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成了审问大会。别有用心的瑞森决定将计就计,形势反而对他有利起来。柯家兄弟提的问题和对他答复的反应使他得到许多有关他们的信息。
柯家四兄弟用的方法各有不同。寇尔几乎是威胁恐吓;道格单刀直入地发问,经常在无意间透露有关家人的个人信息;达维有条不紊而且婉转圆滑;亚当喜怒不形于色,因此最难捉摸,瑞森根本无从猜测他在想什么。
玫瑰跟亚当完全相反。她就像小学课本一样浅显易懂,所有的反应都写在她的脸上和眼里。
瑞森从未认识像她这样的人。她坦率诚实、温柔善良,那些性格特质使他想要亲近她。
他不否认自己也深受她的外表吸引。只有死人才会没有注意到她有多么美。她的眼睛令他迷醉,她的红唇使他想入非非。
幸好他的自制力使他免于出洋相。他制止自己在晚餐时公然盯着她看。
她的哥哥们就不像他那样自制了。他们从饭菜一上桌就开始盯着他看,明知无礼却不在意。
咖啡上桌时,他们开始审问他。瑞森往后靠在椅背上从容应对。
“麦先生,吃饱了吗?”亚当问。
“吃饱了,谢谢。请叫我瑞森。”
亚当点点头。“那你一定得叫我亚当。在英格兰,有些人拥有爵衔。在苏格兰也是吗?”
“是的。”
“那你呢,瑞森?你有爵衔吗?”道格问。
瑞森没回答。这个话题令他不自在,甚至有点难为情。贵族绅士和荒野山区似乎格格不入。
“怎么样?到底有没有?”寇尔追问。
“有。”瑞森承认。“爵衔是世袭的。”
“你的爵衔是什么?”亚当问。
瑞森叹口气。看来他是不说不行了。“我是鹰岛的史丹佛伯爵。”
“你拥有很多金钱和土地吗?”寇尔问。
“没有。”
玫瑰看出他们的客人很不自在,决定改变话题来帮他解围。“晚餐的炖肉是亚当烧的。今天轮到他帮山姆。”
“山姆是谁?”瑞森问。
“我们的厨子。”玫瑰解释。“你还没有跟他见过面。他有时会跟我们同桌吃饭,但是今晚他很忙。”
“他是假装很忙,”寇尔说。“他讨厌陌生人。等他准备好见你时你才会见到他。你为什么决定离开苏格兰?”
话题的突然转变并不令瑞森意外,他甚至差点微笑起来。他在法庭上也常用这一招,为的是使证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想看看美国。”
寇尔一脸的怀疑。瑞森没有费事去说服他相信,只是一言不发地等他问下一个问题。
“听玫瑰说你想学如何经营牧场。”道格插嘴。
“是的。”
“为什么?”达维问。
“那种生活吸引我。”
“牧场生活很辛苦。”道格说。
“我想也是。”瑞森说。
“你觉得哪一点吸引你?”达维追问。
“生活在户外,”瑞森回答。“用双手工作。”
“听起来你好象一直被困在办公室里。”达维说。
“听起来确实像是那样。”瑞森回答。
“你是吗?”达维的语气中充满未能获得满意答案的沮丧。
“大部分的时间我都是坐在办公室里,”瑞森承认。“但是最近我经常出差。”
“你替谁工作?”道格问。
“艾威廉爵士。”瑞森回答。
“这么说来他也有个显赫的头衔。”道格说。
瑞森点头表示同意,但没有进一步说明。
他们就这样不停地一问一答。瑞森偶尔会故意含糊其辞地作答或答非所问,目的在想知道四兄弟中谁会追问到底。令他意外的是,事实证明竟然是达维最锲而不舍和擅于分析。他可以成为非常优秀的律师。
“你大老远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达维问。
他们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瑞森几乎无法隐藏笑容。“我想见识这里的风土人情。我相信我已经提过了,达维。”
“拜托你们别再盘问他了好不好?”玫瑰恳求道,她倾身向前,手肘抵着桌面,用手掌托住下巴,微笑地望着瑞森。“你觉得我们的家怎么样?”她问。
瑞森注意到原本像在打瞌睡的亚当在玫瑰用手掌托住下巴时,缓缓地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提醒她她的失态。玫瑰立刻坐直身子,把手放回腿上。她朝亚当微微一笑,他朝她眨了眨眼。
瑞森假装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你们的家很漂亮。”他回答玫瑰的问题。
“你还没有看到多少。”道格说。
“他看过一楼。”寇尔插嘴。“他只会看到那么多。楼上禁止进入,瑞森。”
“楼上只有卧室。”玫瑰忙说道,皱眉瞪了寇尔一眼,谴责他的无礼,然后又望向瑞森。
瑞森不自觉地朝她微笑。这栋屋子令我意外。我没有料到……”
寇尔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们过得像野蛮人吗?”
