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凌晨一点,玫瑰企图溜下床时弄醒了瑞森。

  “你要去哪里?”他睡意朦胧地问。

  “楼下。我饿了,你继续睡。”

  瑞森决定他也饿了。他在穿裤子时踢到脚趾,低声诅咒着在房里跳来跳去。

  “小声点,”她笑着说。“我不想惊动哥哥们。”

  “太迟了,瑞森已经把大家都吵醒了。”

  寇尔首先加入他们。玫瑰坐在瑞森腿上切乳酪,一看到寇尔进厨房,立刻坐到她自己的椅子上。

  “我睡不着。”寇尔跨坐在瑞森对面的椅子上。“你能够解决这件事吗?”

  “我无法保证,寇尔。”

  “那你得帮我说服亚当逃亡。”

  “我不能那样做,逃不逃都得由亚当自己决定。支持他的决定,寇尔。他会为你做同样的事。”

  寇尔摇头。“他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如果他被判有罪,我会劫狱救人。”

  玫瑰立刻胃口尽失,恐惧使她的胃打结。“我们应该对瑞森有信心,寇尔。他会竭尽所能地救亚当。”

  瑞森握住她的手。“我无法创造奇迹,但谢谢你对我的信心。”

  “信心个鬼!”寇尔咕哝。

  道格衣冠不整地进来。“你有计划了吗?”他问瑞森。

  “明天我会拍电报去圣路易给我以前雇用的那个律师。他在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工作,也许会知道南卡罗莱纳州某个律师的名字。”

  “找南卡罗莱纳州的律师做什么?”

  “取得芳雅夫人和梅丽的宣誓证词,证实亚当的清白。希望芳雅夫人会合作。”

  “亚当不会同意的。他知道芳雅夫人的两个儿子回去后会怎么对付她。”

  瑞森没有争辩。他会做他必须做的事来确保亚当得到公平的审判。

  达维在这时走进来。“我们能帮什么忙?”

  “很多忙,细节到时再说。”瑞森回答。“现在先讲一个大原则。在法庭里时,我不希望玫瑰坐在亚当旁边。寇尔,你坐在亚当右边,我会坐在他左边。达维和道格坐在桌子后面的第一排,玫瑰坐在你们两个中间。如果有休庭,回座时,仍照原来的位子坐。”

  “我为什么不能坐在亚当旁边?”她问。

  “我要你跟他划清界限。”他说。

  瑞森的直言不讳令其他人吃了一惊,但柯家兄弟并没有生气,只想知道他的理由。

  “如果你抱他或拍他,大家只会看到一个白人女子碰触一个黑人男子。人们清楚你们是怎样一个家庭,现在也接纳了亚当。别把他们逼得太紧,玫瑰。我们现在要对抗的不仅是谋杀罪名,还有种族歧视。你们全部都要以家人而不是个人的身分表现出对亚当的支持。”

  “为什么挑寇尔坐在亚当旁边,而不挑我或达维?”道格问。

  “为了达到恫吓目的,他使人紧张不安。”

  寇尔露出微笑。“我有吗?”

  “有。”瑞森说。“陪审团会听取所有的证词,寇尔会盯着那十二张面孔的每一张看,好像在牢记他们的每一个反应。”

  “那不会造成反效果吗?”

  “在比较文明先进的法庭也许会,但在这里不会。玫瑰曾经告诉过我,这里的人比较关心如何活下去而不是别人做什么。我想让陪审团觉得如果他们让偏见影响他们的决定,寇尔在事后绝不会放过他们。”

  “你的手段有够卑鄙,我喜欢。”寇尔说。

  “我要提醒各位,刚才的那些话必须予以保密。明白吗?”

