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三贱白牡丹




  两颗跳跃的心,一旦登上至爱的极限,便不该"越雷池一步"。再跨一步便是无底深渊,抑或是无法逾越的灾难。

  迈人深渊后方才明白,在灵魂裸露的丹田内,潜伏着危机,隐匿着伤感。是那有意无意的"点药",有心无心的调侃;是那一则则诗文、谜语,又丝丝入扣地偷袭着花蕊的馨香,于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不是圈套的圈套,不是陷阱的

  吕洞宾说:"那日应邀去东海赴宴后,敖广当时虽然下了'逐客令',黄龙真人却没有回洛阳,而是直接去找月老。到了戏称'城南店'的月老府地。"

  月老府地的独具特色之处是其大门两侧的那副对联:"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黄龙真人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而是一个劲地与月下老人套近乎。他说:"黄某奉命上天向玉皇大帝述职,特意绕道来看看你老人家。没想到你至今还是一个人过日子,更没想到你这里这么寒酸。"

  "凡间有一句话叫做'穷鳏汉富寡妇',一个既不贪财又不聚财的鳏汉,还能富有哪里去呢?"月下老人指了指自己的红线袋儿说,"身为男婚女嫁之神,有这袋红线就够了,何必去奢求别的财富呢?"

  黄龙真人说:"那倒也是。你这为青年男女牵红线的差事,倒也有他独一门的乐趣。啊,对了,黄某总想向您请教一件事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什么要问的您只管问。别说那些只有文人墨客们喜欢使用的客套话。""那倒也是。"一向不善言辞的黄龙真人说,"黄某打听的问题是,为什么有些人才认识没几天便成了夫妇,有些人认识了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才凑合到一起。这里面是不是与您手里的红线有关呢?"

  "也有关,也无关。说它有关,是因为只要他们成为夫妻是前生注定事,老朽便可以决定他们相识的时间。将男女之间的红线系长一点,时间就长一点,系短一点时间就短一点。要说没关系"

  "这有关系的我还没弄明白呢,咱们先不说那没关系的好吗?"黄龙真人打断月下老人的话与之"商量"道。没等月老做出反映便接着说:"既然如此,您何不将那些前生注定要成为夫妻的男女之间的红线统统系得短短的,让他们都能尽快成就好事呢?"

  "你没听说过'好事多磨'么?"月下老人说,"大凡婚事过分快捷、顺利的婚姻,日后往往一波三折。相反,那些婚前多经历一些磨难的男女,婚后的波折反而少一些。因此,除了个别情况外,男女之间的红线系得都比较长。最长的有千里之遥。"

  "最长的红线是一千里,那最短的呢,一里还是半里?""用不了那么长。最短的有一拍也就够了。"

  "一拍?一拍是多少,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肯定听说过,只是没留意罢了。一拍就是两个巴掌的距离。最长的'千里'和短的'一拍'都是取其意,而并非其实际尺寸。这两种意境各有一句很带象征意义的话。前者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后者是'一拍即合'。由于千里姻缘一线牵者大都是天长地久,而一拍即合者往往是好得快散得也快,仅仅是曾经拥有。而天下有情人中总是企盼天长地久者多,只图曾经拥有者少(详见拙作--《男婚女嫁之神--月老》)。"

  "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黄龙真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说什么?"月下老人问。

  "没什么,我是想知道我那位弟子与风流道仙之间的红线是长是短?"黄龙真人自我掩饰道。

  "想知道白牡丹与吕洞宾之间的事?年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他们之间配不了长久夫妻,只不过是'三戏之缘'。也就是说他们之间只能系短线,不能系长线。"

  "无意说出机密事,忙煞巧为算计人。"黄龙真人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剩下的事情就是这样--请月下老人尽快到洛阳去为白牡丹和吕洞宾系上那"一拍即合"的红线。

  "既然如此,你何不赶紧帮他们把红线系上,让他们尽快好合好散呢?散了,做父母的也好为她物色个天长地久的如意郎君啊。"

  月下老人知道白牡丹与吕洞宾之间的缘分虽有,却必须等到八仙载入《神仙谱》之后才能为他们系红线。否则便有可能坏了八仙载入好申仙谱》的大事。但天机不可泄露,月老仅仅说了一句:"他们之间的事还早呢。"就不再说了。

  黄龙真人本来想说,吕洞宾马上就要找上门了,何不给他们行个方便呢?他想了想觉得不妥。便改口道:"白牡丹已经18岁了,可算是老大不小了。洛阳一带的女孩15至16岁出嫁者大有人在。有这么一首打油诗,不知您听过没有?"

