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浮生
沈亚
第一章
她从来没有改掉趺倒的“习惯”,她仍然在跌倒、摔跤、弄翻某些物品、打碎某种东西,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记忆中,她似乎总是在摔跤,总是跌得头破血流的,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了。
大人们每每拿出以前的相簿笑着对她说:你小时候总是在跌倒,撞到墙壁或是被桌子、椅子绊倒,我们一不留神,你就摔得鼻青脸肿的。
而旖欢——她的双胞胎姊姊却总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旖欢似乎从来不会跌倒。
相片中的她的确很少有张完整的面孔,不是有个黑眼圈就是跌破了皮、擦伤了脸,他们说那时候要分辨她和旖欢,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察看她们哪一个身上有伤口,因为她几乎没有不受伤的时候。
旖欢总是安安静静的坐着,甜甜蜜蜜地微笑着;旖欢不会摔跤,不会跌倒,更不会莫名其妙的去撞上某个明明就在那里的椅子或桌子。
记忆中母亲每次看到她身上的伤痕总是摇摇头,无可奈何地问她:你没长眼睛吗?
在家里打破茶杯、摔破碗盘、砸碎窗户的人总是她。
有一次她气愤填膺地责问旖欢: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为什么你不会跌倒?为什么你不会打破玻璃?为什么椅子看到你都会闪开?
旖欢傻傻地看着她,愣愣地摇摇头回答:因为我都有看到啊!
很多年以后,旖欢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她的眼睛,她再也看不到了!当她到医院去看她的时候,旖欢悲惨地微笑着说:没想到我们家终究还是有一个人看不到……终究还是会有人跌倒,以前是你,现在是我。
可是——其实她从来没有改掉跌倒的“习惯”,她仍然在跌倒、摔跤、弄翻某些物品、打碎某种东西,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电话铃响了很久很久以后,终于不甘地安静下来;她静静地坐在电话的旁边,动也不动地仰望着天花板;那里有一盏美丽非凡的琉璃灯,是J.T 送给她的礼物,他说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完成的,本来是打算在自己“结婚”的时候用的——可惜他还来不及等到自己“结婚”便过世了。J.T 是个同性恋,他们真的打算“结婚”的!谁知道却晴天霹雳的收到了死神所送的贺礼!
J.T 等不到自己“结婚”的那一天,他甚至不愿意等到自己真的再也没有希望的那一天——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琉璃橙在她的小房间里闪动着七彩炫丽的光芒,像极了J.T 活着的时候那一脸灿烂的笑意。
J.T 喜欢窝在她的小斗室里和她闲磕牙,他总是笑着说:张旖倌,你是我所见过最病态的女人!问题是,我也是我所见过最病态的男人!可惜我太晚遇见你了,要不然我们简直是天生的一对!
J.T 是个极漂亮的男人,是那种连一丝脂粉气都没有的漂亮,他是个模特儿,同时更是个杰出的艺术家;他所做的琉璃饰品可以放到博物馆去展览,可是J ,T 说他做的是不卖的艺术品,他说世界上可以买卖的一切都是商品。
这就是J.T. J.T死了,感觉上像是又死了一个双胞胎一样,同样的痛楚活生生、血淋淋的再来一次!
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坚决而固执地敲击着她脆弱的脑神经!
一声、两声……二十二声!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忍无可忍地拿起话筒咆哮:“难道你折磨我折磨得还嫌不够?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线路的另一端悄无声息,他只是静静地拿着话筒半句话也不说。
她真的受够了!
旖倌气急败坏地喘息着大吼:“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听到你的声音!不要再见到你的人!你听懂了没有?结束了!永远永远结束了!你滚离我远一砧!”
她猛力摔上话筒,躺在沙发上瞪着那盏美丽的琉璃灯——居然连半滴泪水都流不出来!
耳畔似乎听到J ,T 那时候摇着头所说的一句话:旖倌,你这个女人要不就多愁善感到无可救药,要不就冷血无情到该下十八层地狱!
就像旖欢所说的一样,旖欢说:倌,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会走中间?
呵!
走中间会被撞死!走旁边会跌死!这个世界真的有她可以走的路吗?
张旖倌的美丽是有目共睹的,她高姚匀称的身材和那张轮廓分明得近乎冷艳的面孔,会令所有的男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有人说像旖倌这样的女人,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最佳情人!她聪明、富有才气、经济独立、个性独立,在各方面都恰如其份的符合了一个最佳情人的条件。
在她那小小的工作室里,每天所经手的设计费用高达六位数,在珠宝设计这一行里她是顶尖的设计者和经纪人,不管经济景气与否,总是有人会将钱送进她那间不过二十坪大的工作室中。
而旖倌最爱说的口头禅便是:呵!呵!这就是人生!
拥有了顶尖的设计师、绝佳的名气和顾客群,就等于拥有了源源不绝的财富。
“金钱”——一种没有了它生活不会快乐,可是有了它却也不见得能买到快乐的东西。
在走过二十多年的人生路程之后,真的不知道是这个世界改变了她?还是她终于学会了向这个世界无奈地妥协?!
套一句她最爱说的话:呵!呵!这就是人生!
过去那个视金钱如阿堵物的张旖倌呢?是在金钱和理想之间摆荡着失去了理智?或是根本已经消失在茫茫的回亿之中再也不复见?
她不知道——或者该说:她早已不想知道。
小工作室中今天来了三个设计师。在张旖倌的观念里,会准时上班的设计者不见得是最好的设计者,能准时交件送出最完美作品的才是。所以她从来不要求她的设计师们必须准时上班,或者该说她根本不要求他们必须上班;对她来说,员工素质的好坏完全建立在作品上,至于他们喜不喜欢到公司来则完全无关紧要;因而她所得到的自然是最好的设计者和一群最好的朋友。
而今天见到她的三位设计师,正好是她最亲近的朋友,从她打开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都知道了她今天恐怕不会有好心情。
由她那张疲惫而忧郁的脸上便可以清楚的看到。
旖倌很少谈起她的私生活,甚至可以说是从来不谈。不管她遇到什么样的事都不会由她的口中说出来,就算你严加拷问,所得到的也只会是轻描淡写的几句:我姊姊过世了,我最好的朋友过世了,昨天被电话吵了一夜……然后呢?呵!在张旖倌的嘴里从来不会有“然后”。
美丽、神秘、拥有许多关心却又从来不允许别人关心的张旖倌。去看看,你不要挂电话。“旖倌握着话筒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阿M 的情绪一直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万一——话筒的另一端传来敲门的声音,隐隐约约似乎可以听到那个男人敲着浴室的门在大叫,按着便是猛烈的撞击声!
旖倌的脸色大变:“喂?喂?喂?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话啊!阿M !阿M !”
“他自杀了!你快过来!我送他到医院去,你到医院等我!”
“哪家医院?喂?哪家医院啊?”旖倌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叫着:“喂?”电话已经挂断了!
“怎么回事?”工作室里的人全围了过来。“是不是阿M 出事了?”
“哪家医院最靠近J.T 的家?”旖倌焦急地抓起皮包。“啊!哪一家啊?”
“仁爱医院!”
她立刻街往门口,同时回头大叫着:“我带着行动电话,如果对方打电话过来,叫他打行动电话给我!”
“知道了!你快去吧!”毅柔不由分说地将她推出门。
“我不是故意要诅咒他的……”KK愧疚地垂下眼。“我只是……”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毅柔无奈地叹息。“阿M 失去了J.T ,会有这种行为也是想象得到的。如果J ,T 是我的男朋友,我也会不想活。”
“爱情的力量真可怕。”KK静静地苦笑。“虽然我和他们不熟,可是……万一阿M 再有个三长两短,那旖倌……”
“别瞎说了!”毅柔连忙轻叱。如果连阿M 都死了,那旖倌——她真不敢想象那种情况!
塞车塞车!为什么台北市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塞车?!
她咬牙切齿地猛按喇叭,此时此刻哪还顾得了什么风度不风度的!只要可以让前方的车子快点移动,就算有人骂她是泼妇也无所谓了!
“该死的!你快点行不行?!”她大骂着,眼角却瞥见旁边车道上有辆黑色轿车,心跳居然漏跳了一拍。
前方的车阵移动了几公分,她注视着那辆轿车,几乎瘫痪在驾驶座上!
那不过是辆和“他”有着同样型号的车子罢了!
她踩下油门,险些撞上前方的车子,一个紧急煞车,后方的车子立刻喇叭声大作。
旖倌背靠着驾驶座,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这样逃亡的生涯还要再过多久?
真的逃得掉吗?只不过是一点有着相同型号的车子,便立刻让她方寸大乱,如果对方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又将如何应对?!
她觉得自己像个囚犯——一个关在自己内心深处无处可逃的囚犯一样!
自由彷佛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只要她对他的爱情一天不死,她就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行动电话的声音猛然响了起来,她不加思索地接起电话。“喂?”
对方沈默了三秒钟。“我——”
她立刻挂上电话,同时将电源毫不留情地关上。
车子的方向盘猛然一转钻出车阵,捡象环生地开在逆向的车道上。
“你找死啊!”迎面而来的卡车驾驶朝她破口大笃。
如果真的注定要死在这个地方那就死吧!
张旖倌红了眼不要命地往前冲——活着有什么意义?!
最爱的人一个个的死去,最爱的人一个个的离开身边,想逃逃不掉、想走走不了,想遗忘的却日复一日更加的清晰!
这样的折磨是上天的试炼吗?还是因为她太过于懦弱?太过——她不想知道,现在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最恨的是——最恨的是即使一切可以重来一次,她仍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你终于来了!”
旖倌冲进医院的急诊处,一名高大的男子面带怒容地瞪视着她。“你公司的同事说你带着行动电话,为什么不开机?我打了几十通电话找你!”
旖倌焦急地抓住他的手。“等一下再骂我,阿M 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我找了两家医院方找到的!”
他还是瞪着她。“如果要等你来救命,他恐怕早已经完蛋了!”
旖倌松了口气,跌坐在医院的椅子上。“那就是说没事喽?还好……”
“医生现在远在观察。他割了腕,又吞了一大瓶安眠药,刚刚洗胃输血,现在人还在加护病房。”
“幸好你发现得早……”旖倌歉然地望着他;眼前的男子相当高大,就算她站着也得仰着头看他才成,那张粗犷的面孔上已有着风霜刻画过的痕迹,他身上昂贵的西装凌乱,上面还有着阿M 留下的血迹。“我会赔给你的。”
“什么?”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顺着她的视线,才看到自己的衣服,他毫不在乎地挥挥手。“不用了。”
“当然要!”旖倌坚决地摇头。“阿M 是我的责任,你救了他的命,我还没谢你呢!”
“责任?”他挑挑眉,竟笑了起来。“现在还有人说这种话吗?阿M 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以为他早已过了需要监护人的年纪了。”
旖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她向来不喜欢解释,对眼前的人当然更没那个必要。“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他耸耸肩。“问医生才知道,我带你过去吧。”
“不用了,我想我们已经耽误了你太多的时间了,你一定很忙,我自己会去找医生的。”她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过几天我再好好谢谢你,现在起这里的一切我会自己处理的。”
“我不忙,而且阿M 正好是我最重要的助手。”他说得毫无转圜的余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往前走去。
旖倌错愕了三秒钟——“你不来吗?”他回头。
又是一个不懂得“拒绝”的男人!
张旖倌涩涩一笑,或许她该改变对男人的观感了;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男人不懂得女人的“拒绝”?难道是全部?
“为什么不是我!”阿M 的脸上有种绝望的悲伤,他苍白憔悴得几乎像个将死的病人。
“为什么不是我?!”
旖倌轻轻握住他垂在床边无力的手,什么话也回答不出来。
为什么?
好深奥的问题,几乎天天有人问,天天有人无助地寻求答案——包括她在内。
阿M 绝望无助地仰望着雪白色的天花板,他那个样子和他们当年第一次见面时完全不同;思念将他折磨得失去了神采、失去了生命力,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爱情——只有一种样子,无论是男人对女人或男人对男人,根本没有差别!
“该死的不是J.T ,该死的是我!为什么不是我会是他?为什么?!”
“我不知道。”旖倌摇摇头,一颗心无助地纠结在一起。“可是我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让他知道了,他会很难过的!他那个人连别人感冒都不能忍受,更何况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他也知道我没有他是活不下去的。”他静静地、无力地闭上眼睛。“可是他还是离开我了——他明明知道的——”
“阿M ,你不要这样——”她哽咽地握紧他的手。“我已经失去J.T 了!如果你再离开我,那我怎么办?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了!看你这样我心里好难过!”
“我知道……”他睁开眼看着她,那眼里有不舍,却没有神采。“可是我真的受不了没有他的日子!我每天看着他睡过的床,他笑过、生气过的地方……”他的唇角淡淡地浮起了一丝笑意。“你知道他有多爱生气,一点点小事都可以让他暴跳如雷!有时候我会故意惹他生气,看他气得像个孩子似的……我会——”
“阿M !”旖倌用力摇晃着他的手。“他已经死了!J.T 已经死了!不管你再怎么想念他,他都不会活过来的!你要接受这个事实!他死了!死了!”
阿M 楞楞地半张着嘴,眼中的神采像潮水一样迅速退去;他轻轻地垂下眼帘。“死了……”
旖倌用力握紧他的手。“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我不要你一个人待在那个充满了回亿的地方,你搬到我家来好不好?”
“搬去和你一起住?”
她坚决地点点头。“对!”
阿M 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似的又问了一次:“你要我搬到你家去?”
“有什么不可以?”
他微微地笑了笑。“J.T 说得没错,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和一个男人同居或许没什么,可是我不是一般的男人,我是个同性恋你知道吗?这个世界的人会把你钉上十字架的!“”你怕?“
阿M 又笑了;张旖倌总是问些别人想都想不到的问题。“我为什么要怕?该怕的人是你。”
旖倌微微一笑。“那不就得了?让他们把全世界的十字架都搬来吧!”
“你真的要让阿M 搬到你那里去?”
“有什么理由阻止我这么做吗?”
“很多,不过我想你是不会听的。”毅柔无奈地望着她。
旖倌耸耸肩。其实做这个决定虽然有点冲动,但仔细想想却是正确的;不但是为了阿M ,同时也是为了她自己——有了阿M ,她可以减少很多的麻烦!至少可以减掉她最痛恨的那一件!
“以后工作室就要麻烦你了。”
毅柔蹙起了眉。“你这不会是告诉我,以后你连工作室也不想来了吧?”
“暂时不会常来,阿M 出院之后我想多陪陪他,我让他搬到我那里去就是不希望他每天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她涩涩地笑笑。“更何况你们不也一直叫我休息一阵子?这正是最好的时机,我和他都好好的休息一阵子不是很好吗?”
“旖倌……”
“你到底担心什么嘛?”旖倌轻笑着摇头。“如果你是担心阿M 会伤害我的话,那你大可放心,现在的他就像一只小猫一样的无害!”
方毅柔无奈地摊摊手;她当然担心,她担心的不只是阿M 会不会伤害她,她更担心他们将来会不会互相伤害?还有这个世界的看法!
这个世界是开放了,可是还没开放到可以接受这一切,旖倌的特立独行将来总会造成伤害的!
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不但伤害了彼此,也伤害了他们周遭的人们。
阿M 搬家的工程相当的简单,旖倌去替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发觉他竟然收拾了四大箱的东西!其中有一大半是关于过去的;关于J ,T ,关于他们曾共有过的一切。
J.T 用过的咖啡杯,穿过的心爱的衣服,他雕塑时用的工具,他们一起拍照的摄影机,他们家居的录像带……诸如此类的东西占了三大箱不止。她根本没给他反驳的机会,便将那些东西全一古脑儿地扔回房子里,房子的锁匙往她的皮包里一丢,只让他带走平常换洗的衣服。
阿M 坐在她的车子里不停地往后看,他的过去似乎就这样轻易的被她扔在那间房子里,钥匙锁上的那一剎那,便真正成为过去——“不要再看了,房子不会长脚追过来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有。”旖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多的是,要是想记名字的话,我的脑子大概不够用。”
阿M 终于转过身望向前方。“这样就真的可以忘掉了吗?”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着,眼里泪光盈盈……
“我没说要你忘记什么。”她开着车子轻描淡写地回答,尽量克制自己将车子往回开的冲动。
阿M 看起来是那么的伤痛!让他离开那间有着J ,T 灵魂的房子真的是对的吗?她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是她的自私让她做这个决定?或者她真的努力的想为J.T 做些什么?
小小的空间里有短暂的沉默,他们为了彼此都不暸解的情结静静的思索着思索着J. T;思索着他们之间那第三个灵魂——将他们的命运联某在一起的灵魂——“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阿M 轻轻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其实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的……”他涩涩地笑了笑。“认真说起来,我们根本不是朋友。”
“如果我现在不是在开车的话,我会为了你这句话而赏你一巴掌。”旖倌闷闷地回答。“我们不是朋友?那你干什么没事就来烦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光是这个月就打过几通电话给我了?”
“那是因为J.T.”
“因为J.T 是我们都共同爱过的人不是吗?”
阿M 瑟缩一下。
旖倌笑了起来。他们都记得,当初阿M 为了她和J.T 那种似是而非的关系吃过多少醋,弄到几乎和J.T 翻脸的地步。
还有那些J.T 和他起了争执躲到她那里去的夜晚,或是他为了J.T 而去找她的夜晚——“你们两个得为我的一世英名负责。”她邪邪地朝他微笑。“光凭这点,我们就是朋友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种有深仇大恨的朋友?”
旖倌大笑。“你真聪明!”
阿M 第一次微微地笑了笑。“我现在开始相信你的作法是对的了。”
他相信她?
旖倌僵硬地扯动唇角。“是吗?”是吗?她再一次问她自己——她真的做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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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场战役谁会打嬴还是未知数,但这第一次的交手显然各有胜负——或许这是他们生命中最值得一搏的战役!
光是看她住的地方,就可以知道张旖倌无疑是个绝对的享乐主义者。
她住的地方是全台北生活水平最高的地方;当然这也代表了那里的地价有多么惊人!
那是一栋两层楼的小别墅。旖倌说她恨透了公寓式的房子,在这个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早已支离破碎的都市里,公寓式的生活根本是一种最大的讽刺!明明谁也不认识谁,明明谁也不想和谁说话,可是却得每天搭同样的电梯,每天面对着天知道是做什么的陌生人!
所以她选择了别墅——独栋别墅。既然已经注定了要住在这个冷冷的都市里,那么就做个做头彻尾冷漠的独行客吧!
她将房子布置得像个小小的城堡,就像她一贯的生活方式一样,除了少数几个亲密的友人之外,谁也别想侵入她的城堡中。
城堡里是一系列的黑、白、蓝色调,说不出那究竟代表了什么样的意义。全黑色的家具,蓝白相间的墙壁,几幅色彩强烈的画作有些唐突的挂在墙上。这就是她的风格——看似协调,却又总有惊人之举。
这个地方对阿M 来说早已不陌生了。过去的许多夜晚,他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不管有没有J.T.“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不打算为了任何人而将我的装潢改变。”旖倌站在小巧精致的酒吧台前,倒着酒说着:“这是我的家,我住的地方,你或任何人在这里都只是过客,现在是这样,过去是这样,将来也不会有所改变。”
阿M 涩涩地笑了笑。“你可真不是个好主人口一般来说,主人会叫客人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他们会说:”随便坐,不要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一般人来着?”旖倌笑了笑,走到他的面前,将酒交给他。
“更何况我是个女人,女人有权忘掉自己所说过的任何话。”
“我还以为你是个女权主义者。”
旖倌故做讶异地张大她那双明亮的大眼。“我说过我不是吗?我刚刚可不是说了”女人有权“这四个字了吗?”
阿M 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说不过你的,为什么我每次都试图要和你争论?”
旖倌扬扬眉。“这可真叫我失望,我还以为我们会过着幸福的、永远不会停止争吵的日子呢!”
“如果是J.T ——”他一怔,随即僵硬地笑笑。“如果是J.T 的话,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或许。”她耸耸肩,看似一点也不在意似的。“不过他可不会做好菜给我吃,他会希望我把所有的东西送到他的嘴边,以便他不会饿死。”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就不同了,你会照顾我,好让我不会饿死。”她淡淡地笑笑。“对了,你公司的事怎么样?”
阿M 跟着她坐在沙发上,对她这种连一点痕迹也不露地转移话题的功夫十分感激。
“我说要辞职,不过我的上司不同意,他只说让我休假,等到我可以上班的时候再回去,大概算是留职停薪吧!”
“你那个老板对你可真不错。”旖倌点点头。“我说过请他吃饭的……”她突然傻傻地耙耙头发。“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旖倌瞪了他一眼。“是喔!那天那种情形我还应该说:请问贵姓大名?能不能给我一张名片,是不是?!”
阿M 居然也傻傻地点点头。“喔!对喔!”
“喔!”张旖倌忍不住失笑。“天!真有你的!他叫什么名字?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请人家吃饭啊?”
“他叫易天行。”
“易天行?”旖倌挑挑眉。“名字倒是很吸引人,像武侠小说里武功高强的家伙。”
“也差不多了。”阿M 很认真的点点头。“如果你认识他的话,你口中的”那家伙“可不简单!”“干嘛?他有特异功能?”
“等你认讧他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笑了,笑得神神秘秘的,好象易天行真的有特异功能一样!
旖倌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啊!那就找一天请他吃饭吧!”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着四个面色拟重的男子,易天行便是其中之一。高大的身型在椅子上显得恰如其份,彷佛他天生便该是坐在这样的位子上似的;他浓黑的眉头轻轻地蹙着,锐利的眼光不时扫过在场的另外三个人。
站在他身边的是暂时替代阿M 的秘书罗琝,他虽然没有阿M 清晰而且迅速的分析能力,却仍算是个得力的助手;在阿M 还无法回到他身边帮助他之前,他也只有先暂时忍耐。
他们面前坐着的是目前和他们合作的对象:禾龙企业的总裁和他随行的秘书。
商场上有个大忌,如果自己合作的对象一旦变成竞争的对象,那么往往比外面的对手更加可怕!而且更具杀伤力!
禾龙企业现在打的便是这个主意,这使他很意外。
他真的很意外。在这一行已经十多年了,还没有人敢这样向他正面挑战!当初和禾龙合作这件案子,阿M 曾极的反对,因为对手是禾龙;或者该说对手是新接手禾龙的总裁——傅东凌。
傅东凌这几年吞并了不少同行中规模较小的企业,到了最后,连禾龙都落入他的手中。傅东凌是个不可小觎的对手!
阿M 反对的理由相当简单:傅东凌向来善于先和对手合作,等清楚了对方的弱点之后,再一举将敌手吞并!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奇怪的是几乎每个和他合作过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惯用的手法,那些人却仍然不惜冒险一试!而傅东凌也从来没有失手过。
不能否认阿M 反对的理由和他接受的理由是相同的。
他想知道他究竟能用什么样的方法吞掉“唐朝”?这是个很难抗拒的诱惑;尤其对他这样一个人来说。
眼前的传东凌看起来年纪和他不相上下,修长的身材保持得相当好,不高——至少和他比起来算是不高了,大概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的中等身材,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他十分斯文,怎么看也不像传闻中那个冷血刽子手。当然,他那双锐利而精明的眼睛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几乎可以确定那副眼镜不过是为了隐藏他那过于干练的外表罢了,傅东凌显然是个相当懂得心理战术的高明对手。
阿M 说:傅东凌是只凶残的变色龙,他会随着环境而改变颜色,等待最好的机会,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对手生吞活剥!
