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9月8日,麦克阿瑟及哈尔西、艾克尔伯格一行乘车前去东京美国大使馆。横滨到东京35公里,一路上他们再次目睹了战争给日本造成的巨大破坏,昔日繁荣的城区如今已变成瓦砾废墟,田野一片荒芜,一路上很少见到行人,偶尔见到几个行人,也是面容憔悴、麻木不仁的样子。
美国大使馆位于东京繁华地段,占地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前后有三幢豪华的大楼,中间还有一个大花园。除办公楼稍有损坏外,其他建筑物都在大轰炸中奇迹般的保存下来了。
当麦克阿瑟的车队驶进使馆院内时,第11空降师的仪仗队已排成检阅队形在那恭候。下车后走到台阶上时,麦克阿瑟对艾克尔伯格说:“把我们的国旗展开,让它在东京的阳光下光荣地飘扬吧!”随着国旗的升起,乐队奏起了“星条旗永不落”国歌,在那一大群军人中,许多人的眼睛都湿润了。麦克阿瑟注视着慢慢升起的国旗,眼中闪着泪花。通往东京的漫长道路终于走到头了。
麦克阿瑟选中大使馆作为他的私人官邸。战争期间虽然那里没有被日本人占领,但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许多房间里积满了污水。麦克阿瑟无意中在地上拾到一张完好的乔治·华盛顿画像,后来他写道:“它使我激动得难以言表,它竟能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着美国武装力量的到来。”
麦克阿瑟的家人一行于9月19日乘飞机到达厚木,他们当中有琼、阿瑟、阿珠和一个新成员——阿瑟的家庭教师英国人菲利斯·吉本斯夫人。麦克阿瑟由一名助手陪同到飞机场去接他们。在去东京的路上,琼看见路旁有日本士兵,就问丈夫:“安全没有问题吧?”麦克阿瑟回答说:“绝对安全。”
麦克阿瑟选中“一号大楼”作为总司令部办公楼,那里原是一家日本大保险公司的办公楼。考虑到他所处的地位,他的私人办公室是很简朴的。这间胡桃木镶壁,带空调的小房间位于6楼,据说那里以前是间储藏室。屋中的摆设有一套“皱皱巴巴、垫得又软又厚的皮面沙发”,以及一张普通的桌子,上面盖着绿尼台布,还有一个玻璃门书橱。屋里没有电话。墙上挂的是华盛顿和林肯的画像。在林肯的画像下面挂着一张字幅:“如果要我去解释所有对我的攻击,那还不如不干了,随便去作点别的什么事。我要尽全力去干我知道怎样干和我能干的事情。我打算就这样一直干到底。如果结局是圆满的,别人攻击我的话就一钱不值。如果结局是悲惨的,即使有十个天使替我辩解那也无济于事。”
把家和办公室安顿好之后,麦克阿瑟就开始过起非常有规律的生活。他的小天地就是家和办公室。他每周工作7天,每天都工作到很晚。他从不过节假日,甚至连圣诞节和复活节也不例外。他从不参加晚会和招待会,也从未到日本各地旅游过。在近5年里,他只有两次离开过日本:1946年7月4日,他飞往马尼拉参加菲律宾独立日的庆祝活动;1948年8月15日飞往汉城,参加“大韩民国”宣告成立的仪式。这两次出访都是一天的日程。
麦克阿瑟一家,一般早上7点左右起床。然后全家用早餐,饭前麦克阿瑟要作20分钟健身操。他的家里养了4条狗,一条名叫“布莱基”的长耳狗,特别得宠。一早起来,几条狗到处跑来跑去,家里显得十分热闹。说到他家养的狗,还有个趣事:有一次,日本首相吉田茂去麦克阿瑟的办公室,发现他情绪不好。一问才知道,原来他特别喜欢的“布莱基”突然死掉了。过后,吉田茂不声不响地设法弄来那只狗的照片,让农业大臣去找一只一模一样的来。那位大臣还真找到一只。当吉田茂亲自把狗送到麦克阿瑟府上时,他和儿子都高兴得不得了。
约9点钟,一天的工作开始了。麦克阿瑟先看报纸,然后处理邮件。在这期间,惠特尼会从“一号大楼”打来电话,向将军简要报告新闻通讯社的重要新闻。在足球比赛季节,还要报告每一场主要比赛的结果。麦克阿瑟是一个足球迷。大约在10点30分或11点,他离开家到办公室去。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凯迪拉克牌黑色轿车的后排座位上。起初有两名士兵乘一辆吉普车做他的警卫。麦克阿瑟不喜欢警卫,后来便撤掉了。后来有一次,他的车在路上出了毛病,不得不搭乘一辆吉普车去上班,这使车上的士兵大为惊奇。以后,警卫又恢复了。
从大使馆到“一号大楼”车子只要开5分钟。一路上都是绿灯,使他可以畅通无阻。抵达“一号大楼”后,麦克阿瑟走下车来,向仪表堂堂的值勤卫兵敬礼,大步走向供他专用的电梯,升到六楼。
几年来,他的这一路线一直没有改,以致成了吸引游客的一景。常常有一大群人聚集在大使馆和“一号大楼”两处,想亲眼看看盟军总司令。要是有个刺客混在人群中刺杀麦克阿瑟,那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了。总司令部对这一危险一直表示担心,但麦克阿瑟并不在意。他是一个宿命论者,认为该他死的时候,躲也躲不掉。
麦克阿瑟在办公室里处理完公文之后,开始接待预约的客人。他是个健谈的人,常常一个人谈起来就没个完。一旦他同来访者交谈起来,就开始在灰色地毯上踱来踱去,并点燃他的烟斗,很难让他停下来。
麦克阿瑟通常于下午两点离开“一号大楼”,按原路线乘车回家用午餐,那是他同琼和孩子一起放松的时间。如果有客人来访,麦克阿瑟一进屋,琼就会抬起头来,故作惊奇的样子,说道:“噢,将军回来了!”麦克阿瑟走过去吻一吻她。她会笑着说:“哈啰,老板先生”,或“哈啰,将军。”(她当众从来不称他道格拉斯或道格。)午餐前一般不上鸡尾酒。麦克阿瑟夫妇不拘“礼节”,即不让客人按军衔或外交头衔入座,有些讲究礼仪的人,就感到很不习惯。
除了特殊情况,麦克阿瑟在日本生活的5年时间里,日复一日,就是这样过来的。这是一种简朴的,近乎苦行僧的生活。这种生活方式是麦克阿瑟强加给自己的,这样就能集中精力去解决战后日本面临的那些空前艰巨复杂的急迫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