  月下老人本不想深谈,却义不便显得过分冷淡,便随口应付了一句:"您说的是那首关于姑娘们挑女婿的打油诗吧?"

  明白人一听这活便知道对方已经知道具体内容,你也就不必细述详情了。不知黄龙真人是真的没听明白,还是故意将这话往自己需要的话路上引。他居然兴趣极高地说:"打油涛云:

  小姑娘挑女婿,挑够选够;大姑娘挑女婿,七拼八凑;老姑娘挑女婿,捞一个数。总不能让您亲自介绍给黄某的女弟子,等到只能'捞一个算数'的时

  候再去找女婿。"

  "咱们能不谈这个问题吗?"月下老人不知道黄龙真人是冲着白牡丹与吕洞宾的事儿来的。他见自己旁敲侧击地把话说得相当好理解了,黄龙真人仍然纠缠同一个话题,只好明刀明枪地将那条道堵死。

  黄龙真人见月下老人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估计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不便公开的东西。如果自己继续纠缠下去,其结果只能适得其反。怎么办呢?黄龙真人想来想去觉得要办成这件事,剩下的惟一办法就是偷红线。只要能偷一节红线去把白牡丹和吕洞宾的脚系住,让他俩"一拍即合"地成就好事就大功告成了。

  打定主意之后,黄龙真人故意似有所悟地说:"你看我这个人,做了几年土地菩萨把人都当呆了、当傻了。其实我不过是对红线的神奇妙用感兴趣罢了,没想到一扯到男婚女嫁上就越扯越远。连凡夫俗子都知道'士地见玉帝'应该'多叩头少说话',我就不知道来他个土地见月老,多用眼睛少用嘴。"说着便蹲在地上,随手扯过月老的线袋儿,聚精会神地欣赏起袋内的红线来。

  月老见黄龙真人不再提白牡丹与吕洞宾的事儿,立即如释重负--对于男婚女嫁之神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保密。甚至可以说,除了保守机密,便没有什么令男婚女嫁之神保持高度警惕的事儿。

  如果黄龙真人不是去看线袋儿,而是去看那俗称愆因缘簿》的男女匹配之书《婿牍》,月老也许会继续保持高度警惕--能看的便让他看,不能看便不让他看。线袋内什么机密也没有,月老也就不太在意了。

  "黄龙兄,你先在这里欣赏那线袋儿,我去吩咐下人准备点酒菜,咱们老哥俩好好喝两盅。"月老说着,也不等黄龙真人回话,就径直往后走。当月下老人在后面转了一会儿,手里提着一壶茶回到前堂时,发现黄龙真人已经不见了。

  月老在周围看了看,没找到,估计黄龙真人是回去了。对于黄龙真人的不辞而别,月下老人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男婚女嫁之神在上界中有求于他者不多。月老府地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清水衙门。越是来客较少越是好客,月老觉得黄龙真人大老远来看望他,便是心里有意他,如果慢待了人家,实际上就是自己小瞧了自己。刚才客人一进门就只顾唠叨,连茶也没来得及倒,这会儿正好借客人欣赏线袋儿的机会去安排酒菜,并顺便提壶茶来。没想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客人却走了。

  月老以为黄龙真人的不辞而别,是自己的过错。过分自责的月老几乎把什么的可能都想到了惟一该想到却没想到的便是黄龙真人偷走了一节红线。

  偷红线是黄龙真人准备的最后一招。如果不是月下老人如此好客,如此善良,如果不是黄龙真人给别人的印象是个只知道埋头苦干,不懂得花言巧语的"土老冒",这一招是很难得手的。