  玫瑰打了个呵欠,瑞森立刻带她回房。

  “我有个惊喜给你,坐在床上把眼睛闭起来。”他说。

  她照他的话做,但偷看了一次,看到他把衣服从背包里拉出来。

  “眼睛闭起来了吗?”他问。

  她闭紧眼睛,感觉到他拨开她脸上的头发,然后把一个凉凉的东西套在她的脖子上。

  她在睁开眼睛前,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妈妈的心形项炼。”她叫道。“你在哪里找到的?”她又哭了起来。

  “床垫和床头板之间。”

  她投入他的怀里不停地谢谢他。他抱着她躺到床上,用狂野的激情谱下暴风雨来临前的美妙插曲。

  接下来的一星期,玫瑰几乎都见不着瑞森的面。他白天都在贝儿那里专心阅读李氏兄弟提出的证据,晚上则坐在书房里阅读梅丽妈妈写给他们的信。他记了许多笔记,没在工作时就坐在阳台上思考和盘算。

  离开庭日越近,他越显得心事重重。即使他上床睡觉时,没有跟她道晚安,她也不觉得被冷落。他在想亚当的案子,而那正是她对他的期望。

  星期天晚上,他们像一家人一样聚在一起吃饭。她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让这顿饭吃得愉快,因此每当有人提到跟审判有关的话时,她就会立刻改变话题。

  大家都明白她的用心,也都全力配合她。没多久,达维甚至能被她说的话逗得露出笑容。

  “寇尔,你一直没有问我爱莲的情形。你不好奇吗?”

  他耸耸肩。“她快乐吗?”

  “快乐。”玫瑰回答。“她当了丽安姑姑的助理。”

  “那个将军?爱莲比我想像中还有种。”

  瑞森微笑着问:“你叫你姑姑将军?”

  “她的举止很像。”玫瑰承认。“可丽昨天留了一张字条给我,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不要!”四兄弟异口同声地大叫,然后一起大笑起来。

  她不以为忤。“我很乐意念给你听,瑞森。”

  “宝贝,我已经听过三遍了。可丽希望你再带一本书去给她,她很高兴你回家来了。你脸红时很漂亮。”

  “我没有脸红,我不在意哥哥们嘲笑我。他们上了餐桌就情不自禁变得没有教养起来,别理他们。”

  “我们在英国时,我最想念的就是没有教养。”

  “天哪!我嫁了一个跟哥哥们同副德行的丈夫吗?”

  “希望如此。那会是你对我的最高赞美。”

  “我说过他喜欢我们。”寇尔说。

  “有个穿西装的人驾着马车朝屋子驶来。”道格宣布。

  瑞森站起来。“八成是范米契,他是我们雇用来替我们做事的律师。你们在这里等,我想先跟他单独谈谈。”

  亚当还来不及问范米契替他们做什么事,瑞森就离开房间了。他只好问寇尔。

  “瑞森想调查芳雅夫人的两个儿子。他拍电报给圣路易的一位律师,范米契就是那位律师推荐的同行。那家伙一定是日夜赶路才会这么快就赶到。”

  “我们应该在门边偷听?”达维问。

  “我们不做那种事。”亚当训斥。“我们应该尊重瑞森的隐私。”

  他们听到纱门再度开关。几秒钟后,瑞森回到了餐厅。他看来十分震惊,原因就站在他的后面。

  玫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父亲?”

  她的哥哥们跟着起立,全神贯注在艾威廉身上。

  瑞森看到玫瑰花容失色,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他急忙过去扶住她。

  威廉站在门口盯着那一家人。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让她的几个哥哥知道他接纳他们为他的家庭成员,并且希望他们也会接纳他?

  瑞森凑近妻子耳边说:“你父亲很紧张。”

  他知道他毋需多说。玫瑰立刻赶到父亲身边,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脸颊。

  “真高兴再度见到你。”她说。

  威廉握住她的双手。“女儿,原谅我好吗?造成你那么大的痛苦,我真的很后悔。”

  热泪涌上她的眼眶。父亲激动的声音显示他说的是真心话。

  “噢,我爱你,父亲。我当然会原谅你。我爱瑞森,我必须经常原谅他。他也经常原谅我。一家人本来就该互相原谅。对不起,我的离去一定伤了你的心。”

  “不,不,你使我恢复理智。你做得很对。”

  她的哥哥们都听到了威廉的道歉,但脸上都毫无表情。

  “父亲,我在这里叫玫瑰。”

  “没关系。”

  “没关系吗?”她投入他怀里拥抱他。

  “等你去英国看我时,我也许会说溜嘴喊你薇莉。你会介意吗?”