这样的对手——他喜欢!
“我们的合约已经到期了。”傅东凌温和地说着,他那么地斯文,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敌意。“合约上载明了双方都有权可以在合约到期之前要求新的条件和重新订定新合约。”
“没错。”
傅东凌示意他的秘书将一份文件交给他。“这是我们希望的新条件。”
易天行简单地将文件从头到尾扫视过一遍之后,讶异地挑挑眉。“是什么理由让你觉得我会接受这样的条件的?”
传东凌淡淡地笑了笑。“这只是我的一个希望而已。”
罗琝将文件仔细地看过一次之后,立刻变了脸色:“希望?傅先生,你不觉得你……”
“罗琝!”易天行轻轻地挥挥手示意他不要插嘴,在这种时候,如果阿M 在身边就好了,他微微地叹了口气——传东凌看着他,似乎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易先生是不同意?”
易天行淡然地笑笑。“我同意。”
“董事长!”罗琝忍不住叫了起来。
“你先出去。”他蹙起眉低声说着,那声音虽轻却有着莫大的权威!
罗琝先是一怔,随即微微不满地行个礼。“是,我先出去了。”
傅东凌眼中精芒一闪!
易天行若无其事地将那份合约自会议桌上推了回去。“禾龙企业想要入主唐朝企业的董事会在我的意料之内,我可以同意这件事……”他往后一仰,静静看着傅东凌那张不动声色的面孔。“不过,相对的条件是唐朝企业同样入主禾龙的董事会。”
“可以。”傅东凌几乎是毫不考虑地回答。
易天行即使有任何的疑虑,他也聪明地没表现出来——傅东凌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合约我会请律师重新再拟一次,完成之后我们再谈。”傅东凌站了起来,依旧是风度翩翩的。“谢谢您。”
“哪里。”易天行微微一笑,两个人面对面握了手,彼此心中各自有着不同的心思——这场战役谁会打赢还是未知数,但这第一次的交手显然各有胜负——或许这是他们生命中最值得一搏的战役!
“总裁,刚刚阿M 打过电话来了,他说请您回电。”傅东凌和他的秘书走后,门口的助理立刻从电话上传来消息。昮天行闭了闭眼思考了三分钟,将所有的情况分析一遍后开口:“把号码告诉我。”助理说了之后,他立刻拨通了电话。“喂?”
线路的另一端是个女子的声音,不必问他也知道那是张旖倌,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傲慢的女子印象如此的深刻?“张小姐,我是易天行。”
“易天行?!”旖倌的声音相当讶异。“你怎么知道是我?”
如果他有答案就好了!
易天行揉揉一直蹙着的眉头。“我认得你的声音,阿M 在吗?”阿M 怎么会跑到她住的地方去?
“在啊!”旖倌拉开喉咙大吼,让另一端的易天行吓了好大一跳!怎么也想象不到她会这样大叫。
“阿M !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阿M 的声音模模糊糊的。
“你的魔鬼上司!”她还在大叫,甚至没把话筒拿开。
“喔!”三秒钟之后,阿M 接起电话。“喂?”
“魔鬼上司?”易天行失笑。“我对你那么坏吗?”
阿M 说话的口气听起来精神似乎不错。“旖倌是个神经病,你别理她!”
“我现在开始相信了。”他摇摇头。怎么第一次和第二次会判若两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可是张旖倌有事,她说要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
“对啊!”阿M 干笑两声。“她说要请你吃饭,可是做饭的人却是我。”
“喂!你不能光享受权利却一点义务都不尽啊!”张旖倌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说好了我提供住的地方,你要负责喂饱我们的肚子的。”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来着?”
“现在不是正在说吗?”
“你这是强迫中奖嘛!”阿M 怪叫。“好吧!就算我要负责煮饭好了,为什么请客的事也要我做?如果你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卡车的人,那我怎么办!”
“就算你让他吃泡面我也不管你。”旖倌贼贼地笑着,那声音听起来既无赖又可爱。
“我只说过要请他吃饭,又没说要请他吃什么。”
他们就这样一来一往的讨论着,似乎他根本不在电话线的另一端似的。
易天行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看来阿M 搬去和张旖倌一起住的确是有好处的。“喂?你们讨论完了没有?要不要我自己带外食过去?”
阿M 咕哝一声。“跟你没关系的啦!我只是不满意这个女暴君的作法而已!和她住在一起感觉上像是上了贼船一样!——哇!张旖倌!”阿M 怪叫一声。“你怎么这么暴力?”
“你骂我啊!”她说得理所当然地,还伴随着嘿嘿冷笑的声音。“他到底要不要来?
这么啰唆!“啰唆?易天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根本没给他机会说话!
“就这么说定了,你今天晚上过来好了。”阿M 将地址念一遍。“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不好找,找不到的话打个电话进来我出去接你。”他说着,又是一声惨叫。“张旖倌!
我真的要报复了!“易天行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已经收线了,他们那欢乐的尖叫声犹在耳际。他挂上电话,唇角不自觉地带着笑意——张旖倌——一个相当有趣的女人。
今夜或许会是个奇特的夜晚……
“旖倌?”
阳台上的她头也不回地。“嗯?”
“想什么?”阿M 来到她的身边,天际的云彩闲闲淡淡的即将退入夜幕之中。“这里可以看到黄昏——”他轻轻地笑了笑。“真奇怪,感觉上像有一辈子没看过黄昏了。”
“我刚搬来这里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旖倌凝视着天边变化万千的彩霞,有些感叹地说着:“小时候,教科书上总是写着黄昏的美丽、天地的景象等等,可是长大了却什么都看不到!有一次,我心血来潮和毅柔去搭公车,看到黄昏的景象。”她回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居然大叫:”彩霞耶!你看你看!是彩霞!“整车的人全像是看到怪物一样瞪着我瞧!”
“你的情绪改变得可真快。”阿M 讶异地看着她。“几分钟前还兴高采烈的,现在看起来却感慨得快死了一样!”他关心地注视着她。“你到底是怎么了?”
“有吗?”旖倌淡淡地笑了笑。“只不过是看到夕阳总会有的情绪罢了,你没听过”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话吗?”
“这么多愁善感的张旖倌……”阿M 温柔地笑着凝视她。“你究竟有多少种面孔?”
旖倌楞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本色,用力搥了他一下。“你有毛病啊?客人都快来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晚餐呢?总不会真的叫人家吃泡面吧?”
阿M 耸耸肩,似乎有些明白了似的,他的神情依旧温柔。“放心好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有种东西叫”微波炉“,只要三分钟就什么东西都可以煮熟的,更何况易天行那个路盲不会这么快到的。”
“你先是把他说得像是会飞天遁地一样,现在又说他是个路盲?”
阿M 哈哈哈地笑着。“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嘛!哈哈。”
“你这”哈哈“是什么意思?”旖倌瞪着他。“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有吗?”他还是哈哈哈地笑着。“没有啊!哈哈。”
强旖倌翻翻白眼,转个身走回客厅里。“我懒得理你。”
谁知道阿M 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这两天他看起来似乎颇为正常,可是总是感觉有种奇异的气氛在他们之间——她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耸耸肩,算了!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形容!
“旖倌,你过去所爱过的那个人呢?”
她楞了一下,回过身看着阿M 倚在栏杆上,背对着只剩下余晖的落日,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将他弧度美好的轮廓淡淡地切割出一道痕迹。“死了。”她直觉地回答,似乎受到某种催眠似的看着他那模糊却又清晰得怪异的脸。“为什么这样问?”
“他真的死了?像J.T 一样?”
“那有什么分别?”
阿M 终于走出那道阴影——仍然是原本的阿M.“我只是好奇。”
强旖倌淡淡地摇摇头,那种晕眩的感觉还留在思绪中。
是什么?在那一瞬间似乎看到J.T 那张略带着嘲讽忧郁的面孔——“一个人死的方式有很多种,形式上的、意识上的、真实的和虚幻的,对我来说,只要不再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或者被我判定了出局,那么那个人就是死了。”
“死人不会打电话。”
她微微地笑着。“我相信这世界上是有灵魂的,或者该说总会有些阴魂是不肯离开的。”
“总裁?”坐在舒适的豪华房车中,傅东凌的秘书注视着好半晌不说话的他。“有什么不对吗?”
傅东凌摇摇头深思地。“我记得易天行的助理不是现在这个罗琝的不是吗?”
“是的,原本的那一个好象是离职了。”
“好象?”
他勉强地僵笑。“对不起。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助理换了人,我会立刻去弄清楚的。”
傅东凌微微蹙起了眉。“你的消息来源可真是十分的缺乏!”
“总裁……”
他挥挥手。“算了!先去弄清楚再说吧!如果那个家伙是离职了,就把他给我找出来,我记得他叫……”他想了想。“叫阿M 是不是?”
“是的。”
他点点头。“如果他只是休假或什么的,就去探探他的底细……”他冷冷地望着窗外。“另外再让人去找罗琝,这个人对我们可能会有用。”
“是。”
傅东凌深思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易天行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对手,为了他,他已经花了许多的心思了!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易天行却是个值得冒险的对手!
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对易天行他总有种奇异的感觉——他们之间一定不只如此,他们——他们之间究竟还有些什么关联?为什么他非打败他不可?
这种非理性的感觉让他纵容自己去向他挑战,即使他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
或许是野心——或许。
“毅柔?有个太太要找旖倌。”门外的KK轻轻地叫着。“你出来一下。”
毅柔将手上的事放下,有些怪异地抬起头将门打开,KK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
“是哪位要找旖倌?跟她说旖倌休假啊!”
KK朝她使个眼色,小小的工作室里坐着个穿著华美的女人,长长的头发瀑布似的披在她的背后,散发出乌黑亮丽的光泽。
“我已经跟她说过旖倌不在了。”KK怪异地耸耸肩,低声说着。
“对不起?”毅柔轻声唤道:“您找旖倌吗?”
那张艳丽的面孔令她微微一怔。这是个有钱的女子,华而不俗的衣着和她身上精巧的首饰,一切都清清楚楚地表示出她的身分。她很美,是那种会艳惊四座的美艳,这样的女子在工作室里见得很多,可是这样令人吃惊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是代替张旖倌的负责人?”她站了起来,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态度里有种不急不徐的平静,既不傲气凌人也不特别有礼——“是的,我是方毅柔。”毅柔伸出她的手。“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方小姐。”她微微一笑,和她握了握手。“我是岳芊纤,我想请张小姐替我设计几件首饰。”
“首饰?”毅柔点点头。“请问您是希望由旖倌替您设计吗?”
“当然。”
毅柔轻轻地蹙起了眉。
“有困难?”
KK立刻接口:“旖倌不设计珠宝已经很久了,现在设计的珠宝都是由工作室里的人承接的。”
“是这样吗?”岳芊纤看着毅柔,她点点头。“可是我只喜欢张小姐所设计的珠宝。”
毅柔随手抓起桌上的几张设计图交给她。“或许您所看的是我们工作室里其它设计师的作品……”
“不,我看到的是张旖倌所设计的。”岳芊纤伸出她的右手,那上面有只鹰型的男戒,纯钢的戒身和纯钢所铸成的鹰翼,鹰翼上的纹路是由金丝所绘成的,鹰眼的部份镶上两颗纯度极高,切割近乎完美的小钻——方毅柔一看到那只戒指就呆住了:“这是……”
“这是张旖倌所设计的吧?”
这的确是旖倌在两年前所设计的珠宝,她那时也说过她绝不会将这件珠宝卖出去的!
毅柔怔怔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目光盈盈的女子。“这——是旖倌所设计的没错,不过那已经是两年以前的事了,她现在不做设计——”
“即使我拥有这件首饰也一样?”
“岳小姐……”
岳芊纤将手上的戒指脱了下来交到她的手上。“请你将这只戒指交给张小姐,如果她见到这个戒指还是坚持不肯替我做设计,那我就算了,这样好吗?”
毅柔看着那只戒指,终于点点头。“我会交给她的,请问您想做哪一方面的设计?”
岳芊纤看着脱下来的戒指轻轻地回答:“我要一个和这个成对的女戒。”
毅柔愣愣地看着她,岳芊纤淡淡地朝她笑了笑之后便丰姿绰约地走了出去。
KK瞪着那只鹰戒不由得赞叹:“哇!巧夺天工!旖倌怎么舍得卖掉?她的设计量那么少,这是我看过她少数的设计里最美的一件,太正点了!”
毅柔看着那只戒指,旖倌说过不会卖就一定不会卖的,这只戒指怎么会到了岳芋纤的手里?
“毅柔?毅柔!”
她吓了一跳!“做什么?!”
“你在发什么呆啊?”KK奇怪地看着她。“这个戒指有什么不对吗?你怎么从看到它之后就一直呆呆的?”
方毅柔僵硬地笑笑。“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KK若有所思地往门外看。“你觉不觉得这个岳芊纤有点奇怪?”
“你指的是什么?”
“我觉得她好象不只是来找旖倌替她设计珠宝的。”KK深思地嘟起嘴。“她好象别有所图。”
“是吗?”方毅柔故做不在意地耸耸肩。“这我可就没你灵敏了,反正旖倌是不会替她设计任何东西的。”
“你这么肯定?”
方毅柔微傲一笑,光是这个戒指就可以肯定了!如果这只戒指是由旖倌手上送出去的,那所送的人一定不会是岳芊纤;既然东西不是由旖倌送给岳芋纤的,却到了她的手上,那么其中一定还有另外的情节。
不过——不管是任何理由,旖倌不会为一个持有她最心爱的戒指却陌生的女子设计任何东西——当然更不会为一个或许和她爱上同一个男人的女人设计首饰。
“毅柔?”KK无奈地推推她。“你又发什么呆啊?”
方毅柔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我现在出去一下,有什么事的话明天再说吧!”
“毅柔!”KK大叫:“你去哪?毅柔!”
“我去找旖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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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从来没想过会是今天的情况!
他们一直是人人称羡的一对金童玉女不是吗?
他们不一直是对模范夫妻相敬相爱的吗?
原来一切不过是场可笑的梦境罢了!
“欢迎光临。”旖倌打开门笑着对易天行说:“这里不好找吧?”
易天行将手上的酒交给她。“还好,不算太困难。”他耸耸肩,眼前的张旖倌和上次他所见到的女子有点不同。或许是因为她的穿著随意,而不是以前那个端庄得有些冷漠的女子吧!“阿M 呢?”
“还在厨房里。”旖倌让开路让他进来。“先进来坐吧!”她说着拉开喉咙大喊:“阿M !你的救命恩人来了!还不快出来磕头道谢!”
易天行讶异地瞪着她,原来电话里的那个女子是真的存在而不是一个幻形!
阿M 闻声冲了出来。“老板……”
“什么东西?”旖倌将门关上。“这个地方又不是办公室,什么老板?”
“你真的很讨厌!”阿M 厌烦地瞪她。“什么事都有意见!”
旖倌耸耸肩。“不满意啊?去告我啊!”她将酒拿到小吧台上。“我不说话可以了吧?”
“没关系。”易天行摇摇头。“叫什么都无所谓。阿M ,好一点了吗?”
“好一点了。”
“他的意思是问你还想不想”革命“!”旖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不是啊?易先生!”
“张旖倌!”阿M 又好气又好笑地。“你今天是怎么了?不是说不说话了吗?又发什么神经病?”
“我说错了吗?”她故做无辜地眨眨眼。“易先生,你觉得呢?”
他觉得他像是到了一个和外面的世界全然无关的异度空间,在这里如果不懂得反击,只有乖乖等着被揶揄、戏弄的份!张旖倌那张挑战的面孔,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吃饭了好不好?”阿M 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我已经弄了一个下午了。”
易天行只能点点头;吃饭总比在这里对着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却毫无反手之力来得好多了!
阿M 朝张旖倌使个眼色,旖倌挑挑眉。“做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真是输给你了!”阿M 哀号着摇头,无可奈何地率先走进饭厅。
易天行迫不及待地跟着他走进饭厅坐了下来。说真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面对张旖倌他会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你是怎么回事?平常不是伧得很吗?怎么今天跟个傻瓜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阿M 屋低了声音问道。“旖倌这个人啊!你越是客气,她越是离谱!你再不反击,等一下有得你受的。”
“怎么?耳提面命如何对付我吗?”旖倌邪邪地笑道:“我看你们两个人加起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的啦!:”“旖倌!”阿M 翻翻白眼。“今天你是主人耶!有人这样对付客人的吗?是谁说要请人家吃饭的?”
“我说的啊!可是我可没说过这是一安好吃的饭。”旖倌端起酒杯朝他们微微一举。
“要和我吃饭很简单,只要神经够坚强就可以了!这个——”她将酒一仰而尽,巧笑倩兮地。“可以使神经坚强!”
“是吗?”易天行同样将酒饮尽,双眼绽出光芒。“我的神经向来坚强,只不过有些迟钝罢了!”
旖倌讶异地看着他。“唉呀!原来你会说话呢!真是奇迹!”
“旖倌——”话还没说完,电铃突然响了起来。
旖倌双手高举。“好好好!我不说话!我去开门可以了吧?”她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阿M 无奈地耸耸肩。“她就是这个样子的,不认识她的人第一次和她见面会以为遇上了疯子!”
易天行淡淡地笑了起来,眼光追随着旖倌的背影。“我倒觉得这比我和她第一次的见面要精彩多了。”
“精彩?”阿M 不可思议地。“这叫精彩?你还没进入状况吧?真正精彩的还没开始呢!”
“是吗?”易天行望着门口,这样一个小女人还会有什么把戏没使出来的?
阿M 回过头。“喂?是谁来了?”
“是毅柔!我等一下就过来,你们先吃吧!”
“叫她一起过来吃啊!”
“等一下!”
易天行看着阿M ,他们之间……
“你瞪着我做什么?”阿M 怔怔地。“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
阿M 傻了一下,再度压低了声音:“你不会以为我和旖倌——”
“我只是——”
阿M 拍拍额头。“天!”
易天行低头啜了口酒,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傻瓜!“我只是觉得你们相处得很好,像一家人一样。”
“老板——”阿M 摇摇头呻吟。“我以为你很清楚我的!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张旖倌?!”
他说着居然朝他拋个媚眼。“爱上你还可能一点!”
易天行顿时傻眼:“什——什么?!”
阿M 这下真的呆了!他莫可奈何地站了起来。“你刚刚说你的神经很迟钝,我看不只是迟钝吧!我去看看他们,你请坐。”
他真的像个傻瓜!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你没跟她说我已经不做设计了吗?”
“当然说过,不过她身上带着这个。”毅柔将皮包内的戒指拿了出来放在手上。
“你自己看。”
旖倌登时变了脸色,毅柔手上的戒指闪动着银色的光芒。“你刚刚说她叫什么名字?”
“岳芊纤。”
“岳芊纤……”
才走到客店的阿M 猛然煞住脚步。“岳芊纤?”
旖倌蓦然回头,脸色一片死白。“你认识她?”
阿M 看着她们,他从来没看过旖倌这么难看的脸色!他小心冀冀地:“岳飞的岳?草头芊和纤细的纤?”
“没错。”毅柔点砧头。“就是岳芊纤,她是谁?”
阿M 看着旖倌,方毅柔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她是我们生意上一个对手的妻子……”
他谨慎地回答:“她和你们有什么往来吗?”
“她来找旖倌设计珠宝。”
“我以为旖倌已经不再设计珠宝了,不是吗?”
方毅柔看着她,阿M 同样小心地注视着她。旖倌深吸一口气将毅柔手上的戒指接了过来。“她想设计什么?”
“她说她要一个和这个戒指成对的女戒。”
“成对?”旖倌微微头抖地笑着。“要成对的?”
“旖倌……”毅柔轻轻地拉住她的手往沙发上坐下。“你没事吧?”
“没事——”她拿着戒指的手用力地握紧,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僵硬地微笑。
“当然没事……”
“旖倌!”阿M 猛然惊呼!她的手居然缓缓地渗出了血丝!“你做什么?”他冲过去将她的手扳开!
“不要碰我!”张旖倌厉声喝道:“我说了我没事!”
“还说没事!”阿M 坚决地板着她的手。“快放开!”
“怎么——”易天行莫名其妙地出现,一看到旖倌手上所流的血立刻冲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
张旖倌跳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我没事!对不起!我先回房去了!”
“旖倌!”毅柔吓白了脸,紧跟在她的身后。“我——”
“你替我陪易先生和阿M 吃饭吧!我等一下就出来了。”
“可是——”
旖倌头也不回地冲上楼,竟连脚步都是踉跄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易天行一头雾水地问道,忧心地看着她的背影。“怎么突然这样?”
方毅柔和阿M 都没回答。
那个戒指的主人就是旖倌一直守口如瓶的“他”吧!
毅柔面对阿M.“他是谁?”
阿M 来回看着易天行和毅柔,久久终于叹了口气。“岳芊纤是傅东凌的妻子。”
傅东凌——一个张旖倌这一生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他焦急地在房间里所有可能的地方搜寻着!翻箱倒柜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他一直很小心的保存着的!怎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就不见了?
“该死!到底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找什么?”
他蓦然转身,他的妻子站在门口看着他。“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找。”
傅东凌摊摊手。“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份文件而已。”
“你从来不会把文件带到房间里面来的。”岳芊纤淡淡地说着,走到他的身边,在床畔坐了下来。“你找的是那枚戒指吧?”
傅东凌愣了一下,岳芊纤的脸色异常平静。“什么戒指?”
“到现在还要骗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岳芊纤抖地笑了笑。“好啊!那就不知道吧!既然你不在乎那枚戒指,那我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她说着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等一下!”
她静静地背对他站着。
“东西呢?”
“什么东西?”
傅东凌沉默地看着她,她知道多少?
岳芊纤猛然转身:“说啊!什么东西?是那枚戒指对不对?是那个张旖倌所设计的戒指对不对?!”
他依旧沉默——沈默——傅东凌向来擅于使用的仗俩!对于他所不想回答的,对于他所不愿意面对的,他总是以沉默来对付。
“为什么不回答?”她一步一步地逼近他,泪水已在眼中聚集。“说不出来吗?你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问我东西呢?什么东西?说啊!说那个对你们来说都意义重大的戒指到哪里去了?”她将手上所戴的婚戒脱了下来,朝他的脸上扔去:“这个对你来说又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那枚婚戒砸在他的脸上之后跌在地毯上静静地躺着。傅东凌的脸色铁青,“你发什么神经?”
“是啊!我发神经——”她又哭又笑地点头。“想知道那枚戒指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我把它交还给张旖倌了,现在它正在张旖倌的手上!我——“”你什么?“他沉声低低地咆哮着:”你把戒指拿给旖倌了?“
“物归原主……”
她话还没说完,傅东凌已经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像雷声一样响起!
岳芊纤愣愣地看着他——她的脸火辣辣地燃烧起来。“你——”
“你对她说了什么?”
从来没想过会见到这样的傅东凌,她那英俊潇洒、风度迷人的丈夫如今却面目狰狞!