  黄龙真人得手后,便连夜赶回洛阳。第二天正好赶上吕洞宾到洛阳来度白云龙,黄龙真人隐去身形带上红线,趁吕洞宾一戏白牡丹之机,将偷来的那节红线两端分别系在吕洞宾和白牡丹的脚脖子上。月下老人的红线是无形的,一旦系上,尽管准也看不见,却在暗中发挥作用。

  幸亏吕洞宾一戏白牡丹时,一个在柜台外,一个在竹帘背后,相距五尺左右,超过了"吕合"的最佳距离,否则也许他们"成就好事"的速度更快。也不知那该死的红线是通过什么发挥作用。自系红线那一刻开始,立即身,产生了很明显的效应,首先是让吕洞宾在未直接与白牡丹见面时便对她产生了好感,其次是,仅仅回头瞟了一眼,便生出似曾相识的亲切感,相见恨晚的爱慕感。

  这种第一次出现的感觉在一戏白牡丹期间,由于时间特别短,吕洞宾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便过去了。再加上红线本身也没有短到"一拍即合"的距离,因此保存在其脑海里的主要成分,还是好感多于爱慕。这也是吕洞宾在变成年轻英俊的"两口儿先生"对白牡丹进行暗访期间基本上能够把握住自己的主要原因。

  从吕洞宾和白牡丹被系上红线开始,黄龙真人便一直留心观察他俩的情感变化。暗访开始前黄龙真人很兴奋,以为大功即将告成。暗访之后,特别是当他无意中听到吕洞宾对铁拐李、何仙姑说:"有一点请你们和师傅放心,吕洞宾绝不会做有辱于仙道的事。无论东海龙王列举我吕洞宾多么荒唐的故事,你们都不必否认,到时吕某自有令人口服心服的解释"等等。

  种种迹象表明,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顺利。他不知道是红线太长,还是吕洞宾的自制能力太强。吕洞宾的理智始终起主导作用,男恩女爱之类的爱欲、性欲一直无法战胜其理智。

  黄龙真人认为,除了以上原因外,很可能还有警惕东海龙王敖广加害八仙的戒备心理在发挥作用。他担心,在这三种因素的影响下,自己的努力会前功尽弃。其中最现实的问题是,万一吕洞宾在洛阳仅仅呆三天两晚上就走,再想让他们成就好事岂不是大海里捞针。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立即采取三项紧急措施。一是设法将白云龙夫妇调出"万药全",恰好白牡丹的表兄,也就是她舅舅的小儿子姚四喜,第三天就要娶媳妇。按当地风俗,娶媳妇以新娘子娶回后的那顿晚餐为主,只要能赶上娶亲当天的晚餐就可以了。因此,白云龙和妻子姚氏商量好了,娶亲当天再去。

  为了让他们提前离开,黄龙真人特意变成姚氏早已去世的父亲,托梦给姚氏说:"为父的坟背后被人挖了一个大窟窿,你弟弟只顾忙他小儿子四喜的婚事也顾不上,你和云龙就不能提前一天去帮为父修一修么?"这一招还真灵,第二天一大早姚氏便不由分说地把丈夫拉走了。

  第二条措施是,利用吕洞宾二戏白牡丹之机,将两天前系好的那红线剪短重系--由五尺左右变成了尺左右。使其达到了真正符合"一拍即合"的要求。

  第三条措施更损--为了保证"成就好事"的计划万无一失,黄龙真人在吕洞宾和白牡丹的茶杯里下了"春药"。尽管吕洞宾暗暗下定决心要走,却经不住白牡丹那含情脉脉,情真意切的一再挽留。

  不过,白牡丹毕竟是根基深厚,且很有教养的女子。因此,她挽留意中人的方式也十分高雅--切磋诗文谜语技艺。她先留吕洞宾吃石榴,不说石榴而是说:"打破醋坛君莫笑,内藏珍珠并玛瑙。"清吕洞宾喝茶时,她又手提茶壶,一面倒茶一面借物抒情地来了一首谜语诗:

  "嘴尖肚圆个儿高,放在火上受煎熬。度量虽大仍有限,方寸之中起波涛。"临到留吕洞宾吃饭切成鸭蛋时,也没忘r来两句:"一刀剖开两叶舟,黄金白玉般般有。"

  有道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在局外人听来那些精心编撰的谜面儿,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一首诗。在"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有情人听来,没有一句不是语带双关的俏皮话、情真意切的心里话,火辣辣的情话。

