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批评是真诚而自由的呼吸关于张学昕的当代文学批评
作者:于永顺 任紫菡
地沉醉投入和努力探索的耐心让张学昕钦佩不已。
在分析上个世纪末文学的种种精神现象时,张学昕曾大胆直言,进入90年代中后期,年轻作家表现欲望、梦幻、沉沦、灰暗、残酷的作品逐渐增多,人们用近乎癫狂的姿态推进世俗欲望的膨胀,生活本身与作家本体双重诗性在这贫瘠而又浮躁的虚无表现中淡化直至消解。“作家均以自己的精神向度走向自己的‘边缘’。思想力量正渐趋丧失、人文精神几度沉沦、最后‘乌托邦’的嘶哑绝唱,对理想主义嘲弄、对崇高奚落,撕破理性面纱,展露灰暗、残酷的人生……这些构成了20世纪末文化思想界、文学界令人震惊和瞠目的景观。”然而这种忧虑在对苏童的研究中却寻觅不到。苏童在接受访谈时曾坦言自己并不太考虑读者,他是在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直觉写作,他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写作标准,这不仅是一种习惯,更是他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不太关注外界所发生的事情,更喜欢抛开读者,抛开为谁创作,在自己的文学国度里追求一种非常纯粹的文学方式的语言。张学昕也认为,“苏童是一个心理承受力极好的作家,这些年来他基本不受外界的干扰,扎扎实实地做人作文……苏童对于小说写作是相当虔诚的,有时甚至是倔强的。我认为,他对于短篇的偏爱和写作就是倔强的,不惜气力的。也是超出了任何功利心的、富于耐性的。”这种超脱尘外的耐心与激情,对于经历了“大红大紫”和“沉寂落寞”的人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这也正是张学昕的批评所追求的。张学昕说“文学批评是一种心灵的到达”,“是对世界的一种耐心地倾听和对内在自我的寻找”,“是摆脱任何功利和庸俗枷锁的一次次远行”,而这就需要创作者穿越重重障碍,拒绝种种诱惑,越是在文学的尴尬和困境中,就越需要平淡的坚守。只有穿过迷雾的森林,才能达到心灵的世界。这份平淡与潇洒、从容与自信,也是张学昕钟情于苏童作品的一个重要原因。“我不仅喜爱他的作品,更主要的是,它是让我内心极为钦佩的一个作家……我相信,有苏童这样的作家在,当代小说的想像就不会沦落”。
让我们再回到开始的问题——是什么使张学昕的评论笔触能够在复杂多变的文学现象中自由游走?又是什么力量让他能够摆脱功利和庸俗枷锁而在存在与虚构中自由呼吸呢?答案显而易见,是一种心灵到达的追求,是一种对理想的坚守。张学昕在他唯美的捕捉和诗性的探讨中展现了自己的理想主义情怀,正是这份朴素的坚守让他拥有了始终如一的文学热情、文学思潮下的冷静与警觉以及鞭辟入里的评论与分析。批评,在他这里,是真诚而自由的呼吸。在当代大众话语及商业语境中,这无疑是令人感动和敬佩的。
我们承认张学昕的敏锐与前卫,但也必须看到他的勤奋、执著与艰辛。说他敏锐与前卫,是其能自觉地思考并突破旧有的批评模式、叙述话语而建构文学批评新的阐述方式;说他勤奋、执著,是因为在文学批评与媒体的“合谋”之中,在批评家与作家互相“谩骂”的热闹以及世俗化的写作潮流中,能够不带任何浮躁而全神关注地建构自己批评话语的人越来越少,然而张学昕却依然如故,在文学的边缘化和文学批评的困窘中,一直坚定不移地寻求属于自己的批评之路;而这种勤奋、执著的坚守本身就是艰辛的,张学昕是在用心灵感悟与探寻,是在以独特的批评语言拷问命运,拷问灵魂。他的笔尖触及作家的内心深处,他同创作者一起呼吸,一起焦虑,一起迷茫、困惑、不安。正如他自己所言,“那些坚硬或柔软的文字,不仅没有缓解我内心与现实的某种龃龉和冲突,铸造起我内心的强大,反而愈发加剧了我对存在的更多的焦虑、压力和紧张。”这种“存在的思考”无疑是令人感动和敬佩的,从他的字里行间,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坦率与真诚,他在用自己坚定的脚步求索和捍卫着文学批评的激情与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