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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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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听见我们那位向导急促的步伐。他穿上了节日的服装。我们跟他说了几句寒暄话;他以为我们变卦了,就抱着人逢不幸都会有的那种谨慎持重态度,缄口不语。我们时常搀着手,以便让我们的思想感受彼此默默交融。也许是由于如波涛起伏的光灿灿的沙子散发出酷热之故,也许是由于步履维艰,因而需要全神贯注,我们在半个小时的步行中连一句话都没说。我们象两个孩子一样手搀着手;要是以前,象这样手搀手,我们走不了十二步路。并没有一条现成的路通向巴镇;只要一阵风吹来,就可以把马蹄印迹或车辙湮没不见。好在我们那位向导的眼睛训练有素,他根据骡马粪或鸟兽粪就能认出路来。这条路有时朝大海那边下坡,有时顺着斜坡向高地上升,或者绕着岩石而过。到正午时分,我们才走了一半路。 “咱们到那儿去歇歇脚,”我指指一个海岬说。这个海岬由许多巍峨的山岩组成,看那样子,我们以为可以在那儿找到一个山洞。 渔夫听了此话,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对我摇摇头说: “那儿有一个人!凡是从巴镇到克鲁瓦齐或从克鲁瓦齐到巴镇的人,没有一个不绕道而行的。从来没有人到那儿去。” 这个汉子是悄声细语说出这番话的,似乎此中还有一个秘密。 “看来那是一个小偷或一个杀人犯啰?” 我们的向导没回答,只不着边际地叹了一口气,这更增添了我们的好奇心。 “要是咱们打那儿经过,会有灾难临头吗?” “哦!不会的。” “您愿意跟我们一道打那儿过去吗?” “不,先生。” “要是您保证我们不会遭殃,那我们就去。” “我不说这句话,”渔夫迅速回答说,“我只是说,那个人不会跟你们说半句话,也不会伤害你们一根毫毛。啊!上帝啊,他一点都不能动,离开那个地方一步都不行。” “他是谁呀?” “一个男人!” 我从来没有听见过有人以这样悲惨的音调吐出这短短几个字。此刻,我们离海水拍打的那块礁石只有二十来步远了。 我们的向导走绕过岩石的路,我们则继续笔直向前,不过波利娜挽住我的胳臂。向导加快了步子,以便能在两条路的会合点跟我们同时相遇。他大概猜想,我们看过那个人后便会快步离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好奇心越来越大,我们的心怦怦直跳,仿佛感受到一种害怕的心理。虽然烈日当空,酷热难当,并且我们又在沙地里步行,浑身疲惫不堪,可是我们却心醉神驰,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松弛状态。我们的心充满纯真的欢乐,这种欢乐是难以描述的,如果要作一个比喻,那么当我们听到如莫扎特的《来吧,我的爱》①那样一首美妙的乐曲时,才能感受到这种欢乐。两个息息相通、水乳交融的纯洁心灵,难道不象正在歌唱的两副美妙歌喉吗?若要充分估计占据我们心胸的激情,就得体会一下今天上午我们所遇到的事件所给予我们的那种半销魂状况。当你久久地欣赏着一只栖止在泉边一条轻柔枝桠上的彩色绚丽的斑鸠时,一只雀鹰猛然扑到它身上,钢铁般的爪子一直掐进它的心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它逮住,你看到这种情景定会发出一声惨叫。 ①莫扎特的歌剧《唐璜》中乔瓦尼(即唐璜)与泽琳娜的一段重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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