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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第十六章 桃花神君

  这真是件不可思议的怪事,一个重伤濒死的人,竟会莫名其妙地失了踪迹。

  竺君仪惊得举手掩住樱口,惶恐地道:“我明明把他放在树心里,一夜之间,难道他……”

  她迅速地回头望望宫天宁,又觉得不对,宫天宁自昨夜起一直跟她在一起,决不可能分身来害陶羽,何况,他也不知道陶羽是藏在这棵大树空心之内。

  那么,是另有什么人从此路过,将他带走了?

  不,也不可能,山中人迹罕至,树洞又如此隐密,方才辛弟在树边转了许久;也尚没有寻到活门所在,旁的人就算坐在树下,也决不会发觉树中秘密。

  可是。陶羽无声无息地失了踪影,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伍子英不愧久走江湖的老手,眉头一皱,问道:“你藏放他的时候,附近会不会有人窥见呢?”

  竺君仪摇摇头,道:“不会,我仔细观察过,决不可能有人偷窥。”

  “他伤得重不重,是暂时昏厥呢?还是神智已经丧失?”

  “伤得很重,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将要昏迷了,口里呓语了几句,便完全昏了过去,而且浑身的烫,我看他一时半刻不会醒转,才把他藏在树洞里。”

  “那么,你离开他已经有多久了?”

  “……大约不超过一个对时……”

  “这就奇怪了……”伍子英持着胡须,沉吟起来。

  辛弟暴声喝道:“他伤得那么重,你还把他一个人丢在树洞里,一个人跑开这么久,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竺君仪粉脸飞上两朵红云低低垂着头,答不上话来。

  辛弟又指着宫天宁道:“这姓宫的就不是个好人,你跟他缠在一起,那能干得出好事?”

  宫天宁冷冷接口道:“喂,你最好口里干净一些,姓宫的与你什么相干?”

  辛弟本是粗人,此时心急陶羽的失踪,早己怒火掀腾,登时厉喝道:“骂了你便恁地?找不到陶公子,你们两个谁也别相活着走开!”

  秦佑忙道:“辛弟,别连竺姑娘也骂进去……”

  宫夫宁被他指着鼻子臭骂,气得脸上变色,冷笑几声,向竺君仪叱道:“这是你要讨的没趣,还呆着干什么?跟老子走!”

  竺君仪含泪痴立,似有些踟踌难决。辛弟横身挡住,喝道:“走?谁要走先吃我三掌!”

  宫天宁嘿嘿冷笑道:“我倒不信凭你个蠢物,也拦得住宫某人!”

  辛弟道:“那么你就走着试试看!”

  宫天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笑声中,身形已横移数尺。

  辛弟蓦然一声大喝,右脚向前踏进一大步,右掌疾翻,一招“五鬼开山”,当胸劈了过去!

  刹时狂飓飞卷,一股强猛无侍的无形风柱,宛如千斤重锤,撞向宫天宁前胸。

  宫天宁冷哼一声,身躯着地一转,单掌一挥而出!

  两股内力虚空一触,爆起一声巨响,辛弟屹立不动,宫天宁却感到胸口一窒,登登登向后连退了三步,心血翻腾,险些按捺不住。

  他这才骇然发觉这个满面花纹的粗人,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内家高手,连忙翻时撤出长剑。

  辛弟笑道:“不要急,还有两招,你要是吃不了,就兜着走吧!”

  笑声中左臂一圈又吐,第二招“裂山碎石”又已推出。

  这一次,宫天宁不敢硬接,长剑横空直划,双足一顿,整个人凌空倒纵而起。

  辛弟猛然前进两步,右掌上扬,又是一招“石破天惊”飞撞过去,叫道:“接着,送行的来了!”

  宫天宁身在空中,顿觉气流飞旋,几乎被狂烈的掌风压得窒息,慌不迭拳腿弓身,极力护住胸膛要害。饶是如此,一个身子仍被辛弟如山掌力劈得宛若断了线的风筝,翻翻滚滚,直坠到七八丈外,落地时拿桩不稳,接连跌了两个翻滚,一身簇新儒衫,已满是泥土灰尘。

  他连片刻也没敢停留,爬起身来,用剑尖怨毒地向竺君仪和辛弟指了一指,道:“好!好!咱们走着瞧……”转身如飞鼠窜而去。

  竺君仪芳心寸断,扑上来抱住秦佑的双脚,放声大哭

  伍子英低声劝慰她道:“别只顾哭了,定定神,把经过详细告诉我们吧!”

  竺君仪哀伤地把全部经过,断断续续他说了一遍,愧恨无比,悲哀欲绝。

  这血淋淋的遭遇,听得三个男人颈项越来越低,木然许久,不知所措,痒酥酥的两行热流,在每个人面颊上蠕动,辛弟忽然仰起头来,眼中满蓄泪光,恨声道:“你要早说,方才我就得先劈他个半死!”

  伍子英柔声道:“好孩子,你这一番心,陶公子决会亏负你的……”

  竺君仪摇头哭道:“我不要他报答我什么,这是我的命,只求你们救好了他,替天下武林解脱桎梏,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秦佑挥泪道:“你别想得太严重,跟我们一起去寻陶大哥吧!过去的,当它是—场恶梦,彻底忘了它……”

  竺君仪哽咽道:“不,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它烙在心上,永远永远也忘不掉的。我不觉得委屈,只是恨,只有愧,恨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愧我破败残身,无颜再跟你们一起了。”

  辛弟道:“你准备到那里去呢?”

  竺君仪位道:“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失身于他,只好跟着他过一辈子苦痛的日子——”

  秦佑骇然道:“不。你决不能嫁给他,宫天宁哪里是可托终身的人,你万万不可这样想!”

  伍子英喟然长叹道:“秦兄弟,你年纪还轻,不解女孩子的处境,依我看,还是不要拦阻她,由她自己安排决断的好。”

  竺君仪听了,越发痛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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