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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枪”“匕首”的魅力

作者:陈南先




   摘要:杂文是一种文艺性的社会论文,它是介于“论说”和“文学”之间的一种文体。它针砭时弊,直面人生,是文体上的“投枪”和“匕首”。同时,它取材广泛,无所不包,嬉笑怒骂,幽默风趣,充满戏剧色彩。它让人们在笑声中受到启发和教育,对有害的事物则加以毫不留情的痛斥。它至今仍然是一种具有生命力的文体。
  关键词:杂文文体“投枪”“匕首”讽刺幽默
  
  一、杂文的含义
  
  杂文是一种文艺性的社会论文,是一种介于“论说”和“文学”之间的文体,是一种形象性与说理性相结合的议论性散文。它以幽默、讽刺的文笔,直接、迅速地反映社会生活,是因鲁迅的创造而获得巨大生命力的一种独特文体。杂文因其简略、短小,曾被称之为“小品文”。“五四”时期,人们有时也用“小品文”来称呼那些短小精悍的散文,这和“杂文”从属广义的散文有很大的关系。一提起它,人们就自然会想到鲁迅先生。他的一生创作成果颇丰,但是他写的最多的文学体裁就是杂文。“投枪”“匕首”式的杂文与呐喊、战斗着的鲁迅有着密切的联系。不过这种文体,是在悠久、深厚的传统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不是鲁迅的发明创造,我国“古已有之”,“不是现在的新货色”(鲁迅)。 “五四”时期,《新青年》等报刊有专门的栏目,如“随感录”“杂感”“短论”等,这些栏目的文章,评述政治,针砭时弊,宣传新思想,使杂文的写作出现新的繁荣景象。钱理群先生说:鲁迅的杂文是“近代中国的百科全书”,“要了解中国的国情,就要了解创造这特别国情的中国人;要了解中国人,莫过于细心阅读鲁迅杂文这一文献”
  
  二、杂文的分类
  
  杂文的表现形式是比较广泛的,一些书信、日记、讲演、序跋等都可以用来写“杂文”,但是,根据杂文的内容、形式、表现方法等方面综合考虑,杂文可分为政论式、短评式、随感式、讽刺小品等几种。
  政论式杂文,谈政治,论时事,或立论,或反驳,有政治的严肃、锋利,无政治的凝重、拘谨。如鲁迅的《中国人失掉自信了吗》《“友邦惊诧”论》、刘洪波《“中国独有”论》等。
  短评式杂文也是因时事而作,但一事一议,短小精悍,一针见血。如《“狼逃尽”之类的幽默》(杨光治)、《有罪归下的秘术》(刘逸生)等,属于这一类杂文。
  随感式杂文,触及一人一事,随意引申,联想丰富,在看似信笔所至的闲谈中,给人以思想的启迪、知识的熏陶,如《一个鸡蛋的家当》(邓拓)、《“三八”节有感》(丁玲)、《高档次事业需要高素质员工》(吴祖光)等杂文属于这一类。
  讽刺小品式杂文,常以漫画的笔法,夸张的修辞,记录社会上的咄咄怪事,意在敲响警钟,发人深省,引人深思。它常有一定的故事情节,而说理成分不多, 或者不说道理,却在叙述中见褒贬,风趣幽默,含蓄隽永,令人回味。鲁迅的《立论》、沙叶新的《一九五八年的中国麻雀》、刘征《戏说〈西游〉》等均属此类。
  杂文主要有上述四类。其中,它的最基本的形式属于“杂感”(或“随感”)和短论。
  