真的从来没想过会是今天的情况!他们一直是人人称羡的一对金童玉女不是吗?他们不一直是对模范夫妻相敬相爱的吗?
原来一切不过是场可笑的梦境罢了!
“你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
岳芊纤涩涩地笑了笑。“没有,我根本没见到她,就算见到了我又能说什么?像个怨妇一样请她离开我的丈夫吗?还是像个泼妇要她把我的丈夫还给我?”她悲哀地笑着,泪水静静的滑落,像是心口上淌着的血。“你为了她居然会动手打我,我们的婚姻只不过是场可笑又荒谬的闹剧罢了,是不是?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是我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而已,是不是?”
“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那个样子。”傅东凌看起来居然有些歉疚。“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好妻子。”
一个好妻子……
岳芊纤点点头,面无表情。“是啊!就像你一直扮演的角色一样——一个好丈夫。”
她冷冷地微笑,目光投向遥远的前方。“你所希望的不过就是一个好妻子,不吵不闹、安静等待的妻子和一个才气纵横的情妇能相安无事……”她看着他苦涩地笑着。“每个男人的梦想是不是?”
“我没这样说。”
“你不必说,你只要做就行了!”
“你要这样想我又有什底办法?”傅东凌厌烦地往门口走去。“我出去了。”
芊纤只是静静的坐着,泪水未停却已没有了哀怨——门一打开,傅东凌便愣了一下,他的岳母面色冷冽地站在门口。“妈……”
“你在外面有女人?”岳夫人冷冷地问道,她那仍不失美艳风采的面孔上如今覆盖着一层冰霜。
“妈——”
“妈,由他去吧!”岳芊纤突然轻轻地开口。“别问了。”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岳夫人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我刚刚在门口都听见了!”
她气愤地指着女婿的鼻子。“傅东凌!你不要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分!如果不是我们岳家,你会有今天的成就吗?怎么?翅膀硬了就想飞了吗?才有了点小小的成就就开始在外面找女人!芊纤她——”
“妈!”岳芊纤闭上眼睛,痛楚地摇摇头。“别说了行不行?”
傅东凌无奈地看着这两个女人。“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式了,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他说着闪个身,人已经往外面走去。
“傅东凌!”
“妈!”岳芊纤哭着死命摇头。“不要叫了!我求求你行不行?他要走就让他走!”
“芊纤!”岳夫人心疼地看着女儿。“你这样纵容他,他会越来越不象话的!妈是为你好啊!”
“如果您真的是为了我好,就不要管这件事了!”
“不管?”岳夫人气急败坏地。“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欺负我的女儿吗?这口气你叫我怎么吞得下去?我们岳家的人怎么能这样处处挨打却不还手?”她来到女儿的身边,轻柔惋惜地搂住她。“妈知道你心肠好,可是……”
“妈——”岳芊纤疲惫地摇头。“我好累,我们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我真的好累了!”
“好好好!妈不说了。”岳夫人心疼地拍拍女儿的肩。“你先休息,这件事妈会有打算的。”
岳芊纤还想说什么,却明知道说了也是徒然,疲惫渐渐征服了她所有的知觉——真的累了!
从来不知道活着——竟是这么累的一件事——曾经有过那么一阵子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那种感觉是兴奋、感动却又夹杂着一点点忧心;担心那样的快乐会不会招来上天的嫉妒?担心若有朝一日失去那样的快乐,那么她的人生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是那种在快乐的时候永远都灵思泉涌、创作力丰盛,可是老觉得没时间工作的人。
她这一生所有最好的作品都是在那段时间所创作出来的,少得让许多人遗憾,却足以让她在这一行中闯出了名堂,至今仍无人能出其右——这枚鹰戒该是她所有创作中的颠峰作品。
好象是自己所有的青春一样。
那时候的她是不谈恋爱的,或者该说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处于恋爱之中。爱情还在朦朦胧胧的阶段时总是最美,似乎做任何的事都是快乐的,不管是多么平常的一件事,在那种时候做起来总会有特别新鲜、特别快乐的感觉!
总是听到别人说创作是痛苦的。可是那时候的她觉得奇怪,痛苦的时候如何能够创作?当她不快乐的时候,她根本什么事都不想做,更别提创作了。
然后当她不再感到快乐的时候,她便真的不再创作了——恍若隔世——觉得自己的青春已经宣告终结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把“青春”和“快乐”划上等号,似乎快乐是青春时候专属的权利似的,在失去了快乐的同时,青春也就宣告了终结,像是自己对自己举行告别式。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觉得自己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再回首前尘,往事历历不堪入目——如果这时候J.T 在,他会笑她的吧?笑她是这么的多愁善感,笑她是这么的不堪一击,更会笑她竟懦弱得连“遗忘”的勇气都没有!
“遗忘”是青春的另一项专利,当已经老得无能再创造回忆的时候,怎堪“遗忘”?
“旖倌?”毅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可不可以进去?”
碰碰自己的脸,眼睛是干的,脸也是干的,原来她已经老得连泪水都掉不下来了!
“旖倌——”
“进来吧!”她叹口气,戒指上的血迹已干,掌心正隐隐作痛。
方毅柔打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外的月光照在房间的一角,清清冷冷的,有种孤寂的味道。“你还好吧?”
“还好,易天行走了吗?”
“还没,他很关心你。”毅柔在她的床畔坐了下来,旖倌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模糊,可是听声音却似乎并不那么槽。“要不要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好说的。”她耸耸肩,仔细再想一想,还是耸耸肩。“只不过是一段过去的阴魂罢了。”
“你刚刚的样子很吓人,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个样子。”
“我知道。”张旖倌移动一下身体,朝她微微一笑。“只是发生得太突然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罢了,现在想清楚了也就没什么了。”她说着朝她扮个鬼脸。“不过,还是没什么应酬的心情倒是真的。”
“没关系。”毅柔轻轻地叹口气,看样子她是什么都不会说了,问也是白问。“我只是进来看看你,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要走了吗?”
“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毅柔拍拍她的手。“你做了决定之后打个电话告诉我。”
“决定?”旖倌微微一怔。“喔!你说戒指的事?我已经决定好了啊!”
“先别说。”毅柔摇摇头。“你现在所说的话恐怕可信度不高。”
她失笑。“你就这么肯定?”
“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再说。”
“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考虑。”旖倌摇摇头。“送这枚戒指过来的人其实并不需要我为她设计任何的珠宝,她只不过是来归还一件我失落的东西而已。”
方毅柔愣了一下。“你不打算把戒指交还给岳芊纤?”
“我该还的东西早已经还了——”旖倌淡淡地回答。“或者该说其实我根本从来也没拿过。”
真的——现在想想,她又真的得到过什么?一段回忆?一段提早结束的青春?呵!
戒指可以再度回到她的手中,可是青春呢?她早夭的青春也可以吗?
她的债——已经还清了。
易天行在离开之前突然转个身。“阿M ,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公司上班?”
阿M 愣了一下。“我才刚刚请假……”
“我知道。”易天行无奈地点点头。“可是罗琝似乎不太容易和我配合,禾龙的傅东凌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公司内部先出现问题。”
“罗琝是我推荐的,他应该有能力做这份工作才对。”阿M 微微蹙起了眉。“为什么会无法配合?”
“我不知道罗琝的能力究竟能不能做你所做的工作,不过他对我的方式不能接受我倒是知道的。”易天行诚恳地看着他。“我真的很需要你回来帮我的忙,你考虑一下好吗?”
阿M 无奈地点头。“我尽量试试看,不过我会先去找罗琝谈一谈的。”
易天行同意地转身。“方小姐,我先送你回去。”
毅柔点头。“阿M ,替我照顾旖倌。”
“知道了。”阿M 目送他们离开,门关上之后,脚步不自觉地走到了旖倌的房门口,手才举起来便又放下——J.T 以前曾说过旖倌有个情人,他那时候的表情是相当的意外和遗憾。在J.T 的心里,旖倌应该嫁给查理斯王子当英国的王子妃,那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世界竟是这么的小!他怎么也想不到旖倌的情人竟是傅东凌!
傅东凌是个有家室的人,他曾经在一个宴会上见过岳芊纤;岳芊纤当年是社交界一朵高不可攀的名花,他们岳家十多年前是位高权重的大财阀,直到岳芊纤的父亲过世之后才渐渐隐遁在商业界和政治界。
岳芊纤拥有博士学位,聪明貌美而且家财万贯,娶了这样一个女子不是少奋斗二十年而已,而是终其一生都可以不愁吃穿了!
传东凌是男人眼中的幸运儿,他娶了岳芊纤——在岳家的独子岳如刚失踪的一年后娶了唯一的继承人。
旖倌怎么会爱上傅东凌这样的男人?他野心勃勃,根本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冷血魔王!
现在傅东凌正在打易天行的主意,他想并吞易天行的公司,就像过去这几年来他所做的一样,将别人的心血据为己有!
“禾龙”现在的规模虽然还不能和“唐朝”相比,但是没人会忘记在“禾龙”背后的还有岳家庞大的势力和无法估计的财力!
如果旖倌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会帮易天行?还是帮傅东凌?
阿M 为难地看着那房门——如果这时候J.T 在的话——他微微叹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再度翻搅起来——这个世界小得会让所有不该碰到的人碰在一起!
更小得让人无法继续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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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为什么要思考?
她的思考除了病苦之外什么也不曾带给她!
她这个人只要一思考就容易跌倒——而她实在已经跌得厌倦了!
懒洋洋的下午,躺在大岩石上什么都不想,光是望着天上的白云是件快乐的事——或许不该说是快乐,而是悠闲。早已忘了究竟有多久没过过这种悠闲的日子了!当然——如果不提那件一定会有下文的事的话!
旖倌微微叹口气——人真的是脱离不了社会的吗?真的不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吗?
阿M 说要去找一个朋友,临走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好象担心她会出什么事似的。只不过一夜的失常,就让人觉得她是个情绪不稳的女人。呵!到底是她应该照顾阿M ,还是阿M 要照顾她?
如果可以就这样躺在这里一直不动直到天长地久,那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
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似乎有做不完的事,其实认真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事真正重要的,可是她从来就放不下那些琐碎的杂事。
怎么会忙得连听人家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忙得连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一道阴影挡在她的面前,她睁开一只眼睛。“谁?”
眼前有个满面于思的男人正看着她。“你是谁?”
“一个躺在岩石上的女人。”旖倌没好气地回答,不得已只好坐了起来。男人的衣衫褴楼,不过看起来还算正常。“你呢?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一个被别人占据了床的男人。”
旖倌眨眨眼,他的回答实在比她还有创意!“这上面又没有写你的名字!”
“你会在自己的床上写上名字吗?”
旖倌有趣地点点头。“说得倒也有道理,不过现在这个地方是我的了!我还不打算起来,怎么办?”
“不怎么办。”男人摊摊手在岩石下方坐了下来。“暂时借给你用啦!”
“你一直住在这个岩石上?下雨怎么办?”旖倌好奇地问着:“台风呢?”
“淋一点雨刮几场风不会死人的,只有聒噪的女人会令人致命。”男人头也不抬地回答。
旖倌有些不服气地坐直了身子。“如果没有木头似的男人,每个女人都会是温柔婉约的白雪公主!女人聒噪是因为男人木讷!”
他闲闲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你现在在聒噪什么?”
“我——”旖倌一时无言,气得鼓起了双腮;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像个流浪汉,但却有个哲学家的脑子!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破旧的口琴,试了几个音符之后,一串旋律从毫不起眼的口琴中流泻出来!
旖倌讶异地瞪着他,那么悠扬深沉的旋律竟会出自这样一个人的口中!
好奇心渐渐升高,但旋律却轻易的掳获了她所有的思维——只是简单的几个音符所组合而成的一段旋律,里面却包含了好深刻的感情——感情……
云淡风轻的午后,口琴声悠扬地飘荡在空气之中。旖倌躺回岩石上,怔怔地看着天上的白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旖欢——想起了J.T.还有——还有傅东凌——她猛然跳了起来。“床还给你!”
男人的口琴声停了下来,没等他站起身,旖倌已经跳下岩石。“谢谢你的音乐,很美。”话才说完,人已经远远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没看见男人讶异深思的目光,她只想离开那个让她思考复活的地方。拒绝所有的思考几乎已经成了活下去必要的条件!
为什么要思考?她的思考除了痛苦之外什么也不曾带给她!
她这个人只要一思考就容易跌倒——而她实在已经跌得厌倦了!
“你和易天行合不来?”阿M 的表情疑惑。“我不明白,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又不是没合作过,那时候为什么没那种问题?我以为你们彼此都很欣赏对方的。”他看着他。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老板。”
“我知道。”罗琝困扰地啜了口酒。“但是那时候我不是他的机要秘书,而是分属两个地方各做各的,我当我的差,他做他的老板,根本不必天天面对面啊!我怎么知道会是这种情形的!”
听罹琝的语气似乎也觉得可惜,既然双方面都不认为对方有什么错处,那么只不过是单纯的相处上的问题而已,想到这里,他觉得放心多了!
他和罗琝的交情不算深,但是几次的相处让他觉得罗琝会是接替他最好的人选——他希望他没有看走眼——“易天行那个人脾气怪是怪了一点,不过是个好人,过一阵子等你们暸解了彼此的方式之后就会好了!”阿M 拍拍他的肩安慰地说着:“不会有大问题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你来找我?”
“他没有要我来找你啊!”阿M 摇摇头。“是昨天晚上他到我那里去吃饭的时候无意间说起的,你是我推荐的,我当然要对这件事负责。天行是个还不错的人,他没说你不好,只说你们刚开始合作有点不习惯。”
罗琝简单地点个头,早就听说易天行和阿M 的交情非比寻常,现在看来果然是确有其事了。对于阿M 的突然离职,公司里众说纷纭,还有人专为了这件事来问过他。其实他和阿M 并不是很熟的朋友,这次他离职居然会推荐他来接替他的位置,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阿M ,你为什么突然不做了?”
阿M 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没什么,只是觉得累了,而且身体也不太好,所以就休息啦!”他耸耸肩。
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他还穿著长袖衬衫,衬衫外居然还套着一件长外套,实在是件奇怪的事——罗琝不经意地一拍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要——怎么啦?!”
阿M 痛得龇牙咧嘴地。“没——没什么!”他用力握住自己的手腕,笑容十分勉强。
“我前一阵子扭伤了手腕,到现在还没好。”
“要不要紧?我看看!”他说着伸出手想握他的手腕,阿M 连忙摇头。
“不用了!没什反事的,只不过是扭伤了而已。”
看他的神色闪烁,长袖子里所藏的,会单纯的只是一只扭伤的手腕?罗琝无所谓的看着他。“没事就好,自己要当心点,身体不好可要多照顾自己。”
“放心吧!”阿M 的脸色依旧苍白,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被他拍过的手腕。
“我看你的脸色不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你马上就得回去上班了,我自己开车来的,当然自己回去就行了。”阿M 勉强地笑了笑,有点愧疚地。“我原本是想来拜托你在”禾龙“这件事上面多留点心的……”
“”禾龙“的事?”罗琝讶异地。“你也知道”禾龙“的事?”
“当然,我还没离职之前,这件事一直是我经手的,我怎么会不知道?”阿M 忍住痛楚,强笑着面对他。“傅东凌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天行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逞能了,这件事你要多替他留心,要不然他恐怕要吃亏的。”
“当然。”罗琝点点头回答。傅东凌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仗还没开始打已经先来笼络人心了,这才是他真正高明的地方……
“罗琝?”
他立刻微笑。“我当然会帮他啊!他是我的上司嘛!没理由不帮他的。”
阿M 轻轻地蹙起了眉犹豫了一下子,刚刚他的脸上有种诡异的神色,难道是自己多心?
“你放心回家去吧!”罗琝这次谨慎地拍拍他的肩膀。“既然这个职位是你推荐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有任何消息我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那就要麻烦你了。”阿M 笑了笑,手上的伤痛得他实在坐不下去了,更何况手上有潮湿的感觉,再坐下去恐怕什成都瞒不住了!“我先走了,改天再找你好好聚聚。”
“一定。”罗琝看着他走出大门口,眼里的神色转了几转——这样看来,是他的机会到了……
现在的他可算是奇货可居了……
他淡淡地笑了起来,人啊!运气到的时候连天都帮忙!呵!
“岳夫人。”毅柔强忍着怒意,平静地再一次强调:“我已经说过了,旖倌这阵子休息,她是不到公司来的,如果您有什么事直接交代我也一样。”这个女人的气焰高涨得让人真想痛殴她一顿!
“我要说的事你做得了主吗?”岳夫人不屑地址动唇角笑了笑。“如果我说我要买下这个地方呢?你能作主?”
KK气得脸色发绿。“你这个……”
毅柔轻轻地朝她便个眼色,示意她安静,KK又急又气地跺了跺脚,闭上了嘴。
“怎么?做不了主了吧?”岳夫人冷冷地笑笑。“叫张旖倌出来!”
“不必了!”方毅柔出人意外地坚决。“如果您想说的就是要买下这个地方,那我可以作主,不卖!”
“你——”
几乎整个工作室的人全都要鼓掌叫好了!KK得意地看着岳夫人那张忽青忽绿的脸。
“嘿!听到了吧?岳老夫人,您可以请了吧?”
“你给我住口!”岳夫人气急败坏地喝道,猛然站了起来。“我再说一次!我要见张旖倌!而且现在就要见到!我要看看那只狐狸精……”
“岳夫人!”毅柔轻喝,脸色蓦然变得十分难看,她的声音虽轻却饱含权威。“请您自重!如果您只是对我们的工作室来说这些话丢这些脸的话,我劝您还是回去吧!”
她的眼光冷冷地扫过岳夫人那身所费不赀的装扮。“岳小姐只怕不会愿意听到这些话的。”
言下之意是说,她要到这个地方丢人现眼是她的事,如果她不顾他们岳家的身分地位的话,她高兴怎么说都可以!
岳夫人的脸色一阵青白!她咬牙切齿地点点头,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栽在这个小丫头的手里!“好!好!”她说着朝工作室的门口走去。“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她转个身冷冷地瞪着方毅柔。“今天我没见到张旖倌也无所谓,明天我还会再来,如果她识相的话就不要再躲着我!要不然真正难看的还在后头!”
门“砰”的一声,猛力被甩上!
工作室里顿时一片静寂——情势已经很明显了,这次旖倌无论如何是脱不了身了!岳家的名气和势力就算没领教过也听说过,岳芊纤看起来是个讲理的女人,可是这位岳夫人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毅柔深深地叹了口气,旖倌——这次真的不好玩了!
“岳小姐……”他们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疑惑。已经过了许多年了,为什么突然把他们找来?“天岳”企业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再运作了,他们这班老臣子也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天岳”等于已经解散了,可是她却一通电话将他们所有的人全都找了出来!当他们见到其它人时着实也吓了一大跳,看来这次的聚会并不简单——“各位请坐。”岳芊纤微笑地招呼,那么柔弱的身型却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气魄——那模样好熟悉——像——像她的父亲!
他们依序坐下,对这样的转变都讶异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们其中大部份的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却从来不知道芊纤竟也有这么精明干练的一面!
“我想你们一定都觉得很意外,我怎么会突然找你们出来,所以我索性将事情先简单的说一遍,让各位叔叔伯伯听听看可不可行。”她说着朝门外招招手,一个身穿套装的女子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很有条理地将所有的文件交给每个人。
岳芊纤等了几分钟,他们脸上的表情全看在她的眼里。有的惊疑,有的不可置信,有的却是满面的讶异惊喜!
等他们大概全都概略的看过文件之后,她冷静地开口:“我想你们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现在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岳小姐……”其中一位过去曾领导过“天岳”的张其深率先开口,态度却相当保留。“”天岳“已经解散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突然说要重组?”
其它人的表情十分期待,显然也很希望知道这个答案。
岳芊纤微微一笑。“当年”天岳“之所以解散,是因为家父过世而我哥哥又突然失踪,没人可以领导的关系,现在这个因素已经解除了,我当然希望”天岳“可以再一次在商场上站起来。”
“解除了?”他们讶异地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岳少爷回来了吗?”
“难道没有岳如刚就没有人可以领导”天岳“了吗?”
他们怔怔地看着她。“岳小姐的意思是……”
“没错。”岳芊纤淡淡地笑了笑。“既然是我决心重组”天岳“,当然领导”天岳“的人也会是我,我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冷静地用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个人。“各位都是当年家父的得力助手,虽然我知道各位叔叔伯伯中,已经有很多人另起炉灶,有的已经呈半退休状态,但是我还是非常希望各位愿意再度回到”天岳“来帮我的忙。”讨论的声音再度四下响起,岳芊纤微微一笑,轻轻一招手,那名女子再度将几个信封分别交给他们。“这是欢迎各位再度回到”天岳“的条件,各位手上所有的企业如果愿意合并在”天岳“之下是再好不过;如果不愿意也无所谓,”天岳“保证不会打断各位叔叔伯伯的财路,如果愿意合并在”天岳“之下,条件当然以市面上最好的条件来谈。”
她看着已经心动的他们静静的笑了笑。“总之,只要各位肯来助我一臂之力,我一定会像家父一样给各位最好的待遇。”
“那——如果不愿意呢?”
岳芊纤笑了。“如果不愿意也无所谓,我会另外换一班新血轮来取代这些位子,不过他们可能不大明白各位叔叔伯伯和”天岳“的关系,到时候可能会有所得罪,那就要请各位叔叔伯伯多包涵了。”
他们全都傻住了!怎么也想不到岳芊纤的手段一点也不逊于当年的岳天愁!这番夹枪带棍却又一点后路也不留的话,只怕连她的父亲听到了也要拍手叫好!光是听这些话就可以知道她这次是玩真的,绝不会是大小姐一时的兴起而已!
“这件事需要争取时间,我希望各位可以很快给我消息,至于其它的细节可以到时候再谈。”她说着微笑起身。“今天麻烦各位叔叔伯伯了,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再见面。”
她的姿态高雅尊贵,他们怔怔地看着她走出门,觉得像是已经在她的手掌之中翻不出身——手段虽辣,却不得不承认的确辣得漂亮!
“你们觉得怎么样?”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毕竟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结果很快的就出现了!
岳芊纤的年纪虽轻,但架势和说话的气势已有乃父之风,所说出来的话绝不会是空头支票;况且以岳家的实力也足以支撑她说到做到,与其让人说“天岳”的老将竟败在这样一个女孩之手,不如再度回“天岳”!
“再说——”张其深饱含深意地笑了笑。“做生意手段本来就要辣!跟着这样一个老板做起事来可不是有劲多了吗?”
“天岳”东山再起的事就这样一句话底定了江山。
她一定看错了。
旖倌耸耸肩,总不能每次看到相同车型的车子就胡思乱想吧?那迟早会得神经衰弱症的!更何况他也不可能会到这个地方来的。
她嘟起唇,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张旖倌,你真的快要疯掉了!你不在乎,我可不想进疯人院!”一走进门,便看见阿M 坐在沙发上替自己包扎伤口,桌上一堆沾了血的纱布,让人看了怵目惊心的!她忍不住叫了起来:“阿M !你又发什么神经病?!”
“我没有啊!”
