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论《红楼梦》的“演”和“源”

作者:孙俊红




  
  接着是同回“金玉"两次出现:
  
  宝玉见了黛玉,……(黛玉)因说道:“我没这么大福禁受,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什么玉的,我不过是草木之人!"宝玉听他提出“金玉"二字来,不觉心动疑猜。
  ……
  薛宝钗因往日母亲对王夫人等曾提过“金锁是个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等语,所以总远着宝玉。昨日见元春所赐的东西,独他与宝玉一样,心里越发没意思起来。
  
  历史有太多的空白需要阐释,也同时留下了许多想象的空间。曹佾的一生,在《宋史·外戚传》里,不过几百字就概括完了。“秋芦白鹭"倒占重要一节,令人起疑:“曹皇后‘用金代玉’”赐曹佾暗示了什么?仅仅是“以示尊宠"吗?还是“另有文章"?
  后回里“宝玉完婚",曹雪芹是以什么方式写成的?宝玉的婚姻里有来自贾元春的旨意和力量,这是毋庸置疑的。元妃赐婚决不会是下旨,那么是什么方式? 是类似于“金带代替玉带"式的暗示吗?
  要是用“贵妃口谕"的形式,那就太没有“艺术含量"了。以曹雪芹之高才,焉能如此为之!电视剧这一节处理得比较简略,想造成“意会而不言传”的效果。其实“意会而不言传"可以有更好的方式:有关宝玉的婚姻大事,贾府里“两派"都不直接挑明,也无法挑明。王夫人求助于贾元春。恰逢真真国送来了“纹极精美的玉带",贾元春“诏后苑工仿其制为带",像二十八回打发夏太监送端午节的礼一样,“赐宝玉,以示尊宠。"王夫人就不用说了,贾母贾政自然也心领神会。曹雪芹极有可能是受“秋芦白鹭"这个典的启发而“演"这一节内容的。其五,史里虽不载曹佾修仙成道,但民间盛传他出家成了道人,原因是其弟欺男霸女,曹国舅受了牵连,只好以出家了结。此事真实不真实,也不重要。关键是人们已将曹佾定格为“八仙"之一的“曹国舅",并广为流传。老百姓们可不管曹佾不曹佾,只认“曹国舅"。《红楼梦》里“贾国舅"的结局也是出家,只不过做了和尚。《红楼梦》一开始就是“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别"。
  以上探讨了《红楼梦》主人公贾宝玉这个艺术形象,曹雪芹“演"的有曹彬家三代人的故事,“演"的最多的还是曹雪芹自己,也许还有同时代一些贵公子哥们的。说到底贾宝玉不是哪个人的“画像",而是个“综合体",是曹家灵秀之气物化成的一块通了灵的“宝玉",也是一块具有象征意义的“宝玉"。然后“寄生于曹家",即《红楼梦》文本里的两首《寄生草》。
  
  五、关于“笏满床"
  
  “笏满床"出现在第一回,甄士隐解注“好了歌",第一句是“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除了“笏满床",另有一处是“满床笏"。清虚观打醮,贾家神前点了戏,第一出是《白蛇记》,第二出就是《满床笏》,唱的是唐朝郭子仪“七子八婿"都做了大官,下朝回到府里,笏板摆了满床的事。还有一个就是贾母八十寿辰,江南甄家送了寿礼——满床笏。
  不管是“笏满床"还是“满床笏"意思都一样的——朝里有一大批当官的 。但无论书里的贾家,还是曹寅为代表的江南曹家,称“笏满床"都有点牵强。
  先说书里的贾家。第十三回《秦可卿死封龙禁尉》里,贾家男子有头脸的人物集体亮相,出场的计有“四代二十八"人,其中如贾代儒、贾芸、贾芹等,似乎还没有“执笏板"的份。就是贾蓉要谋一个体面些的官,还要花一千二百两银子。如果说这已是“末世",那么《冷子兴演说荣国府》里,从“荣宁"二公起的“盛世"里,“执笏"的似乎也不多。
  再说江南曹家。江南曹家在悠长的康熙朝里是被特别宠遇的特殊家庭,虽赫赫扬扬,官高权重,但曹家从曹世选开始,似乎人丁并不旺。“执笏"的人不多,也就论不到“笏满床"了。
  河北真定曹彬家就不一样了。曹彬曹玮有资格配飨太祖太宗庙不是谁家都有的殊荣。曹彬有七个儿子,和郭子仪的七个儿子比一点也不逊色。郭家娶来了公主,曹家出了两个皇后。慈圣光献曹皇后薨后,“帝推恩曹氏,拜佾中书令,进官者四十余人"。称“笏满床"真正一点也不虚。
  综上,可总结两点:一是从《红楼梦》的“纵剖面"上说,从“汉曹"、“魏曹"、“宋曹"到“清曹",曹家的家族脉络十分清晰。二是从《红楼梦》的“横切面"上说,有大量的“宋曹"内容在内,尤其是主人公贾宝玉身上,更多地体现了曹彬家父子孙三人的事迹行状。 曹雪芹要借《红楼梦》表现自己的“家族情结",从“源"开始“演"曹家的“古代辉煌史"和“现代衰落史"。至于曹雪芹要把曹家同康、雍、乾三朝的根根秧秧,曲曲折折地“演"进《红楼梦》,我想,那是肯定的。
  
  作者简介:孙俊红,平顶山市委党校科文教研室讲师。
  
  参考文献:
  [1][元朝]脱脱著:《宋史》,人民文学出版社,第8977页。
  [2]周汝昌著:《红楼夺目红》,作家出版社,2003年版,第274页。
  [3]托马斯·沃尔夫著:《一部小说的故事》,三联书店,1991年版,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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