  三、杂文的特征
  
  (一)战斗性与愉悦性的统一
  可以说,现代杂文的问世是为着战斗的。鲁迅在《且介亭杂文•序言》中说,撰写杂文的目的“是在对于有害的事物,立即给人反响或抗争,是感应的神经,是攻守的手足”。“战斗”或“抗争”是杂文与生俱来的一个特征。什么时候,杂文不“战斗”了,什么时候它就“寿终正寝”了,“自我消亡”了。但是写杂文,是为了面向广大群众和读者的。杂文要引导他们,教育他们,唤起人们的自信心,使人们的“笑”声中愉快地和那些旧事物告别,获得一种“美”的精神享受。这样,杂文的“战斗性”就与“愉悦性”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鄢烈山在《算算“机会成本”》中,谈到了曾经震惊全国的沈阳慕绥新、马向东贪污案。不过让人吃惊的是,当地百姓似乎并不讨厌这等大贪官,甚至为他们评功摆好——“你瞧,沈阳有了亚洲最大的商场;你瞧,沈阳的长途客运站全国一流……”这等贪官善于搞“形象工程”,我们善良的市民太忠厚、太讲恕道了。作者当然不会认同市民的观点,他写道:“如果一个城市贪官污吏当道,还能持续发展吗?”看来对贪官还是不能“费厄泼赖”!作者忧心忡忡地想:“无官不贪”“千里做官只为财”这套逻辑莫非是我们中华民族千古不易的宿命?读这样的杂文,令人兴味盎然。如果只是声色俱厉,剑拔弩张,只有“战斗性”,而毫无“文艺性”“愉悦性”可言,就不能给人以“美”的享受。鲁迅先生在《小品文的危机》中说得好——杂文应该是“匕首”、是“投枪”,能和读者一同杀出一条血路;但同时,“它也能给人以愉快和休息”、“是劳作和战斗之前的准备”。
  (二)论辩性与形象性的结合
  杂文的本质是论辩。它是一种文艺性的社会“论文”。既然是“论文”,就必然有“论”的色彩。它摆事实,讲道理,据“理”而论,以“理”相争;它讲究逻辑,剖析推理,以铁一般的事实和逻辑力量制服论敌,折服读者,显示出杂文作者的雄辩力量。杂文的最终目的在于论是非,辨正误,所以论辩性是它的内在“灵魂”。但是杂文具有鲜明的形象性。它的论辩,是一种“形象化”的论辩。形象化的手法很多,比如勾画典型形象,讲故事,比喻等。比如在《“乌鸦黑”心态》(练洪洋)中,作者讲到二〇〇四年“两会”前,湖北的一位原省长落马,据报道他贪了九十六万。但是许多人用不屑的口吻说:“省长才贪九十六万,鬼才相信呢。”作者认为这种心态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思维定势所致——黑是铁律,不黑就是假的,装出来的。许多被查处的县处级官员一贪就是上百万,所以人们对省长的贪污数目将信将疑。作者甚至认为这种思维定势还在夫妻关系中大有市场——“男人想:大家都认为男人好色,自己也是男人,有什么理由不好色呢?即使不好色,人家也不信,不如……女人想:老公对自己不好,肯定是外面有了相好的;对自己太好,也许是在外面亏了心,回来争取表现补偿。 ”这篇杂文最后还是回到廉政的话题上,“乌鸦黑”心态“日久成精”形成一种大众的“贪渎文化”的话,这比贪渎本身更可怕。
  文章的论辩性与形象性结合得多么巧妙!“天下乌鸦一般黑”心态的偏颇性,在此不是一览无余吗?杂文的“论辩性”和“形象性”两者水乳交融,相辅相成。论辩性使杂文显示出战斗的锋芒;形象性使杂文表现出艺术的魅力。二者相得益彰,缺一不可。
  (三)幽默、讽刺与文采的巧妙运用
  杂文是一种幽默、讽刺的艺术。它与“漫画”“相声”等艺术种类在精神上是相通的。不过杂文用的是“文字”勾勒而己。幽默是一种“轻松的讽刺”、是“善意的嘲笑”,讽刺则是“热辣辣的嘲笑 ”。幽默和讽刺的方法常用的有:夸张、反语、归谬法等。比如叶延滨的《污染调查报告》、陈泽群的《性丑闻•性美谈》等,就很有幽默感,讽刺了一些不合理的社会现象。比如瓜田的《小泉的“神社秀”并非坏事》谈到,二〇〇四年新年伊始,日本首相小泉再次参拜靖国神社,激起了包括中国在内亚洲受害国人民的义愤。作者认为其实这不是坏事,有小泉先生一年提醒个一两次,我们的爱国主义也就有了点“抓头”。文章以讽刺的口吻说:“人家对以往的侵略历史死不认账,对战犯和炮灰顶礼膜拜,都是为现实服务的,都是给活人看的。试想一下,你把侵略战争的炮灰搞臭了,以后再需要炮灰,谁还能主动冲上去?小泉们的思维是正常的。”而且作者还告诉大家一个惊人的事实:百分之六十的日本人支持首相参拜!这也是对一些国内学者的“对日新思维”的有力嘲讽。文章结尾写道:“前日,在书店忽然发现一本新书,书名赫然写道:《鬼子还会来吗?》这个惊心动魄的书名起得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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