瑞森受够了寇尔的粗暴无礼,他决定激他发脾气。
“你认为我应该因你偶尔举止野蛮而以为你们过得像野蛮人吗?”
寇尔气得要站起来,玫瑰连忙打圆场。
“他无意侮辱你,寇尔。”她说。“你有时会很吓人。有些人甚至会叫你恶霸。”
“他们确实叫他恶霸。”达维说。“至少镇上的人是。”
寇尔摇摇头。“我不能为不实之事居功。人们认为我反社会,瑞森。不幸的是,我还没有赢得恶霸的称号。我会继续努力的。”他转向妹妹说:“总之,谢谢你了,玫瑰。”
玫瑰瞪他一眼后向瑞森解释:“在这里当恶霸有不少好处。人们比较不会招惹你,寇尔喜欢那样。所以你说寇尔野蛮就等于是在称赞他。你明白了吧?”
“你是说我刚才称赞了他?”瑞森难掩语气中的不敢置信。柯家兄弟都面露笑容,只有玫瑰没有微笑。
“是的。”她一本正经地说。
瑞森想要反驳,但是她那副热切又担忧的模样使他不忍心违背她。“那么我猜是吧!”他勉为其难地说,她如释重负的欣慰表情让他觉得忍气吞声是值得的。
“什么地方令你意外?”达维问。
他想不起来他们原先在谈什么,都是玫瑰害的。他愿意试着与寇尔和睦相处使她快乐地对他微笑。瑞森不认为她是在卖弄风骚或忸怩作态,但她还是使他方寸大乱。她是如此甜蜜可爱、美丽诱人。他忍不住想象起她在他怀里会是什么感觉。
“瑞森?”道格喊他。
“什么?”他应道。“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没有问你,”道格说。“是达维问的。”
“如果你停止盯着我们的妹妹看,你也许就能专心一点了。”寇尔说。
“你别再逗他了,寇尔。”达维说。“瑞森,我想知道这栋屋子的什么地方令你意外。”
“外表看来朴实无华,但内部对细节的讲究令我意外。”瑞森承认,不敢再望向玫瑰。“玄关的装饰线板很豪华,楼梯的雕功也很精致。”
“线板?”达维重复。
“天花板和墙壁相接处的饰条。”
“我知道它们是什么。”达维说。“我只是很意外你会注意到如此细微的地方。”
“我没料到会发现这么多房间。你们有很大的客厅和餐厅,书房里的书显然不是在这附近可以买到的。”
“房子是寇尔设计的,”玫瑰吹嘘道。“其它人帮忙建造。花了好多年。”
“但是他不肯让我们帮忙雕刻楼梯扶手或玄关墙壁,那些是他独自完成的。”达维说。
“瑞森,你刚才又赞美了寇尔一次。”玫瑰说。
瑞森听了很难过。他不想发现柯寇尔有令人佩服的地方。那家伙的礼貌像野猪,但他精湛的手艺和坚忍的毅力令人不得不佩服。
“还有什么地方令你意外?”道格问。
瑞森在心中莞尔。柯家兄弟不仅想知道他的看法,还急于听到赞美。“我注意到客厅里有架钢琴。”
“废话,”寇尔说。“客厅里只有那玩意儿。”
“史坦威牌的钢琴。”道格说。“我们在玫瑰大得可以学琴时买的。”