旖倌冲了过来捉住他的手。“还说没有!你看看弄成这个样子!”她急得手忙脚乱地。“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看起来流了好多血——”
“旖倌!”阿M 痛得龇牙咧嘴地。“你轻一点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你又弄它!
等一下我真的流血致死你又骂我!天!多冤啊!“旖倌小心翼翼地审视着伤口,狐疑地看着他。”真的不是你又发神经病?“
“拜托!”阿M 无可奈何地指指桌上的纱布。“要是我自己弄的,我还包它做什么?
还不让它多流点血,好完了我的心愿?!“”你不要耍我啊!“旖倌说着重新替他上药。”天知道你是不是后来后侮了才包扎的?“
“真的不是嘛!”阿M 冤枉地叫道:“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
“那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不是说我去见一个朋友吗?其实是去见易天行公司里的人啦!他和我不是很熟,我当然不会跟他说这种事啊!我一不注意,他一巴掌正好打在伤口上!”阿M 吐吐舌头。
“天!痛得我差点当场掉眼泪!”
“你活该!”旖倌边替他包伤口边说着:“谁叫你没事自己割自己?”
“说得像我很喜欢似的。”阿M 咕哝着:“没良心的女人!你的血真的是热的吗?我真怀疑!”
“怀疑啊?要不要我也割两刀让你确认一下?”
“你这个女人太变态了,我说不过你。”阿M 等她将伤口包扎好,便摇摇头往厨房走去。
“喂!你做什么?”
阿M 回过头虚假地微笑。“姑娘,我去做饭伺候您吃晚饭啊!你以为我去做什么?”
“本来想请你出去吃饭的,现在想想你这种人实在不值得同情。”旖倌笑吟吟地瞪着他。“不知道今天的牛排上面会有多少血喔?”
“虽然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你的幽默,可是我还是喜欢。”阿M 馋得黏在她的身上。
“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这下轮到旖倌虚假地微笑了。“那得看少爷您的意思,您说哪里就哪里好不好啊?”
“旖倌——”
“走了啦!”旖倌又好气又好笑地推他一把。“不要脸的东西!一说到吃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我没尊严?”阿M 邪邪地笑笑。“是啊!我没尊严,明天你没东西吃的时候再来问我”你“有没有尊严!”
“你再威胁我一句,我们两个人就蹲在家里吃泡面,好好讨论一下尊严的问题!”
旖倌朝他扮个鬼脸。“对了!今天有没有人找我?”
“刚刚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有一辆车停在楼下,不知道是找谁的。”
“车?”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什么样的车?”
“黑色的911.”
旖倌愣了一下,真的是他?他来找她做什么?
“旖倌?”
她愣愣地转个身。“啊?”
“你怎么了?”阿M 关心地走到她的面前,仔细地注视着她。“你这两天好怪异!没事吧?”
“没。”她摇摇头又摇摇头。“真的没有,我换个衣服,我们就出去吃饭。”
“如果你不舒服就不要去了,我买了东西才回来的,很快就可以弄好了。”
“不用了,还是出去吃吧。”她说着,有点头昏脑胀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对了!刚刚录音机里有毅柔的留言,好象满急的,你要不要回个电话?”
“算了!明天再说吧!”她跌坐在床上。
他究竟还来找她做什么?
想到这里,她不禁苦涩地笑了笑。张旖倌啊!张旖倌!说你有多潇洒?这样一点小事就弄得你阵脚大乱!你到底还能坚守自己的承诺多久?!
呵!呵!
山顶餐厅。
小小的餐厅里没有多少客人,悠扬的小提琴声飘扬在芬芳的空气之中,偶尔传来的喁喁私语,也是即为礼貌的压低了声音。整家餐厅的气氛显得无比的安详宁静!
微笑的侍者带着他们走向她惯常生的位子上。“两位请坐,张小姐好久没来了。”
旖倌心不在焉地耸耸肩。“是吧!”
“两位要些什么?”
阿M 看着菜单,简单地点了两份餐点。“就这样,另外把存在这里的酒拿过来,谢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有存酒?”旖倌讶异地问。
“你在哪一家你熟悉的餐店里没有存酒?”
“把我说得像个酒鬼。”
“有一阵子的确是啊!”阿M 细细地看着她,忍不住蹙起了眉。“你到底怎么了?只不过是一辆黑色911 罢了,也会让你心神不宁成这个样子!”
“我哪有!”
“还说没有?”阿M 摇摇头,指着桌上的行动电话。“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多久没带过这个玩艺儿了?为什么今天突然把它带出来?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正在谈一笔大生意。”
“是你敏感还是我敏感?我带行动电话出门也犯着你了吗?”旖倌瞪着他。“你刚刚怎么不说叫我不要带?”
“我说的事和行动电话根本没关系,我说的是你!”
侍者将酒拿过来。“两位现在就喝吗?”
旖倌无奈地点点头。“是。”
侍者将酒倒好之后恭敬地行个礼退了下去。“两位请慢用。”
“我们是出来吃饭的,我们两个都需要补一补,可不可以不要在这种时候说那些扫兴的事?”旖倌叹口气。“我真的不想说。”
“你什么时候想说过?”阿M 不满地反问。“你根本从来就不说关于你的任何事!”
“那是因为实在乏善可陈。”
“何不说那是你心中唯一的痛?”
“阿M ——”
阿M 摇摇头叹口气。“好好好!不说,我们今天晚上出来纯吃饭,什么都不要谈可不可以?”
“谢谢。”
那餐饭的气氛有些僵硬,彼此都有些食不知味,好不容易吃完饭,旖倌略带歉意地。
“阿M ——你生气啦?”
“没有。”
这么简短的回答怎么会是没生气?旖倌垂下眼帘。说什么?她已经太久不对任何人解释些什么了,现在似乎也没有改变的必要——或者该说就算想说也早已不知从何说起——她叹息一声,朝侍者招招手。“买单。”
侍者点点头去取帐单,旖倌伸手往背包里一摸,突然愣住了!
“又怎么了?”阿M 愣愣地看着她。“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没带钱!我身上可是一毛钱也没有的!”
旖倌半张着口,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压低了声音:“你真的也没带?”
阿M 险些从椅子上趺下来!“你——”他张大了双眼!“你——”
“这下死定了!”旖倌哭丧着脸,她的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她都不晓得!
所有的钱和信用卡、签帐卡全都在里面!
“张小姐。”侍者将帐单送到她的面前。“请问是付现还是刷卡?”
旖倌苦着脸对着他傻笑。“我等一下再告诉你好不好?”
侍者讶异地看着她。“什么?”
“把帐单送过来。”突然有人开口。
旖倌当下变了脸色!猛然一个转身——傅东凌敛眉垂眼坐在那里,就在他们的身后!
“不用了!”旖倌立刻将手上的表卸下来交给侍者。“我明天会来拿,你信得过我吗?”
侍者为难地看着她。“这——”
傅东凌起身走到侍者的面前,将一叠现钞送到他的手上。“这里没你的事了。”
“谢谢傅先生。”侍者如蒙大赦地转身迅速离去。
旖倌也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谢谢你,明天我会让人把钱送到贵公司给你。”
她说着一个转身立刻往门口走去!
“旖倌……”
“傅先生。”
傅东凌一怔,刚刚他一直没注意到他,现在才看到。“你不是——”
“我是阿M.”阿M 微微一笑,转个头看着旖倌的背影。“想不到世界这么小。”
傅东凌瞪着他——这世界是很小,不过还没小到让他这种人来抢他的女人!
阿M 依旧微微一笑。“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傅东凌冷冷一笑。
那笑容里挑战的意味相当浓厚,阿M 明白他的意思,不过现在还没必要说破些什么——反正好戏才刚刚开锣。
他也笑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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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如果人真的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那她又何必在乎它?
反正不管她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一切都早已在“命运”的手中。
“休息一下吧!”岳夫人端着一盅补品来到女儿的身边,怜惜地说着:“你再这样忙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妈。”岳芊纤淡淡地笑了笑。“我一点也不果,我学的本来就是这个,只不过几年下来已经有点生疏了而已。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把以前跟着爸爸的人都找回来了,”天岳“还能不能有以前的规模就看这一次了,现在是最重要的时刻,我怎么会累?”
“芊纤……”岳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走到书房里的沙发上。“你真的要重组”天岳“?”
“妈?”她讶异地。“怎么现在还问我这个问题?一切都已经决定了,有什么理由不做?”
“妈不是这个意思。”岳夫人叹了口气。这几天下来,女儿整整瘦了一大圈,她忍不住伸手摸摸女儿的脸。“你想重整岳家,妈当然很高兴,可是你不觉得你这个决定做得太突然了吗?这件事我猜你还没和东凌说过吧?”
岳芊纤沉默了一下。“我不觉得有跟他说的必要。”
“芊纤!”岳夫人焦急地。“妈怕的就是这个!你现在是赌气!东凌虽然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你们终究是夫妻,你这样做两个人会越闹越僵的!”
“妈,我不是赌气,我是想通了。”她出奇的冷静。“我们岳家不需要靠傅东凌,我自己也有能力重整家业。”
“那东凌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他几天没回家了?你就放着他和那个狐狸精双宿双飞不管吗?”
“没必要管。”
“芊纤?!”岳夫人讶异得睁大了双眼。“你说不必管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夫妻之间的一点小口角,有必要……”
“妈!”芊纤搂住了母亲的肩。“我说过这件事你不要管的嘛!一切我自己自有打算,您何必操心呢?”
“我能不操心吗?”岳夫人焦急地看着女儿。“芊纤,你该不会打算和东凌离婚吧?”
“现在还不知道。”
“芊纤?!”
岳芊纤微微一笑。“妈!就算我和他离婚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傅东凌本来就不爱我,我为什么要一个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的丈夫?”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东凌怎么会不爱你?不爱你为什成要和你结婚?他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做得过火了一点,你就这样要闹离婚也太傻了!”
“妈,我没有闹什么,我的婚姻是什么样子我自己很清楚。”岳芊纤涩涩地苦笑着。
“我是真的想通了,东凌爱不爱我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不希望我的一生就系在他这样一个人的身上;担心他是不是有了新的女人?是不是不再像过去一样重视我和他的婚姻?”
她苦涩地摇摇头。“我已经受够了那种日子了!从现在开始,我要为自己而活?”
岳夫人怔怔地看着女儿,这样的改变究竟是从何而来她不清楚,她甚至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她只知道自己过去那个事事柔顺乖巧的女儿已经消失了!
该高兴吗?还是难过?
芊纤以前是那么的天真,她以前的生活过得多么的无忧无虑!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岳夫人难受地垂下眼——“妈?”岳芊纤意外地看着母亲。“妈,难道你不为我高兴吗?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妈不知道该不该为你高兴,妈只知道如果今天你爸爸在或是你哥哥在,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了!”她说着忍不住拭拭泪水。“如刚要是在也不会看着你这样被欺负的……”
“妈。”岳芊纤轻轻地握住母亲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哥哥找回来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会把哥哥找回来的!”
岳夫人无言地点点头,站了起来。“好了!你早点休息吧!什么事都等到明天再做好不好?”
“好。”她扶着母亲走到门口。“您早点休息,我马上就去睡了。”
岳夫人看着女儿张口欲言好半晌,终究还是叹息一声。“早点睡。”
“知道了。”岳芊纤看着母亲的背影——她到底还是无法暸解自己的心意。在他们岳家的传统里,女人总是幸福的,那样的幸福便是不愁吃穿、穿金戴玉,永远不必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这个地球究竟是怎么个转法。
温室里的花朵——她摇摇头,那种日子永远不会回来了!
至少在她的身上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该死!”旖倌气愤地拍着岩石大叫。
谁会相信这种事?呵呵!可真巧啊!
她泄气地坐在岩石上无奈地摊摊手。“呵!命中注定的!躲都躲不掉!找也找不到!”
“那要看你找的是什么!”她的皮夹在她的眼前挥舞着。“如果你找的是这个,那你已经找到了。”男人闲闲地说着。
“是啊!找到了,不过也太晚了。”旖倌看都不看便将皮夹收进包包里,往岩石上一躺,仰望着天上的白云叹息。
男人耸耸肩在岩石的下方坐下,手才一动,旖倌已经说话了——“把你那美妙的口琴收起来,我现在没心情听。”
男人笑了笑。“我没说我要吹给你听。”
“我没本事关上耳朵,而现在又非常不幸的没力气离开这个地方,你就算是行行好放过我行不行?”旖倌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吹得那么难听吗?”男人忍不住好奇地问。
“一点也不,不过听你的音乐会让人忍不住思考。”旖倌做个极度厌恶的表情。
“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思考!”
“是吗?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个脑袋空空的人。”
旖倌斜睨他一眼。“是喔!你可真是暸解我。”
意外的,男人居然跳上了岩石坐在她的身边。“有的人是藏不住心事的,你像是那种人。”
“这算是一种恭维吗?”旖倌涩涩地笑了笑。“真好!”
“你的名字很别致。”他突然说。
旖倌再度笑了笑。“谢谢,不过这不太公平,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
“名字不重要。”
张旖倌点点头。“是啊!其实什么都不重要,现在觉得世界上似乎没有任何一件事是重要的……”她微微叹息,眼神迷蒙。如果真的没有任何一件事是重要的,那么她为什么要苦恼?
如果人真的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那她又何必在乎?反正不管她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一切都早已在“命运”的手中。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呵呵!好象满有道理的。
她的行动电话震天响了起来,身边的男人微微蹙起了眉,旖倌歉然地笑了笑。“很抱歉!我也不希望带这种东西来破坏这里的气氛,不过……”她无奈地摊摊手将电话接起来。“喂?”
毅柔的声音在线路的另一端响了起来。“旖倌!那位岳夫人又来了!”
“岳夫人?”旖倌微微一怔。“那位岳夫人?”
“岳芊纤的妈!”毅柔无奈地轻嚷着。“我昨天不是叫你回我电话吗?她昨天已经来吵过一次了!如果你不出面,我看她是不会罢休的!”
旖倌的双肩下垂,疲惫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天哪!她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到底想做什么?”
“她口口声声说你是狐狸精,破坏她女儿的婚姻,要来找你讨个公道。”
“呵!我张旖倌这辈子被人家骂过的话不少,不过骂我是狐狸精的倒是头一次听见,你干脆跟她说我死了行不行?”
“旖倌!”
“现在情况究竟是怎么样?”旖倌疲倦地问着。
“她人还在外面,坚持一定要见了你才肯走,再这样下去公司的生意也不要做了!”
“是吗?如果生意不做就可以解决这一切,我想我会考虑的。”
“旖倌!现在不是说这种丧气话的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她微微叹口气。“还能怎么打算?你去和她约个时间,请她把他女儿也一起带来,要解决就一次解决个清楚吧!我不要留个尾巴。”
线路那端的毅柔想了想。“好吧!我去跟她说,你想约什么时候?”
“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我无所谓了!”
“旖倌……”
她沮丧地再度叹口气。“就这样吧!看情况怎么样你再打电话告诉我吧。”切断了电话,她怔怔地坐在那里,脑中居然一片空白!
过了好半晌,才想起她的身边还有个人,她转个头男人正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相当复杂——旖倌愣愣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他简单地回答。
“没?”旖倌侧着头看他。“那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是吗?”男人彷佛讶异地笑了笑。“我的脸色向来都这么难看的。”
旖倌耸耸肩,对于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来说,什么叫“向来”?或许该说他们连认识都谈不上,毕竟她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你是从事哪一行的?”他突然问道。
旖倌失笑地看着他。“你不觉得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吗?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晓得,而你却连我的职业也想知道。”
“我以为你不是那种会计较小节的女人。”
“这下我又变成计较小节的女人了!”旖倌摇摇头站了起来。“我是做珠宝设计的。”
她说着、人已经跳下岩石。“走啦!”
“你要回去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焦急。
“要不然怎么样?留下来把我的祖宗八代全交代清楚?”
“当然不是……”
“不是就好。”旖倌笑了笑朝他挥挥手。“谢谢你帮我保管皮夹,有机会再好好谢你。”
他不再说话,目送着她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却阴晴不定——是巧合?
还是上天某种刻意的安排?
“老板!你怎么来了?”阿M 开门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易天行站在门口,看起来相当尴尬。“进来吧!”
易天行不太自在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不太好,车子开着开着居然就开到这里来了,不会打搅你们吧?”
“不会!旖倌根本不在家。”
他的表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释然,阿M 有点莫名其妙。“你没事吧?好好的为什么心情不好?”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公事上的事而已。”他在沙发上坐下,疲惫的神情显露无疑。“少了你像是少了一双手一样。”
阿M 同情地倒了杯水放在他的面前。“和罗琝还是无法配合吗?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应该会好一点才对啊!”
“再怎么样他终究不是你,我们已经配合很多年了,这种默契是很难取代的。”
阿M 摇摇头失笑。“你说得太严重了,万一我死了呢?要是我死了你不就再也找不回你的手了吗?”
易天行叹了口气,奇怪的是过去在公司的时候,他和阿M 从来就不算是朋友。他们在公事的配合上的确默契十足,可是私下却完全不了解对方,现在他离开公司了,他却觉得他们是朋友。
世界上的事实在很难预料!
“傅东凌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嗯。”
阿M 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分该不该问似的——“他……采取了什么样的行动?”
“他要求要”唐朝“的股份。”
“你答应了?”
易天行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没理由不答应,我做了同样的要求,只要这次的工程可以顺利,他进入”唐朝“,我进入”禾龙“,看起来似乎满划算的。”
“实际上呢?”
易天行涩涩地笑了笑。“实际上是工程进行得并不顺利,在硬件结构上”唐朝“是主导,如果”唐朝“无法如期将硬件结构交出来,”禾龙“什么责任都没有,但是合约一样是要履行的。”
阿M 思考了三秒钟。“为什么硬件结构会出问题?以”唐朝“的实力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次交易的厂商都是合作过很久的对象了,没理由突然出问题。”
“问题不在厂商,问题在我们自己。”易天行摇摇头。“主要是负责这件工程的工程师失踪了两个,连设计图都不翼而飞!另外留下来的工程师一问三不知,只好另外再重新设计一份图出来。可是这样一来,要如期交出硬件结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这是恶意行窃啊!”阿M 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这怎么可能?连人都找不到了?报警了吗?”
“怎么报警?”易天行苦笑。“一旦报警,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唐朝“出了问题了吗?到时候不但客户会上门来要求索赔,和”禾龙“的合约也要立刻执行!就算到时候把那两个浑蛋告到死也于事无补了!”
阿M 仍是一脸的不相信,他喃喃自语似的:“”禾龙“这一招的确让人意想不到!没想到傅东凌的手段这么毒辣!”
“你也认为是”禾龙“搞的鬼?”
“不然会那么巧?两个主要的工程师同时失踪还连设计图一起失窃?”阿M很快恢复了镇定,他深思着:“除了派人出去找他们之外,另外再设计一份图是一定来不及了……
图现在当然是在傅东凌的手上,问题是怎么拿回来?“
易天行希祈地看着他。“你有办法?”
“我——”
“我回来了!”旖倌开门的声音传来。“咦?有客人啊?”
他们面面相觑,旖倌一进入,他们的视线便愣住了。“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有办法拿回设计图的或许只有她一个!
想到这里,他们不约而同地朝她笑了起来,那一笑笑得旖倌心里发毛。“算了!当我没回来好了!”她说着,虚假地笑了笑。“我没回来过可以吗?”
“不行。”
“天岳”的重新开幕处理得相当低调,办公大楼的门口只有寥寥几个祝贺的花篮点缀性的摆着,一点也不像一般公司开幕那样的隆重盛大;但是里面崭新的办公室和一应俱全的办公设备,却很明显的说明了他们令人超乎想象的办事能力!
“天岳”里面的气氛让人看起来就像是他们早就已经存在那里似的!
短短的几天可以有这样的成绩,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傅东凌站在大楼的外面,忍不住微微一笑。他的确相当意外,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她倒是做得有模有样的!
“要进去吗?”他的秘书轻轻地问着。
“当然要。”傅东凌点点头。“你拿我的名片进去拜访,就说我想见岳芊纤。”
“是的。”秘书立刻领命而去。他坐在车上静静的等着。
岳芊纤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已经很多天没碰面了,他根本没打算再回岳家,可是岳芊纤的行动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难道是他看错了自己的妻子?
岳芊纤的确有机分才气,可是她如果想独力重振“天岳”的规模,那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
她是想自己做一番事业给他看看?还是失宠的妻子想挽回丈夫的另一种新招数?
仔细想想他对岳芊纤不是没有感情的!如果没有感情,这几年的生活是如何过的?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不也恩爱过一段时间吗?
他不否认当初会追求芊纤的确是看上了岳家的财势,但那并不表示岳芊纤一无可取,他傅东凌还没沦落到要娶自己厌恶的女人为妻的地步!
怪只能怪岳家的人太仗势欺人!尤其是那个老太婆!处处不当他是一回事,而岳芊纤与生俱来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更令他怯步!
有哪个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妻子像尊菩萨似的?
“傅先生。”他的秘书敲敲车窗。“夫人请您进去。”
傅东凌笑了笑,她终究还是不希望夫妻反目的!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能在他这个如来佛面前玩出什么把戏来!
“等我死了再说!”她斩钉截铁说得毫无转圜的余地。
“旖倌!”阿M 苦苦哀求:“别这样嘛!这么冷血!一点也不像是你的作风啊!你总不忍心看天行的公司落入傅东凌的手里吧?”
“谁说我不忍心?我忍心得很!”
阿M 看了易天行一眼,意思是要他说些话,易天行却只是低着头,神情黯然——“喂!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只不过是要你帮个小忙而已嘛!我看你也很讨厌傅东凌啊!大家联手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好吗?”
“不好!”旖倌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总之这件事是没得商量了啦!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等一下?”
“算了!”易天行拉住阿M.“这件事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没理由让你们为我操心,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阿M 不理他,笔直地看着旖倌。“是谁说我们要彼此照顾的?是谁答应过J.T要照顾我的?你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忘了吗?”
“我没忘。”旖倌简单地回答。“但是这也算在内吗?你要求的是我做不到的,你说要我帮你们拿回设计图,怎么拿?去他的公司偷是不是?还是把他找出来搜搜他的身?
这根本是强人所难!“”旖倌!这件事除了你之外已经没有别的人可以帮这个忙了!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为什么不当是做做好事?天行为了“唐朝”已经奋斗了十几年了,你忍心看他栽在傅东凌的手里?“
“我说过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我能不能的问题!”她耐着性子回答。
“傅东凌的手段人尽皆知,只有他这个笨蛋才会上他的当!既然设计图已经到了傅东凌的手里,他有什么理由再拿出来还他?他要的是”唐朝“,我到哪里去弄个”唐朝“出来和他交换?”
“傅东凌还是爱你的啊!只要你肯——”
“阿M !”旖倌冷着脸注视着他。“你有没有搞错?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卖身?!”
“我……”
旖倌气绿了脸,猛然转身大步迈向自己的房间!
“旖倌!”
“不要叫我!如果你觉得已经侮辱够了,就去收拾你的行李和他一起走吧!”
“张小姐!”易天行跳了起来。“阿M 他……”
猛力甩上门的声音切断了他的声音!
易天行歉然地看着阿M.“对不起……”
阿M 无奈地耸耸肩。“我才要说对不起呢!旖倌的脾气我比你还清楚,不过没关系啦!