  在那烧酒与甜言蜜语共饮,诗文与情话同飞的二人晚宴上,吕洞宾开怀畅怀。大约喝到一百杯之后,吕洞宾诗兴大发,竟忍不住挥毫泼墨在白牡丹的墙壁上题诗一首:

  曾经天上三千劫,又在人间五百年;腰下剑峰模紫电,炉中丹焰起苍烟。绕骑白鹿过沧海,复跨青牛入洞天;小技等闲聊戏称,无人知我是真仙。这首诗充分体现了吕洞宾惯用的那种"出有入无,得意忘形"的创作手法。它将道家诗人开径自行、于虚见心、于无见意的种种妙法用到了极致。这种虚空中传出动荡神明里显出幽深,凭虚测有,沿想图空的创作手法,着实让白牡丹着迷。

  "我知道。正因为您是真仙,才一而再、再而三,千方百计地留您啊!"白牡丹在心里悄悄地说。

  想着吕洞宾那出神人化的诗文,望着菜油灯上那越来越大的彩云状灯花,白牡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荡,也兴致勃勃地吟词一阕:

  云落不因春雨,嘴馋岂怨东风。结成一朵自然红,费尽功夫怎种?有蕊难藏粉蝶,生花不惹游峰。夜阑人静画堂中,曾伴玉人春梦。吕洞宾听后高兴地说:"这是词,也是一则制作精美的灯谜。贫道愿吟

  诗二句作答:'白蛇游过清水塘,一朵牡丹开崖上。"'

  吕洞宾话音刚落,便发现白牡丹向自己抛来一个媚眼。吕洞宾情不自禁地伸手在白牡丹那白嫩的纤纤玉手上轻轻拍了拍。

  吕洞宾没想到自己的那一拍,竟像磁铁牵钊。般地将白牡丹"牵"起身来,随即又顺势倒在自己的怀里。几乎坚持整整一天的吕洞宾冉也把握不住了

  几番云雨之后,白牡丹对吕洞宾已经如膝似漆难解难分r。

  吕洞宾似乎比先前清醒一些。他深表歉意地对门牡丹说:"白姑娘,我必须连夜赶回上清宫去。有件很要紧的事情要办。"

  白牡丹没有马上点头,而是让吕洞宾答应第二天上午一定过来陪她才放吕洞宾走。吕洞宾回到七清官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责难。他记得自己曾经写过两首诗,第一首是:"学道须教彻骨贫,囊中只有三五文;有人问我修行法,遥指天边日月轮。"第二首是:"不负三光不负人,不欺神道不欺贫;有人问我修行法,只种心田养此身。"这是两首表心迹的诗。

  第一首说的是修道者不能贪财;第二卣一说的是修道者最起码的道德标准是"利己不损人"。今天的行为却是"损人不利己",这种有悖于道德标准的事本不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既稀里糊涂,又明明白白地发生了。

  送走吕洞宾后,白牡丹的激情电慢慢冷却下来。冷静下来后的白牡丹慢慢地穿衣起床,慢慢地磨墨展纸,默默地写了一篇《自叹》,翻译成白话后的大意是:

  并蒂莲啊,为何要在辉煌的峰巅采摘?两颗阴阳互动的心啊,一旦登上爱的极限,便不该再"越雷池一步"。再跨一步便是无底深渊,抑或是无法逾越的灾难。

  迈人深渊后方才明白,在灵魂裸露的心田内,潜伏着危机,隐匿着伤感。迈出门槛后方才领悟到是那有意无意的"点药",有心无心的调侃,是那一则则诗文、谜语既悄无声息,义丝丝入扣地偷袭着花蕊的馨香。牡丹于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不是圈套的圈套,不是陷阱的陷阱也走进了自责,陷人了失重,冰封一自傲,凝结了辩白。

  牡丹写完《自叹》后仍在为自己失身感到懊悔。经过一番认真思考,她决定向吕洞宾直叙襟怀--双方都应当承担起保护性灵主人的责任,不应该成为情感的奴隶,更不应该让幻觉、贪欲砸伤或击毙圣洁的灵魂。