“谁教她弹琴?”瑞森问。
“钢琴买来时附带有老师。”道格咧嘴一笑。“可以那么说。”
瑞森不明白,但决定问更重要的事。“你几岁开始学琴?”他问玫瑰。
她不确定地望向亚当。“六岁。”亚当代她回答。
“我七岁开始学琴。”瑞森说。
“你会弹琴?”玫瑰兴奋地问。
“会。”
“他当然会弹琴。”寇尔嗤鼻道。“他不会打架或射击,却会弹琴。可惜弹琴恐怕无法使你在这里活下去。”
“他可以在毕勒的酒馆里弹琴。”道格说。
“然后像上一个钢琴师一样背后挨子弹吗?”达维问。
“他为什么挨子弹?”瑞森好奇地问。
“有人不喜欢他弹的曲子。”寇尔回答。
“原来如此。”瑞森说,但还是不明白。
“你为什么学琴?我觉得很不寻常。”寇尔说。
“那是我必须接受的教育之一。”
“女生才学琴。”寇尔说。“你老爸没有带你到屋后的空地教你怎么用拳头吗?”
“没有。“瑞森回答。“你的爸爸呢?”
寇尔欲言又止,靠回椅背上耸耸肩。
瑞森决定改变话题。“你们从哪里弄到这套瓷器的?”
“只有六个杯子,另外两个配不起来。我们甚至没有碟子。我在圣路易买来让玫瑰开茶会的。”
“谁教你的,玫瑰?”瑞森问。
“道格。”她回答。
“我们大家都得轮流。”道格急忙补充,不悦地瞪了妹妹一眼。
玫瑰假装没看到。“你一定很奇怪我们为什么想知道你对我们家有什么看法。”她对瑞森说“我们通常不会问客人这种事,但是你非常世故。”
他扬起一道眉。“你似乎是个懂得欣赏品质的人。”道格说,很高兴话题远离了茶会。
“我们想知道你认为我们够不够格。”达维说。“这带的人连看都不看我们的书房一眼。亚当很乐意借书给他们,但他们好象没有那个时间和兴趣。”
“书房里的书你们全部看过?”瑞森问。
“当然。”寇尔说。
瑞森转向达维说:“你刚才问我认为你们够不够格。如果你们只是为了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么屋里就算装满金银财宝,在我看来仍然不够格。但你们的目标并不在炫耀,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为了炫耀?”寇尔问。
“简单的推论。”瑞森回答。“客厅里的钢琴不是摆来好看和积灰尘的。你们买下它是为了培养妹妹对音乐的欣赏力,由此可见你们了解和重视各种形式的教育。你们说你们看过书房里所有的书,由此可见你们希望比别人认为的更有教养。”
“我们没有人跟你一样念过大学。”道格指出。
“上大学只是获得知识的方法之一。拥有学位的人照样可能愚昧无知。”
玫瑰大声叹气。瑞森转头对她微笑,她立刻回以笑容。
“钢琴是我的宝贝。”她说。“你在家乡有令你舍不得离开的宝贝吗?”