她不会真的叫我滚的啦!她这个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子就没事了。“”可是……“易天行为难地看着楼上的房门。
“留下来还有希望,走了可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阿M 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会找机会再试试看的。”
“不要再试了。”他摇摇头。“只要她不生你的气我就谢天谢地了!这件事我自己会想办法的。旖倌说得对,这是我自己的事,应该是我自己解决才对。”他说着抓起外套。“我走了。”
阿M 点点头,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旖倌是跑不掉了!不管是为了易天行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非管这件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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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的笑容里有股淡淡的哀愁,几乎让人看不见,却在他的心里造成一阵波涛——这样的女子该是受呵护的!
那眉宇间的哀愁该有人替她拂平——“傅先生来有什么事吗?”岳芊纤的表情相当冷静,可以说是太冷静了!
傅东凌看着她;不过短短的几天,岳芊纤居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原本脸上温柔的微笑不见了,那种样子就像在街头随时可见、拎着公文包的女强人一样!
她或许只是伪装,但却伪装得十分成功,傅东凌简直想鼓掌叫好了。
他微微一笑。“没想到你真的这么有本事!才几天的功夫就能弄出这么大的场面来,的确不容易,我很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岳芊纤淡淡地回他一笑。“既然是好奇,那么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为您解答的吗?”
傅东凌挑挑眉,她那一脸公事化的表情还真像一回事。“芊纤,你是玩真的?还是开玩笑?如果只是为了赌一口气,那么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我知道你们岳家有钱,不过光是这种排场和这些临时演员,每天所要花费的可不是一、两万就可以打发的,你赌这口气赌得不嫌大了点吗?”
岳芊纤微微蹙起眉。“你是专门来跟我说这些话的吗?”
“我和张旖倌真的已经是过去……”
“我很忙,没空听你过去的艳史。”
“既然知道是过去的艳史,为什么还跟我赌气?”
“赌气?”她竟淡淡地笑了起来。“我看起来像是赌气吗?傅先生未免太小看我了。
我有企管博士的学位,开一家公司对我来说是学以致用,怎么说是赌气?如果你没有别的话好说,那就请吧!“天岳”算是刚刚起步,我真的没空。“”你真的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僵?“他的表情阴沈下来,冷冷地说着:”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我不会再解释一次,相不相信都在你,如果你真的要的晅个样子我也没有办法!“
“你不需要解释。”岳芊纤做个送客的手势。“我现在根本不想谈那些事,你请吧!”
傅东凌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芊纤虽然一直脱不了大小姐的脾气,但是对他却仍旧是好的,她一直很尽力想维持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尽力在做一个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可是这次她的态度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怒火。“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高兴?才肯停止这场闹剧?”
“你什么也不必做。”岳芊纤终于放下她手上握着的笔正视着他。“现在说什么也都于事无补了!你大可以去做你所有想做的事,我绝不会阻止你,我想做的事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等过一阵子双方都冷静下来了,我们再来谈我们的婚姻关系。”
“过一阵子冷静下来?”傅东凌冷冷地笑了笑。“我不觉得我现在有什么不冷静的,失去理智的是你!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婚姻关系?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倒像是一场交易似的!“我不想等一阵子!要谈就现在谈,要不然也不必谈了!”
“是这样吗?”她居然无所谓地摊摊手。“那好!你请吧!”
傅东凌的脸色刷地冰冷,他二话不说立刻开门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她深吸一口气,藏在桌下颤抖的双手紧紧地交握着!
只要能克服第一次,将来的一切也就不足为惧了!
“岳小姐?”秘书在办公室外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她将椅子转个方向背对来人,努力地平静自己混乱的情绪。“什么事?”
“您交代过要”禾龙“的所有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的,放在桌上,等一下我自己看,通知各部门的主管下午针对”禾龙“开会。”
“知道了!”
秘书出去之后她转回椅子,“禾龙”的资料整整齐齐地放在她的桌子上。
“禾龙”是傅东凌的大本营,只要可以控制“禾龙”,也就等于控制了傅东凌!
她深吸一口气——东凌——祈祷你不会有任何把柄或漏洞落在我的手上吧!要不然——岳芊纤的脸色逐渐平静,继而变成一片冷冽。
要不然在商场上是六亲不认的!
“要我去劝旖倌?”毅柔的表情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摇摇头。“阿M ,你不觉得你实在太天真了吗?不要说旖倌不会同意,连我都觉得这件事简直是荒谬!”
“这有什么好荒谬的?”阿M 不以为然地。“我倒觉得这是让旖倌脱离过去阴影的一个好法子。她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她对傅东凌根本就还没忘情嘛!如果我们不推她一把,说不定她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谁能忘啊?”毅柔翻翻白眼。“人心是肉做的,谁能忘记已经发生过的事?人家是死都不会去揭朋友的伤疤,你倒是想法独树一格的硬要把已经过去的事挖出来才甘心!
旖倌好不容易才脱离那个恶梦,你现在还叫她回头?阿M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那是对旖倌!”阿M 冤枉地叫了起来。“如果是一般平凡的女人,我会用这种方法吗?想也知道嘛!旖倌那个人本来想法就和一般人不一样,用一般人的方法怎么行得通?”
方毅柔还是摇头。“你对我说再多的谬论都没用!这个忙我是不会帮的。”
“怎么可以说这是谬论?”阿M 焦急地解释着:“对其他人当然可以说是事过境迁就算了,可是旖倌是个死心眼,你真的认为这件事已经是过去式了吗?她如果真的能忘掉傅东凌或者不再在乎他,那为什么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凭她张旖倌的条件会没人追吗?你唬我啊?如果你是真的为旖倌好,就应该劝她帮这个忙,让她看清楚傅东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这样她才会死心的!”
毅柔想了想。“不行。”她终究还是摇头。“这太冒险了,我不能这样做!”
“你怎么和她一样死脑筋!”阿M 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天哪!怎么就没人肯相信我的话呢?我是真心要帮旖倌的!”
“我知道你是真心要帮她的,可是我不能确定你的方法到底对不对,现在岳家的人已经找上门来了!如果旖倌再和傅东凌纠缠不休的话,那她真的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阿M 终于泄气地垂下双肩。“连你也不肯帮忙,那真的是没救了。”
“易天行那边的情况真的那么糟吗?”毅柔忍不住问道,言语之间的关怀溢于言表,阿M 却什么也没看到。
“糟透了!傅东凌的手段实在太毒辣了!”阿M 莫可奈何地。“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唐朝“这块招牌恐怕要换成”禾龙“了!”
“真的那么惨?”毅柔焦急地咬着下唇。“那易先生一定很难过……”
阿M 站起身。“有什么用?根本没人肯帮这个忙。”
“阿M ……”她为难地看着他。“真的不是我不肯帮,而是……”
“算了。”阿M 挥挥手苦笑两声。“其实你的顾虑也有道理,反正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想出办法来的。”他说着耸了耸肩。“我再想办法吧!”
毅柔无奈地点点头,其实她又能帮什么忙呢?叫她去劝旖倌做这种事是万万办不到的!只是想到易天行,她又——她叹口气——怎么连她也蹚进了这浑水之中了?天!
这种事是错不得的,只要错了一步,可就万劫不复了!
方毅柔啊!方毅柔!你可要考虑清楚!
当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根本不想动,这已经成了她在面对不想面对的问题时的一种习惯——睡觉!
最好睡他个地老天荒人事不知!还有什么比睡觉更不花脑筋的?她什么都不必去面对,什么都不必去思考,睡觉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之一,或许这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但确是不必面对问题的最好方式!
所以她最恨被吵醒,尤其当她根本不想醒过来的时候。
“张旖倌已经死掉了!没人在家!”她生气地咆哮着。
门铃还是固执的响着,看来除非她去把门铃拆掉,要不然那家伙是不会死心的!
旖倌十分不悦地下了床。“阿M !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在三秒钟之内把你轰出我家!”
她喃喃自语地诅咒着,走到门前猛然将门拉开。“谁?”
门一打开她就愣住了!“你?”
“吵醒你了?”傅东凌僵硬地笑了笑。“不请我进去坐?”
“有这个必要吗?”旖倌挡在门口涩涩地回答。“我以为我们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
“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那好,现在你看到了,我还活着,可以了吗?”
傅东凌的表情相当僵硬,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旖倌叹口气,有点于心不忍:“算了!进来吧!”她让开路让他进门。“随便坐。”
傅东凌进了门,看见房子里的一切如旧,似乎没什么改变;旖倌向来不是那种一个月换一次摆设的女人。
她恋旧,有时候她恋旧的程度会叫人惊讶!这个房子里任何一个小东西都可能是她十几年前留下来的。
这也是他会再度到这里来的原因——他知道她恋旧。
“这里没什么改变。”
“是吗?”旖倌淡淡地。“你认为应该有什么改变?最大的改变也不过是搬家而已,我连家都不想搬了,还需要改变什么?”
傅东凌坐在过去他惯常所坐的位子上。“你那位朋友呢?”
“出去了。”
他点点头。“上次见过,很不错的一个人,他对你好吗?”
他早已经忘记以前他曾见过阿M 的,有一次在J.T 开的宴会上她还替他们介绍过的,而他却早已经忘掉——真不知道他究竟记得些什么?似乎关于她的事他没有任何一件是曾放在心上的。
她的事业、她的朋友、她的喜好——呵!他大概连她所喜欢的食物也不知道。
“他对我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旖倌笑了笑。“我已经和他同居了不是吗?”
傅东凌叹了口气,黯然地垂下眼,声音低低哑哑的。“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已经找你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我?你究竟希望我怎么做你才会开心?”
“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话很无聊吗?”她背过身去,他脸上的表情竟然会让她歉疚——心疼——真该死!
“我和”她“已经分开了。”
她?
旖倌讶异地回过身。“你和你太太分开了?”
“我已经好久没回去了,反正她也无所谓,现在她自己开了家公司。”他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是吗?”打倌蹙起眉。“难怪连岳家的老夫人都找上门来了。”她摇摇头叹气。
“天哪!那我多冤啊?人人都以为我是狐狸精!”
“她们来找过你?”傅东凌怔怔地。“什么时候?”
“她们没找到我,我最近没到工作室去。岳夫人找到公司去了,而且她还说如果我不出面她是不会罢休的。”
那么岳芊纤脸上那种冷漠的表情是装出来的?傅东凌忍不住笑了笑,险些被她骗了!
“你笑什么?”
“我在笑她们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他笑着看她。“那你怎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当然是去见他们的面喽!毅柔已经替我约了时间了。”
“你不怕?”
“怕?”这次轮到她笑了起来。“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和你之间就算有什么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为什么要怕?我张旖倌是那种怕事的人吗?”
“真的已经过去了?”
旖倌脸色一变,冷冷地看着他。“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连戒指都已经回到我的手里了不是吗?”
“你是在生我的气?”
她冷笑。“生气是以前的事,现在已经没什么气好生的了。”
傅东凌静静地坐着,他总是这样的,善于以沉默来控制别人的思想,那种高深莫测的态度总让她手足无措——不过——那是过去的事了!
旖倌叹口气。“如果没别的事,你就请回吧!我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你很爱那个男人吗?”
“对!”
“一个和你约会却让你付帐的男人?”他的脸上有股鄙夷。
“总比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要强!”
傅东凌静默了一下。“我从来没说过我不爱你。”
“我不想再讨论这些了!”旖倌气愤地低吼着:“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感觉吗?我根本不想再听到你、看到你,或者和你有任何的关系!我已经怕了你了行不行?”
“旖倌——”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请回吧!”
傅东凌无奈地叹口气起身——“等一下!”她突然想到易天行,既然他人已经在这里了,索性把这件事说清楚,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唐朝“的易天行和你有什么仇?”
他看着她。“没有。”
“那为什么不把图交还给他?”
“好让你的新欢去领功?”
她绿了脸:“连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傅东凌似乎也觉得说这句话太重了点,他叹口气。“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愤怒吧!”
“那你是承认图在你的手里喽?”
“我没这样说。”
旖倌涩涩地笑了笑,真的是他做的;总是认为他不会是那种用卑鄙手段的人,总是认为自己不会连这一点识人之明都没有,看来这次是真的看走眼了!
“这是生意上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如果我一定要呢?”
佴东凌摇摇头。“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能怎么插手?易天行输给我就应该输得心甘情愿,就算我真的卖你这个人情又怎么样?他还是输!”
旖倌瞪着他。“什么样的条件你才肯把东西交出来?”
“他把”唐朝“双手奉上。”他说得相当简单,就像是在菜市场讨论一根葱的价钱似的。“我和他斗智,赌注就是”唐朝“,而他输了,就这么简单。”
“你真的很卑鄙!”旖倌悲哀地摇摇头。“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有多卑鄙!”
“这和我们之间的事是两回事!”
“是吗?这只是你的感觉,但在我的感觉里这是一回事。”旖倌悲哀地挥挥手。
“你走吧!”
傅东凌反而犹豫了。“这件事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为什么?阿M 只不过是他的秘书而已。”
“重要的不是……”她的声音淡去;算了,说这些做什么?
旖倌淡淡地摇摇头。“没什么,你请吧。”
反正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是多余的了!
相见不如不见——呵!真应了这句话了!
连回忆都无法好好保存——她静静地落下泪水——连最后的一丝美好也不被容许……
觉得自己被狠狠地愚弄了!那种感觉——像是——像是再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事似的!
“岳小姐?”易天行讶异地看着来人。“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公事。”岳芊纤简单地回答,并示意她的秘书退出去。“”唐朝“和”禾龙“之间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她简单地说明来意:“如果我能替你把图拿回来,”唐朝“会怎么报答我?”
易天行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岳芊纤是傅东凌的妻子,他们没有离婚;甚至连婚变都没听说过,但是她现在居然坐在他的面前说这些话!
“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的意思是问我傅东凌是不是那种会在床上口无遮栏的男人吗?”
他傻掉了!怎么也想不到外表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女子,说话竟会如此直截了当!
是他退化了?怎么接二连三出现的女子都有本事叫他招架不住?他不由得苦笑。
“你说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芊纤淡淡地笑了笑,将一份文件推到他的眼前。“我现在是”天岳“的负责人,易先生在商场上这么多年了,应该听过”天岳“这家公司吧?”
“当然听说过,那是令尊当年所创建的,不过不是已经解散很久了吗?”
“解散了当然可以再次组合。”岳芊纤微微一笑。“”唐朝“是很好的公司,易先生在商场上的信誉也相当好,”天岳“十分希望可以和”唐朝“交个朋友。”
没想到一个决策上的失误,使得十多年的心血化为一场春梦!现在“唐朝”就像是人人都想要吃一口的肥肉一样!
易天行黯然地吸口气,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不知道岳小姐所谓的交朋友是怎么个交法?”
“就像我刚刚所说的,如果我可以替”唐朝“拿回那份设计图,那么”唐朝“可以回报我什么?”
“那要看岳小姐所希望的是什么。”
“文件上说明得很清楚,我希望”唐朝“可以和”天岳“成为联盟。”她简洁有力地回答。“”天岳“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在商场上如果想闯出像过去一样的局面需要很多的帮助,其中许多的帮助都得藉助”唐朝“的力量。”
易天行思索了几秒钟,终于还是决定明问:“为什么会选上”唐朝“?”禾龙“对你来说不是一个更方便而且更有利的选择吗?”
岳芊纤淡淡地笑了笑。“是吗?我的想法和你不同,我不希望成为别人的俎上肉,当然更不希望我的合作对象成天挖空心思的想如何吞并我的公司;在商场上什么情面都没得说,这一点你还不了解吗?”
“是,不过——”他挑挑眉。“连夫妻情分也没得说吗?”
“你是怕同样的情况再发生一次?”
“十年怕井绳。”
岳芊纤点点头。“我当然也考虑到这一点了,不过这是细节,除非我能替你拿回那几张设计图,否则这一切都是空谈。你可以先考虑考虑,当我拿到设计图的时候我们再详谈。”
易天行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女子刮目相看!
岳芊纤处理事情有条不紊而且干净俐落,一点也没有生手惯有的紧张神情。她的思绪清晰、面面俱到——和这样一个女子谈生意还是头一回,不过如果可能,他很愿意和这样的对手成为朋友。
“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芊纤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令易天行产生一股莫名的悸动。
她的笑容里有股淡淡的哀愁,几乎让人看不见,却在他的心里造成一阵波涛——这样的女子该是受呵护的!那眉宇之间的哀愁该有人替她拂平——他连忙一敛心神。“相信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一整天,他都没法忘记那一幕景象——直到他的梦里出现了岳芊纤那哀愁的微笑。
“喂!”旖倌来到大岩石附近大叫着。“喂!你在不在?是我啊!喂!”
岩石附近仍和往常一样人烟罕见,连那名男子也不见人影了。旖倌泄气地在岩石上坐了下来。“搞什么?莫名其妙跑出来认识了,现在又莫名其妙消失了!”她叹口气。
“真的想听你吹口琴的时候你又不见了……”
认真想想,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那么想见那个奇怪的男子?他们连朋友都还说不上!
或许是因为他那种不同于一般人的思想——或许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压力。
压力……
旖倌不由得叹了口气,像往常一样在岩石上躺了下来。
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连自己住的地方都觉得会令人窒息?
不过最惨的大概莫过于连面对毅柔都会有压力的那种情形了!真有那么点众叛亲离的感觉!
她应该早就可以看出毅柔对易天行的感觉了才对!一堆事情弄得她头昏脑胀的,就连毅柔爱上易天行这件事她居然没发觉。
感情是最不理智的;虽然毅柔没直接表明态度,可是看得出来她是很希望她能帮易天行的忙的。天哪!他们真的都当傅东凌是什么情圣?凭她张旖倌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放了易天行一马吗?
也不知道应该高兴他们这么抬举她?还是难过自己没那种令傅东凌神魂颠倒的本事?
真希望索性就住在这个地方,不要再回去算了……
“那就不要回去啊!又没人赶你走。”
她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更没想到他竟会这样突然出现!
“吓死人了!突然冒出来!”旖倌立刻坐了起来,连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开心!“我等你好一会儿了!还以为今天你不会来了!”
“不来能去哪里?”他笑了笑,脸色奇异的苍白。“你等我做什么?”
旖倌蹙起了眉。“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这个问题你上次就问过了。”男人同样在岩石下方坐下。“还要我再回答一次吗?”
她跳下岩石来到他的面前,关心地伸出手碰碰他的额头。“哇!好烫!”旖倌讶异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正在发烧?这种温度可以拿来煎蛋了!”
“是吗?”他推开她的手。“没事,我睡一下就会好的,你不要紧张。”
“开什么玩笑?”旖倌立刻拉起他。“我送你去看医生!已经烧成这样了还不看医生是不行的!”
“看什么医生?我说过我只要睡一下就好了,谁要你多事?”他厌烦地甩开她的手。
“不要烦我!让我睡一下……”
“不行!”旖倌无论如何都不放手。他看起来已经病了很久了,没想到才几天没来他就病成这个样子,如果现在丢下他不管一定会出事的!“我求求你好不好?”旖倌急得跳脚。“我的车就在山下,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根本不理她,躺在岩石下方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当真睡了?旖倌看看手表,她和岳家母女约的时间快到了!“你起来啦!”她死命去拉他的手。“我已经约了岳家的人了!我求求你起来!”
“岳家……”他迷迷糊糊地重复着:“岳家……”
“没错!就是岳家!起来!”他的全身像火在烧一样,热度高得惊人!
“我绝对不会回去的。”他突然睁开眼睛对她说,那双迷蒙的眼睛证明了他已经呈半昏迷状态了!
“我不会叫你回去的。”旖倌安抚着他。“不过我们现在得先下山好不好?”
他再度闭上眼睛——“好累……”
“我知道你很累!”旖倌拼命将他的身体撑起来。“如果你现在倒在这里,明天报纸上的头条新闻一定会附上你的照片,到时候你想躲谁都躲不掉了!”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奇迹似的发生了效用,他竟努力睁开眼睛!
“不能死在这里——我还不能死——”
“说得好——”旖倌咬牙扶着他沉重的身体往山下走。“那就帮我把你自己弄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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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的感觉多么奇怪,明明还谈不上认识,但是在他的身边却奇异的感到安心,彷佛已经相识了数十年的老友一样!
“对不起,我来晚了。”旖倌走进饭店的咖啡厅,毅柔正焦急地等着她。“临时出了一点状况,现在怎么样了?”
“她们都已经来了。”毅柔紧张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啊!”她莫名其妙地。“应该有什么事?走啊!我等一下还得到医院去看个朋友。”
毅柔欲言又止地想了想。“好吧!等一下需要我在场吗?”
“不必吧?你在又有什么用?”旖倌径自往里面走。“在哪里?”
“坐在角落窗边那两个就是了。”
旖倌突然停了下来。“喂?我不会看到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吧?你知道我最怕看到那种场面了!泼妇没什么好怕的,要是怨妇可就恐怖了!”
“放心吧!岳芊纤不是个怨妇——”毅柔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说岳夫人是个泼妇那还真不为过。”
“真那么惨?”说着他们已经走到岳家母女所坐的位置上。
方毅柔勉强地笑了笑。“岳夫人,这位就是张旖倌。”
岳夫人锐利地将旖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喔?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对不起,我刚刚临时出了点状况,所以来晚了。”旖倌潇洒地在位置上坐下。
“毅柔,你要不要先回去?”
方毅柔想了想觉得不妥。“我到B 厅去等你好了,你不是说等一下还要到医院去吗?
我们一起去。“B 厅就在隔壁,她知道毅柔是不放心她一个人面对她们,旖倌无所谓地点点头。”也好,我谈完了就过去找你。“
她们说话的时候岳芊纤已经将旖倌细细地看过一次;张旖倌的年纪和她差不多,看起来是个相当潇洒漂亮的人物,她一直想知道傅东凌所爱上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以张旖倌的条件来说,傅东凌的眼光的确是不错的。
“岳夫人……”旖倌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岳芊纤,不过既然她到公司去自称是岳小姐,那表示她希望人家称呼她是岳小姐吧!“岳小姐,你们急着想见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岳小姐!是傅太太!”岳夫人尖锐地纠正她:“芊纤是傅东凌的妻子!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是故意的?!”
张旖倌没想到一见面就是这么火爆的场面,登时愣了一下!
“妈!”岳芊纤轻轻地摇摇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张小姐,抱歉!家母的脾气是火了点。”
旖倌这才收拾起纷乱的心情正视这件事,她原本是希望将事情说清楚就可以走人了,可是现在看到岳夫人这种态度,就知道那是不大可能的!她苦笑地叹口气。“没关系,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
“既然已经早就知道了,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岳夫人果决地瞪着她。“你说!要你离开傅东凌要多少?”
“妈!”
旖倌讶异地笑了笑,这位岳夫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无知的村妇,可是她一说话可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好笑地眨眨眼。“岳夫人是问我要多少钱吗?”
“没错!”
旖倌好玩地看着她。“可是我张旖倌卖的是珠宝而不是人,我是不卖的!”
“你——”
“妈!”岳芊纤忍无可忍地打断她。“你怎么这么说话?”
“要不然应该怎么说?难道还要求她不成?”