  “一点也不会。”

  威廉轻拍她的肩膀。温柔的笑容取代了他脸上的忧虑。

  玫瑰放开父亲。“父亲,我想介绍我的哥哥们给你认识。”她的声音中充满骄傲。

  威廉仔细打量着四个魁梧的年轻人:心中突然充满了谦逊和敬畏。他们是上帝对他祈求的回应。十几年来饱受痛苦和恐惧的煎熬,他在最绝望的时刻里祈求上帝赐给他一个奇迹。

  而上帝早已赐给他四个奇迹了。

  他真的很幸运。他有一个乖女儿和一个好女婿,现在……

  “看来我有四个儿子了。”

  上帝实在很有幽默感。威廉在观察四兄弟的行为一个小时后作出结论。玫瑰的守护天使们粗暴又好争吵,戒慎又大嗓门。他们有个奇怪的习惯,所有的人同时说话却能听到别人说的话。威廉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群众大会中。

  在跟四兄弟握过手后,威廉看得出来他们对于是否接纳他还犹豫不决,但他并不气馁。他们迟早会跟他一样明白这件事由不得他们,他们命中注定要成为一家人。

  “父亲,你一定饿了。”玫瑰说。“我们已经吃过晚餐了,但我们会坐在餐桌边陪你。”

  她不等他同意就快步走向厨房。她无法停止微笑,她一定得好好感谢上帝。

  瑞森在半路上抱住她的腰,低头亲吻她的耳朵。“真高兴看到你又快乐起来。转过身来给我一个吻,让我也快乐一下。”

  她转身搂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热情的长吻。“你使他了解的,对不对?谢谢你,瑞森。”

  “不,是你的离去使他恍然大悟。我也很高兴他来了。就亚当的案子而言,你父亲正是我需要的优势。”

  “等他吃过晚餐后再告诉他亚当的事,我怕他在知道后会没有食欲。”

  瑞森知道柯家兄弟不会跟威廉提起亚当的事。他回到餐厅坐在寇尔旁边。过了一会儿,玫瑰一脸不高兴地走进餐厅。

  “寇尔,山姆又在对我挥舞他的菜刀了。他不肯让我为父亲弄吃的,想想办法吧!”

  “我有办法。”瑞森站起来,但又被寇尔推回椅子上。

  “听着,瑞森,如果你进去,他会把你砍成两半。他没有准备好要喜欢你,我去。”

  威廉目瞪口呆。“厨房里有人拿刀威胁我的女儿?”

  “一点没错。”寇尔在走向门口时回答。他拔出手枪,扳起扳机,用力推开门。

  “山姆,你实在叫我忍无可忍!”他大吼。

  瑞森转向大惑不解的威廉,微笑着说:“他们还付他薪水。让你想用头撞墙,是不是?”

  威廉点头,瑞森放声大笑。说真的,在这牧场上没有一刻是沉闷乏味的。亚当一脸尴尬地摇摇头。他猜在外人看来,容忍山姆确实很疯狂。“山姆是我们的厨师。”亚当解释道。

  玫瑰在等待时用脚轻拍地板,寇尔终于叫唤她。她叹口气,回到厨房。

  几分钟后威廉的晚餐上桌了。男人们喝咖啡等他吃完。玫瑰把他吃完的空盘子拿进厨房。

  “我得跟山姆讲和。他会逼我哀求他,可能得花些时间。”她在离开餐厅前说。

  “瑞森,你要告诉他吗?”寇尔朝威廉的方向点个头。

  “要。爵爷,我们最近都有点烦躁。下个星期五——”

  亚当打断他。“我将以谋杀罪受审。”

  威廉眨眨眼,表面上没有其他的反应。“人是你杀的吗?”

  “是的。”

  “这是你他妈的最后一次承认,亚当。”瑞森厉声道。

  “别说粗话,孩子。”

  “是的。”

  “有情有可原的具体情况吗?”

  亚当点头,然后开始详细说明。威廉一言不发地专心聆听。

  “瑞森,你准备为他辩护吗?”