“我的书。”瑞森回答。
亚当点点头。“我的书也是我的宝贝,看来我们有共同的兴趣。”
瑞森很高兴柯家大哥终于又加入谈话。他想引沉默寡言的亚当开口以便了解他,但知道自己必须谨慎为之。
“我注意到你裱在书房里的座右铭。”
“你是指亚当挂在墙上的那首诗吗?”道格问。
“是的,那是我最喜欢的诗之一。我念过许多次,现在可能已经会背了。”瑞森说。
寇尔一脸的不信。“从头背来听听。”
瑞森决定接受他的挑战,即使他觉得那样做有点幼稚。“没有人是孤岛……”
他只漏了一句。亚当替他补充,但脸上的微笑暗示他仍然很佩服。瑞森开始认为在柯家四兄弟中,他可能和亚当最像。
玫瑰笑得像个骄傲的老师,对学生的表现十分满意。
瑞森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好极了。”她称赞道。“亚当也会弹琴,你们还有一项共同的兴趣。”她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那个?”寇尔一副想要勒死她的模样。
玫瑰不喜欢他的态度。“寇尔,你今晚很没有礼貌。瑞森是我们的客人,麻烦你记住。”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希迪。”
她惊呼了一声。“你讨厌得令人无法忍受。”
瑞森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玫瑰很气她三哥。如果目光能杀人,寇尔现在已经毙命在椅子上了。但是她的愤怒好象没道理。用男生的名字叫她好像是起因,但瑞森不明白为什么。
“你刚才叫你妹妹希迪?”他好奇地问。
“没错。”寇尔回答。
“为什么?”
“因为她开始表现得太骄横了点。”
“她有吗?”
“听着,瑞森,问太多问题会招来杀身之祸。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瑞森开始放声大笑。寇尔没料到他会有此反应。“什么事这么好笑?”
“你很好笑。”瑞森说。“过去一小时,你一直在问我问题。”
寇尔微笑道:“这是我们家,规矩由我们定。”
“你不要再这么不好客好不好?”玫瑰说。
她原本要继续数落寇尔,但亚当的眼神阻止了她。她和寇尔立刻靠回椅背上停止争吵。
“如果你还不是很累,瑞森,我很想听听苏格兰的事。”亚当说。
“你将来想去苏格兰看看吗?”玫瑰问。
“那当然,但我想先回老家看看。”
“你的老家在哪里?”瑞森问。
“非洲。”亚当回答。“你想必注意到我的肤色了。”
他的笑容很真诚。他不是在嘲弄瑞森,只是坦率而已。
“你在非洲出生的?”瑞森问。
“不,我在南方出生,生来就是奴隶。但我的父母告诉我许多有关祖先的故事,我想在有生之年去看看祖先的家园。”
“我想你会喜欢苏格兰的。”瑞森说。“那里有些地方和这片山谷很相似。”
“告诉我们有关你故乡的家。”达维说。
瑞森畅谈了约十分钟后说:“家父的床一直在窗前,能够往外看到他的庄园,他就心满意足了。”他突然住口,接着说:“原谅我的喋喋不休。你们现在应该猜到要苏格兰人谈他的家乡有多危险,他一定会使你们厌烦得要死。”
“你提到你父亲的床在窗前。”寇尔说。“他卧床不起吗?”
“是的。”
“多久?”
“从我有记忆开始直到他去世。你问这个做什么?”
寇尔觉得自己像个卑鄙小人。他先前还问过瑞森他的父亲为什么没有教他用拳头,原因现在再明显不过。天啊!他厌恶自己。
“只是好奇而已。”寇尔回答。“你的父亲出了什么事?”
“一颗子弹贯穿他的脊椎。”
寇尔瑟缩一下。“然后他就瘫痪了?”
“是的。”
“意外吗?”
“不是。”瑞森简短地说。
“但是你陪在他身边,即使在你年纪大得能够离开时也没有弃他而去。”寇尔说。
“我是他的儿子啊!”
“如果是你卧床不起,他也许不会留在你身边。大部分的父亲都不会。”
“你错了,”瑞森说。“大部分的父亲都会留下来。我的父亲当然也会。”
“你留下来是为了尽义务。”
瑞森觉得受到了侮辱。“不是那样的。”
“你生气了?”寇尔微笑地问。
瑞森突然想打烂他的脸。“你侮辱了我和我父亲的名誉。”
寇尔耸耸肩,转向亚当说:“我们必须使他强硬起来。你愿意雇用他吗?”
“也许吧!”亚当表示同意。
“他的块头够大,但他还需要魄力。”道格说。
寇尔嗤鼻道:“他留下来陪他的父亲,那就是魄力的最佳例证。达维,你的意思呢?”