“求当然是不用求的。”旖倌淡淡地微笑。“我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件事,我和傅东凌早就已经分开了,我想你们一定是误会了,所以我才来的。”
“鬼才相信你!既然已经分开了,当初我们找你的时候你为什么避不见面?”
“我没有避不见面啊!”旖倌冤枉地叫了起来。“那时候我的确是不在公司啊!更何况我早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为什么还要和你们见面?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岳夫人看起来还是一脸的不信任,不过态度却转变了!“张小姐,我看你还这么年轻,而且又长得这么漂亮,何苦要当傅东凌的情妇?”她冷冷地笑了笑。“傅东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岳家给他的,如果没有我们岳家,他根本就一无所有!我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如果是为了钱,那我劝你还不如……”
“岳夫人。”旖倌无奈地打断她。“我说过我已经和他分开了,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这种事难道还能写保证书给你吗?”
“妈,既然张小姐都说了她和东凌已经分开了,就不会骗我们的!你就不要再说了。”
芊纤歉然地面对旖倌。“真的很抱歉……”
“抱歉?!这个女人抢了你丈夫,你还跟她说抱歉?”岳夫人倒抽一口气,脸都白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如果她说她从来没和傅东凌在一起你也信?!”
“妈……”
“我和傅东凌在一起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已经有妻子了,所以您说我抢别人的丈夫我不承认。”旖倌反而出奇的平静。“当我知道他已经有妻子之后,我就和他分开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
“妈!”岳芊纤站了起来。“不要再说了,我们走吧!张小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芊纤!”
岳芊纤临走前对旖倌投以一个歉然的眼光,旖倌反而讶异得不知所措。
毅柔曾说过岳芊纤是个美丽得让女人为之嫉妒的女子,但没想到她的风度如此的好!
岳夫人气急败坏地站起来跟上去。“芊纤!”
旖倌松了口气,不由得摇摇头。“天!”真难以相信她们会是一对母女!
“旖倌?”毅柔匆匆忙忙地过来。“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快?”
“要不然呢?”旖倌涩涩一笑。“不过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原本以为会有一番苦战的,没想到反而是岳芊纤替我解围。”
“你没事吧?”毅柔同情地看着她。“岳夫人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还好啦!”她耸耸肩。“对了!我还要到医院去呢!”
“你到医院去做什么?难道阿M 他又……”
“你胡说什么?”旖倌摇摇头。“是一个新朋友生病了!我刚刚就是送他去医院所以才来晚了,现在当然要去看看他喽!”
“什么新朋友?”毅柔好奇地:“是不是……”
“方毅柔!”旖倌又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人家说恋爱会使一个女人软化,我可没听说过恋爱会使一个女人变得更好奇!”
“旖倌!”毅柔红了脸。“你……”
账旖倌大笑着走出她的视线——其实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
只是——总有预感毅柔将会打一场比她更辛苦的仗——希望她是错的——真的很希望。
“你找我?”傅东凌的脸上是一径的不耐烦,他在餐厅里坐了下来。“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没事不要联络的吗?”
罗琝闲闲地把玩着餐桌上的刀叉。“是啊!当初是这么说过的,不过——”他抬起眼微笑地看着他。“我有个”情报“,不知道傅先生有没有兴趣?”
“情报?”傅东凌淡淡地笑了笑。“如今”唐朝“已经是我的囊中物了,还会有什么值钱的情报?”
“当然!而且还是很珍贵的情报。”罗琝垂下眼,存心吊吊他的胃口。“如果这个情报正确,那么傅先生要接收”唐朝“的如意算盘可就要重打了!”
“是吗?”傅东凌无可无不可地往椅背上一靠。“那就说喽!”
“说?”
“还是跟上次一样的行情。”
罗琝摇摇他的手指头。“那可不行!这次的情报非同小可,至少要这个数。”他比比他所要的数目。
傅东凌挑挑眉。“狮子大开口啊?你想我是那种随随便便任人宰割的肥羊吗?”
“你可以不买。”罗琝居然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我的”情报“多的是,而且不愁没有买主。”
“你威胁我?”他讶异地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我既然敢买你的情报,就表示我不怕你的威胁。”他微微一笑,那表情似乎是笑他的愚蠢似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在我的算计之内,你想我会怕你的威胁吗?如果易天行知道是你出卖了他——你想他会怎么样?”他摇头叹息。“以他在商场上的人面,要让你从此无法出人头地当然不太可能,不过——”他靠近他。“如果再加上我的呢?易天行、岳家,再加上我傅东凌的势力,你自己想想吧!”
罗琝的脸色刷地惨白!
这个情报的确可以让傅东凌捏一把冷汗,可是万一他不垮呢?傅东凌和易天行之间总有一个会垮的,问题是:他是个叛徒,不管他们之间哪一个垮了,只要这件事宣扬出去,对他都一样没有好处!他们哪一个都不会放过他!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有?”
“其你狠!”他咬牙切齿地。“我可以不要那么多,可是你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更何况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处境了,当然要替我想想!要不然弄到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傅东凌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样说当然也对,可是我为什么要替你想?我不是已经付过钱了吗?如果你想卖情报我当然会买;可是我似乎没必要替你的前途负责吧?银货两讫的事不就是这样吗?”
意思也就是说,万一他接收了“唐朝”,那自己的饭碗当下也就不保了!罗琝微瞇起眼,看来自己当初就已经走错一步棋了!“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讲的,就照当初的价钱吧!”
傅东凌摊摊手。“随便你。”
罗琝一咬牙。“”天岳“的岳小姐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傅东凌一蹙眉。“芊纤?!”
“没错!”罗琝心中转了几转,终于微微一笑。“岳小姐答应易天行要替他拿回设计图,你知道为什么吗?”
“幸好及时送到医院来,要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慈眉善目的老医生淡淡地笑着。“现在已经没什么了,等烧退了就可以回去了。”
“我可以进去看他吗?”旖倌焦急地问道:“我刚刚急急忙忙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醒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我和护士已经替他打过针了,应该等一下就醒了。”他说着,指指小走廊的另一个方向。“我就在那个地方,如果有事的话叫我一声就行了。”
“谢谢医生!”旖倌松口气,终于笑了起来。下山的时候开着车子在山脚下团团乱转,没想到居然让她转到这家小诊所!要不然的话开车送他到城里的医院,只怕还没到医院他的脑子已经烧成一团浆糊了!
推开小诊所里唯一的小病房,他正躺在床上,看起来脸已经没那么苍白了。
旖倌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看来这位老医生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他不但身上的衣服换过了,老医生甚至还替他刮了胡子!少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胡子,看起来真奇怪!
她在他的床畔坐了下来,发觉自己居然是第一次真正好好的正视这个人!
人的感觉多么奇怪,明明还谈不上认识,但是在他的身边却奇异的感到安心,彷徘已经相识了数十年的老友一样!
最好笑的是,她甚至连他叫什么都还不知道。她突然蹙起了眉,早上在山上的时候原本他是抵死都不肯来看医生的,为什么一听到“岳家”就立刻改变了主意?
他说他绝不回去?回去哪里?
当然,每个人都有个来处的,他当然也不例外,只是那个“岳家”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怔怔地看着他,那张面孔显得有些脆弱,他到底是谁?
他突然睁开眼睛,旖倌吓了一大跳。“哇!”
他也吓了一跳!“搞什么?”
旖倌拍拍胸脯惊魂未定地。“吓死人了!怎么突然醒过来?”
“废话!当然是突然醒的!难道还要事先通知你吗?”他虚弱地坐了起来。
“还有力气和我斗嘴,那表示你没事。”旖倌伸手碰碰他的额头,忍不住微微蹙起眉。“还是有点热度,烧还没完全退……”
他甩开她的手。“我没事!走了吧!”
旖倌低低地诅咒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她知道那种感觉真他妈的糟透了!
“怎么?”
“什么怎么?”旖倌冷冷地回答:“你连住院的手续都还没办就想出院?你是通缉犯吗?”
“手续?”他环视这间简单的小诊所。“开什么玩笑?这个地方搞不好连个护士都没有,还办什么手续?”
“是啊!要不要我找几个漂亮的护士来陪你说说话聊聊天,你才觉得有办手续的必要啊?”她冷笑着。“还嫌医院不够大不够气派是不是?真抱歉!要不是这家小诊所,你现在恐怕不能在这里和我斗嘴!”
他愣了一下,怎么突然之间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你怎么了?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没有!”旖倌赌气地回答,干脆转个身子。“我去找医生过来,他要是同意你可以出院那就出院吧!”
他讶异地看着她的背影,她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刚刚也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
“医生!”旖倌在病房的门口大叫一声:“请你来一下!”
不到几秒钟,老医生已经到了。“怎么啦?”
“请你看看他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我在外面等你。”旖倌说着,连头都不回便走了出去。
老医生关上门。“怎么?小俩口吵架了?”
他耸耸肩。“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她了。”
老医生仔细地察看他的身体,随口说着:“你女朋友很关心你啊!我看她送你过来的时候急得都快哭了!你这么一个大男人病得连走路都成问题了,她居然可以一个人撑着你到这里来可不容易喔!”
他傻傻地看着老医生。“我真的连走路都成问题了?”
老医生微微一笑。“你看看你自己连记忆都没有了,还能走路吗?”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可以出院了,不过我开给你的药你一定要按时吃才行!这次是你运气好才躲过一劫!要是再那么不小心的话可就难说了!”
他点点头站了起来,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这——”
“你的衣服让我扔掉了!”老医生不敢苟同地摇摇头。“真佩服你女朋友!她居然能忍受你那一身的怪味道!那衣服连洗都不知道要从何洗起!”
他无言以对,只好微微点个头。“谢谢。”
“张先生——”
“什么?”
老医生讶异地看着他。“我说张先生啊!病历上填的是张旖倌先生嘛!难道不对?”
他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对!我看我真的是烧过头了!一下子居然反应不过来!”
老医生似信非信地拍拍他的肩。“等一下对你女朋友多说点好话就没事了!我看那位小姐不像是一般的女孩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她。”
他在心里叹息。“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总裁夫人。”秘书尊敬地迎接她进办公室。
“总裁呢?”
“总裁不在,要我打电话请他回来吗?”
岳芊纤挥挥手。“不用了,我到他办公室等他就可以了。”
秘书点点头。“好的!夫人这边请。”
这么轻易就进了他的办公室。岳芊纤将门关上之后冷冷地将四周的环境看了一遍,傅东凌的位子上一片凌乱,就像他一贯的方式一样。
坐上他的位子,桌子上的文件没什么好看的,她直接拉开底层的抽屉,易天行曾对她描述过那两份设计图的样子,她在抽屉里仔细的翻找,果然在最下面找到了两张注明“唐朝”的设计图样。
傅东凌向来自信满满,他从来不相信有任何人可以从他的手中拿走属于他的东西。
芊纤看着手上的两份图样,只要把这两张图样交给易天行,就宣判了她和傅东凌的婚姻已经死亡——门焉然被拉开!
她猛然抬头:“你——”
“把图给我!”傅东凌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压低了声音咆哮着:“把图给我!”
“我不会给你的。”她冷静的摇摇头。“这不是你的东西。”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这是你的情夫的是不是?”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脸色狰狞至极:“你想将这份图拿去交给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从来没看过他这种样子,一时之间竟有些骇怕!他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情夫?
“你还装蒜!”傅东凌咬牙切齿地。“难怪你这次做得这么绝!原来是有了新人不要我这个旧人了!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多冰清玉洁!原来背着我让我戴绿帽子!”
“傅东凌!”岳芊纤这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猛然站了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你手上那两份设计图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不会把设计图交给你的!”岳芊纤冷冽地注视着他——怎么自己当初居然会爱上这样一个狰持的男人?!天!
“你要怎么诬赖我都随便你!不过你不要忘了,我现在还是你的妻子,你侮辱我等于侮辱你自己!”她说着已经朝门口走去。
“你给我站住!”傅东凌挡住她的去路。“你也知道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你背着我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是谁的妻子?”
“傅东凌!”岳芊纤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几乎是悲哀的。“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只不过为了两张设计图,你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你是我丈夫吗?还是一只禽兽?“
蓦然,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把图交出来!”
岳芊纤轻轻拭去唇角的血丝,缓缓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着:“这是你第二次动手打我了!我警告你!今生今世你再敢用你的脏手碰我一下,我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傅东凌愣住了!
岳芊纤的脸上有他的五指印,她的眼里冒着憎恨的火花!他从来没见过她这种神情——因为她从来没有恨过他!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出他的办公室,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抽痛起来!
怎么会这样?他溃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只不过是两份设计图罢了,当然不值得他心痛,可是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当她走出他视线的时候,他却觉得世界突然变得晦暗无光了?怎么会这样?
“你怎么都不说话?”他轻轻地问着:“还在生我的气?”
“生什么气?”
“我怎么知道?”
旖倌看了他一眼。“这不就得了?根本没什么气好生的。”
他叹口气。“我姓岳,岳如刚,现在你知道我的姓名了,可以不生气了吧?”
“你姓什么名什么关我什么事?”
岳如刚瞪着她,没想到张旖倌平时看起来很好相处,可是一旦发起脾气来跟一般女人没什么两样——一样的难收拾!“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得罪我!是我自己得罪我自己!”旖倌赌气地叫道:“谁教我没事发什么神经病要做好事?我又不想竞选下一任的好人好事代表!我疯了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他讶异地看着她忍不住大笑!
“好啊!你笑嘛!没关系啊!再笑啊!我看你可以得意到什么时候!”旖倌恨得牙痒痒地:“你最好祈祷你的身体够好不会再有下一次,要不然我把你扔到山谷里去喂狗!”
岳如刚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么好笑的话来!“你——你——没办法!你说的实在太好笑了!你的热脸贴——贴——哈哈哈!”
“你——”旖倌气绿了脸,将方向盘一转,猛然在路旁紧急煞车!
岳如刚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招,整个人猛然向前冲!“喂!搞什么?!”
“下车!”她气得发抖,猛然大叫!
“什么?”他错愕地看着她。“你叫我下车?”
“废话!”旖倌越过他,将车门打开。“给我滚下车去!”
“可是……”
“可是什么?我叫你滚啊!”旖倌气急败坏地大吼:“滚出我的车子!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了!滚!”
“旖倌……”岳如刚这才知道事态严重,她真的大发脾气了!“对不起!我……”
“太晚了!”旖倌愤怒地将他推出车外,猛力拉上车门,然后扬尘而去!
岳如刚错愕地看着那部车子。“天!这么暴烈的脾气?”他看看四周,离他的“家”
至少还有两个钟头的路程,这下真的要命了!
他失笑的摇摇头,张旖倌的举动总是出人意料之外,她做事真的有条理可循吗?真是个特别的女人——只可惜自己现在的身分——他停了下来,黯然地叹口气,到底已经多久了?抬头望天,天亦无语。
旖倌的出现似乎提醒了他一些事,为什么在张旖倌出现之前他从来不会想到?从来不愿意去面对?
他还在发呆,张旖倌的车子已以不要命的速度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车门被猛然推开。“上车!”
岳如刚傻傻地看着她。“这次又怎么了?”
“我说上车!”她不耐烦的大叫。“难道要我下车去请你吗?”
他莫名其妙的被推下车,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被吼着上了车——“旖倌……”
“住口!”她咬牙切齿地。“是我送你下山的,我就有义务再把你弄上去!可是你最好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要说!要不然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岳如刚淡淡地笑了笑,沉默地看着她的侧脸,以前从来不知道女人的侧面可以这么好看,尤其是还在盛怒之中的女人。
一路上他们果然都没开口说半句话,一直到山脚下,旖倌再度离去之后,他凝视着她的背影——或许已经做好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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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们原本位该是对立的,但如今却变成患难与共的伙伴;他们根本不应该这样对坐着,但命运却将他们联系在一起——面对憔悴的易天行,阿M 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触。过去他是那么的英姿焕发,似乎天底下没什么事可以难得倒他的,可是现在他却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而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公司的人似乎也都知道公司出了问题了,以前那种生气勃勃的样子全都消失了。
“唐朝”是他所见过最有朝气的公司,可是现在——阿M 几乎是烦躁地耙耙头发。“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进来半天了你半句话也不说!究竟情况怎么样了嘛?”
易天行看了他一眼,只简单的摇摇头。
阿M 焦急地直跳脚。“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有啊!”易天行居然笑了。“准备等着东山再起。”
“天哪!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得出这种玩笑话来?”
“我不是开玩笑。”易天行离开了他的位子来到沙发上坐下,静静的看了看这间得来不易的办公室。“其实仔细想想这次的事也不过是一次经验而已,虽然我付出的代价很大,可是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这次失败了,我还有机会再站起来,总比将来失败了,连机会都没有要来得好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阿M 想了想还是一脸生气的样子。“我就是不甘心!
傅东凌那个家伙太卑鄙了?你根本不应该输给他的!这里面一定有鬼!“”当然有鬼,不过现在还不是抓鬼的时候。“易天行耸耸肩。”我现在唯一想的是这件事快点过去,好让我好好休息一阵子,再来想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你真的这么放得开?”阿M 半信半疑的。“这可是你十几年的心血耶!”
“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十几年的心血,可是又能怎么样?总不能去找傅东凌拼命吧?
不过这样也好,我从零开始建立“唐朝”花了十几年的功夫,这下可以看看有了这些经验和本钱之后,重新再建立另一个“唐朝”需要多久?“
“我真是佩服你。”阿M 摇摇头,在他的对面坐下。“看你这个样子,我大概是白替你操心了!”
“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将来还需要你回来我的身边帮我呢!”易天行淡淡地笑了笑。
“对了!好久没见到旖倌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还以为你根本已经忘了有张旖倌这个人了呢!”阿M 咕哝着。
“怎么会忘记?她是我见过最奇特的女孩子,想忘都忘不掉!”
阿M 小心冀冀地盯着他看。“这是不是代表你对旖倌有那么点意思?”
易天行愣了一下。“什么?”
“什么?”阿M 贼贼地笑了起来。“还问我什么呢!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旖倌嘛?我看你们两个从一开始认识,情况就那么好玩,我就知道了!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被爱神的箭射中呢!没想到……”
“等一下!”易天行连忙打断他。“阿M ,你在开玩笑吧?我从来都没说过我喜欢旖倌啊!”
这下轮到阿M 意外了。“你不喜欢她?那你那时候干嘛问我是不是和旖倌在一起?而且每次你一见到她就连话都不会说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易天行沉默了一下。
如果平心而论,他对旖倌不是没迷惑过的,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他的确是很迷惘过一阵子,但是现在?他摇摇头,现在他的心里只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我以前对她的确是很迷惑的,我说过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我不能否认我当时是动过心的。”
阿M 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然后?”
“然后我发现我真正喜欢的不是像她那样的女子。”易天行突然傻气地笑了起来。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你和旖倌呢!”
“感谢我和旖倌?”阿M 当下傻眼,可是念头一转却笑了起来。“喔!你说的是毅柔?
那好啊!如果你喜欢的是毅柔,那可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原本还担心万一你喜欢的是旖倌,那你可就要吃不少苦头了。“他洋洋洒洒一大段,说完却发现易天行张口结舌地看着他。”怎么?我又说错了吗?“
“你现在到底在说什么?毅柔?哪个毅柔?你说的是方毅柔吗?”
阿M 眨眨眼。“这下完了!连名字你都记不得,那我一定是说错了!”他哭丧着脸。
“怎么会这样?”
“总裁?”秘书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来。“”天岳“的岳小姐来了。”
易天行的眼睛登时一亮:“阿M ,我不能陪你了,改天再说吧!”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冲到门口了。“岳小姐?”
阿M 仔细看着来人,那女子一身的雪白套装,长发披肩,看起来的确相当迷人,可是姓岳?那个“岳”?不会这么巧吧?
“易先生。”阿M 站了起来。“不替我介绍一下吗?”
易天行点点头。“这位是我的得力助手阿M ,这位是”天岳“的岳芊纤小姐。”
岳芊纤——阿M 错愕地瞪着易天行,那是傅东凌的老婆喽?他怎么会和她打交道?
“阿M 先生。”岳芊纤微微一笑。“你好。”
“你好。”他已经笑不出来了,从易天行的表情看来,他所说的女子恐怕就是岳芊纤,阿M 在心里惨叫一声,忍不住垂头丧气地。“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
易天行根本没注意到他,他所有的心思都在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上,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却丝毫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连阿M 关门的声音都没听到;却注意到岳芊纤脸上的妆似乎浓了一点。
岳芊纤直接将手上的两份图交给他。“这是贵公司遗失的设计图,现在交还给你。”
他看都不看,只仔细的注视着她的脸。“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岳芊纤愣了一下,完全不自觉地伸手去遮被傅东凌打得瘀青的面孔。“没有啊!”
易天行不加思索地伸手将她的手握住并拿开,在那张浓妆下的面孔隐约可以看出一点浮肿和青紫。“他打你?”
“易先生!”岳芊纤连忙闪开。“这不关你的事吧?我今天来是来谈公事的!”
“你是为了替我拿设计图才会被他打的,怎么说不关我的事?”易天行气愤得脸上浮起青筋。“这太过分了!连女人都打!”
“易先生!”她焦急地摇摇头。“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请你不要插手!也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可是——”
“我没事。”芊纤微微一笑。“其实这不算什么的,我们还是谈谈合作的事吧!”
易天行终于点点头。“好!你说贵公司所希望的条件是什么?”
“当然是成为联盟,我上次已经说过了不是吗?”
“哪一种方式的联盟?”易天行努力摆出公事化的态度,却发觉自己仍无法将视线移开。“该死!”
“易先生?”
“不要叫我易先生!”易天行长叹了一口气。“随便你怎么叫,叫易天行、叫呆瓜、笨蛋都可以,就是不要叫什么”易先生“。”
岳芊纤垂着眼,她当然没有忽略易天行对她的态度和那种微妙的转变,只是——“我很抱歉。”易天行歉然地看着她。“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使你为难和烦恼的!”
他的话里若有所指,他们都明白那是什么,一时之间他们竟只能无话地对坐着。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几天前当她踏进“唐朝”的办公大楼时又何尝会是今天的情形?
他们原本应该是对立的,但如今却变成患难与共的伙伴;他们根本不应该这样对坐着,但命运却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我希望可以举行一个联盟记者会。”她首先恢复了镇定,冷静的提出她的计画。
“”天岳“的重新开始处理得相当低调,这次和”唐朝“联盟成为姊妹公司,我希望可以弄得风光一点,一方面也算对”天岳“的没有开幕酒会的一点补偿。”
“可以。”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走了,细节部份我会让秘书和公关部门的人过来和你商量。”
“岳小姐……”
岳芊纤在门口站定。“还有事吗?”
易天行苦苦思索,终于开口:“谢谢。”
岳芊纤淡然地笑了。“不必谢,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我会付你所想要的任何代价。”
芊纤垂下眼,她的声音低低的。“希望付出代价的不是你我。”
可是他已经开始在付出代价了。
易天行忍不住苦笑,感情的代价到底该怎么估算?
阿M 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旖倌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几张图样。“你回来啦?”
“你在看什么?”阿M 好奇地走近一看,居然是几张新完成的珠宝设计图。“哇!你出关啦?不是说不再设计珠宝的吗?”