  “是的,但还有许多事要做。”

  威廉目光锐利地看他一眼。“我会喜欢你要采用的方法吗?”

  “一点也不会。”瑞森回答。

  威廉点个头。“我需要纸笔墨水。亚当,我们重新来一遍。瑞森,我想看看你的笔记。”

  他靠在椅背上等瑞森去取文具和笔记。柯家兄弟默不作声,他们知道威廉在思索案情,不愿意打扰他。玫瑰回到餐厅。柯家兄妹坐在椅子上等着听威廉的意见。

  威廉终于开口,以轻柔但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对亚当说话。

  “要知道,他是顶尖高手。我几乎要可怜控告你的人了,他在法庭上会变得冷酷无情。我看过他为人辩护,实不相瞒,有几次连我看了他都怕。我绝不会跟他作对。要知道,我刚刚想通他要怎么做,等他大功告成时,控告你的人恐怕很难活着离开这座小镇。”

  几分钟后瑞森带着笔记和文具进来,他立刻注意到室内异常的寂静。全部的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知道有大事发生了。他等人告诉他。

  没有人开口说话,接着他在亚当的眼神里看到另一样东西——希望。

  接下来的一星期里,玫瑰看到瑞森的机会更少了。星期一,他跟道格一起到镇上去,直到黄昏才回来。道格把镇上马厩出租行的五匹马都带了回来,他和瑞森都没有解释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星期二,达维陪瑞森到镇上,他们回家时脸色都很阴沈。瑞森那夜跟她做爱,但他比平时更加苛求,对她做了许多超乎想像的事。

  星期三,瑞森整天都埋首在他的笔记里。

  星期四早晨,杜里骑马到牧场来通知他们波恩法官回到贝儿那里了。威廉急着想看不利于亚当的证据,但瑞森直到快十一点才带他到镇上。瑞森忙着照顾生病的妻子。

  她从八点开始呕吐,瑞森一直在照顾她。一个小时后,她开始觉得好些了。

  “都是我的错,宝贝。我昨夜弄痛了你,现在……”

  “你没有弄痛我……呃,你有,但我喜欢。我恶心想吐好几天了。不是你的错,是审判令我心烦意乱。”

  道格进来查看妹妹。

  “你跑到哪里去了?”瑞森质问。“她已经呕吐了一个多小时,快想点办法。”

  道格被瑞森声音中的愤怒吓了一跳。“她把你吓坏了,是不是?她很少生病,我会照顾她的。她的脸色已经好多了。杜里要走了,你不想跟他说话吗?”

  “你的妹妹得向我保证,当我下午回来时,会看到她躺在床上。答应我,玫瑰,否则我哪儿也不去。”

  她夸张地叹口气。“好啦,我会在床上的。”

  他亲吻她一下后才离开。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道格问她。

  “我病了。”

  他坐在她的床边。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使你呕吐?”

  “我只是在为审判的事烦恼而已,道格。”

  “你有没有可能是怀孕了?”

  她吃了一惊,但不得不好好地想一想。

  “你的月经迟了吗?”

  她立刻羞得满脸通红。“看在老天的分上,你是我的哥哥。你不该问这种问题。”

  “有没有?”

  “有。”

  “迟了几个月?”

  “两个……不,三个月。”玫瑰从枕头上抬起头。 “你认为……”

  她说不下去了。孩子。她可能真的有孩子了,她突然欣喜无比。

  “我认为我要当舅舅了。”道格轻拍她的肩膀对她微笑。

  “我们不可以告诉瑞森。在我确定前别告诉任何人,道格。瑞森会很高兴我的喜讯,但他说不定会分心。我们必须让他全神贯注在审判上。”

  道格同意她的看法。瑞森在一小时后带着她父亲去贝儿那里详尽查阅不利于亚当的证据。然后他又到镇上去,直到晚餐时间才回到牧场。

  他直接到工寮去确定玫瑰还在床上。他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下过床。

  她不打算承认。

  “宝贝,你有没有休息一整天?”

  “有。”

  他微笑。“你一直待在床上吗?”