  "你知道家父为什么要您收我为徒吗?"第二天上午,当吕洞宾如期赴约后,白牡丹一见面就问。

  ""吕洞宾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我给你讲一讲我出世前后的故事就知道了。"白牡丹说,"这也是家父昨天夜里想对你讲而没来得及讲的。"吕洞宾默默地点了点头。白牡丹便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

  自牡丹从父母久婚不孕,说到父亲年至半百喜得"千金";又从老道先后两次主动说到白云对黄龙真人的疑虑;再从白云龙第一次见到"回道人"就想请其为自己治一治这块心病,说到第二次老道主动找上门来,让白牡丹拜黄龙真人为师只有黄龙真人为她看病时有些不太地道的事儿没有讲。

  吕洞宾听得非常认真,白牡丹的活未说完,他便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谨慎对待。待白牡丹说完后,特别是对老道第一次主动上门来,为白云龙的女儿起名为白牡丹,并说白牡丹是嫦娥下凡。他第一次见到白牡丹时就有似曾相见之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经白牡丹这么一提,才意识到自己不是曾经见过白牡丹而是曾经见过嫦娥。而白牡丹与那嫦娥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这件事是巧合还是果然如此,必须认真对待。

  老道再次主动找七门来,让白牡丹拜黄龙真人为师,也不是偶然的。

  为了让白牡丹放心,吕洞宾又将昨天晚上的那首诗重新吟了一遍,并将最后一句"无人知我是真仙"中的"是真仙"个字念得一字一顿--试图以这种方式告诉白牡丹,他是有能力保护白牡丹的。

  让吕洞宾感到意外的是那位老道。几乎是个预言家--他说最好让白牡丹拜师修道,说日后一家人将随之成仙,这不是吕某正办的事儿么?这一桩桩,一件件他自己事前没预料到的事情,老道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吕洞宾想岔了。本应将注意力集中到敖广或黄龙真人身上,他却关注起那位神秘英测的老道来。敖广并没有因此事放弃了对吕洞宾的关注。在吕洞宾与白牡丹成就好事的当天下午,敖广便从东海来到黄龙洞,当他得知吕洞宾的精气神仍然像先前一样充沛时,就告诉黄龙真人,吕洞宾虽然与白牡丹成就好事,却没有走泄。

  黄龙真人也是道门中人,当然懂得道家只宜"采阴补阳",不宜泄阳补阴的道理。敖广说:"吕洞宾曾经写过这样一首诗:'精养灵根气养神,此真之外更无真;神仙不肯分明说,迷了千千万万人。'这足以证明吕洞宾是深得其中真谛的。"

  "他不肯泄阳补阴,有什么要紧?只要有证据表明他与白牡丹已经睡到一个被窝里去了我们的目的不就达到了么?"黄龙真人说。

  敖广说:"你不是告诉我已经从吕洞宾和白牡丹诗文中发现要'痛改前非,的意向么,这是最可怕的迹象你懂吗?如果在我们未获得有力证据之前,他们已经'痛改前非',你我此前的努力岂不白费?"

  "怎么才能得到最有力的证据呢?"

  "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让吕洞宾在行云雨之欢时走精泄液。"敖广说:"一旦走泄,白牡丹会因此而提前得道,吕洞宾则必须经过九年时间的调养才能恢复元气。到那时,你黄龙真人什么也不用说,什么证据也不必往外垒他俩之间的事情便不言自明了。"

  在敖广的精心策划下,黄龙真人变成白牡丹的母亲姚氏"提前返回",并正好发现女儿的那份《自叹》。经再三追问,白牡丹只好实言相告。"姚氏"先是表示理解女儿的过失,默认木已成舟的事实。接着便告诉女儿:"'回道人'既然是神仙,又有意度你成仙,你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就'回道人'永无反悔之心,使自己早得道成仙。"

  "那样会不会伤害'回道人'呢?"白牡丹不无疑虑地问。"不会的,绝对不会!""母亲"的口气非常肯定。

  似这种利己不损人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母亲"姚氏找了个合理的借口,仍然到舅舅家中去了。白牡丹再次挽留吕洞宾在家中过夜,并按照"母亲"传授的方法。使吕洞宾走精泄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