“我也不知道。”旖倌搔搔头。“本来是说过不再设计的,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心情太差了吧!实在找不出事情做才又有的灵感吧!”
“心情差设计珠宝?”阿M 狐疑地瞪着她。“你耍我啊?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这个人心情不好根本什么事都不能做,更不要说设计了!你只有心情好或者——”他瞪大了双眼。“或者是恋爱了!”
“什么嘛!”旖倌连忙推他一把。“你疯了?我跟谁去谈恋爱?”
“我怎么知道?总不会是易天行吧?”
“拜托!”旖倌横了他一眼。“想也想得到啊!亏你还说什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要是你真的了解我,就知道我和易天行根本是不可能的!吵架都吵不赢我怎么和我谈恋爱?“
“恋爱是谈来幸福快乐的,不是谈来吵架的。”
“是喔!你将来别和你的爱人吵架。”
“喂!说真的嘛!”阿M 哀求着:“到底是谁嘛?说说看会怎样?只要不是傅东凌,什么人我都赞成!”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傅东凌?他又没欺负过你。”旖倌奇怪地。“就算他耍手段好了,你没听过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啊!”
阿M 登时垮下脸。“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真的是傅东凌啊!我会疯掉的!”
“当然不是。”旖倌摇摇头。“你就不能对我有信心一点吗?我看起来那么像会吃回头草的人啊?”
阿M 终于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幸好不是,要不然就惨了!”
“为什么?”
阿M 将在易天行那里所看到、听到的一字不漏的对她说了一遍。旖倌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所以喽!万一你真的再去蹚这浑水那还得了?简直要天下大乱了!”
“那这下真的死定了!毅柔怎么办?”旖倌惨叫一声:“万一毅柔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伤心的!”
“我知道她会很伤心,可是还是要说啊!”阿M 无奈地挥挥手。“瞒着她更糟糕!万一她自己发现了,又用情太深那才惨哩!”
“怎么说?”旖倌瞪着他。“难道去说:毅柔,我知道你喜欢易天行,不过很可惜,他爱上一个有夫之妇,而对象正好是我前任男友的老婆?”
“说的也是……”阿M 搔搔头,懊恼地大叫:“那怎么办?烦死人了!”
旖倌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万一傅东凌真的和岳芊纤离婚,那毅柔可就真的没希望了。”
“离婚?!”阿M 错愕地。“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见过傅东凌,就在几天前。”
“她要跟我离婚?”傅东凌不怒反笑。“我还没说要跟她离婚,她居然敢先提这两个字?”
岳夫人原本一直希望他们可以重修旧好,没想到芊纤的意志这么坚决,她当然只好顺着女儿的意思。“既然你也同意离婚,那就找个时间去律师那里签个字好了。”她说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僵?去向芊纤道个歉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没必要为了外面的狐狸精弄得要闹离婚啊!”
“哼!”傅东凌冷哼一声。“我去向她道歉?妈!你也太天真了吧?我说过我和张旖倌已经分手了,现在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你女儿!”
“傅东凌!”
“你生气?等听我说完你会更生气。你以为芊纤就比我好到哪里去吗?她不但勾搭上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个同性恋!”
“你说什么?!”岳夫人猛然站了起来,气得脸色发青。“傅东凌!如果你再这么侮辱芊纤,不要怪我这个做妈的不念情分!”
傅东凌冷冷的笑了笑。“不信?可以啊!你自己去问问芊纤,问她是不是和一个叫易天行的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然后再去问问易天行公司的人,问他是不是一个同性恋?问前一阵子他的男秘书阿M 是不是还为了他自杀过一次?!”
岳夫人如遭雷殛般的动弹不得!
他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彷若真有其事!连人名、公司都敢说出来,还叫她去问!那是真的?!怎么可能?芊纤怎么可能这么胡涂?
“是不是真的妈可以自己去求证,不过现在要离婚,那免谈!”傅东凌阴森地微笑。
“要我放他们那对奸夫淫妇去逍遥自在,然后让全天下的人笑傅东凌连个同性恋都不如我办不到!”
岳夫人惊出一身的冷汗!她战战兢兢的说:“那——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他又冷冷的笑了。“我倒是想知道他们想怎么样!”
“东凌……”
傅东凌冷冷的转身。“妈,现在芊纤还是我的太太,你最好警告她不要做得大过分!
否则我要易天行的公司什么时候倒就什么时候倒!到时候她也没好日子过!“”东凌!“岳夫人焦急地唤着,傅东凌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她泄气地跌坐在沙发上。”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芊纤的脾气她很清楚,要说芊纤会做出这种事她是怎么都不信的,但是芊纤近来的行为的确很奇怪,为了傅东凌的事,芊纤一怒之下会不会以这种方式作为报复?
岳夫人沮丧得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止。万一这件事是真的那该怎么办?芊纤该怎么办?岳家又该怎么办?难道他们岳家的气数真的已经尽了吗?
她忍不住走到老伴的遗照前——泪水落了下来——该怎么办?丈夫死了、儿子失踪,如今连唯一的女儿都变成这个样子,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岩石如昔,不知道它已经在这个地方多久了?也许再过个几百年它也不会改变地方、不会改变初衷,会一直在这个地方;可是人事却不一样了。
他已经离开这块大岩石了吧?前几天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或许他找到另一个可以安身立命不被打扰的地方,或许他已经回家去了也说不定。
原来他也姓岳,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个“ㄩㄝ”?是岳飞的岳?音乐的乐?还是穿越的越?光是“ㄩㄝ”这个音就有三个姓,看来自己这阵子大概和姓岳的特别有缘份吧!
听阿M 谈起易天行和岳芊纤的事,这几天心情特别的烦躁,或许是为了毅柔吧!只要想到毅柔所会有的伤心难过,她就忍不住叹气——当然也为了傅东凌。
其实总感觉傅东凌是真的爱芊纤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一点,但是她却无法改变这种想法。
说是女人的直觉也好,说是观察所得也可以,当初她之所以坚决分手,所为的其实就是这种感觉。
她可以不计代价的爱着他,却不能忍受自己不是他最爱的女人!
傅东凌如果知道易天行爱上了岳芊纤,他会有什么反应?岳芊纤呢?
那天她们见了面,其实什么也没说,岳芊纤的风度好到让人汗颜!她的脸上甚至没什么大表情,现在想想,如果岳芊纤也相对的爱上了易天行,那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傅东凌会伤心吧?她曾对他说过:一般的女人离开你你只会难遇,可是如果岳芊纤离开你你会伤心。
当初他的表情很不以为然,现在呢?不知道是不是还是那么的不以为然?
她黯然地叹了口气;自己却愣住了!
现在自己的感觉居然真的只是“黯然”两个字而已!
再没有那许多的痛楚、遗憾和复杂的感情了吗?
旖倌讶异地眨眨眼,就这么简单?她挣扎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都无法解放自己的感情,而现在居然只在一瞬间一切都有了答案?!
过去潜意识里一直是认为这是对感情的不忠吧?不知道如何在解放自己和“不背叛”
之间取得平衡!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的可笑!
那原来也是一个借口吗?为了不让那一段感情过去的借口?如果真的已经过去了,那又怎么会有“背叛”?
她忍不住失笑,张旖倌啊!张旖倌!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花了一整年的时间还不能想通?早该放手的阴魂却紧紧的控制了自己的生活长达一年!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所有的痛苦似乎全化为一阵清烟冉冉升空,就这样看着自己过去所逝去的岁月,她竟只有淡淡的感慨——淡淡的喟然,这就是人生吗?她一直执着的、一直不肯放手的,原来也不过是轻烟一阵罢了!
她淡然地笑笑。
或许吧!这不也是人生的一种解释?!
“你?”阿M 讶异地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对方似乎也很意外,阿M瞪着他。“你又来做什么?”
“又?”傅东凌挑挑眉。“旖倌跟你说过我上次来的事了?”他说着径自走进房子里,那模样像是他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似的。
阿M 气闷地关上门。“旖倌从来不瞒我任何事的。”
“她不是不瞒你,而是任何人都不瞒。”傅东凌微笑。“以前她也从未瞒过我任何事。”
阿M 没好气地。“你到底来做什么?说你和旖倌过去的罗曼史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走了,我没兴趣听。”
傅东凌慢慢的看着这间如今已经换了男主人的房子。“我是来找旖倌的。”
“她不在!”
“看得出来。”傅东凌缓缓靠在沙发上,视线移到那盏旖倌视若珍宝的水晶灯上——他突然微微一怔,愣愣地看着水晶灯,再看看眼前的男人。“你”我怎么样?“
“我看过你!”傅东凌终于想起很久以前的那次宴会,主人是J.T 的宴会;庆祝的是J.T “订婚”——“你是J.T 的情人?”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天!我怎么会忘记?!
难怪我上次看到你会觉得眼熟!原来我们早已经见过了!“阿M 在心里惨叫,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没见过双性恋吗?“
“双性恋?”傅东凌冷笑。“是吗?那你为什么要为了易天行自杀?”
“我为易天行自杀?”阿M 看着他像看到外星人一样。“这种说法太离谱了吧?”
“你的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阿M 将手放在身后。“我是自杀过,可是不是为了易天行,就算是为了易天行和你也没关系!我现在和旖倌住在一起才是最好的证明!”
“旖倌心肠软,她看电影都会掉眼泪,更何况是一个自杀的人?她会把你捡回来我一点也不意外。”傅东凌摇摇头。“只不过我满奇怪的,J.T 是旖倌最好的朋友,你背叛他和易天行在一起还为了他自杀,旖倌怎么还会同情你?”
“J.T 已经死了。”
他错愕地。“死了?”
“没错。”阿M 理所当然地回答。“J.T 是我的情人,也是旖倌最好的朋友,他死了,我和旖倌都很难过,两个痛苦的人住在一起彼此照顾互相安慰不是很正常的吗?更何况我是真的喜欢旖倌。”
“我很佩服你对易天行的忠心,不过你再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的。”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阿M 厌恶地嗤道:“我才不管你信不信!现在是我住在这个地方,我讨厌你!请你出去!”
“下逐客令?”傅东凌冷冷一笑。“因为易天行移情别恋的对象是我的老婆吗?”
阿M 翻翻白眼,这个男人大概听不懂人话,他自以为是得近乎病态!一口咬定了他和易天行之间有暧昧的关系,然后还加油添醋的扯上自己的老婆?!想像力之丰富简直不逊于小说家了!
“你要怎么侮辱自己的老婆我管不着,不过我实在没兴趣再听下去了!”阿M 将门拉开。“你请吧!我会告诉旖倌你来过了。”
傅东凌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为什么他知道阿M 和旖倌的关系之后没有开心的感觉?
旖倌没有背叛他——他一直以为旖倌才是那个会首先背叛他的女人,没想到事情却全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还不走想留下来吃晚饭吗?”阿M 厌恶地催着:“请吧!”
究竟该相信谁?是罗琝说的话,还是阿M 和芊纤说的话?或者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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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生不同衾,死不同穴——傅东凌怔怔地看着她,竟被这么简单却恨意饱满的一句话给打败了!
“天岳开幕及与唐朝结盟庆祝酒会这大概是今年商业界最大的一件盛事了。”阿M 西装笔挺地挽着她的手进入会场。“‘天岳’以前有多风光就不用说了,光是岳芊纤一个人居然敢独力将”天岳“再度推上台面就够令人刮目相看了!听说当年她哥哥就是因为没有勇气接手父亲的事业才会失踪的。”
“她哥哥?”旖倌意外地。“岳家还有个儿子?”
“对啊!岳如刚刚出道的时候也顶风光的呢!很多人都说岳家有了他就不必担心了,谁知道他的父亲才过世他就失踪了——”
“岳如刚?!”旖倌嚷了起来!“你刚刚说他叫岳如刚?!”
“嘘!”阿M 连忙将她拉到旁边。“你叫什么嘛?怕人家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旖倌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你刚刚说岳家的独子叫岳如刚?”
“我记得是叫岳如刚的嘛!”阿M 莫名其妙地。“怎么了啦?难道你认识他?”
“到底是不是叫岳如刚?”
“是啊!”
旖倌讶异得说不出话来,真的有那么巧的事?岩石上流浪的男人叫岳如刚,岳家失踪的独子也叫岳如刚?情节再发展下去的话会有人告诉她两个岳如刚原来是同一个人!
“阿M ,旖倌,你们来了。”易天行笑吟吟地招呼他们。“怎么这么晚才到?记者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没关系,只要赶上酒会可以吃喝一顿就行了。”阿M 笑着拍拍他的肩,现在的易天行看起来又有过去那种意气风发的神气样了。“恭喜你啊!不但危机解除了,还得到一个事业上的得力伙伴!”
“谢谢!旖倌……”易天行不明就里地。“旖倌?”
阿M 轻轻地推推她。“张小姐!人家主人在跟你说话呢!”
“什么?”旖倌终于回过神来,易天行和阿M 全都看着她,她歉然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想事情想得入神了,你们在说什么我都没听见。”
“没关系。”易天行居然俏皮地朝她眨眨眼。“你可以继续发呆,只要把阿M 借给我就行了。”
“喔!带走吧!”旖倌毫不在乎地挥挥手。“不用还我了。”
“哇!你们两个当我是个东西啊?”阿M 不满地叫了起来!
旖倌耸耸肩。“当你是个东西还不好?你喜欢人家当你不是个东西?”
“张旖倌!”阿M 泪眼汪汪地。“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滚了啦!”旖倌笑骂着:“等一下记者会结束之后再碰头就是啦!”
“总裁!记者会马上开始了!”“唐朝”的人在前面招呼着,一群记者已经背着相机和录音机纷纷拥向记者会的大厅。
“易先生。”傅东凌突然自人群中闪了出来,阿M 心中暗暗叫声不好!后面的旖倌也已经看到了,她连忙跟了上去,偏偏人在这时候突然多了起来。
“傅先生!”眼尖的记者立刻认出傅东凌。“听说”天岳“的总裁是尊夫人是不是?”
傅东凌微微一笑。“是。”
“既然是尊夫人,那为什么”天岳“会和”唐朝“结盟而不是和”禾龙“呢?”
“还有,”禾龙“不是和”唐朝“合作了一个”大东方“的案子吗?听说出了问题?
能不能请您谈一谈?“
“慢慢来,一个一个回答。”傅东凌风度潇洒,眼睛却没放过阿M 和易天行,阿M 趁机想将易天行拉出战场的举动他全都看在眼里。“易先生,今天你是主角,怎么不先介绍一下您身边的人?”
记者群全转出这句话有问题,他们的视线一下子全转向易天行和他身边的男人。
“阿M 是我的得力助手——”
“是吗?是”好朋友“吧?”傅东凌暧昧地笑了笑。
记者们哗然。“什么样的好朋友?易先生?这位是——”
“天行!”旖倌终于钻出人群,爱娇地挽着易天行的手臂。“叫你等等我的啊!你看你!害我差点赶不上!:”她故做意外地看着那么多的记者,手欲盖弥彰地缩了回来。
“对不起……”
“张旖倌?”
“是珠宝设计师张旖倌小姐吗?请问一下你和易先生是……”
“对不起!对不起!”阿M 连忙抓住时机将记者的问题全挡了回去。“各位各位!我们马上要开会了,请各位先就座好不好?有什么问题等一下再问!”
傅东凌的脸色一阵青白!没想到连旖倌都护着易天行。“等一下!”
“傅先生!”阿M 不客气地瞪着他。“你不觉得身为客人的你实在太多话了吗?”
旖倌立刻拉住阿M.傅东凌的脸色不对,他看起来似乎是准备豁出去了!在这种场合如果闹出事了对谁都没好处!“傅先生大概是觉得我们这些当主人的太不懂得待客之道了,你和天行先进去吧!我会招呼傅先生的。”她说的是“我们”,当然也包括她在内,这一来便将她和易天行的关系简单的做过交代,记者们当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
“你——”
“各位先生女士!”岳芊纤的声音清脆地响了起来。“为你们介绍”天岳“的新总裁!”
“总裁不就是她了吗?为什么还要介绍?”
“对啊!看看!”
记者全涌进了招待大厅之中,连旖倌都有些意外地转向里面。
“岳如刚先生!”
他们的视线遥遥相对,旖倌差点晕倒!“天!这下好玩了!真的是巧爹遇上巧娘,全巧在一起了!”
记者会才刚刚结束,她已经受不了了!整个记者会上岳如刚的视线一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有的记者还不识相的猛向她问问题,她得不断的笑,像个花痴一样对着台上的易天行拋媚眼!天!简直是酷刑!
“阿M !我要回去了!”她拉住阿M.“真的受不了了!再待下去我一定会疯掉的!”
“为什么?你还不能走啊!”阿M 压低了声音。“傅东凌还没走呢!那家伙不知道还会出什么怪招,如果你不在,我怎么招架得住?刚刚你表演得很好耶!而且你不是说你要认识岳如刚吗?我已经跟易天行说了,等一下他会介绍你们认识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认识岳如刚?”旖倌冤枉地嚷了起来。“你胡说八道!”
“咦?刚刚听到他的名字你还鬼叫半天,现在又说不想认识人家?”
“我不管!反正我是待不下去了!这出戏你自己想办法唱下去吧!”
“旖倌!”阿M 焦急地拦住她。“拜托啦!你总不忍心看易天行和我上明天的早报吧?
我还无所谓,他真的是冤枉的!你别这么狠行不行?“
“可是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旖倌哭丧着脸。“就算再待着也没什么用啦!根本演不下去了嘛!”
“那这样好了!”阿M 拉着她。“趁现在记者还没散开,你去向天行道别好不好?送佛送上天嘛!做得像一点,那谣言就不攻自破啦!好不好?”
旖倌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又在记者们的面前演了一的深情款款的道别戏,自己都快反胃了!
阿M 喜洋洋地朝她挥挥手表示她可以走了的时候她像是如蒙大赦一样!“天哪!再待下去我都快疯了!”她喃喃自语地加快了脚步,幸好刚刚那出恶心至极的戏没让岳如刚看到!要不然她干脆跳楼算了!
再一个转弯就可以出去了!旖倌简直想跑步奔出去——突然一只手将她拉进一个房间里!她连尖叫都还来不及就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
“想去哪啊?”
旖倌苦着脸。“先生,我们认识吗?”
岳如刚还是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对她怪异的问话恍若未闻。“刚刚很精彩啊!你的事我全都听说过了!不过没想到你的戏演得这么好。”
“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突然得失忆症?”旖倌自知是逃不过这一关了,只好勉强笑了笑。“岳先生,久仰大名。”
他微笑着看她。“怎么突然这么生疏?还为了上次的事不肯原谅我?”
他实在很奇怪!明明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却还多此一问?!
旖倌无奈地:“你想听什么?我实在有眼无珠,你是岳家的大少爷,我却当你是个流浪汉,你很喜欢玩乞丐与王子的游戏吗?难怪你会嫌那家医院不好,原来是富贵中人!”
岳如刚摊摊手。“看来你不但为了上次的事还在生我的气,而且现在还多加了一条罪名。”
这种对话曲曲折析的令人厌烦,旖倌忍不住瞪他。“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一次说完行不行?”
“我想跟你道歉和道谢。”他果然一次说完。
旖倌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好!收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岳如刚犹豫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我肯再度出来面对社会都是你的功劳,可是你好象不怎么替我高兴?”
如果你的身分不是岳家的大少爷、不是岳芊纤的哥哥的话。
旖倌涩涩地笑了笑。“我当然替你高兴,恭喜你再度回到社会温暖的怀抱中。”
“旖倌……”
“我真的累了。”她垂下头沮丧地。“放我回去了行不行?”
“我送你。”
“谢了,不过我想自己走。”旖倌深吸一口气,振作一下精神——可是她还是想哭。
岳如刚替她拉开门。“我会再去找你的。”
她本来想说最好不要,却深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忍不住掉泪,只好简单的摇摇头走了出去——几天前才在想什么叫造化弄人,现在知道了,这才真的叫造化弄人!
“你哥哥呢?”易天行左顾右盼的全找不到岳如刚。“刚刚记者要求要拍照呢!”
“去找旖倌了吧?”岳芊纤勉强地微笑。
“去找旖倌?”易天行讶异地。“他怎么知道旖倌想认识他?”
她把事情的始末简单的说了一次,易天行更讶异了。“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这么巧?”
“我也这么觉得……”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好。“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苍白?”
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心里那些复杂的情绪?看到傅东凌来闹场的样子她忍不住心痛!
看到张旖倌替他解围而自己却只能无能为力的躲在后面,这种种都令人疲倦——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她真的不明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愈弄愈糟?她所希望的并不是这种情况,但是现在却已经弄成这个样子了!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如刚回来了,但是谁又能替她解决这些?
“芊纤?”易天行焦急地注视着她。“怎么不说话?不舒服吗?”
“不是……”岳芊纤苦涩地摇摇头。“刚刚傅东凌当面给你难看,我真的很抱歉……”
“你为什么要抱歉?给我难看的并不是你啊!”易天行无所谓的笑了笑。“更何况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幸亏有阿M 、旖倌和你,要不然可能就真的很难看了。”
他安慰地看着她。“虽然发生了这些事,可是记者会还是很成功不是吗?应该高兴才对。”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高兴得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唯一的感觉是累,已经过了那么久了,那种疲惫的感觉却一直无法消失……
“你们恩爱够了吧?”傅东凌的声音冷冷的出现!
易天行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傅东凌已经站在门口冷冽地看着他们。“傅东凌!你连礼貌都已经没有了吗?”
“礼貌?”傅东凌尖锐地笑了笑。“你跟我说礼貌?你在偷我老婆之前可没跟我谈过什么叫礼貌!”
岳芊纤狠狠地倒抽了口气!“傅东凌!你——”
“我怎么样?我说话很没有”礼貌“吗?”
易天行直觉地挡在他和岳芊纤之间;对于一个会对女人动粗的男人说什么都不再值得信任。“我劝你有什么话就站在这里说。”
“她对你诉苦了?”傅东凌冷笑着问。“说我打她?她有没有顺便告诉你原因?有没有说因为她背着我勾搭上你这个下流的同性恋,所以我才动手打她?啊?有吗?”
“傅东凌!”芊纤气得发抖。“你敢再胡说一句——”
“怎么样?”他失笑。“如果我敢再继续说下去的话会怎么样?他会替你出气吗?”
“你够了没有!”易天行沉声喝道。“这种无的放矢的话你也相信?你到底有没有大脑?”
“你们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傅东凌狠狠地瞪着易天行。“连离婚都已经说了,为什么还不敢承认?怕我不放人是不是?”
岳芊纤忍无可忍地往门口奔去!
“你给我站住!”傅东凌拦住她。“我话还没说完!”
“我不想留下来听你胡言乱语!”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和他之间不是有鬼,为什么不留下来为你自己的清白辩驳?”
“因为我根本不想再跟你说话!”
傅东凌点点头。“这么厌恶我?连话都不想再跟我说了是不是?”傅东凌见她没回答再重复:“是不是?!”
岳芊纤突然大吼:“是!我是不想跟你说话!我是不想再看见你!因为你让我觉得恶心!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瞎子!这样你满意了吗?你高兴了吗?!”
“你——”他的手才举起来,岳芊纤已经仰起脸!
