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职业生涯,使马歇尔养成了不甘寂寞的性格。他的威望和影响,也决定了人们不会让他逍遥自在。并非真正的退休生活才几个星期,马歇尔又犯了一个错误,他会见了美国红十字会代表,不久,他就当上了美国红十字会的新会长。
他天真地认为,这个工作不会占用他更多的时间,但他很快发现,战后的红十字会工作同大战期间一样繁重而艰苦。只有一点好处,他现在可以带凯瑟琳同行,出差时经常借用总统的“圣牛”号专机。
1950年春,他写信给(已被赶出大陆,逃到台湾岛的)蒋介石夫人宋美龄说,他和凯瑟琳一道去夏威夷,执行一项红十字会任务。由于长途飞行,凯瑟琳得了一种带状疱疹,密密麻麻长在眼睑处,不能看东西。蒋夫人害了同样的病,手上长满了疱疹,不论什么药膏均属无效,无法缓解。她俩互相安慰,通过书信商量可能的治疗方法。
马歇尔的日常工作一下子忙碌起来,但不必像过去那样去为政治难题操心。尽管如此,他一年中要飞行2.5万英里之遥,去参加接连不断的红十字会会议。
希腊王后弗雷德丽卡得知马歇尔就任新职,无比高兴。她在给马歇尔的信中写道:“获悉贵体康复极佳,能为异常艰苦的红十字会工作,跋涉数千英里,真叫我高兴。希腊红十字会推我当会长,你看我们成了‘战斗兄妹’了!”她接着写道:“不过我这封信不想谈红字会工作,而想谈谈希腊的局势……”
除此之外,蒋介石夫人也在不断给他写长信,谈论中国和亚洲局势。他仔细阅读每封来信,并给她们分别回信。如此两位举足轻重而又天姿国色的女子向他倾诉衷肠,使他喜不自胜,他为能有这样两位赫赫有名的女友和崇拜者而大喜过望。当然,他随时把她们来信所谈各自国家的政局转告国务院。
那年夏天,《时代》杂志在封面刊登了马歇尔的照片,以示敬意,赞扬他通过美国红十字会所作的种种努力,使希腊儿童免受东西方冲突之苦。与此同时,在远东爆发了一场重大危机,朝鲜爆发大规模内战,美国一下子卷进了朝鲜战争。
本世纪初,朝鲜沦为日本的殖民地,直到1945年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败,朝鲜才获得解放。按照美、苏达成的协议,苏联军队进入中国东北和朝鲜对日作战。随后又确定对朝鲜实行托管,并以北纬38°线为界,将朝鲜一分为二,美、苏军队分别进驻南北朝鲜。
在美国支持和帮助下,1948年8月15日,在南朝鲜成立了以李承晚为首的“大韩民国政府。”同年9月9日,北朝鲜在苏联支持下成立了以金日成为领袖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此后,南北双方围绕着国家统一问题,加紧扩编和训练军队,展开了尖锐的斗争。
1948年底至1949年中旬,随着苏、美驻军先后撤出朝鲜,使政治、军事原本尖锐对立的南北朝鲜之间的紧张关系更趋恶化。1950年6月25日,朝鲜内战终于爆发。
6月27日,杜鲁门给远东战区司令麦克阿瑟下达命令:美军出兵朝鲜,美国太平洋海军第7舰队进驻台湾海峡。
6月28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发表声明,强烈谴责美国出兵侵占中国领土台湾,严重干涉别国内政,主张和平解决朝鲜争端,从台湾海峡和朝鲜撤出一切外国军队。
美国出兵朝鲜后,形势对美不利。美军和南朝鲜军无力抵抗北朝鲜的反击,被迫撤到釜山地区坚守。华盛顿对朝鲜局势深感忧虑。
与此同时,美国国务院和白宫正在物色一位更为得力的国防部长,以应付世界各地,特别是远东地区日益紧张的局势。此时,杜鲁门又想到了乔治·马歇尔。他抓起话筒要电话员找马歇尔讲话。
电话员终于在密执安州一座树林的猎棚中找到了马歇尔,他正在那里悠闲自在地钓鱼。电话机在15英里之外的小镇商店里。马歇尔赶到那里去接电话时,有几个顾客认出了他,倾听着他讲的每一句话。
