺的身侧。等她来到牧师面前,她举起裙子行了一个正式的屈膝礼。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牧师担心地抬头瞥了一眼康诺。

  “现在吗?”她大叫。

  康诺大声地叹了口气,“你不能换句话吗?”

  “有什么不对吗?”牧师问,明显感到困惑。他直接问康诺,斗胆朝他皱了皱眉。“我得告诉你,领主,我很不高兴看到你在这么神圣的仪式上涂着作战油彩。我必须要向上级和金亚烈报告。我该怎么跟他们说呢?”

  “想说什么都行,神父。至少我的兄弟会理解的。”

  牧师点了点头,“很好。小姐,你来这是出于自愿吗?你愿意嫁给何康诺领主吗?”

  她思考怎么回答时每个人都盯着她看。她已经给出了承诺,上帝助她,父亲的士兵离开她的时候都还活着,这意味着在这场交易中,康诺完成了他的部分,现在轮到她了。

  牧师根本不担心新娘的慌乱。他早已习惯这种紧张的新娘了,因为在成为正式牧师之后不长的时间内,他已经主持了好几次婚礼,早学会了面对任何状况了。

  “牧师在等着你的回答,玟娜。”康诺提醒她,声音中充满威胁的味道。

  “是的,他在等着呢,女人。”昆蓝也突然出声,不过他故意缓和自己的语气希望能使她冷静下来。

  她最终决定服从,“是的,神父,当然,但是……”

  “你必须说出你的誓言,小姐。教会需要我听到你承认你自愿嫁给何康诺。”

  “现在吗?”

  “玟娜,我发誓如果我再听到这个字的话……”

  惊慌中,玟娜终于想起了她刚刚想到的可怜的计划。

  “神父,我们还没有被正式介绍呢。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应该知道不是吗?我认为我们应该共进晚餐,你跟我就可以互相认识,然后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去你的教堂。当然如果你还没有教堂,那么我们就一直走,直到找到一个为止。那时你可以指导我,而我也会准备好这个愉快的仪式了,而且我……”

  她突然安静下来。“作战油彩,神父?你说那是作战油彩?何康诺在我的婚礼上涂着作战油彩?”

  她并不想朝牧师大喊,但是上帝明鉴,她实在忍不下去了。她承受不了更多了。现在她再也不关心谁死谁活了,哪怕被杀的那个是她也不管了。现在只有一件事是她所关心的,那就是――作战油彩。

  她把怒气转向康诺,气得热泪盈眶。“我不会接受这个的。”

  牧师张大了嘴巴。他从没见过哪个人敢象这样跟何康诺领主说话,当然除了金亚烈,但他可以想怎么对康诺说话就怎么说啊。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样公开的表达对康诺的敌意可真是让人惊讶也真是勇气可嘉。如果他能活着经过这场考验的话,他会记住他刚刚听到的每个字,然后讲给他的朋友听。

  康诺想要吓吓她好使她冷静,但她的眼泪使他不忍如此。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作战油彩会使她这么不高兴,但既然她不高兴,那么他知道他没法完成仪式了,除非他想出办法让她合作。

  主啊,她可真是个麻烦。

  “玟娜,以后不准对我大声说话。”他故意表现得通情达理。生硬,但讲道理。

  “你不可以在我们的婚礼上涂作战油彩。”

  上帝明鉴,她的声音跟他一样生硬。

  “我想要赶快完成这件事。”

  她放开他的手臂,把手交叉横在胸前。

  “我们可以等。”

  “如果你以为……”

  “我不会跟你要求其他的事。

  该死的,她看起来要痛哭失声了。

  难道她没意识到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吗?这是一种荣誉而不是死刑。

  然而,他的新娘似乎不明白这点。他们两个中得有个人能够理智点,看来这只能是他的责任了。

  “这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无法相信他居然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结婚典礼是福事,每个人都知道,而穿着战服来到牧师面前是对上帝,对教会,对牧师,和对她的侮辱。

  “这对我非常重要。”

  “那么好吧,这是最后一次我向你的要求让步。”

  康诺盯着他的随从们,发现他们都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转身面对他不情不愿的新娘,“我说清楚了吗?”

  “是的,我很感激。”

  她突然想笑,但是她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直到康诺走开。他大大地叹口气,听起来更像是一声呻吟。她终于没能控制自己笑了出来。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她突然觉得不再害怕她的未来了。但她突然打住,她提醒自己,现在她并不清醒。康诺正在表现合作,这意味着他并不完全是个野蛮人。这也许还不够成为婚姻的基础,但她一辈子都要跟这个男人缠在一起了,而她是一个有决心的女人,她会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小小的希望。

  她还在笑,直到她想起了那些同行的异教徒们脸上也涂着蓝色的油彩。

  她转身看他们,气愤地皱着眉头,“你们打算参加婚礼吗?”