她咬牙切齿地怒视他。“你打啊!我说过绝不会再有第三次!我说过如果你再敢用你的脏手碰我一下,我就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不信的话你就试试看!”
“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不敢是一回事,我同不同意又是另外一回事。”岳如刚的声音淡淡的出现。
“我不知道芊纤可不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我倒知道我很乐意替她完成这件事。”
“你们……”傅东凌喘息地看着他们。“你们联合起来是吗?好啊!”他逼视着岳芊纤那张冷得几乎可以结成冰块的面孔。“我不会答应离婚的!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一样!这辈子你就算是死了也是我傅家的人!”
芊纤静静的回视他的眼。“是吗?可惜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愿意和你同葬在一起!”
生不同衾,死不同穴——傅东凌怔怔地看着她,竟被这么简单却恨意饱满的一句话给打败了!
她对他的恨意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他悲哀地笑了笑,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垮下双肩。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真的那么爱他?”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懂得什么叫”爱“,我只知道我恨你。”芊纤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她摀住自己的唇,却摀不住冲口而出的呜咽!“天!我真的恨你!”
“芊纤!”
“你站住!”岳如刚对易天行使个眼色,示意他去照顾她。“芊纤不需要你!”
“大哥!”傅东凌竟微微恳求地:“我——”
“你所做的已经够多了!”岳如刚厌恶地鄙视着他。“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像你这样一个人居然能让芊纤和旖倌爱你?可是我警告你!从今以后你最好离她们两个远一点,要不然我不能保证我是不是还能维持我今天的文明!”
“旖倌,有人来找你。”
“说我不在。”
阿M 敲敲房门。“你搞什么嘛?躲不腻吗?人家还带了礼物来耶!”
“那好,礼物收下,算是还了我的人情,然后请他走吧!”旖倌垂头丧气地回答。
“旖倌……”
“她刚刚死了啦!你再叫也没用!”
阿M 朝着身后的岳如刚耸耸肩。“你自己听,我没骗你吧?她已经躲在里面三天了,就算现在还没死,我看也差不多了。”
岳如刚往客厅的方向走。“为什么她要躲起来?真搞不懂她,以前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因为你太不暸解旖倌啦!照我看这很正常嘛!”阿M 摊摊手。“每个失恋的人都是这样的,要是还像平常一样那才吓人!”
“失恋?”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岳如刚一脸迷惘。“真的不知道。旖倌会失恋?我看她让别人失恋倒是真的。”
“天生一物克一物啊!”阿M 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天花板上的琉璃灯。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再恋爱?已经属于少数族群了如何再去找一个像J.T 一样可以真心相爱的人?
“阿M ,旖倌失恋的对象是谁?”
“跟你说话像跟木头说话一样辛苦。”阿M 摇摇头。“很多事说穿了就没意思了,如果你不明白还硬要问,那我说那么多也是自说,又何必?”
“可是我跟旖倌根本还没开始——”
阿M 翻翻白眼。“天!你真的是异类!难道你以前谈恋爱之前都还先敲锣打鼓宣传一番吗?还是说:好!我们现在开始恋爱!有这种说法吗?”
“当然不是,可是——”看着阿M ,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其实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些什么?方寸大乱之下简直连语言的基本能力都丧失掉了!
“你爱旖倌吗?”
岳如刚思考了三秒钟。“不知道。”他的问题很直接,所以他的回答也很直接。
“还没深入交往怎么会知道爱不爱?”
“万一交往了之后觉得很爱她呢?”
“当然继续下去,或许结婚。”他照实回答。
“你不在乎?”
“在乎什么?”
阿M 简直快按捺不住了。“当然是说旖倌和傅东凌的那一段感情啊!”他低声咆哮着:“你到底是不是中国人?怎么我说的话你全都听不懂?!”
“为什么要在乎?”岳如刚真的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如果旖倌还爱着他,当然就不会和我在一起,如果她已经不爱他了,那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你们岳家的人全都这么大的度量?”阿M 将信将疑地。“怎么你们兄妹俩全是一个样子?风度好到不像人类!”
岳如刚笑了起来。“我觉得这和风度没什么关系,我和芊纤从小所受的教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的过去没什么值得计较的,未来比较重要。”
阿M 摇摇头,这种话连他都不敢相信。
“旖倌在乎的就是这个吗?”他不可思议的。“为什么她没说过?”
阿M 还是摇摇头。岳如刚这种人真的已经濒临绝种了,实在该派个专人好好保护他才对!“这种事连我都说不出口!旖倌现在的想法很简单,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需要她来告诉你?这不是很明显了吗?她和傅东凌曾经有过一段情,而傅东凌不幸又是你妹妹的丈夫,这件事不但你知道、你妹妹知道,连你母亲都知道。今天换了是我也要失恋了!
这种事还需要说吗?摆明了死路一条!要等到两个人都痛不欲生互相憎恨的时候才做决定,不如现在就来个痛快!“”也许我和她在一起之后会发现彼此并不合适也说不一定啊!“
“是啊!”阿M 假笑着保持耐心。“既然不相爱要分手、相爱了还是要分手,那还有什么搞头?”
“连朋友都不能做?”岳如刚很讶异,他真的不知道原来他们的想法是这个样子的!
“爱上你的人真的很倒霉。”阿M 哀号一声:“天哪!你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啊?
天底下可以作朋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找个会让自己痛苦的人来作朋友呢?!“他点点头,似乎真的渐渐明白了——他可以做的选择很少,只有两种:有旖倌的生活和没有旖倌的生活。
当时他决定回到这个世界面对现实的社会,为的是旖倌,但是他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些问题产生。
几年流浪的生活让他几乎忘了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的“现实”,可是他总不能明白他们为什么坚持要在别人的生活里找寻属于自己的尊严?
“岳如刚?你想通了没有?”
他涩涩地笑了笑。“我想我大概知道旖倌所顾虑的是什么了,不过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总要在别人的生活里寻找应该属于自己的尊严?对我来说那是很不可思议的。”
阿M 愣了一下;在别人的生活里找寻应该属于自己的尊严?他们是这样的吗?仔细想想似乎真是如此——岳如刚站了起来。“既然今天旖倌不愿意见我,那我就回去了。”
“你还会再来?”阿M 傻傻的问着。
岳如刚笑了笑。“我要回去想一想,到底你们的想法是对的,还是我的想法是对的,如果我认为我的想法是对的,那我就还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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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张旖倌回头朝他扮个鬼脸,抬眼一看,彷佛又看到自己的另一段人生化为一阵轻烟冉冉升起——化做炫丽的彩霞挂在她的下一段人生旅途中——灿烂无比!
他正在喝酒,满屋子的酒气让人闻之欲呕!他自己也忘了他究竟已经喝了多少酒了?
地上所堆的空酒瓶比他过去一生所喝的都多!
他讨厌喝酒,总觉得那会让他失去他最重视的自制力,可是现在他最需要的却是再也不要清醒!
他失去她了!他从来没真正思考过他会有失去她的一天。从他们结婚之后,他一直很肯定她不会离开他,不管他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事,她都会一本初衷的在家里守候着他——他们幸福的时候,她总是呢呢哝哝地问着:你爱我吗?但是他从来没回答过。
爱?他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爱”,对他来说,如何让自己过得快乐才是重点,他或许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所有的女人都喜欢问这种问题,但是他现在希望还有机会再听她问一次——他会回答的!他会说她所希望听到的答案!不管那是不是会让他觉得自己的颈项上被套了绳子。
他希望还有希望改变这一切——离婚协议书端端正正的摆在她的梳妆台上,上面有她娟秀的签名,有一条附注的条款是这么写的:五年内女方愿意放弃再婚的权利。
她宁可不结婚也要和他离婚,这说来不是很荒谬吗?
他知道这是岳家人的意见,如果是芊纤自己的意思,她会附注:女方愿意终身放弃再婚的权利。
他纵声大笑,笑得泪水都掉下来了!笑得心都痛了还无法停止!
房间里她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拿走了,甚至连他们的结婚照都一张不剩!她是如此的决绝,连一点机会也不肯给他!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此生第一次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清醒?为什么要再次面对明天的太阳?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他真的不知道现在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这栋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岳家的人宁可放弃这栋他们住了一生的房子来换取芊纤的自由,他们对他是如此的深恶痛绝!他怎么会让自己变成一个达至亲都舍弃的人?
喝掉酒瓶里的最后一滴酒,房子里所有的酒都已经喝光了吗?为什么他还这么清醒?
为什么他连一点醉意都没有?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醉到地老天荒?以前旖倌总是在睡觉,她说当面对一些不想面对的事时她总是让自己睡,什么方法都好,只要能睡着;她常常一睡就是一个星期、十天,呵!那时候该问问她怎么能够那样睡?怎么能够让自己那样不顾一切的睡着?而他现在喝掉了成堆的酒却还是清醒无比?!
这样的思考突然变得令人无法忍受;他不断的想起芊纤,不断的想着过去的一切、现在的一切,她的笑、她的泪——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傅东凌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他要再去寻找更多的酒精!
“不要再喝了。”
猛然转身,芊纤站在门口,刺眼的阳光自她的身后投射过来!“芊纤……”是梦?
还是酒精终于发生了它的效用?
岳芊纤缓缓的走到他的面前,表情是那么的同情、怜悯。“你喝得已经够多了。”
“还不够。”他凝视着那张令他魂莹梦牵的面孔。“还没喝到你愿意再回到我的身边。”
岳芊纤摇摇头,声音低低的,却是那么清晰。“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傅东凌焦急地握住她冰冷的手。“让我们重新再来一次好不好?我保证这一次我们会很幸福的!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甚至什么都不计较!
芊纤——“”东凌,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结束了。“岳芊纤轻轻地说着:”我和你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我来看你,因为我曾经爱过你,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还留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傅东凌慌张地问:“你是说你是来把我们之间的一切处理清楚的?”
她点点头,眼里已没有任何的情绪。
傅东凌连连后退了几步,在岳芊纤的眼里,对他竟再也没有爱恨可言!她只是回来“处理”他们之间的一切的,就像处理掉一包垃圾、处理掉一件过时的衣物一样!
他愣愣地看着她,阳光在她身上流泄出几道金色的光芒,她看起来仍像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那么美,美得让人惊心动魄的,可是却不一样了——她对他再也没有感情,再也没有爱恨,在她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件清单上必须解决的事项之一而已。
彻底的溃败也不过如此——“如果我不签字,你永远是我的妻子!”他像只困兽。
“我不在乎,如果你真的希望如此那也无所谓。”岳芊纤淡淡地回答。“签不签字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对我来说那并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么?”
“重要的是我已经清醒了。”她微微一笑,竟有种大彻大悟的豁达。“我不再为任何人而活,只为我自己,我只需要让自己活得快乐就够了。”
傅东凌怔怔地看着她,那不是他向来所做的吗?为什么他现在愿意为她而活了,而她却再也不愿意接受?他过去只为自己而活却导致了这种彻底的溃败!
他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这只是某种借口?还是一种他永远无法理解、永远无法接受的理由?
“我希望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分开。”
傅东凌沉默地摇摇头。“这有什么分别?”
“或许没有,但可以减少一些遗憾。”
他涩涩地笑了笑。“让你离开我已经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了!”
芊纤注视着他,他已经恢复了镇定和理智了吗?“过一阵子你就不会这样觉得了,到时候或许你也会认为我的决定是对的。”
“易天行对你好吗?”
她思考了几秒钟。“我不知道,或许他对我很好,但是现在对我来说那也并不重要,也许将来我会爱上他,不过不会是现在。”
“那表示我还有机会?”
她讶异地看着他——传东凌拉着她的手来到房间,他看都不看,直接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我们已经离婚了。”
岳芊纤不明就里地看着他将那份协议书交到她的手上。“这是你要的。”
她看着那份协议书,傅东凌深吸一口气,居然洒脱地笑了笑。“可是这并不代表我放弃了,只要你还没嫁人,我就有机会,而且我不会放弃任何的机会!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重新接受我!”
“东凌……”
“先不要拒绝我!”傅东凌轻轻地恳求着。“我真的只要一个机会!我会给你时间平静,也会给我自己时间去平静,你刚刚不是也说过或许过一阵子我会发觉这个决定是对的吗?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证明也许你的决定是错的?时间可以证明一切的不是吗?”
“可是——”
“我会离开这个地方,你们可以搬回来,等我们都平静下来了,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
岳芊纤无奈地微笑,他又像当年一样的充满了信心,过去的他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不知道他所说的话可信度究竟有多少,但是现在又何必将未来的事全都下了断语呢?
或许真有那么一天,他会重新得到她的信任,或许真有那么一天,他们会重新在一起也说不定;毕竟又有谁会知道明天的事?
“你答应了?”
岳芊纤静静地微笑。“或许你说得对,不过我希望你能遵守你自己的诺言。”
傅东凌兴奋地点头。“当然!我说过我只要一个机会!如果我无法遵守我的诺言,那么当然也就失去我唯一的机会了不是吗?”
改变总是缓慢的,但是一个开始就表示有希望。
而“希望”总是美丽的。
从小渔港回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了。那里有一个和他们全然不同的人生正在进行着;每个地方都有一个和自己全然不同的人生正在进行着,差别只在——在那里,自己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配角;而在这里,在自己的生命里,自己却是绝无仅有的主角。
已经过世双生姊姊旖欢的丈夫崇焕然、魏凯罗、葛无忧和那个美艳无双的东方梦远——如果旖欢知道她这一生最爱的丈夫和孩子们已经找到了可以照顾他们的女子,她一定会开心的吧?旖欢从来就不赞同一生只有一次爱恋,奇怪的是她自己却奉行不悖。
旖劝说:海枯石烂的爱情不是没有而是少见,大家都是凡人,中国五千年来不也就只出现了一对梁祝吗?
小渔港那里的爱情是轰轰烈烈的,像电影上的情节,有生有死;他们思考的不多,因为思考不见得能做到。他们做得很多,因为今天不做或许明天再也没机会做了。
看着他们,自己的感情显得婆婆妈妈,儿女情长却英雄气短,好象风花雪月,好象根本无关生死——其实不也的确无关生死吗?
坐在大岩石上,有点黯然;去一趟小渔港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的帮助,对他们也没有。
在那个充满旖欢影子的地方,她觉得旖欢似乎随时都在静静的、无言的注视着她。
如果旖欢知道她居然这么没用的胆怯了、懦弱了,她会怎么想?
真的已经跌怕了!
好沮丧!
以前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怕”;记得旖欢有一次对崇焕然形容她,她说:旖倌像只小兽一样,跌破了头、跌断了腿都无所谓,她会找个地方躲起来舔舔自己的伤口,然后再出现,一样什么都不怕。
可是现在她怕了,简直怕得不象话!预先估计了最差的结局之后,还没开始就已经先预测了自己的命运,然后狠狠地的退缩。
那天要走的时候阿M 对她说:人为什么要在别人的生活里寻找应该属于自己的尊严呢?
他说这是岳如刚对他说的。
猛一听有如当头棒喝,她张旖倌什么时候开始竟也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以前跌倒是自己跌的,现在跌倒却是因为别人所说的话。
她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自己?!
回到家的时候阿M 已经走了,他说他搬回家去了,打算好好的在自己的生活里找回一些属于自己的尊严。
阿M 说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方可以完全的复原,但是他不打算再为J.T 继续“守寡”
下去。他说J.T 要是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很生气的!所以他打算好好想一想将来的路要怎么走。
阿M 说傅东凌已经和岳芊纤正式离婚了,不过傅东凌也说过他不打算放弃岳芊纤,他们将来或许还有机会会在一起。当然啦!阿M 是比较倾向易天行的,虽然傅东凌已经得到了应得的报应,但是易天行的人缘比较好。
阿M 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让人看完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喜是悲?似乎所有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了!没想到短短一个星期,一切竟已大事底定,连毅柔都说了她不打算放弃的,怎么只有自己还是摇摆不定?
旖倌叹了口气,想到上次到这里来的时候还笑着对自己说:人生海海啦!一切犹如过眼云烟冉冉升起——一段一段的人生——口琴声再度响起,她讶异地四下张望;岳如刚倚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悠扬的吹着口琴,音乐声和当时所听到的一模一样……
他是来找她的吗?
旖倌怔怔地望着那个男子,他看起来竟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一样!是过去她所认识的流浪汉?
岳如刚微笑地朝她走来。“喂!把我的床还给我!”
旖倌傻傻地。“床?”
“你现在坐的地方。”
“为什么?”
岳如刚笑了起来。“先到者为王啊!”
“我问你为什么还要住在这个地方?”旖倌愣愣地问着。“你不是已经决定回到现实社会了吗?”
“本来是这样的。”岳如刚跳上大岩石。“可是我发现那种生活还是不适合我,而且我所喜欢的女人很奇怪,她就是欣赏我这种样子!所以我就回来了啊!也许这样,我那个女人会回到我的身边。”
旖倌张大了眼瞪着他。“你开玩笑?!”
“我看起来像开玩笑吗?”他拉拉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还特地到老医生那里把衣服找回来呢!这像开玩笑吗?”
“那你妈妈怎么办?芊纤怎么办?还有公司……”
“她们没有我一样过得很好,可是我有了她们却过得不好。”岳如刚耸耸肩。“如果我活在现实的社会就不能和你在一起,那我为什么不回到这里?以前我以为如果我希望和你在一起就得回到现实的生活中,现在才知道原来那种想法是错的,既然是错的,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可是……”旖倌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他的样子很认真,好象真的已经决定了似的!
“你不喜欢现实生活的岳如刚,我也不喜欢,所以我们就把他放逐到月球上去!”
“你真的愿意做这种牺牲?”旖倌细声细气地问着。
“牺牲?”岳如刚蹙起眉。“我不知道什么叫”牺牲“我只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我觉得愉快的事。”
“可是——”旖倌还想说什么,却想起他所说过的话:人为什么要在别人的生活里找寻应该属于自己的尊严?
她垂下眼,自己能够接受这种情况吗?一个流浪汉的伴侣?还是一个必须接受许多考验的社会绅士?她是不是能够以两个人的幸福为前提什么都不去在乎?!
“你到底要不要把我的床还给我?”
“这也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还?”旖倌抬起头神气地回答。“你刚刚不是说先到者为王吗?是我先到的!”
岳如刚摊摊手。“说的倒也是,可是,那我就没地方睡了啊!”
“很简单嘛!你把这里让给我一半,我把我家分你一半,你觉得如何?”旖倌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喔!这种交易可是千载难逢的!可以考虑考虑!”
“那不行!”岳如刚摇摇头。“万一你后悔了,把我赶出门,那我怎么办?”
“我才不会!”
岳如刚斜睨着她。“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
旖倌好玩地。“那你说要怎么办你才会觉得安全有保障?”
“我们定个合约。”
“合约?”
“对啊!要到法院公证的那种合约。”
旖倌愣愣地看着他。“你这也算是求婚吗?”
“为什么一定要男人跟女人求婚?”岳如刚不满地咕哝着:“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说的话也可以,谁叫我什么都没有!”
“什么话!”旖倌怪叫。“难道还要我向你求婚吗?”
他竟笑嘻嘻的。“那当然是求之不得!”
“你?”旖倌气呼呼地跳下岩石。“下辈子再说吧!”
“喂!”岳如刚连忙跟上去。“到底怎么样嘛?我们要不要去公证一张”合约“?
喂!你等等我啊!说好了你的家要分我一半的!“张旖倌回头朝他扮个鬼脸,抬眼一看,彷佛又看到自己的另一段人生化为一阵轻烟冉冉升起——化做炫丽的彩霞挂在她的下一段人生旅途中——灿烂无比!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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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等一下再跟你们谈关于“冉冉浮生”的事,现在先跟你们说说这阵子发生的好玩事情!其实这次的后记应该叫“沉亚”潜水记。
哈!猜到了吧!我去学潜水喽!
水里的世界很美很美!真的很美!以前只在电视或它影上看到,现在终于亲身去体验那种滋味了!当然喽!沉亚这么奇怪的人去学潜水一定会发生很多很好笑的事的,我想这大概应该说是丑事吧!
我想熟悉我的读者应该还记得我报告过我的资料吧?不记得也没关系,我现在再说一次:沉亚:身高164 公分,体重45公斤,这种体型去学潜水基本上就已经很好笑了!更不要说我的体力有多差了!
潜水的重装备加上每个人都必须拱帝的配重带加起来大概有二十几公斤重!第一次背那些装备的时候连站都站不起来,更不要说走动了!(其实到现在还是站不起来啦!
还不是要人帮忙。)哇塞!你知道那种情况吗?连教练看到我都只能摇摇头耶!真是丢脸!不过没关系,沉亚一向的生活哲学是绝不认输!开什么玩笑?二十几公斤就能把我吓倒吗?哪那么容易?
第一次下水(游泳池)的惨状就不要去说它了,最好玩的是上岸之后我已经累得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却听到教练说:现在背着重装备去绕游泳池一圈再回来!
“喔!好。”沉亚呆呆的真的背着装备绕了游泳池一圈才回去,回到集合点,所有的人包括教练都呆掉了!
“怎么了?”沉亚还有气无力地问着:“有什么不对吗?”
“天哪!叫你绕一圈,你真的绕一圈才回来?”
当场眼泪差点掉下来!哇!耍我嘛!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全身像被卡车辗过一样。这件丑事至今仍为人所津津乐道,当然不要说后来的学员们有多么的恨我了!
不过比起在水里的那种感觉吃点苦实在不算什么了!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美吗?有一次我背着装备上课,我的助教身上什么都没帝,我问他:那你怎么办?他回答得也很绝,他说:我有鳃啊!嘿!真的不夸张!看他们在水里的样子真的像有鳃!
我从来不知道人在水里的样子那么美!难怪有那么多的水手会为美人鱼而着迷!看那群伙伴们个个在水里的姿态都是那么美励曼妙,真的像是一条鱼,甚至比鱼更美更美!
你不知道我羡慕得都快翻过来了!怎么我在水里就一点美感都没有?像……嗯——算了!
反正绝对不像一条鱼就是了!呜……
没关系!我要振作!绝不能让人家看扁了!总有一天我在水里的姿态也会像他们一样那么漂亮的!
那种感觉就像“冉冉浮生”这句话一样。
我发觉人生真像老人家所说的一样:啊!人生海海啦!
常常问其它人一句话,现在也问你:你觉不觉得有时侯正在做一件事的时候会突然发觉——奇怪?这件事、这个场景似乎曾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件事似乎早已经做过了?
我常常有那种感觉(我有个亲爱的老舅,他的回答是最绝的,他说:有啊!不知道人是真的有第六感的预知能力还是因为胼神经衰弱?简直被他的回答给打败了!),总是觉得如果一切都早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么人所做的任何选择不都定是在属于自己的那一条命运的路上吗?那么究竟有什么好过于在乎的?如果不是,那么一切就是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喽?既然已经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那么成或败其实也都已经尽了力了,还能如何?
人是不该在别人的生活里找寻属于自己的尊严的,毕竟没有人可以替你再活一次,所以对得起自己才是是最重要的。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一生就像浮云一样在自己的面前冉冉上升——我想我会微笑的。
不知道你会怎么样?
沉亚 1993.08.03 P.S.关于魏凯罹和崇焕然,葛无忧和东方梦远,请看红尘第二部——当然不是天使。
敬请期待红尘四部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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