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倾斜的屋宇——后现代与当代诗歌

作者:南 鸥

宿命
  根据我们上文的分析,同样请问各位同仁,个体生命的主体意识何在?它向何处回归?同样毫无疑问,拯救心灵,恢复人的主体意识(被价值伤害的意义上,而不是被政治所奴役的层面),对一个时代的个体生命进行反复追问和当代性的重新命名,是诗歌的宿名。
  那么,怎样命名呢?这种重新命名,就是重新赋予生命的价值、尊严、自由、人格、心灵和情感,就是对本真生命的这些基本元素进行有效的洞悉、穿透、上升和照耀,并让其释放出质地、光泽和鲜奶的香味……这是当下诗歌的宿命,是当代诗人的宿命。真的,我每天都在想,我们像孤儿一样被弃在街头、荒野,无人认领。如果说我们真的还有什么权利,那就是我们自己创造自己的精神家园,自己用自己的诗歌文本,自己把自己,连同我们的孩子领回家去……
  
  三、承受一切该承受的,赞美一切该赞美的
  
  正如西川在一篇海子的祭文中谈到的:承受一切该承受的,赞美一切该赞美的。这种承受和赞美,既是当下诗歌写作命定的位置,又是其态度。承受的是一个时代的疾病,是灵魂被移动、身体被肢解时所发出的凄厉的叫声,是一部断代史的空旷和寒冷。
  
  1、严格区别价值多元化与精神虚无的界限
  根据前文的分析,我们已经知道后现代的价值“多元化”的观点,无疑从哲学上为我们提供了认识世界的多样性和丰富性的理论依据,我们也同样知道后现代主义对“一元化”的“否定”潜藏着虚无主义的危险。它在消解专制主义、一元主义的同时也消解了文化价值建构的基础,它的相对主义逻辑延伸到极端,就必然走向虚无主义。当下盛行的一切都无价值、无意义,一切都处在幻觉和虚无之中,一切都是游戏的庸俗论调,就是这种虚无主义在我们现实生活中的具体表现。它像瘟疫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大面积地吞噬着我们的灵魂,让我们随时感到生活的无力、飘渺,进而转向追逐一种短暂的快感,追逐一种浅薄、庸俗的时尚。很显然,这无论如何也不是生活的本相和全部。
  因此,如果不从根本上、从哲学的高度把价值“多元化”和精神的虚无严格地区别开来,就会导致诗人价值的自我放弃、心灵的自我赦免和命运的自我放逐,就会导致诗人灵魂的糜烂和精神的极度萎缩。进而,必然直接导致精神立场和文学品格的全面丧失。这不仅是诗歌的灾难,文学的灾难,更是人类精神的灾难。所以,我们首先应该把价值的“多元化”和精神的虚无严格地区别开来,让价值呈现出一种相对的有效性,规避一种绝对的无效性,从而避免我们的精神陷落一种虚无的深渊之中。
  
  2、严格区别心灵回归与大规模制造浅薄和时尚的界限
  文学远离政治回到自身,回到心灵,诉求个人本真情感,这是文学回归的一个层面;而另一个层面则是指文学关照生活的视角应该从共性、空乏的视野回到个体生命的体悟上来。对于当下来说,第二个层面的回归尤为重,它要求写作者关注生命,要像关注自己的心跳和体温一样,以前倾的姿势,俯下身子,甚至用舌尖卷舔发绿的伤口。只有这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关注和回归。而回归的本质和意义,就是对生命及其意义的重新确认,就是对人格、尊严和心灵的崇尚和尊重。这是文学的正果。
  但是尊重心灵不是滥用心灵,诉求情感不是制造时尚。这是一个文学泛化的时代,由于网络的推波助澜,更使这种泛化泡沫翻飞。许多写作者轻而易举地就成为作家和诗人,他们还打着各种旗号,把回到民间和卑俗的生活等同起来,把游戏和趣味作为诗歌的准则,并且堂而皇之地大规模地制造浅薄和时尚。他们完全不知道时尚和游戏与诗歌根本没有丝毫的关系。他们不是在尊重心灵,而是在贩卖心灵。而与此同时,这种泛化又对真正意义上的作家和诗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迫使他们从真正的意义、更高的意义上回到生命,回到真实的内心。
  
  3、严格区别喋喋不休的小情小调与生命本真纹理和细节
  90年代后,诗歌写作从80年代的以群体写作、山头写作和主义写作为集群的宏大主题的写作进入到以个体意识为主题的个体生命的写作。必须承认,从群体写作回到个体写作是诗歌的进步,因为我们的写作深入到个体生命,才真正具有整体的意味,才能抵达共性的彼岸。但是,这种个体维度的关照应该是深入血质和基因层面的深度关照,应该是对染色体层面的一种抵达,应该是对伤口的敬畏和歌唱。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我们看到更多的是大片的伪诗人卷起大片的伪诗潮;更多的仅仅是皮肤和面具上的不痛不痒的、喋喋不休的小情小调的抚慰和按摩,是一种不折不扣的自我手淫;更多是在急功近利地贩卖和猥亵心灵。更有甚者,他们把自己的器官挂在大街上高声拍卖,他们直接把身体与等同于生命,甚至企图用身体的器官代替诗歌。事实上,他们都是企图用低级的喋喋不休的小情小调,卑俗的、甚至是下流地用人体的器官来代替了生命本真的纹理和细节,来掩盖他们内心的空虚和无知。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充满疾病的时代。事实上,早在上个世纪,当西方社会同样为物欲横流的时代欢呼雀跃时,弗洛依德已经把世界推到了病房,尖锐地指出这是一个充满疾病的社会。而真正意义上的诗人,不应该成为病毒的携带者和演绎社会疾病的小丑,而应该把诗歌溶入生命真切的存在之中,用痛楚或者狂喜的手指触摸本真生命的纹理和细节,像触摸胎儿的脐带和灵魂的叶片,凝视她颤动万物的瞬间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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