“马歇尔将军,”杜鲁门说,“我想请您当国防部长。”
“好的,”马歇尔回答了一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马歇尔于9月6日晋见杜鲁门。总统对他同意出任国防部长表示高兴。“那地方挤满了人,都竖起耳朵听我讲话,”马歇尔对总统说,“我不想让他们听到我们在谈什么,所以才一口答应下来。”
杜鲁门问马歇尔能不能“担任国防部长以度过危机,假如我能取得国会批准的话。”马歇尔提醒说:“我希望您想一想,任命我对您和您的政府会有什么影响。他们还在指控我要为蒋介石政府在中国的垮台负责。我想帮您,不想连累您。”杜鲁门深为他的坦诚所感动,他写信给妻子:“你能想起来有任何其他人讲过这样的话吗?我是想不起来的。他真是伟大。”
国会经过一番激烈辩论之后,批准了这项议案。于是,马歇尔又回到总统身边工作了。杜鲁门认为,这才是马歇尔将军该呆的地方。
艾奇逊得知这一消息后喜不自胜,他后来说,“没有比这次换马更使我称心如意的了。只有一点令人为难,不管我怎样表示反对,将军总是小心翼翼,严守礼仪,把我当做首席阁员对待。他从不在我之前进出房门,从不走在我的左首;同乘一车时,他总让我先上,然后绕到汽车的另一边上车,坐在我的左边;每次开会,他总坚持让我先发言。我所尊敬和爱戴的老上司这样做真叫我如坐针毡。”
马歇尔的有利条件是他同军方领导人都很熟悉。新任陆军参谋长柯林斯将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雷将军都是他的老部下和爱将,从此,高层会议的气氛起了变化。
从某些重大方面来说,马歇尔入阁可说是再及时不过了。白宫认为,南朝鲜遭到北朝鲜的进攻,显然以苏联支持为背景,清楚地表明了苏联今后将通过使用卫星国发动进攻的意图。为预防在欧洲发生类似事件,美国有必要联合各盟国成立共同防务机构,乃有成立北大西洋公约组织
(简称“北约”)之议。但是,当建议提出北约组织部队应包括西德军队在内时,仍在仇恨德国人的法国代表不同意。法国国防部长朱尔·莫克对此反应尤烈,因为他同德国人不但有国仇,而且有家恨。战争期间,他的儿子在战斗中被德国人俘虏,受到严刑拷打,最后死在盖世太保的毒气室里。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同胞同这帮恶棍并肩作战,哪怕是为了保卫欧洲也不行。
马歇尔首次以国防部长身份参加在纽约召开的联合国大会,当时正在讨论成立北约组织问题。在以往的会议上,他结识了莫克,彼此颇有好感。他以耐心和同情心向这位法国人说明需要捐弃前嫌,适应新的世界现实。他终于说服了莫克。艾奇逊后来写道:在我看来,马歇尔将军从两面提供了莫大帮助。他那崇高的威望、冷静的态度和强有力的阐述,都无疑使包括法国人在内的所有代表认识到,没有西德的参与,欧洲防卫无从谈起。他本人也确信这一点,他也能够说服五角大楼。
“大家(在联合国)看到他都很高兴,”马歇尔的助手卢克·巴特尔说,“大家对马歇尔就任国防部长表示欢迎。他一出场,裂缝就弥合了。他在那次会议上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但只要他一亮相,就是一副愈合剂,足以化干戈为玉帛。他竟有如此令人慑服的非凡威力,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马歇尔回到华盛顿,便施展出他的全身能量,来应付面临的各种问题。有朝鲜问题、中国问题,有国会审议他出任国防部长和对他的爱国心提出质疑等问题,还有远东战区司令麦克阿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