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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别人不清楚,可瞒不了我小癞子。”小癞子碰上知音,话匣子就慢慢的打开了:“五十多岁的人了,就忙一件事情,庄上养的那些闲汉,也靠着这件事混饭吃,这种善人,不提也罢。”

  “他大老婆管他不住?”郭南风试着探口风。

  “他哪有什么大老婆?”小癞子似乎愈说愈有气:“就算有过,也早被他气死了,别人玩女人,讨小,最多三两个,他啊,嘿!”

  “多多益善?”

  “究竟有多少,恐怕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名声那么好,别人不说闲话?”

  “谁会清楚这种事?”小癞子道:“外县市弄来的,玩腻了再送到外县市去,本乡本土的,玩过了,送上一大笔银子,谁会嚷出去让别人家笑话?真是作孽!”

  郭南风弄明白了,便将话题巧妙的岔了开去。这一晚,他喝了个大醉,便在小店中歇了下来。

  第二天,他赶去县城酉门外的郝家庄,那是一座建在防风林里的大宅院,占地不下七八亩,果然气象恢宏,气势非凡。

  一个陌生人,要想一下见到那位郝善人,当然不太容易。

  接见郭南风的,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师爷,跟在师爷身后的,则是两名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武师。

  郭南风早在进庄之前,便下了决定,这一次他将采取的是“明人不做暗事”。无论郝家庄有多少武师.他都要罗田县百姓通统明白郝为善的为人,通统明白郝为善取死的原因!

  所以,他在会见那位师爷及两名武师后,立即宣布他要见郝大爷的理由:“我练过武功,会一点武艺,想要在贵府讨一份差事,所以希望能够亲自拜见到郝大爷!”

  郭南风这样一说,郝大爷自然无法回避。

  不一会,郝大爷整衣出现,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材。郭南风不禁暗暗叹息:长得倒是一表人材,只可惜衣冠禽兽,不干人事儿!

  郝大爷笑容可掏地道:“这位小兄弟贵姓大名?”

  郭南风道:“郭北风。”

  他在中原第一帮报的名字是郭东风,现在,对不起,他要刮北风了。

  郝大爷对这个名字似乎毫无警觉,又问道:“这次,小兄弟的意思——”

  郭南风道:“在下生长南方,流落中原,听人说郝善人慷慨大方,想在郝府谋一差事,自信身手还算俐落,望郝大爷破格收留;”

  郝大爷身边那两位武师有人嘿了一声,意似不屑。

  郝大爷抢着微笑道:“好,好,好极了!本庄护院武师正巧有人出缺,不过,我说小兄弟,你身手怎么样?”

  郭南风抱拳道:“希望能跟贵庄的师父们走几招,请郝大爷下评语。”

  这两句话说得极为自负,听在郝大爷身旁那两位武师耳朵里,当然不是滋味。

  郝大爷本人也会武功,会武的人谈起武事,自然见猎心喜。当下郝大爷一挥手,吩咐那位师爷,快去把庄中几位武师通统请来,以便观摩、印证、比较。

  不一会,武师们请到,共计是七位,家人们搬出三四张长板凳,郝大爷、三位师爷、七位武师,分别坐在花架下,一些长工仆妇,都闻风而至,拥挤在后面角门口,探头远远地张望。

  郭南风胸有成竹,扎紧袍袖裤脚,在院心中先走了一趟少林七禽拳。

  这趟拳他打得虎虎生风,但事实上也并不算怎么出色。他的意思便是要那些武师们安心,好让他们生出轻敌之心,而无拔腿潜逃之意。

  郭南风一趟拳走完,抱拳含笑道:“那位师父愿意下场赐几招?”

  那些武师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好像都不愿意跟这青年人随便动手,失了自己的身份。

  郝大爷见这青年人人品虽然俊逸,论武功也没啥惊人之处,为了凑个热闹,便望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浓眉大汉道:“张师父,你陪这位小兄弟下去走几招,大家点到为止,手脚收敛些。”

  他的意思,当然是要那位张师父注意不要伤着郭南风。

  另外几位师父听了,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因为他们从郝大爷的语言动作中,也都看出,场于里这小子玩艺有限,显然连郝大爷也都看出来了。

  而这一点,正是郭南风的目的。

  他无法分辨谁和谁是跟郝为善,一同赶去黄梅对杏花三娘施暴的两名武师。不过,察看这班武师对郝为善的阿谀神色,就可以断定,这批家伙为了讨好主人,保住自己的饭碗,平常必然干了很多见不得天日的污糟事。

  张武师春风满面,轻轻松松地走到院心,对郭南风抱拳道:

  “小兄弟,你年青力壮,对我这把老骨头可要手下留情才好!”

  他一点也不老,却自谦老骨头,正是标准的“以老卖老”;换句话说,他从一进场子就没有把郭南风放在眼里。

  郭南风要对付的是七个人,当然不会理睬这家伙的“风凉”。

  “张师父好说。”他中规中矩的向张姓武师施了一礼,“能被郝老爷子看中礼遇的师父,当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晚生初学乍练,还请张师父多多担待。”

  张姓武师口喊一声请,便挺直右拳,快步捷上,向郭南风面门直捣过去。

  在武功印证方面来说,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举动。

  张姓武师第一个被叫出来,心里很不是味道,因此他要向众人表示,对付这样一个毛头小伙子.他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发得了。

  如果郭南风心里不舒服,想来狠的,他便可以乘机也来几下重的,给这小子一顿教训。

  郭南风当然懂得这位张武师的用意,但是,他不能动气,后面还有六名武师要收拾,他绝不能“打草惊蛇”。

  张武师一记直拳捣过来,他表示“不敢硬接”,倒退两大步,方扬臂横架过去。他的姿式很笨,用的内力却不小。

  张武师想来“一招取胜”,便将捣出去的直拳蓦地一弯一压。他心想,你一个刚出道的小伙子,能有几斤气力,我这一压下去,你就非垮不可。

  张武师的用心,别的武师也看出来了,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张武师该换招而不换招,这种打法当然有点欺人太甚。但在另一方面,大家也都希望能在一开始,便让郭南风吃点苦头,好显示他们这批郝府护院,都不是易与角色。

  “砰”的一声,张武师的右臂,竟然走了相反的方向。他本想使劲压下去,没想到却给弹了起来。

  郭南风在笨笨的招式里,很使了点笨笨的气力。张武师被弹之下,连退好几步,一双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觉,脸孔却像热透了的柿子,大红而特红。

  郭南风把拳赔笑道:“张师父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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