  她不用在多说什么了。昆蓝和其他的士兵朝她点头鞠躬然后匆忙跟上他们的领主。

  他们好像不像康诺那么不高兴。事实上有几个甚至还回头冲她微笑呢。他们似乎很想要配合她。不过她不敢信任他们任何一个,所以她决定跟过去确保他们不会在最后一分钟改变主意。她看到他们沿着河岸站成一排,互相谈着话,她想他们应该在按她的要求做了。

  她太过专注重要的事情,所以忘记了这些男人在下水之前会脱衣服。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太沾沾自喜于自己微不足道的小小胜利而忘乎所以了。

  他们的腰带首先落在了地上。她马上停下闭上了眼睛。但她不够快,在他们消失在水里之前她还是看到了他们每个人的赤裸的后背。

  跟着她听到了他们的大笑,她才不在乎。即使她肯定他们根本一直知道她在那而取笑她,也根本没关系。

  牧师来到她身后。“我们还没有互相介绍呢,小姐。我是辛克莱神父,泥塞山领主的儿子。”

  “很高兴见到你,神父。我叫玟娜。我父亲是黑耐沃男爵,不过我怀疑你是否听说过他。我来自英格兰。”

  “我猜到了。”

  “我的服装和口音很清楚的表明了我的身份是不是?”

  “是的,”他微笑着承认,玟娜觉得他的笑容跟他的口音一样迷人。

  牧师显得温暖善良,这么久来第一次,她开始觉得放松。

  “小姐,我必须称赞您,作为初学者您把我们的语言说的相当不错。”

  “但是神父,我学盖尔语已经好几年了。”

  他结结巴巴地道歉,“请原谅我,我是想恭维您的,而不是侮辱您。”

  “我没觉得被冒犯,我只是很惊奇。”

  他又回复微笑,“你知道你生气的时候会轮换使用两种语言吗?”

  “不,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当作战油彩惹恼你的时候。我也生气了一小会儿。你跟康诺说话的样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敢打赌,他肯定也感到震惊。我相信以前没人敢这样愤怒地跟他说过话。这太了不起了,很好。”

  “我不该这么难想处的。这不是淑女该表现出来的样子,我现在知道了。我的脾气战胜了我的理智,这是不对的,我必须控制我自己。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请求您能在我结婚前接受我的忏悔。”

  “我会给你时间的,小姐。”

  “那么附近有教堂吗?”

  “我们这教堂很少,但只要你在忏悔时我不看你的脸,我们就不算违反了教会的规矩了。”

  牧师正穿着他平时接受告解时穿的法衣,肩上也披着坠有流苏的圣带。一等他们来到空地,他就把系在棕色长袍腰间的带子一端松开,寻了个合适的地点。

  他找到了一个树桩坐了下来,然后指示玟娜跪在他旁边。

  她低下头闭上眼。他盯着空地让她开始。

  她马上开始列出自己的罪行,之后她又开始提问想要拖延时间。

  “害怕我的将来是有罪的吗?我还不太认识康诺,神父,他吓到了我。我很蠢是不是?”

  牧师不打算承认康诺也使他害怕。他不为此感到羞耻,因为几乎他认识的人都怕康诺。不过,他应该给予安慰,告诉她事实只会让她更害怕。

  “我也不太了解他,但是我听过太多他的历史,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强硬。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死了,那之后他就由金亚烈抚养长大。这两个男人把对方当作兄弟。”

  “我想我会喜欢他的兄弟,”她低声说,向上帝祈祷希望她是对的。

  牧师肯定他一样会吓到她。上帝知道,她绝对会害怕他,但他认为告诉她这个对她没任何好处。“我从不必在他面前小心说话或者不敢走近他身后二十步。年龄已经教会了他在行动之前先要倾听,至少这是我听说的,因此他不会胁迫我象……”

  “象康诺那样?”

  “现在,女士,不要尝试猜测我要说的话。每次都有人要我小心康诺,但没有让我担心金亚烈,如此而已。记住,上帝会照看你的。他的安排通常复杂得让我们无法了解。”

  她以为他的解释使她感到安慰了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她还是想哭呢?