“我没有意见。但是他好象对我们的妹妹太感兴趣了点,那可能是个问题。”
“没有人不对玫瑰感兴趣,瑞森不感兴趣才有问题。我说我们试一试。”
众兄弟点头同意。玫瑰高兴极了,她握着双手直朝瑞森微笑。
瑞森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当着他的面谈论他,好象他不在场似的。他们的无礼不但离谱,而且近乎可笑。
玫瑰站起来。瑞森立刻跟着起立,其它人则坐着不动。
“你可以留下来了,”她告诉他。“难得这次大家都同意。寇尔通常不同意任何人。他喜欢你,那不是很棒吗?”
他忍不住诚实地说:“未必。”
众人放声大笑,包括玫瑰在内。“瑞森,你很有幽默感。”
他不是在说笑,但决定就此作罢。
玫瑰走到他身旁。“亚当,我可以带他去他的住处了吗?”
“当然可以。晚安,瑞森。”
她转身离开。瑞森向柯家兄弟谢过晚餐和道了晚安后跟着玫瑰离开。他很意外没有一个哥哥跟来,尤其是在达维表示担心他对玫瑰太感兴趣之后。
他和玫瑰在满天繁星下走向工寮。
“你喜欢我的哥哥们,对不对?”她问。
“有时候。”他回答。“他们是一群奇怪的人。”
“不奇怪,只是不一样。”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事先警告我?”
“关于亚当吗?”
“是的。”
“我为什么要警告你?你接不接受他是你的选择。”
“你们彼此之间都没有血缘关系,对不对?”
“对,但我们仍是一家人。手足之情未必得建立在血缘关系上。”她说。“夜色是不是很美。”
他知道她是故意改变话题,他决定顺她的意。
“的确很美。在伦敦很难看到这么多星星,天空总是烟尘弥漫。”
“跟纽约市很像。”
他的心跳差点停止。“你说什么?”
她重复她的话。“你好像吃了一惊。”
他挤出笑容,努力以若无其事的语气说:“我不知道你去过纽约市。”
“我那时候只是个婴儿,自然不记得纽约市是什么样子,但哥哥们记得。”
瑞森深吸口气。谜底开始有了轮廓。他仍需查明是谁把她抱走,以及是谁帮助男孩们从纽约市来到蒙大拿。
“纽约市有些地方也很有趣。”他说。“适应之后,你甚至有可能喜欢英格兰和苏格兰”
“也许吧!但我会很想家。这里有太多事要做。你知道吗?我最近听说有一个妇人独自居住在野猪岭上。她的家人全被印地安人杀死了,她被剥了头皮但奇迹似地活了下来。达维告诉我他听到毕勒和杜里在谈她。大家都认为她疯了。那个可怜的妇人孤独了多年,我打算在说服亚当同意后就去看她。”
“如果她疯了,她说不一定有危险性。玫瑰,你也许不应该……”
“你说起话来跟亚当一样。”她打断他的话。“既然知道了那个妇人的不幸遭遇,我就不能不设法帮她。”接着她突然改变话题。“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私事?你可以不回答。”
“你想知道什么?”
“你吻过很多女人吗?”
他吃了一惊。“你刚才问什么?”
她重复一次,脸色正经得令他笑不出来。“你怎会突然想到接吻的事?”他问。
她不打算告诉他自从目睹他对待他坏脾气的坐骑是多么温柔后,她就希望他吻她。
“只是好奇。有没有很多?”
“大概有吧!”
“你跟人接吻时是先思考再行动,还是不经思考就行动?”
他们抵达工寮门口。他伸手握住门把,转头望向她。“我做任何事都是先思考后行动。”
她一脸的失望。“你律己甚严,是不是?”
“我喜欢那样。”
她摇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里面有十二张床,但今晚只有你一个人。有任何需要,尽管告诉我们。”
“道格希望‘麦修’睡在哪里?”
“左边的第一间厩栏,那里比较宽敞。它有时间习惯我们了,你想它是不是会比较愿意进马厩?”
“是的。”
“那你呢?你慢慢习惯我们了吗?”
“是的。”他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