  她回以微笑。“你应该对我感到满意。”她答非所问地说。“你没想到你回来时会在床上看到我,对不对?我看得出来你很意外。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你有没有整天都躺在床上休息?”他决定逼她公然撒谎。

  “你为什么又问一次?瑞森,你不相信我吗?我猜你是非相信我不可。”

  他摇摇头。他的娇妻根本不把他的吩咐当回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大声叹口气。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倔强又任性,除非他把她绑在床上,否则她还是会我行我素。

  “答应我,你不舒服时会休息,好吗?”

  她在床上坐起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他避而不答。“我要到屋子那里去了。你也许会想在脸上涂点东西后再加入我,宝贝。”

  他知道她一定会问他为什么,他等不及要告诉她。他一边往门口走,一边从一数到十。

  “等一下,”她喊。“我的脸有什么不对劲吗?”

  “晒伤了。”

  她毫无悔意但很体贴。她等他关门后才放声大笑。

  范米契骑下山坡时,他们刚刚吃完晚餐。

  “来了个陌生人。爵爷,瞧一瞧。是不是你的亲戚?”

  威廉眯眼往窗外瞧。“太远了,看不出来,但我想我不认识那个人。”

  “那么他应该是范米契了。瑞森,你想先跟他单独谈谈吗?”

  “是的,你们在屋里等。”

  “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玫瑰喊道。

  她不知道瑞森有没有听到她的话,他已经走出前门了。他没有在阳台上等,而是步下台阶一直朝范米契走去。两人在草地中央相遇。

  米契下马时大声呻吟。两人握手后自我介绍。

  “你看来累坏了。”瑞森说。

  米契点点头。 “我是累坏了。”他以南方腔回答。“我弄到你要的东西了,还带来一些坏消息。我们可以边走边谈吗?我想在回营地前活动一下筋骨。”

  “欢迎你留下来过夜,米契。”

  “我怕我留下来会说溜嘴。我在靠近镇上的地方扎营。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在那里过夜。”

  “你明天得出庭作证。”瑞森提醒他。

  “我知道。我等不及要在法庭上说出发生了什么事。”

  瑞森和米契开始朝山区走。玫瑰在纱门后观望。瑞森在几分钟后突然转向米契。

  “你在这里不可能听得见。”道格在她背后轻声说。

  她吓了一跳。“瑞森不喜欢米契告诉他的事,瞧他们两个有多么僵硬。道格,恐怕是坏消息。”

  “坏消息只可能是米契没有弄到宣誓证词,玫瑰,你可以看到瑞森手里拿着东西。我猜是米契无法使芳雅夫人在证词上签名。” 瑞森和米契继续散二十多分钟的步。当他们转身开始往回走时,玫瑰以为会谈结束了。她推开纱门,站在阳台上等。

  范米契跟瑞森握手后爬回他的马鞍上。玫瑰正要出声留他过夜时,瑞森转向她。丈夫失魂落魄的表情使她说不出话来。他走近几步又停下来凝视着她,她毫不迟疑地奔向他。他一言不发地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转身又朝草地走。他们一直走到草地尽头才停下来。

  “我明天会说谎。”他幽幽地说。

  她睁大了眼睛。“你要在法庭上说谎?”

  他顾左右面百他。“除非你同意,否则我不会对你说谎。”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又开始往前走,两个人都低着头,心里都在想明天的事。

  玫瑰花了几分钟就想通了。 “你绝不会在法庭上说谎,那是不道德的……所以你打算骗我的哥哥们。你也想骗我,但你——”

  “我答应过你再也不对你说谎,我绝不会违背诺言。”

  “除非我同意。”

  “是的。”

  “好吧,”她转向他微笑道。“我信任你。做你必须做的事,现在不是担心我的时候。”

  他闭起眼睛缓缓地点点头。“谢谢。”

  “因为我信任你吗?”

  “还有爱我……和做你自己。”

  “吻我,我就会懂你的意思。”

  于是他吻了她。

  他们默不作声地走向屋子。“我要去骑马,想不想跟我去?”他问。

  “你有事情要想,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独自一人。”

  他再度亲吻她后,走向马厩。玫瑰靠在阳台的柱子上看着他策马奔向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