  “我现在独自一人了,神父。”她低声说。

  “不,女士,你不会独自一人。上帝与你同在,我也会在附近。我已经被指派去为金家服务了,他的神父三个月前过世了,那个地区急需我的服务。我不会忙的顾不上你的,小姐。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你只要说一声就行了。”

  他的承诺安抚了她,她马上保证她会欢迎他的友谊和他的忠告。

  康诺和他的手下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昆蓝一直在踱步,康诺斜靠着一棵树,双臂交叉横在胸前,不耐地皱着眉头。

  “好像他们不会很快结束,”昆蓝说,“我看我们先吃饭好了,今天可真是漫长的一天。”

  “不管多久我们都要等。上帝作证,我已经失去耐心了。没人会犯那么多错吧?更何况,她又没多大。”

  “也许她在帮你忏悔你犯过的罪,”昆蓝笑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得等一个月了。”他觉得自己的笑话好笑极了,于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使辛克莱神父皱起了眉头。

  “领主,你的女人是不是改主意了?”欧文问,“她很可能拖延时间。”

  昆蓝翻了个白眼,“她当然是在拖延时间。”

  又过了几分钟,辛克莱结束了仪式,他刚想要开口赦免玟娜,玟娜却先开了口,“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她绞着双手等着他的回答,辛克莱注意到她的紧张马上安抚她,“你有的是时间,我不急。”

  “他们在看,是不是?”

  “是的。”

  “你说话的时候我一直闭着眼睛,但是我知道康诺在皱眉,是不是?”

  “哪有,他根本就没注意我们。”牧师撒谎。她叹了口气,“我会尽力而为的。我决心做个好妻子。谢谢你的教导,神父。我很感激你的陪伴。现在我的告解结束了。”

  辛克莱神父整理完圣衣站了起来。他转身帮助玟娜起身,但根本不需如此,康诺已经来到新娘身旁把她拉了起来。

  “你也要忏悔吗,领主?”

  “不。”

  他的不悦让辛克莱神父害怕,于是他立刻走开,装作去迎接其他人。

  康诺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生硬,他一直注意着玟娜等着她抬头看他。他想他应该吓吓这个女人让她好好考虑这件事。只有上帝知道,如果他能满足自己这种幼稚的欲望的话他会感觉好点。可是没等他开口,玟娜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令人惊讶。

  “康诺,你一点也不居家。”

  “我为什么要听这个?”

  “你不需要听,但我想要告诉你。没关系的,不管你适不适合家庭生活,我都会嫁给你。既然我答应了你,我就该遵守自己的承诺。现在,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不。”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你还没听我说是什么事呢,你怎么就说不?”

  “牧师正等着呢。”

  她强迫自己耐心点,因为还有几件事需要担心,“一旦牧师祝福了我们的婚姻,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我而不是其他人吗?”

  他觉得满足她的好奇心没什么害处,虽然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对这个理由这么感兴趣。“好的,”他同意,“你总是这么固执这么任性吗?”

  “我没意识到我是这样的,”她马上改变话题以免他又发现什么来批评她。“谢谢你允许辛克莱神父听我的忏悔。他和我都很感激你的耐心。”

  她的感谢令他感到惊奇,“女人,神父在高地是最强大的男人。我不敢打断你们,虽然我很想。”

  她注意到神父正朝他们挥手,于是把手放在康诺的手臂上,“神父想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我承认我有点紧张。”她小声地加了一句。

  “没必要紧张。你马上就不会紧张了。”

  “是吗?”她问,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控制自己的紧张。

  “是的,你会的,因为你会发现嫁给我要好多了。没哪个脑子正常的女人会想要嫁给麦克内尔那头猪。”

  他听起来好像完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决定相信他,她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如此。她真希望她能象他那么自信,真想要靠在他身上汲取他的力量。她没有听从自己的欲望,因为她想这会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而她根本就不软弱。不,不,她只是紧张,如此而已。

  当她意识到每个人都在看她的时候,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挤出一丝微笑。“我希望我不会搞杂我的结婚誓言。我没时间想好我该跟你说什么。我在想……”

  “不,我们不会等你的。你会做的很好的。”

  “但是我……”

  他听出她声音中的担忧,于是在她想做更多的努力之前他又向她保证,“它会很快就结束,快的你可能都感觉不到。”

  她明白他以为她担心的是结婚仪式,不过她没有纠正他。她很担心会把结婚誓言弄的一团糟,但是她知道不管怎样她都得说出誓言。她理解这就是她的未来,这是决定了的,不能改变了。康诺是个未知数,麦克内尔也是,她提醒自己。难道她就了解他吗?

  她直视着前方,站在那里,足足一分钟没说一句话,脑子想着她要做的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最后,她下定决心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上帝。

  “现在不能回头了,康诺。”

  他点头,他听出她声音中的坚定,明白她已经想好了,“是的,小姐,不能回头了。”

  她走在他的前面,头高高昻着,决心已下。“最好简单点。”

  当然会简单,因为他相信她已经找回理智变得讲道理了。

  他本该明白没这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