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维拉·凯瑟诗歌研究
作者：郑晓园
凯瑟本人也意识到她诗歌的局限——隐含了过多古典文学艺术典故以致令人费解。在写给沙金的信中（Cather: 2 June 1912），她对自己的诗歌进行了毫不留情的剖析。她解读了一首“可怕”的十四行诗“White Birch in Wyoming”——表面上这是一首描写自然的诗，回忆了她对洛矶山脉中的哥哥的拜访。但在短短十四行诗句中，实际不仅要求读者熟悉拉斐尔前派画家的画，还要理解结尾中的瓦格纳歌剧“女武神和布伦希尔德”（Valkyries and Brunhilda）的暗喻，这是非常令人费解的。
《四月的黄昏》中有一首诗《高原的黎明》（Prairie Dawn），则一反她的诗风，是诗集里唯一一首素体诗(无韵诗)，也是唯一一首没有亦步亦趋地踩着古典文学先辈脚印走的诗。凯瑟用朴素的语言，以她对西部景色的记忆，展现给读者鲜明的视觉、嗅觉、感觉形象，抒发作者的思乡情怀。这首小诗，与马致远的“枯藤老树昏鸦……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似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是由景而情，同是感应突袭，同是寥寥数语绘就一幅精妙绝伦的画面……不同的只是年代、地域、语言，只是黎明对黄昏,只是一如油画一如水墨——不能不令我们感慨青年凯瑟的诗歌达到的境界：
红色的火团征服了星星；
飞灰的鼠尾草气味刺鼻；
蜷息的羊儿骚动阵阵；
远处的高地破紫霞而出；
晨光中的水渠银波闪闪；
急速的光线长矛般低飞划破世界；
兀然的伤感是对故乡小山的思念。
然而，诗中描述的景色，虽说是“西部高原的”，却并不见她日后小说中典型的内布拉斯加家乡景色，而在这西部“高原的黎明”中引发的对故乡小山的思念与感伤，则是她对东部故乡弗吉尼亚的思念之情。当时的凯瑟，这位远离西部的家乡去追求属于东部的文学艺术的年轻诗人，在情感上尚未将她的第二故乡内布拉斯加认作“home”。这种情感的距离，或许是凯瑟日后对她的首部诗集感到遗憾的原因之一？也是她的诗作之所以没有获得与她的小说同样成就的原因之一？
结 语
《四月的黄昏》在20年之后经过删节和增补于1923年再版时，凯瑟已经成为著名作家。诗人尤尼斯·蒂耶秦思（Eunice Tietjens）对凯瑟作为成功的小说家和并不太成功的诗人,有非常中肯的评价：“这是一本由伟大的文学家写的诗，她完全应得普利策奖（1922年凯瑟以其小说《我们中的一个》获得普利策奖——笔者），但这却不是一本伟大诗人写的诗……诗中的故事是令人难忘的，它们触动你的思想……作家自己的思想与性格贯穿其中。她的诗，20年以后再读，仍然具有同样的人性思想、同样的戏剧性、同样直观的视觉形象，就像一位老朋友。但用现在的知识去评价，我知道我是因为诗中的人文思想而热爱并记得它们，而不是因为诗的本身。”（Tietjens:221）
凯瑟在《四月的黄昏》初次问世后，创作兴趣即转向小说，并基本终止了诗歌创作。她文学生涯的第一部作品是诗集并获得很高评价，何以没有继续走下去成为伟大的诗人？究其原，虽然有其客观因素（在诗集出版不久正获热评之时，她的小说被著名出版人麦克卢尔看中，开始获得发表机会），但蒂耶秦思对凯瑟作为文学家和诗人的上述评价，应该是指出了本质性的东西。
（责任编辑：水 涓）
作者简介：郑晓园，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英语系主任，副教授，英美文学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英美文学及大学英语教育。
① Prudence: 普鲁登斯, 拉丁有智慧、有远见之人。
② Passion: 耶稣的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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